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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好歹是把青松找回来了。”
钟延光问道:“你父亲斥你了?动手没有?”
苏世文是个狠人,又是苏绿檀的父亲,孝字大过天,钟延光担心苏绿檀在他面前受委屈。
摇摇头,苏绿檀道:“没有动手,他被我气的不轻。”
没动手,那就是动嘴了。
“哦”了一声,钟延光道:“回苏家。怎么能过岳丈家门而不入,外人会说定南侯府没规矩,也会看轻你娘家。”
这倒是真的,钟延光思虑周全。
苏绿檀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钟延光知道她还在恼,拉着她的手揉了揉,同她道:“我到了金陵,先着人打听了你的消息。这边太偏远了,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在府城里等了几个时辰才有你的消息,正好趁空去衙门里交接完了,顺便领人过来追你。总算找到你跟你阿弟了,先回去再说。”
苏绿檀想着马车外上百多个卫所的士兵,这就是钟延光所谓的“顺便领人过来”,寻常百姓见了必要退避三舍,双腿发软。
多的钟延光也不急着解释了,他压下情愫与浓浓的思念,跳下了马车,问苏青松道:“能不能骑马?”
苏青松今年不足十五,比钟延光矮了不少,但是在同龄的小郎君里,身量不算短的,若是认真学过,独自骑马问题不大。
正好苏青松也学过,他笑道:“能!”
拍了拍苏青松的肩膀,钟延光道:“走,跟我一起骑马。”
苏青松乐意之至,车夫瑟瑟发抖地跟士兵一起坐在车前驾车。
两个丫鬟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苏绿檀蹙眉道:“青松呢?”
夏蝉答道:“骑马走了。”
苏绿檀沉思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小气吧啦的!”
夏蝉不解,冬雪笑而不语。
偏院村子里,房屋稀少,还不到炊烟升起的时候,车马路过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远山雾蓝。车内的帘子被风吹得飘起来,侵进来丝丝凉爽之意。
午时之前,正好入城,苏绿檀的东西和定南侯府的护卫都还留在酒楼里,钟延光先带着人回了酒楼,吃了一顿午膳。
苏绿檀着丫鬟去给苏青松添置了一身干净的成衣,待他洗过澡,穿回原来那样子,一行人才重新出发往苏府去。
不过这回苏青松是坐在马车里的。他愤然离家的事,应天府不少人都知道,这段时日他晒黑了不少,和从前细皮嫩肉的样子很是不同,他虽然是没花苏世文的钱过活,但过的也委实不算光彩,多少还是怕叫人看见了指指点点。
苏绿檀了解苏青松的想法,她柔声道:“这劫过去了,再不能冲动行事。你若不想靠着父亲,就该拿出靠自己的骨气来。这骨气不是说让你受皮肉之苦,有出人头地的志气才行。从商便罢了,苏家的家底你也知道,一辈子都越不过父亲去了,好好读书罢,考个功名出来,就比父亲强不知道多少倍了!”
苏青松看着苏绿檀,坚定道:“好!我一定好好读书。”他现在依靠姐姐,以后要做姐姐的依靠!
苏绿檀又问:“她小产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责怪到你头上?”
苏青松赧颜道:“我又不知道她有孕了,就跟她顶了嘴,哪知道她的胎那么不稳当,就被我给气小产了。父亲就说要打死我,不过当时顾着她,没顾得上我,我就跑出来了。我虽有错,却是无心之失,罪不至死,凭什么要打死我!我是娘生下来的骨肉,就算要打死,也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
仔细思量了一下,苏绿檀问道:“她磕着碰着没有?”
“没有,我从她那儿走的时候,她不过是气的炸毛,人还好好的,过了几个时辰就听说小产了。”
这里头猫腻就多了,哪儿受点气就小产了,何氏当年跟苏绿檀两人不知道交手多少回都没气病过,她才不是这么容易被气到的人。
钟延光在马车旁边同步前行,把姐弟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有了打算。
半个时辰后,苏绿檀在马车里打个盹儿,就到了苏府。
钟延光在前头领头,带着上百个士兵站在苏府大门口,士兵们个个训练有素,下马之后整齐划一地排开,阵仗不小。
这么大动静,苏府门房早就开了门看,不过守门的没见过钟延光,苏绿檀姐弟又没下车,苏家人便不知道是姑爷来了,见这阵势和从前被抄家的时候差不多,还以为苏家又犯事了,吓得屁滚尿流,几个人在前院里扯着嗓子嚎:“不好了不好了,又抄家了!又抄家了!”
第207节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门上,从二门传到了主院里,丫鬟婆子更是胆子小,疯子一样窜来窜去,奔走相告:“不好啦!苏家又要被抄家了!”
苏世文跟何氏两个听到动静赶出来看的时候,庭院里丫鬟连滚带爬地扑到两人面前,惊慌失措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官兵来抄家了!”
何氏双腿一软,差点昏过去,苏世文也是勉强站定,脸色惨白,双肩发抖地想着:果然苏绿檀还是在京城闯祸了!这大难来的也太快了些!
勉强镇定下来,苏世文把何氏交给丫鬟扶着,交代了两句“后事”一样的话,就孤身往前院去。何氏不肯,硬扯着他的袖子,几乎是靠在他身上,同他一起往前院去。
第94章
在苏世文赶到大门口之前; 苏绿檀是要下车的; 但是钟延光阻止了她; 道:“急什么。”
苏绿檀登时明白了钟延光的意思; 小声嘟哝说:“你可真坏!”
钟延光笑一笑,露出一点白白的牙齿; 他是很坏,尤其是为着苏绿檀的事,不择手段一些也是正常的。
百来个士兵和一两马车就这么等着,苏世文夫妻两个来的倒也快,跟门前有贵客等着似的。
不出一刻钟; 苏绿檀就在马车里,透过小窗的帘子远远地看见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跑出来,何氏挽着苏世文; 提着气跟着出来。
虽然两人衣着体面; 但惊慌失措的样子却显出了两人的狼狈,苏绿檀坐在车里看着; 心里隐隐有些痛快,又想着这是她娘家;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抬头看了看人高马大的钟延光,她又笑了起来; 她又不是只有娘家一个依仗。
同坐在马车里的苏青松也探头探脑跟着看,苏世文跟何氏二人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到大门口了; 后面跟着好些仆人; 畏畏缩缩的; 不敢出来。
还是苏世文壮着胆子出门,站在大门口把南京卫的人扫了一遍,欲寻找领头人,问个究竟,这一看,他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那不是他的贵婿定南侯吗!
好一出闹剧!
苏世文瞠目结舌,拉着何氏都没说出话来,脸色又白转红,又变成青色,沉了沉嘴角,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有急着对下人发作,立刻换上笑脸迎了上去,没有作揖,但姿态却是恭敬的:“侯爷……是您来了!”
还真以为又抄家了,吓得苏世文也跟着快破了胆子,仿佛上次下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阶下囚的恐惧无助感,若明若现地笼罩在他的头顶上。
坐在马匹上的钟延光没有当即回话,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世文一眼。
心里“咯噔”一下,苏世文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纵然不是抄家,定南侯带着上百个士兵把苏府团团围住,还能有什么好事吗!肯定是苏绿檀在定南侯府闯了大祸,钟延光问罪来了!
定南侯府发难苏家,也就比抄家好那么一点点,苏世文额上冷汗直冒,连带地何氏也不敢吭声。
吸了口气,苏世文鼓起勇气再道:“侯爷,请进家中说话!”
钟延光面目森冷,这才下了马,微微低头看着苏世文,冷声道:“岳父大人。”
钟延光不叫还好,这一叫,苏世文就更加忐忑,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苏绿檀没有惹事,女婿怎会待他如此冷淡?!
脑子里百转千回,苏世文还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敷衍才好,苏绿檀如今可不在苏家,他一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跟钟延光交差!
快到初夏天儿了,金陵偶尔会让人觉得闷热,此时尤甚,苏世文面色发白,嘴唇颤着,靠近了钟延光一步,低声道:“侯爷,家事不好外扬,咱们有事进屋去说。”
嘴上求饶讨好,苏世文心里已经把苏绿檀骂了千百遍,倘或定南侯府不要她了,苏家跟着蒙难,他真是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钟延光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苏绿檀娘家人难看,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他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不过我夫人与小舅子还在车上,容我去请他们下来。”
苏世文大惊失色,他两个孽子已经落到钟延光手上了?!可见定南侯府是真的恼了,竟越过他去,直接对苏青松也下了手。
擦了擦冷汗,苏世文却不敢多言一句,头皮遽然发紧,声音外强中干,道:“好。”
钟延光把马匹交给了手下,苏世文冲后面的下人招招手,这才有看明白一点的仆人赶紧上前来牵马。
钟延光走到马车跟前,微低头,冲车里道:“夫人,下来。”
丫鬟打起帘子,苏青松先下来的,一身簇新的衣裳,因为心情愉悦,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苏绿檀弯腰出来的时候,苏青松想去扶她,钟延光一手横在马车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苏青松只好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苏绿檀把手交到钟延光的手里。
下了马车,苏绿檀跟钟延光比肩站着,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一对,看着着实晃人眼睛,好事者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俩身上。
钟延光不乐意苏绿檀被人多看,挽着她就朝苏世文走去,示意他带路。
苏世文一脑子的雾水,总算回了理智,忙把钟延光和苏绿檀往屋子里领去。
钟延光是贵客,苏世文自然不能在平常小厅里接待他,便把人带到了前院向南的正厅里,宽敞明亮,全是黄花梨木打的家具,看着倒是奢华大气。
大厅正对门口的尊位上放着两张宽阔的靠背椅子,中间一张四方桌,旁边两溜靠背椅子稍显逊色。
苏世文恭恭敬敬地站在钟延光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上座。
不管怎么说,苏世文到底是钟延光的岳丈,他自然要推让下,便语气淡淡地道:“该是岳父上座才是。”
这冷淡的语气,苏世文哪里敢真答应上座,作个揖又推辞道:“侯爷上座。”
“好。”钟延光一点免为其难的样子都没有,这叫苏世文不禁想的更多……果然是在外面才给他们苏家面子,一关上门说话态度就变了。
钟延光正要去坐下,苏世文就给苏绿檀使了个眼色,哪知道女儿不搭理,只好挤眉弄眼的,暗示她一会儿要服软,好好跟侯爷解释。
苏绿檀故意朝苏世文看过去一眼,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钟延光身边,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苏世文再有怒气,也不敢当着钟延光的面发出来,他关起门来教训的是苏绿檀,当着定南侯的面,那教训的就是定南侯夫人,伤的是定南侯府的颜面!
憋了一肚子的气,苏世文一张脸阴沉沉的,只好朝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苏青松看过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滚蛋,像是在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苏青松同苏绿檀一样,恍若未闻,没心没肺地笑着道:“父亲,您坐啊。”
苏世文头皮一紧,战战兢兢地看了钟延光一眼,对方没说坐的话,他哪里敢坐着!
偏偏苏青松说完,苏绿檀就开口了,道:“坐着说话,站着干什么?”她是对着苏青松说的。
苏世文心脏又是猛然一跳,苏绿檀太不知规矩了,钟延光还没发话,她开什么口!
第208节
迅速打好腹稿,苏世文正要跟钟延光周旋,就看见苏青松撩起衣摆,一屁股坐下去了……
缓缓扭过头,苏世文冷冷地看向苏青松,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侯爷吩咐了么这孽障就敢坐!给老子滚起来!
这些话当然只敢在心里腹诽,但苏世文的表情已经把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苏青松像是在外面待傻了,眼瞎心盲,根本不懂苏世文的意思,仍自顾地坐着,还吩咐外面的小厮道:“还不上茶去?”
苏世文心口又是猛地一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对钟延光道:“犬子无状,侯爷见谅。”
钟延光声音反而缓和了一些,道:“小舅子吩咐的对,奔波而来,我确实渴的厉害。”
这就是说苏家招待不周,苏世文喉咙干干的,连忙赔礼道歉。
钟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