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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也不知道在大街小巷里转了多久,终于,前面出现一堵高大的城墙,而顺着城墙看过去,火把照的通明的城门楼距离这里也不到一里远了。
泰昌掏出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判断果然没错,看守城门的屯卫是不可能日夜不停坚守的,到了晚上,他们总要轮着休息一下,要不然,第二天哪来的精神。
这时候城门楼上也就十来个人,而且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至于下面,城门两边也就二十来个人,解决起来也简单,因为他们这足有五十个锦衣卫呢。
他稍微想了想,便低声下令道:“葛老,城墙上的十来个人就交给你了,曹化淳,刘时有,你们带着二十个人摸过去,尽快把城门两边的屯卫解决。”
众人皆是低声应了一下便开始行动了。
他们把手中的缰绳往留下的锦衣卫手里一塞,随即便猫着腰,傍着城墙,疾步往城门方向走去。
走到大约一半的时候,便是上城墙的阶梯,葛成只是闪了几下便无声无息的上了城墙,而其他人则傍着城墙继续往前走去。
没过多久,城门楼上便响起一声惨叫。
“啊!”
“不好,反贼来夺城门了,快,击鼓。”
可惜,葛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人话还没落音,城门楼上便响起一连串惨叫声,至于鼓点声却始终没有响起来。
上面都动手了,曹化淳和刘时有这边也不隐藏行迹了,他们直接就从城墙的黑影里冲出来,拔出武器飞速冲到城门跟前,就是一顿砍。
这些就是普通屯卫,还没进攻玄妙观那些屯卫厉害呢,怎么可能是曹化淳和刘时有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二十余人便被砍翻在地,没了声息。
不过,这时候,不远处却是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喊。
“快,起来,起来,反贼来夺城门了。”
泰昌闻声,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快,上马,直接跑过去。”
剩下的三十余人连忙翻身上马,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响起,不知道惊醒了多少睡梦中人。
“轰”,又是一声巨响,吊桥已经被葛成给砍下来了。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城门也被曹化淳和刘时有给打开了。
此时,天际正好露出一丝曙光,整个苏州城仿佛慢慢苏醒了一般,四周的景物慢慢变得隐约可见。
时间刚刚好,三十余人已然打马来到城门跟前。
牵着马的锦衣卫把缰绳往过一丢,曹化淳、刘时有和二十个锦衣卫纷纷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而葛成则是扯着绳索从城墙上飞下来,稳稳落在自己坐骑上。
一行人也不停留,就这么打马鱼贯出了城门,跨过吊桥,往镇海卫方向狂奔而去。
这个时候,一堆穿衣服都还没穿利索的屯卫才从临时营地里跑出来,他们甚至连人家的马尾都没看到!
反贼已然夺门而逃,这可如何是好?
负责镇守这里的千户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城门两边的尸体发了一阵呆,最后还是一咬牙,调转马头,往知府衙门狂奔而去。
人家都骑着马,他们这才两三匹马,追上去那不找死吗!
他只能赶紧去报告给指挥使大人知晓了。
这会儿陈以瑞还没起床呢,昨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直到快天亮了他才合上眼。
唉,没办法,他睡不着啊!
原本,他以为五百屯卫收拾五十个锦衣卫精锐已经足够了,哪曾想,皇上还偷偷带了个绝世高手,不一会儿功夫,直接给他干趴三百,他尿都快吓出来了。
待回到知府衙门,孙之獬又拼命催他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再去干一波。
开玩笑呢,他从哪儿调兵?
苏州城足有大小城门十座,每座城门他最少也得派两百人镇守,要不然,根本就挡不住人家。
就这,还是他以前的想法,打了一仗之后,他才知道皇上身边的人有多厉害,两百人,还不一定挡得住呢,还抽调人手过来,万一人家知道了,直接跑去夺城门怎么办?
至于城外的人马,那就更不用想了,方圆数十里各处水陆通道散的到处都是,这乌漆嘛黑的,他怎么调集,派人走路过去,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通知到,派人骑马过去,非摔死不可!
他跟孙之獬扯了半天,又胡思乱想了半夜,刚迷迷糊糊睡过去,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吵醒了。
这他吗谁啊,有病还是怎么了,天才蒙蒙亮呢,就在这打马狂奔。
他正想骂人呢,那千户已经急匆匆的跑进来,满脸羞愧道:“大人,属下无能,反贼夺了相门,出城往东边跑了!”
啊!
陈以瑞气得暴跳如雷道:“你吃屎长大的吗?昨晚我都命人交待过了,发现反贼夺门,立马击鼓传讯,附近城门的守卫不出一刻钟就能赶到。你有两百人啊,还有城墙为依托,一刻钟都坚持不住吗?”
那千户无奈的道:“大人,鼓点根本没向啊,他们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夺门而逃了,属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啊!”
肯定是那个绝世高手上了城墙。
唉,失算了啊!
陈以瑞呆愣了一下,随即便跳下床大吼道:“快,通知所有人马在相门外集结!”
这弑君之事岂能半途而废?
要是让皇上跑了,他们可就全完了!
第047章 镇海卫
“轰隆隆隆……。”,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响起。
“啪、啪、啪……。”,紧接着便是一阵皮鞭拍打声。
“驾、驾、驾……。”,一阵杂乱的吆喝声混杂在马蹄声和鞭打声中,显得是那么的焦急。
昆山通往太仓州的官道上,五十余人正拼命的挥舞着皮鞭,策马狂奔。
他们的脸上已然满是疲惫之色,他们的身上已然满是溅起的尘土,他们的坐骑都已经口喷白雾,但是,他们却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疯狂策马往太仓州方向狂奔。
一路上,不管是小商小贩还是大型商队,远远看到他们都是慌忙避让,没一个敢挡在他们前面的。
因为他们就跟一股亡命之徒一般,看上去都吓死个人啊!
他们这一行是真的很吓人,衣衫破烂,满面尘土,大部分人身上都裹着渗血的白布,甚至,有的人身上还插着带血的箭杆,那一路简直是血舞飞扬啊,谁敢挡着他们的路!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前面官道旁边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太仓州三个字看上去是那么的显眼。
泰昌见了这石碑,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
进入太仓州就是镇海卫的地盘了,他们终于安全了!
这一次他真的是太大意了,他竟然没有做任何功课便一头扎进了江南利益集团的核心重地苏州府!
他没有考虑人生地不熟,他也没有考虑当地的官员是不是正常,他甚至都没去打听一下苏州卫到底是站哪一边的,便傻不拉几的上路了。
说实话,要不是他运气好,捡到个特别熟悉苏州的绝世高手,他这一次十有八九是上路了。
他是真的差点踏上了黄泉之路!
甚至,逃出苏州城之后,他都差点驾崩了。
原本,他以为只要出了苏州城基本上就没事了,毕竟,镇海卫离苏州城也就一百余里,打马狂奔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没有配备骑兵的苏州卫肯定是追不上他们的。
苏州城通往镇海卫的路上肯定会有屯卫挡道,这点他早就想到了,不过,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那点人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因为陈以瑞已经将苏州卫的大部分兵力调到苏州城了,而苏州城外的水陆交通可不是一般的发达,不知道有多少地方需要驻守,以苏州卫的兵力,没处地方能安排一百屯卫驻守都算是不错了。
五百屯卫都被他们砍瓜切菜般的击退了,一百屯卫能拦住他们吗?
这个不用想,肯定是拦不住的。
结果,他们刚刚赶到苏州与昆山交界处的巡检司关卡的时候,陈以瑞便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他们还没看到关卡的守卫呢,一蓬箭雨便当头罩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因为他傻不拉几的将葛成、曹化淳和刘时有三个高手派到前面开路去了,张之极、徐允祯和骆养性甚至都不在他身边。
要不是前后的锦衣卫拼死从马上飞身而起,挡住了他们四周的箭矢,他和吴婉儿恐怕早就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就是这一个失误,他害死了四个忠心耿耿的锦衣卫,还令十余个锦衣卫被箭矢贯穿在地。
好险啊!
他真的太大意了,根本就没去想过箭矢的杀伤力,哪怕不是在关卡跟前,就算是在大街上,人家一支冷箭过来,他也要当场暴毙啊!
所以,这会儿,他就让葛成一个人在前面领路,曹化淳和刘时有这两个高手,他是再也不敢让他们离开左右了。
葛成本就是昆山人,对这一带自然熟悉的不行了,跨过太仓州的界碑之后,他又领着众人打马狂奔了大约一刻钟,前面便出现一个如同小县城一般的城池。
城门楼上,一干大旗高高耸立,“镇海卫”三个大字迎风飘扬,镇海卫指挥使衙门驻地终于到了。
泰昌见状,连忙抬手示意大家减速,要是以这个速度狂奔过去,恐怕会撞死不少路人。
这个时候,镇海卫驻地早已炸开了锅,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这边的城门很快关闭,不知道多少人在往城墙上聚集。
泰昌抬头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这城墙上怎么一个屯卫都没有?
那密密麻麻的全是普通百姓装扮的老头!
难道是葛成带错路了?
不可能啊,那杆大旗上明明写的是镇海卫三个大字,而且,城门上面刻的也是镇海卫三个大字啊!
这里的屯卫呢?
他正疑惑间,一个颇为魁梧的老汉突然从城墙上的箭垛中间露出头来,对着他们大吼道:“呔,是哪里来的小毛贼,竟然敢跑到我们镇海卫来撒野,活的不耐烦了吗?”
小毛贼!
这老汉是不是有病啊?
这里可是镇海卫指挥使衙门所在地,也就是边防卫城,像这样的卫城里面最少也驻扎了上千屯卫,几十个小毛贼敢来撒野吗?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不过,他们这副模样还真有点像是被官兵追的到处乱窜的毛贼!
泰昌不由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的锦衣卫,随即尴尬的对张之极道:“你上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之极这会儿比泰昌还尴尬呢,他哪里能想得到带着皇上来到自己亲姐夫的地盘竟然会被人骂成小毛贼!
他满脸通红的打马上前大喝道:“你们指挥使张元芳呢,赶紧让他开门迎驾!”
没想到,那老汉竟然嘲讽道:“还迎驾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赶紧的滚蛋,不然我们可要放箭了啊!”
卧槽,放箭!
他们可是才在苏州和昆山交界处吃了蓬箭雨,这会儿张之极还心有余悸呢。
他连忙抬手道:“别放箭,别放箭,自己人,我是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你们指挥使大人就是我亲姐夫啊!”
没想到,那老汉依旧嘲讽道:“哎呀,打听的蛮清楚啊,竟然连我们指挥使夫人是谁都知道了。你他吗的,当我是猪啊?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点小伎俩就想骗开城门?滚你吗的蛋!”
什么骗城门?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想了想,随即掏出自己的腰牌,一把丢上去,跟着大喝道:“看清楚了,我真是英国公世子。”
那老汉接过腰牌看了看,随即满脸懵逼道:“真的假的?我没读过什么书,你别骗我啊!”
“噗”,张之极差点没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这倒霉催的,竟然遇上个不认识字的。
他无奈的道:“你不认识字,总有人认识字吧,你们这么多人,难道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吗?”
那老汉,左看看,右看看,还真没有!
他摸了摸头,随即反问道:“你看我们像读书人吗?”
呃,还真没一个像的!
张之极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间兴奋道:“我姐呢,我姐认识字啊,你把腰牌给我姐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那老头闻言,貌似考虑了一下,这才指着张之极警告道:“好,你等着啊,别乱动啊,你要敢乱动,我们真放箭啊!”
说完,他便一溜烟往城墙下面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之极不由偷偷回头看了看泰昌,生怕皇上一怒之下把他给办了。
泰昌这会儿也在回头往后看呢。
他们身后可有追兵,如果被堵在这卫城外面进不去,那可就危险了。
苏州卫的人马一旦围上来,他们逃都没地方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