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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冯从吾这个人要说缺点,真不好找。
东林,或者说被人指为东林的清流,大多都为官清廉,很少有贪官污吏,为人也道貌岸然,很注意形象,他们除了权力欲强点,老想掌控朝堂大权,掌控整个大明王朝,其他毛病是真的少。
这些人里面,除了钱谦益等少数几个人,其他的想要挑出点毛病来,还真的不容易。
不过,没关系,疯狗咬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也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
第二天凌晨,早朝才刚刚开始,鸿胪寺官员才刚说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姚宗文便迫不及待的咳嗽一声,从班列里窜出来,趴御道上,朗声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这家伙,这么积极的,你还真以为能将功抵过啊。
行,先让你发挥点余热,来吧。
关门,放狗,给朕咬!
泰昌微微点头道:“念。”
姚宗文立马展开奏折,朗声念道:“微臣弹劾工部尚书冯从吾为御史期间多次收受贿赂,为他人掩过饰非,无法无天,无耻之尤!”
冯从吾闻言,气得差点没喷出血来。
清流最为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们贪腐,姚宗文这无耻之徒竟然如此胡说八道,冯从吾自然受不了。
泰昌假假意思秉公道:“冯从吾,你有何话说?”
冯从吾当即从班列里疾步而出,趴御道另一边急声抗辩道:“皇上,姚宗文纯属污蔑,微臣在御史任上两袖清风,从没收过一文钱贿赂,这点当时都察院的同僚都知道。”
朕管你有没有收受贿赂。
泰昌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姚宗文,示意他继续。
这叫奏对,如果朝臣上奏的是国事那就当皇帝的来奏对,如果朝臣弹劾别人,那就两个人相互对质,看谁说的有道理。
姚宗文当即胡说道:“冯大人,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据查,你御史六年收受的贿赂足有数万两,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冯从吾气得满脸充血道:“证据呢,你没凭没据的信口胡说,什么意思?”
姚宗文很是干脆的耍无赖道:“我们科道官风闻言事需要证据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个的确是洪武朝就定下的规矩,御史和给事中就是监察百官的,风闻言事根本不需要证据。
冯从吾气得没法,只能拱手对泰昌道:“皇上,姚宗文没有任何证据信口污蔑微臣,微臣不服。”
不服你又能怎滴?
泰昌假装为难道:“此事留待退朝后处理吧,下一个。”
姚宗文得意的磕了个头,起身退回班列。
冯从吾没办法,也只能磕头告退。
没想到,他还没走回班列呢,魏应嘉又迫不及待的咳嗽一声,从班列里疾步而出,趴御道上朗声道:“皇上,微臣弹劾冯从吾为尚宝卿期间效仿那严世蕃,私授他人印绶借以谋利。”
冯从吾闻言,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你们这帮阉狗,竟然把我比作严世蕃!
难道就因为严世蕃当过尚宝卿,其他尚宝卿都是贪官污吏吗?
他已然明白了,这是魏忠贤要搞他呢。
当初熊廷弼就是被这帮阉狗一通疯咬,气得辞呈而去。
问题,这帮不要脸的家伙你还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就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你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言官风闻言事无罪这可是洪武帝亲自定下的规矩,连皇上都拿他们没辙。
当然,当初洪武帝肯定也想不到后面会出现如此无耻的言官。
泰昌果然装作无可奈何,只能示意其出来应对。
冯从吾很是干脆的趴御道上对着魏应嘉怒声道:“我清正廉洁,世人皆知,你竟然把我比作那严世蕃,是何居心?”
哎呦,生气了,生气了好啊,我们就是要气得你精神错乱,气得你愤而辞呈!
魏应嘉很是无耻道:“有道是,上行下效,有样学样,严世蕃为尚宝卿时就不干不净,你效仿他有什么奇怪的?”
我!
哎呀呀,气煞我也!
冯从吾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面对此等无耻之徒,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泰昌假装无奈道:“行了,此事留待退朝后处理吧,下一个。”
魏应嘉是满脸得意的磕头回班列了,冯从吾却气得趴那里忘了起来了。
这时候,冯三元又迫不及待的咳嗽一声,疾步走出班列,跪御道上朗声道:“皇上,微臣弹劾冯从吾为御史期间徇私枉法,欺压良善,无法无天,当时宫里出来的张公公都被他打得告到先帝那里去了。”
这事是我欺压良善吗?
是那死太监欺压良善被我逮到了好不好!
冯从吾气得立马大声抗辩道:“皇上,别听他胡说八道啊,当时是微臣巡城的时候逮到一个太监当街欺压良善,所以打了顿板子以示惩戒啊!”
泰昌假装满脸疑惑的看向冯三元。
冯三元立马朗声道:“皇上明察,当时先帝因为此事恼怒异常,要打冯从吾的板子,是冯从吾的同党拼命庇护他才得免。”
我!
先帝自从国本之争后那是把我们这些文官恨透了,从那以后先帝都是偏帮太监,根本就不管文官有没有道理。
那是先帝有失偏颇,你竟然如此混淆视听!
冯从吾是气得浑身直抖,没法开口。
他总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先帝的不是吧!
没想到,冯三元还不依不饶道:“你就因为此事羞愧难当,自己提出辞呈,跑回家躲丑去了,我没胡说吧?”
你还没胡说!
先帝明显偏袒那些死太监,我是辞呈以示抗争,什么羞愧难当?
冯从吾是气得浑身直抖,有苦难言,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皇上,冤枉啊!”
冤枉吗?
泰昌心中暗道,你一点都不冤!
你个钻研程朱理学的当什么工部尚书,你懂什么技术,你会造枪吗,你会造炮吗,你懂造船吗?
说句不好听的,像你们这些蔑视奇淫技巧的书呆子,肯定连桥都不会造!
你什么都不懂还当工部尚书,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仅凭这一点,就证明你们东林是在任人唯亲!
朕不把你拿下,怎么造出那新式火枪和火炮来,靠你吗?
你能行吗?
不行,就给朕滚蛋!
第071章 燧石点火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距……。”
泰昌刚走进慈庆宫的大门,一阵郎朗的读书声便传入他的耳中。
这是太子朱由校和信王朱由检两兄弟的声音。
他给太子朱由校定的是上午学文,下午钻研其他东西,因为就算是钻研技术,那也得识字,而且朱由校以后还要继位登基为帝的,不识字可不行。
不过,今天上午这读书就免了,因为他急着看新式火枪和新式火炮的研究进展呢。
收拾东林的事情可以让魏忠贤去忙活,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新式火枪和火炮给做出来。
冯从吾已然忍受不了姚宗文和魏应嘉等阉党的百般羞辱,愤而辞呈,就如同当初他辞去监察御史之职,向先帝万历表示抗争一般。
至于谁来接任,这个不用急,他相信,接下来的廷议魏忠贤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徐光启必定会出现在候选的名单中,他只需做个样子选一下就行了。
也就是说,徐光启出任工部尚书也就这两天的事情,这会儿就看新式火枪和新式火炮的研究进展了,毕竟,就算徐光启执掌了工部,那也得有东西才能做不是。
他站在窗外默默的看了一阵,朱由校和朱由检兄弟刚读完,他便咳嗽一声,朝坐在教授位置的徐光启挥了挥手。
徐光启当即合上书本,带着太子和信王迎了出来。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泰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子先,火枪和火炮钻研的如何了?”
徐光启颇有些羞愧道:“初阳倒是做出个大致的木模出来了,孟侯那里,还在画图呢。”
火炮研究的差不多了吗?
那也行啊!
只要新式火炮做出来,起码守城就轻松多了,而且,只要火炮数量够多,在野外也不是没有战胜建奴的可能性。
泰昌当即兴奋的道:“走,我们先去看看。”
说完,他便往当初太子朱由校干木匠活的偏殿走去。
这时候,偏殿里面摆的早已不止干木工活的东西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而且,毕懋康、王徵和孙元化都在里面忙活。
毕懋康是拿着支毛笔不停的在那写写画画,王徵是趴在一个架子旁发呆,孙元化则是拿着个东西在往桌子上砸,时不时还能看到他砸出点火花来。
如果其他朝臣见了这场景估计就算不大吃一惊,也会皱眉不已。
这些个詹事府的官员在干嘛呢,正事不干,搁这玩?
泰昌见了,却是习以为常,因为他没出巡之前也经常搁这“玩”。
他有些疑惑的走到孙元化跟前,好奇道:“初阳,你这是干什么?”
孙元化这个时候才发现,皇上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如同其他官员一样,立马趴地上迎驾。
因为皇上说了,这里乃是特殊的地方,可以免掉一切俗礼,大家如果在忙,皇上来了甚至可以不用停下来,继续忙就行了。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指着桌子上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介绍道:“皇上,这就是燧石,用铁器击打的话,很容易冒出火星,但是,这个火星是乱溅的,而且时大时小,想要点着固定在前面的引线,太难了。”
呃,这个问题。
泰昌想了想,随即问道:“如果绑住燧石砸铁板呢?”
孙元化颇有些无奈道:“那样也试过了,都差不多,火星还是到处乱溅,而且,力度更不好掌控,砸重了,燧石都有可能会碎掉。”
这下可就有点麻烦了,怎么控制这火星的大小和方向呢?
泰昌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他抬头扫视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一把类似矬子的东西。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用来矬什么的,他也懒得多问,直接就走过去把矬子拿过来,小心的往燧石上矬了矬。
他用的力度很小,速度也不快,燧石上自然不会冒出什么火星来。
不过,他也只是确定一下,燧石固定的怎么样而已。
燧石纹丝不动,这就证明固定的还可以。
他当即毫不犹豫的把矬子摁燧石上面,使劲往后一扯。
“滋啦”一阵摩擦声响起,那矬子下面竟然闪出了一溜火星。
孙元化见状,不由满脸兴奋,毕懋康和王徵也被这火星给吸引过来了。
这燧石还能这么用?
孙元化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要过泰昌手里的矬子,学着皇上的样子,摁燧石上使劲往后一扯,果然,又是一溜火星。
太好了!
他忍不住激动道:“皇上,新式火炮要成了!”
呃,你不会让人拿着矬子去开炮吧?
朕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颇有些尴尬道:“初阳,其实,这燧石不是这么用的,朕也就试试而已。”
没想到,孙元化竟然摇头道:“皇上,这样就行了啊!”
唉,不行啊!
泰昌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样点火也就能凑合着在火炮上用一下,火枪上肯定是用不成的。”
呃,这个。
孙元化看了看手里的矬子,又想了想火枪开火时的大致场景,随即略带失望的点头道:“这个的确不能用在火枪上,不过,我们可以先按这个做出火炮来,再慢慢想办法改进吧?”
改进的办法还用你想吗?
朕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东西而已。
泰昌又抬头四处扫视了一番,随即便指着不远处砣机上的磨砣道:“你们谁有像磨砣这样的铁块没,大点小点都可以,只要是圆的就行。”
众人闻言,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王徵。
这里就只有王徵有可能有类似的东西,其他人是用不到这种铁块的。
王徵连忙跑自己钻研机械的地方翻找起来,很快,他便拿着个巴掌大的铁轮子跑过来,小心的问道:“皇上,这个行吗?”
这个,不行,表面太光了。
不过没关系,可以让他们加工一下。
泰昌指着矬子表面道:“你这轮子表面太光了,必须加工的跟这矬子一样才行。”
众人闻言,无不恍然大悟。
这下也不用他再说什么呢,众人立马将那铁轮子固定在一个架子上,矬子、凿子、刻刀什么的轮番上,也不知道废掉多少工具,轮子表面终于变得像矬子表面一样,凹进去一道一道的槽子。
接下来也不用泰昌指挥,太子朱由校立马出手,在这铁轮子中间加工了个木制的连接部件,很快,他便把加工过的铁轮子装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