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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也重新坐下,亲自给她俩倒了杯茶,许清这无意识的动作可把小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连声请罪并抢过茶壶,许清摆摆手没理她,转头红菱道:“放心吧,我的伤不碍事了,真对不起,让你们跑这么远路来相送,马大哥说你们跟在后面许久,怎么不早点赶上来呢?”
红菱嫣然一笑道:“赶上来做什么,我又不是来送你的。”
许清被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小芹却小声地说道:“许公子,我家姑娘自己给自己赎身了,要……”
“小芹不许多嘴!”红菱瞪了一眼小芹道。
“给自己赎身了?红菱你……你不是来送我,你不是要……”许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红菱不理他的错愕,柔柔地笑道:“没错,我不是来送你的,我听说广南宜州风景秀丽,准备去那里看看,不知许公子……”
“呀!真的?”
“不行!”
小颜听说红菱也要去宜州,正惊喜得站起来,就被许清大喊一声把余下的话噎了回去。
红菱不为所动,轻轻把小颜搂入怀中说道:“当然是真的,小颜,咱们正好同路,你开心吗?”
小颜在红菱怀里如啄木鸟般,可怜巴巴地望着许清。许清瞪了小颜一眼才说道:“红菱,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宜州是什么地方吗,如今那里穷山恶水,野人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这是你能去的吗?”
红菱轻轻说道:“小颜不是一样能去吗?”
许清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芹插口道:“许公子,我家姑娘所有的一切全在这车上了,她不顾一切地要追随公子你去宜州,若是许公子你……这天地虽大,可你让我家姑娘往哪里去?”
“小芹!”
红菱突然对小芹娇喝一声,本来还含着笑意的双眼,瞬间盈满泪光。
许清心里一阵抽痛,抬起衣袖轻轻为她擦试着顺腮而下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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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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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对于许清来说,用贴心小棉被来形容小颜实在不为过,几人从茶棚里出来后,这次她没有拉小芹去抓蝴蝶,而是把小芹拉到了许清原来的车上,说是要教小芹唱山歌。
至于原先许清唱过的那几句小颜有没有学会,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小颜的行为至少对山歌普及很有益处,让许清在汴河上一比三,甚至一挑十的对歌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所以许清深表赞同。
许清他们选的南下路线是走颍昌,到汉阳渡江这条路线,许清问了几个押解,说确切点更象是随行的衙役,以他们这样的速度要到达宜州至少要半年。
辘辘的马车徐徐向南,炎热的天气让红菱额上微微冒汗,许清拿过她的小团扇,轻轻地为她扇着风,一边深深吸着气作陶醉状,一边感叹道:“小时候听人形容男人流汗时总是说一身臭汗,而形容女人的时候呢,总是说香汗淋漓,那时候我就很不服气,我觉得我就跟那些女孩一样干净,凭什么就说男人的汗是臭的,而女人的汗就是香的呢?”
红菱含笑不语,许清再次作了个深呼吸才接着说道:“我错了,红菱,我真的错了,原来女人的汗真的是香的,至少红菱你的是香的。”
红菱面上浮起一丝红晕,素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转而抽出丝巾轻轻为许清擦着细汗。
红菱细长的十指浑圆温润,仿佛乳嫩的白玉,许清看了有些心痛,这样一双美到极致的双手,浸润着琴韵书香,难道真要让她去宜州和自己做些杂役?
“红菱,你这是何苦呢?在京里等着我回来不好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回来的,此去山高水长,我又是一个流放犯,你想过你跟着去要受多少苦吗?我甚至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红菱突然用十指捂住他的嘴唇,脉脉地看他,口中如喃喃自语般说道:“香吗?真的香吗?如果真的香,你就闻一辈子好吗?”
说到这,红菱眼中又浮起一眶热雾,如画的眉目,就象汉宫秋月下的剪影,许清觉得他的她的声音变得好遥远,远得如同世界另一面传来的天籁,却又总带着一缕淡淡的异香。
“以前公子你春风得意,你说梦见和红菱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红菱心里一直没能忘却,但又不敢多作奢想,如今公子落难,就算是要走到天尽头,红菱也愿舍身相伴。”
“红菱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不!公子你不明白,红菱卑贱之身,无依无靠,小芹说的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带在了这马车之上,包括我唯一的奢望,从此之后,这车便是我的家,公子愿意带着,那它就随公子一路走到地老天荒,公子若嫌红菱来得轻浮,那它就独自浪迹天涯。”
许清放下团扇,拿过红菱手上的丝巾,为她擦着点点滴落的眼泪,红菱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好不容易擦干她的眼泪,许清突然眨了几下眼笑着说道:“红菱,从今往后,你要记得牵紧我的衣角,咱们一起去广南学山歌,赶歌圩,回家我挑水,你浇园,我吃粥,你吃粥,我吃肉,你吃粥!”
红菱噗哧一笑,娇靥如暗夜花开,轻轻把头靠在许清胸前说道:“吃粥就吃粥吧,反正红菱向来不喜欢吃肉。”
许清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惊诧地说道:“不是吧,你不吃肉?那你怎么长得肉嘟的?”
“哪有?你净胡说!”
“没有吗?我要全面检查看看!”
一缕风来,带出车里轻轻的打闹声,连同带出那悠悠一缕香。
最后红菱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美目白了许清一眼说道:“公子没个正经,红菱好不容易抛弃脸面说两句心里话,你却当作玩笑。”
许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红菱啊,本公子一向认为,心里话是要靠用心去感受的,而不是用耳朵去听的,瞧瞧你刚才多伤感啊,人生苦短,刹那昭华,咱们多些快乐不好吗?何况女人多伤感容易变老的。经我打小熏陶,咱们家小颜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每天乐观向上,她呀!从来只关心黄大娘家的公鸡下了几个蛋,而不会躲在角落里独自感伤!红菱啊,看来我也要好好调教你才行!”
红菱有些无奈,和许清在一起就这样,他偶尔说两句正经的,让你感动得一塌糊涂,马上又嘻哈,让你泪中带笑,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打他几下。
然而许清的话刚说完,就得到了最直接的验证,前面的车上传来小颜咯的笑声,连傻子都能听得出,那笑声充满了得意。
接着便是小芹焦急的嚷嚷:“这次不算不算,咱们再来。”
路面够平行两辆车,许清让车把式跟上去看看。一看之下许清顿时会小芹默哀,原来两人不是在学山歌,而是在玩五子棋。
此时的小颜仿佛又恢复了那夜一副女将军的模样,英姿飒爽,大杀四方。
一听小芹要耍赖,小颜顿时嘟着小嘴说道:“为什么不算,我家少爷从来不耍赖的,有一回我跟他下,他脖子上都粘满了纸条,都没耍赖呢。”
小芹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在耳朵上粘上了一张小纸片。
红菱听到小颜这么说,顿时怪异地看着许清。
许清一打哈说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哈,阳光明媚,小鸭戏水。小颜!努力,把小芹也追到天涯海角去,哈!”
小颜一见许清他们上来,顿时雀跃地趴在车窗上咭咭地笑着道:“少爷少爷,小芹也输了,她还想耍赖呢,我才不肯,要是小颜输了,也会乖乖粘纸条的,少爷说过胜负乃兵……什么来着?咭咭咭!”
红菱看她说得好玩,直想伸手过去捏她的小脸,可惜路面开始变窄,马车只好落后让行。
这时红菱闷嘴一笑道:“听说有人连脖子都粘过纸条,是不是真的?真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啊!”
许清向她靠过去,同坐在一边,这样团扇的风就能两个人一起分享。
“别得意,她们下的可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你也未必是那丫头的对手,那丫头好象天生就是为五子棋而生的,以后咱们要是没米下锅了,我就去摆残棋,让小颜去摆五子棋,相信养活咱们一家子没问题,唉,那夜刚教会她,我就被她一路杀到海南岛去了,当时海边没船,否则我就要去做华侨啦。”
红菱微笑地听着他的宏篇大论,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而且还常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和论调来,但守在他身边却让人感到很安心,很温馨。
此刻红菱忘记了宜州的荒蛮险恶,记忆了许清还是一个流放者的身份,这一刻感觉很好,没有更多的奢求了,她轻轻地问道:“什么是五子棋,华侨又是什么?”
“小颜会充分地教会你什么叫五子棋的,至于华侨嘛,哎呀,就是华丽的彩虹桥啦!想想那多美啊,我住彩虹桥头,你住彩虹桥尾,思君就过桥,共饮一江水。”
“嗯,我在桥边浣纱,你在桥边挑水,搭三五间篱院茅舍,篱前遍植兰草菊花,你累了我给你弹一曲阳春白雪,要是下雪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红菱靠在许清肩头上,一脸向往地遐想着。
许清对恋爱中女人的智商有些无语,还以为光自己能胡扯,没想到红菱瞬间就能把人带入一个童话世界。
红菱见许清久久没作答,有些失望地抬着头来看着他,许清赶紧说道:“红菱,红菱,这天天挑水也不是个办法,我正想着怎么在河边装个水车,你想啊,这样一来,既可免去的挑水之苦,而且还很好看,嗯,这样一来,水车漉漉地转着,不是更有诗意吗?”
红菱嫣然一笑,扑到他怀里依偎了一阵,突然张嘴在许清手臂上咬了一口道:“你真懒!”
东京城里。
自新宋门而来的信使不顾街上人仰马翻,一路急冲到刑部大门前才停了下来。
“淮南东路急报!”
现在是朝会时间,刑部只有一个郎中负责留守,他接过信使的急报,看完后惊出一身汗。赶紧往正在招开朝会的文德殿跑去。
文德殿内。
“陛下,臣要弹劾宰相晏殊,晏殊身为一国之相,批复地方上奏之事只凭一时意气,未能谨慎思虑周详,同意龙门船厂招收流民,埋下隐患,致使润州惨案发生。晏殊如此轻慢处事,臣以为,晏殊不应再居相位!”
“臣等附议!”
朝堂之上,御使萧怀仁刚弹劾完晏殊,竟然马上有七八个官员出班附议,看得赵祯坐在御座上直皱眉头。
这时欧阳修出班辩解道:“萧御吏此议臣以为是妄加其罪,陛下,当初润州知州王聪上奏要招收流民,确是一项良策,若能安置流民,也有安定地方之功,晏相批准此议本身无错,至于后来流民叛乱,完全是有人故意煽动,罪责不应由晏相来承担。”
吕夷简立于班前不言不动,心里却在冷冷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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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朝中群臣弹劾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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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朝中群臣弹劾忙
一见有人出言反驳,萧怀仁不但没退却,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他一抖大袖,侃侃而谈说道:“欧阳编修此言差矣!若晏殊只是一部副官或小吏,自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作为一国宰相,便应料事长远,充分预想到招收流民聚于一处,此等作为易于引发民乱。即使同意招收流民,也应事先作些防范措施,但晏相在此事上无所作为,如今引发此等严重后果,晏相岂能说毫无责任?”
兵部员外郎王素身上还兼着谏官之职,这时他也出班奏道:“陛下,议收流民确实是一项安定地方之良策,晏相作为一国之宰相,臣以为只要考虑策略的好坏,至于地方地施行不当,引发不良后果,臣以为把罪责归于晏想身上有些牵强。”
王素风说完,工部郎中就出来反驳道:“王员外郎此言大谬,身为执宰,不管地方施政方式好坏,任由地方作为,将如何调节国之大政。臣以为,晏殊在润州民乱一事上,确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虽然有欧阳修与王素出来辩解,但萧怀仁一方人多势众,你一言我一语,风向对晏殊越来越不利。
赵祯听到殿中吵成一片,心里很是烦恼,这个结果他原先就曾预料到,这些弹劾晏殊之人中,至少有半过是吕夷简提拔任用之人。
吕夷简拜相二十年,提拔的门生不知凡几,但他一向极少以结党形式攻伐他人,这也是赵祯一直容忍他的一个原因。
但今天看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