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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彦瑾却不怎么抱希望,像周勤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主动下场?恐怕到最后也只有黄右泽能被彻底收拾掉了。
第二□□堂之上,黄右泽果然开始发难:“启禀皇上,据微臣调查,中州平顶山地界经常有老百姓被官兵以挖矿产的名义拉去做苦力,开山挖岩石 ,而这些皆因为中州工部侍郎张彦瑾的一句话,平顶山已经被挖了四十多米深了,什么都挖不出来,可中州工部侍郎张彦瑾却依旧坚持己见,让那些老百姓顶着炎热和危险,每日都在挖山。”
他举起手中的笏板道:“微臣认为,工部侍郎这是在利用手中的权力,压榨老百姓,为己谋私!”
皇上淡淡扫了张彦瑾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微微抬了抬手道:“张彦瑾,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做。”
“回禀皇上,微臣确实是在挖矿产,不过是还没有挖到而已。”张彦瑾将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强词夺理!”黄右泽高举笏板道:“启禀皇上,平顶山的老百姓已经在大太阳下面挖了有一个多月了,每日顶着酷暑开凿岩石,这无疑是酷刑!而且,中州的老百姓都传是那几个人得罪了至高无上的工部侍郎张大人,才遭此酷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严肃道:“皇上,中州遭此大劫,本就是人心惶惶,现在张彦瑾居然还以这种冠冕堂皇的名号来折磨百姓,中州现在已经是流言纷纷,就连长安城也传遍了张彦瑾以权谋私的话语,如此下去,中州百姓势必心寒!”
此想法和刘岩时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走到大殿中央,高举手中的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附议,长此以往下去,中州老百姓心寒,民众如水 ,能载舟亦能覆舟,工部侍郎此举确实欠妥当。”
虽说他讨厌张彦瑾,可是秉公办事乃是他的原则。从张彦瑾以往的事情上来看,他并不绝对张彦瑾是一个以权谋私的人。
毕竟前一段时间,张彦瑾才平息了丹阳村民众生乱这件事,故而他才用了欠妥当这件事。
“启禀皇上,张彦瑾让老百姓顶着烈日开凿岩石,实乃酷刑,此乃擅自滥用手中权利,与强豪劣绅无异,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是在其职不谋其政,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朝廷的威信势必会被破坏无疑,中州也会生乱!”
中书侍郎高士杰站出来道:“微臣认为,张彦瑾此举实在是不配为官!”
高士杰见张彦瑾辩驳时只有干巴巴的几句话,和他以往意气风发,和别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大为不同,再加上他们此次对中州的事情调查的是无比的清楚,他便更加肯定了张彦瑾根本无力反抗他们的指责。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向来爱做,因为这样不仅可以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还能提高自己在朝廷官员当中的威信,故而他直接站出来把想要让皇上罢免张彦瑾的目的说了出来。
高士杰这么一带头,朝廷上反对张彦瑾的声音当即大了起来。
皇上也有些奇怪,中州的情况他并不是没有关注,据李君恒给他汇报,宇文上恺和黄修均都说平顶山根本挖不出来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张彦瑾让当地的老百姓挖了四十多米都没有挖出来什么东西,可这样张彦瑾还是没有放弃,刚刚他问张彦瑾,张彦瑾还是坚持说是只不过是现在还没有挖出东西来。
他询问的目光在张彦瑾的脸上扫了一圈,想要看出来些什么,却只看见张彦瑾一脸平静地站在大殿中央,听着那些臣子对他的指责。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皇上手指微微抬了抬道:“张彦瑾,为何挖了四十多米没有挖出来任何矿产,你还要继续挖?”
说到底,皇上心里还是偏向于张彦瑾的,因为不管是最初的马镫马鞍,亦或者是马蹄铁,到后来的张彦瑾在朝堂之上帮他破掉罪己诏这种无稽之谈的局面,还是驾着中州巨舰远下南洋,开辟航路,满仓而归,这些都让他对张彦瑾的信任不断加深。
“回禀皇上,因为微臣认为,山底下有矿产,所以才让人不断往下挖的。”张彦瑾干巴巴地如实汇报道。他倒是想要说些其他理由,但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了。
“你以为?”黄右泽毫不客气地打压张彦瑾道:“那是不是工部侍郎张大人一句话,中州的老百姓就要无缘无故地在烈日炎炎下受着酷刑吗?”
第96章
黄右泽他高举手中笏板; 对皇上道:“启禀皇上; 微臣在中州调查之后发现; 当初若不是宇文上恺和黄修均两位大人劝说,更多的老百姓还要在烈日下受苦; 中州的老百姓都说是那些人得罪了张大人; 才被张大人拉去做苦役,烈日当头,还要去开凿坚硬的岩石; 于情而言,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于理而言,有违法典; 微臣认为; 张彦瑾如此行为,根本就不配为官!”
没有等皇上说话,中书侍郎高士杰再次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张彦瑾的行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中州重建工作事关重大; 维系着中州上百万的老百姓; 故而微臣认为; 还是换一稳妥善心之人来当中州工部侍郎吧,如此一来,中州重建工作才可进行顺利。”
张彦瑾看了一直默默站着的瑞国公周勤,发现周勤竟然一直没有说话。这只老狐狸; 是真的沉得住气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虾米根本不足以让他下场呢?还是说,周勤这只老狐狸有其他打算?
陈德让和李廉,还有他的伯父也没有发言,张彦瑾知道,这三人都在这里静观其变,想要看看事情到底能恶化到什么地步。
皇上的目光扫了张仲谦一眼,他知道张仲谦一向为人谨慎,忠心于朝廷,此时事情涉及到张彦瑾,恐怕张仲谦不发言也是为了避嫌。
他又看了一眼陈德让和李廉,发现这两人居然和张仲谦一样,一直微微低着头,似乎没有发言的打算。
此时朝堂之上想要让他罢免张彦瑾的声音越来越多,他心中越发烦躁,见陈德让和李廉,还有张仲谦这几个肱骨老臣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得恼火起来。
当初保举张彦瑾当中州工部侍郎,一个个都说张彦瑾合适,现在出事了,倒是一个个都不吭气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扫过瑞国公周勤,他忽然想起来当初还是周勤提出来让张彦瑾当中州工部侍郎的。
现在出事了,倒是不说话了,想要让他一个人下决定?他岂能让他们如愿?
他的手轻轻在龙椅上拍了拍,把下面臣子们让他罢免张彦瑾的声音如同抚弄蛛丝一般十分随意地拂掉,然后道:“朕记得当初还是瑞国公力荐张彦瑾担任中州工部侍郎的,瑞国公你怎么看?”
张仲谦、陈德让、李廉三人就等着皇上这句话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三人怎么能不引火烧源呢?
周勤是高士杰这一群人的主心骨,当初周勤力荐张彦瑾当上中州工部侍郎,恐怕用的也是捧杀一招,想要彻底把张彦瑾打压到谷底。
为官之人都知道,越往高处走,越是如履薄冰,犹如在刀尖上走路,不可有一点错误,因为众人对高位之人的期待都很大,甚至不容许高位之人有一丁点的错误,所以高位之人一旦跌下来,那责备便是加倍的。
当初的褒奖有多大,跌下来之后的责备反噬就会成倍地往上翻。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其中的变数,那就是张彦瑾刚刚去中州不多久,就在中州的南阳和信阳两地搞起了茶叶。
信阳毛尖一出,他们周家的官茶生意彻底被挤压到了边缘地带,一个月能卖出去百十斤都算是不错的,再者,价格上面也下跌的厉害。
这对于他们周家来说,无疑是嘴巴中的一块大肥肉被人硬生生给挖走了,其痛苦堪比扒皮抽筋,这怎么能不让周家恼火?故而他们才会沉不住气,在平顶山上大做文章吧。
从今□□堂之上,众人都大呼让皇上罢免张彦瑾的呼声来看便可见一斑。
周勤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点名,他不疾不徐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是微臣当初考虑欠妥当,从此次事情上看,张彦瑾年纪轻轻,还不足以担此重任,微臣认为,还是找一个办事稳妥周全之人比较妥当。”
周勤这一招不可谓是不狠,他虽然承认他举荐不当,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彦瑾身上,根本不会太在意他是不是有举荐之过,而是会觉得连当初力荐张彦瑾的人都说张彦瑾不好了,皇上你还不罢免张彦瑾?!
果然不出周勤所料,在高士杰站出来表示让皇上罢免张彦瑾之后,一大批官员都出来说臣附议。
李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个疑惑想要请教瑞国公和中书侍郎高大人。”
周勤见李廉突然站出,也是微微一愣,分明刚刚局面已定,这个李廉怎么会突然站出?
皇上被官员们要罢免张彦瑾的话弄得是不胜其烦,偏偏张彦瑾来来去去还就是那一句话,一点都没有以前在朝堂之上口若悬河的模样,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必定有古怪之处,可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办法详细询问。
自然的,他也能感觉到这其中是李廉和陈德让,还有张仲谦、诸持恭、张彦瑾等人在和周勤、高士杰,还有黄右泽等人在博弈,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是大魏朝发展方向的主宰者,对于这些朝堂之上的斗争,他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会点破,更不会把自己身处于其中。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明里暗里的斗争,若战场上是军队之间的战斗,那么朝廷里就是没有硝烟的博弈。
他作为皇帝,只需要隔岸观火,把握住两方或者多方的平衡,然后在其中选出对自己,对大魏朝廷有利的便好,譬如说,此次选了张彦瑾作为中州工部侍郎,乃是因为张彦瑾能把中州重建的比其他人好。
此番见李廉站出来说话,他自然是要同意。
皇上微微颔首道:“但说无妨。”
“请问瑞国公和高大人为何说张彦瑾不能堪当此任?”李廉当即发问。
高士杰眉头一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他滥用手中职权,压榨百姓做一些无用之事,不能合理地重建中州,把重建中州当作儿戏!”
周勤随即道:“随心所欲行事,乱了中州人心,若是不及时止损,恐怕中州会生乱,难道丹阳村和信阳,还有南阳生乱不是发生在中州地界上的事情吗?”
此番既然李廉如此说,周勤虽心有疑惑,却依旧坚定自己的结论,毕竟话赶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擅自改变,会影响他的威望。再者,此事经过调查,他已经确信张彦瑾不可能挖出任何矿产来无疑。
“何以随心所欲?何以滥用职权?”
李廉连声发问后,高举手中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无调查不能下此定论,而朝堂之上,张彦瑾只说了两句话,其余全是其他人通过臆想下了定论,微臣以为,还是要听听张彦瑾如何说。”
李廉的声音洪亮,说话清晰,无丝毫拖泥带水,直指问题所在,张彦瑾听着心中不由得好生佩服,不愧是一代谏议名臣,着实风采清绝。
张彦瑾细细一琢磨李廉的话,便对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心生佩服!什么是老臣谋国,什么是运筹帷幄,这才是!
他先前以为今天在朝堂之上最多只能把黄右泽给收拾一顿,谁知道经过李廉这么一说,虽说不能对周勤和高士杰这些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从他们任用人方面却能实打实地折掉他们的一些羽翼!
李廉、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和诸持恭这些人一开始一直不说话,恐怕也是为了再次麻痹高士杰和周勤这些人。
从周勤和高士杰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步入圈套,而李廉此时发问,便是收网,无论如何,依照他伯父张仲谦,还有李廉和陈德让这些人的能力,今天绝对不会让高士杰和周勤好过。
张彦瑾猜测,李廉刚刚说的“臆测”官员的罪名,再加上周勤出尔反尔,先前力荐他,现在又“臆测”他的能力,就足以说明周勤用人能力不行,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今天恐怕就要借着这个发难,断掉周勤和高士杰任用人这条路。
就算是不能彻底斩断,可在以后重大的人事调任上面,起码可以彻底打压住周勤不是?
毕竟好不容易逮住猎物一次,怎么着也得叼一口肉下来吧?
有这些人的在帮着他布局,他的表现也不能差了不是?
“好,张彦瑾,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滥用职权?”皇上顺手就把问题扔给了张彦瑾。
张彦瑾举起手中的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微臣并无滥用职权,组织老百姓挖平顶山是事实,没有挖到矿产也是事实,可让老百姓顶着烈日开凿岩石着实是无稽之谈。”
“哦,这如何说?”皇上见张彦瑾终于不是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了,也来了兴趣。
第97章
“中州夏季炎热; 正是因为此; 微臣并没有让前来平顶山挖矿的百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