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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无理之极,腼腆斯文的闵道却是头一个跃起身来的:“你……怎么能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给巫宁服?”
姚自胜不急不燥:“我配的药,从来还没有把不该死的人药死过。
旁人想求我一剂药我还没有功夫搭理呢,何况这只不过小小风寒……”
言下之意我还该谢他。
李陆想来是从没和人这么说过话,他胸口起伏,脸色通红,转过头来对我说:“巫宁姑娘,这药可不知道服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事,你可不能轻信人言。”
这孩子,我本来也没说要吃这药。
越彤笑微微地说:“自胜一向就是这个脾气,整天埋头做药,人情世故上面不大通达。不过他这次例是真花了心思,从昨儿听说你病了,就埋头在那儿配药,配好了之后自己还尝过了呢。只是他自己没得风寒,所以不知道这药吃下去到底会不会有奇效,他就是不会说话,巫宁姑娘可别认真恼他。”
这么说,姚自胜和李陆两个人倒有些象,不过李陆道只是腼腆,人情世故他是懂的,倒不象姚自胜一样,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加掩饰。
父亲说的,关于姚家的那些话,在我心头绕了一圈。
父亲问我:“你知道石隙子吗?”
我摇头。
“那是一种毒蛇,最多也只能长到筷子粗细,生活在石缝里,山岩下……总在不见天日处出没。这种蛇性极毒,平时不轻易伤人,可若是遇到危险,它咬住人便不会松口,就算你将它斩断成数截碾碎了都没有用……它的毒牙能咬到骨头里,你不切肉剜骨,那是死都摆脱不了。有人说,南奎那里的人,脾性就如这蛇一样,尤其姚家的人。人比蛇还多了一样东西,就是记忆。你杀死一条蛇,其他的蛇不会来报仇。但是你若与一个南奎的人结仇,尤其是姚家的人……你这一生,都不会有一夜能合眼睡觉。”
眼前的姚自胜看不出那股狠毒来,但是,他很执拗,有些任性。在留存着孩子气的少年身上,这些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我看不出姚自胜和那种叫石隙子的蛇,是不是拥有一样的狠毒的特性。
我岔开话,说起李陆带来的点心,拿出来请越彤和姚自胜品尝。越彤话不多,仿佛从头到尾只是个陪客。姚自胜尝了一只兔儿糕,眯起眼,忽然冒出一句:“这用的不是井水。”
我们还没有明白过来,越彤说:“他舌头鼻子最灵,若是这样说,准没错。”又问他:“那做这点心用的什么水?”
“京城的水不好喝,有苦味。什么水我不知道,总之一定不是井水。”
李陆看他一眼,嘀咕了一声:“舌头倒灵——贺师傅家住城外,他们家做饭做点心都是用泉水。”
姚自胜露出些微的得意:“我是不会弄错的。”
“那你还能尝出什么来?”
两个人看起来象是较上劲了,姚自胜又尝了一块元宝糕,仔细品了品:“这个里面用的是粟米,南瓜,蜂蜜,饴糖,牛乳……”
李陆不以为然:“这谁都能尝出来。”
“蜂蜜是……苹果花蜜。”
李陆怔了:“真的?”
“你仔细尝尝。”
不知他说得对不对,我是没有吃出来,各种甜蜜蜜的香味儿掺杂在一起,怎么可能从中再品出蜂蜜是哪一种花里头采来的?
李陆又尝了一块儿,细细的品过,有些沮丧地说:“苹果味儿我是没吃出来,不过贺师傅家的的庄子上是有一片苹果树,还专有一间屋给蜜蜂住。”
少年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李陆本来对姚自胜满怀敌意,现在气氛却显得十分微妙起来。李陆不得不承认姚自胜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而姚自胜似乎也觉得李陆并不是那样计厌。
越彤转过头来问:“对了,巫宁姑娘,伯轩哥昨儿送来了个盒子吧?”
文飞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得有些让人不安。
我点头说:“是啊,我原想着,无功不受禄,正打算托人还回去。越姑娘正好来了,那就顺路带回去吧。”一边说,一边唤姚黄去把架子上的那个盒子拿来。
越彤连忙摇头:“这个忙我可帮不了。我正要说,伯轩哥做事总是不够周全,只送个盒子来,什么也不说。这盒子里装的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伯轩哥说,这东西原来就是巫姑娘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我哪有什么东西在那个齐伯轩手里?
姚黄已经把盒子取了来,越彤接了过来,笑盈盈地说:“不如我来打开看看,其实我也挺好奇盒子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呢。这个人,惯会故弄玄虚。”
不等我们出言阻止,她已经一按一掀,将盒盖打开来。
我和巫真是见识过那盒中跃出的毒蜈蚣是何等厉害迅捷的,本能地都想朝后缩一缩,硬生生忍住没动。
盒子里当然没跃出一只毒虫来。就算真有毒虫,那首当其冲的也是越彤自己。
可里头装的虽然不是毒虫,仍旧让我们都愣住了。
盒子里衬着锦缎,上头端端正正摆着一枚水滴状的耳坠。
巫真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惊讶可一点儿都不比她少。
这耳坠的确是我的。上次去涂家庄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或许是丢在了路上,也可能是丢在了路途中。
那些天遇到那么多变故,我也没心思在意这些小事。只是丢了一只,另一只也没法儿再戴,我收了起来,想着什么时候再配上一只——
可是这只耳坠怎么会到了齐伯轩手里?还被他这么装在盒子里堂而皇之的送了回来?
连巫真的眼神都带着疑惑,似乎在问,我什么时候将这种女儿家的贴身之物落了在旁人手中?
我又是急又是气,看看李陆,看看姚自胜,再看看文飞
而文飞看起来仍旧温雅如常,似乎并没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这真是你的?”
“上次赶路的时候丢了一只,也不知道丢哪儿了。”我也只能把耳坠拿出来,仔细比量一下,没错,的确是我丢的那只。这耳坠是我自己串的,细细的金丝下面挂着一滴露珠状的小水晶坠子,我不喜欢其他首饰,这个只是串来有趣的,戴着时,好象有一滴露珠将坠未坠,悬悬晃晃的在脸颊旁边,很有趣。
这是我亲手串的,我自然认得出来。
客人们走了之后,
巫真拿起那个盒子,那只耳坠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里头。
“反正这事邪门得紧。这只耳坠是在涂家庄丢的么?”
“我也记不得了,那几天又是赶路,又出了那样的事,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个?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收拾东西,我才发现这个不见了。”
那时我也没上心,谁知道这只耳坠竟然又会被人这样送了回来?
巫真把盒子放下,坐到我旁边来:“我说,那个齐什么来着……”
“齐伯轩。”
“对,我说他对你……要说是无意,那怎么会把这么件小东西这样送了来?若是无心,他怎么能拿到这个,又知道是你的呢?”
这话她已经提过,上次我觉得她一定是弄错了,可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那人看我的目光,我没在意。可是这只耳坠被送了来,我却有些狐疑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这耳坠怎么到了他手里的啊。”我想破头也记不起来这耳坠究竟是丢在哪里的。
而且我和那个齐伯轩去了涂家庄那一回,只算见过一次面——同陌生人没有分别。
巫真犹豫了半天:“她轻声问:“巫宁,”
“嗯。”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口来:“我和继贤又见过一面……”
“继贤?”
“你知道的……就是,他嘛……”
是的,我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还亲耳听到了呢。
我这会儿顾不上怪她,反而觉得心里一暖。
巫真终究没把我当外人,还是将心事告诉我。
“几时见的?”我明知故问。
“嗯,这你就别问啦,”她有些忸怩。然后带着几分小心:“巫宁,我想过年的时候留在京城。”
“你们有约?”
她声音低不可闻:“是……他说过了年他家中可能会给他议亲,他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我若是留下,也好……也她……”
“他家中若是执意要给他另寻亲事,那你怎么打算?”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拐了他来咱们家,义父肯定不会介意多添一双筷子吧?”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怪不得她那天劝我那话,说若是文飞家中不妥,就把文飞招赘到我们家来。原来她自己心中也在盘算这个!
“行,怎么不行。”我扭扭她的鼻尖:“只是,你不觉得你们……快了一些?”
这才见过几面,就已经论定终身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看不见他的时候,总觉得空落落的,心里象是挖走了一大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东西也没滋味,想起他来就觉得……”
我正听得认真仔细,觉得我对文飞的心情,似乎也是这般,巫真却害起羞来不肯再说了:“不提他了,睡吧。
我轻声说:“既然你们都谈到这一步了——那寻一天,我也见一见他?”
“嗯……他出来不易,以后再说吧。”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这个并不热衷,我心里微微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追问。
人的记忆如此奇怪,在回想过去的事情时,往往最先想起的不是事情本身,也不是人,而是一些细小的,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的事情和东西。
我再想起那一次的论剑会时,最先想起是寒冷的冰雪。
那一天的雪,特别大。
我觉得我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冷的冬天。
奇怪的是,当时我并不觉得冷,一点儿都不
【第八章】真假难辨
我从梦中醒来,身边暖暖地睡着一个人。我推了她一把:“该起了,外面可还下雪?”
那人咕哝一声:“哪来的雪?”
我愕然坐起身。
星在我旁边的不是巫真——是雷芳。我恍恍惚惚,说不出话来。
雷芳揉揉眼坐起来,我一时竟然不知道现在今世何世,自己又身在何方。
我在梦中经历了那边久的时间,梦境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不,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就埋藏在我自己的记忆深处。
镜面打磨得光洁明亮,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我已经习惯了另一张脸,巫宁的脸。
现在再看到属于齐笙的脸,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一时间脑子里居然冒出“镜子里的这人是谁”的想法来。
追寻过往,往事一点点剥开表相,露出里面原本的颜色,历经了漫长的时光,爱情的色相依然鲜亮柔软,鲜血的猩红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一切的开始,是那样地好。可是后来,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偶尔想,也许,应该让过去就过去。
可是每当这个想法浮现出来,就有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就它压下去。
是谁杀了我?
人生之中有两件事,是必然的。一是生,一是死,我因何而死?
我问雷芳有什么打算,她有点茫然:“我得去找爷爷,还有我姐姐。。。。”
我有点不忍,可还是得说:“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雷芳摇了摇头。
“你先跟我们回沙湖吧,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打算不迟。”
雷芳低下头,有些固执地说:“我想留下。。。。这是我家啊。”
我心里微微一酸。
雷芳现在,就如同我看到百元居的废墟时一样,那种悲哀、怅然、无可奈何。“人家人家,有人的地方才是家。这儿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我知道。。。。”
首理她是全明白的,可是她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舍。
过了半晌,她低声说:“那我去沙湖。”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我的家在哪里呢?是百元居,还是沙湖?
其实,只要是父亲,还有师公,还有齐靖齐涵他们在的地方,不拘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们第二天便启程回沙湖。雁三儿要和我们分别了,他要回惊雁楼,我已经快忘了他还是惊雁楼的三当家。
他走时还摸摸我的头,嘱咐一句“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送个信儿去。”
我点点头。
我们在一个小镇子上停下来,吃饭,歇息。从雷家庄去沙湖不远。雷芳一直愁眉不展,我刻意想逗她高兴些,说了些趣事笑话,她都没反应。
虽然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但是她练剑,我习幻术,我们平时不大说起这些事,我也没有这么特意地演示给她看过。
“雷芳,喝茶。”我拿着一个空杯,当着她的面点了一下,杯中立刻盛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茶。。。。”雷芳接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