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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一定不要慌。我坐回床边,深吸了两口气,把册子先放在一旁,拿起那个盒子仔细察看。盒子很普通,上面没有花纹,没有字迹,什么也没有。
包着册子的那块绸布年头也久了,是双行水波纹边。
这原来应该是块手帕。
我慢慢地把手帕凑到鼻端,雷家庄,绢册,手帕……我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这册子是在她家旧书阁中找出来的,是雷家的亲朋长辈留下的吗?难道雷家庄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旧书阁里还有没有同这册子有关的别的东西?
也许我还能找到别的线索。
第一页的那行字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我每看一眼就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堵在胸口,让我透不过气来。
册子并不厚,只有十来页。我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颤抖着手翻开了下一页。
里面的自己与第一页的字迹是一样的。里头写的都是一些幻术的习练之道,讲得浅显易懂。可我想看到的不是这些。我想在里面找到一个年月,一个人名,一个地名……无论是什么都好。
我越翻越快,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最后一页上也有一句话,旁边盖了一个印。
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句话与第一页的正好凑成一对。
字旁边的朱砂色印记上窄下圆,中间细瘦,仿佛纤腰仕女,亭亭玉立。上面的“巫”字显得秀逸匀称,下面的“宁”那一竖拖得长长的,尾尖微微有些弯。
巫宁。这个暗红色的印记,仿佛烧红的烙铁,灼得我两眼刺痛,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这会是我吗?
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头脑中乱撞的纷杂情绪理不出头绪来。天色已晚,黄昏的光晕映在窗纱上,墙上恍惚斑驳的阴影像是蕴含了无数隐秘的过往,我透不过气来,汗如雨下。
“齐笙。”
我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师公推开了们,缓步走进来。我僵硬地,惊魂不定地看着他。师公抬起手,微凉的掌心轻轻覆盖在我湿漉漉的额头上。
一股凉意从他的掌心传递到我的头顶,然后缓缓地扩散开来。刚才那种焦灼得快要窒息的热和痛,像是潮水一样退去。
我像是又活过来一样,长长地吐气、吸气。他把手移开。
我有一种冲动,想把他的手再扯回来,再放在头顶上。刚才那种感觉真舒服,就像是……有一股清泉从他掌心流出来,由上而下,流淌过我的全身。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
我定定神,倒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衣裳就两件,打一个小包袱。册子我包了起来,在那层手帕外面又密密地包裹了两层,似乎这样可以保证不会遗失。
也许是我自己觉得这样安全多了。怀中掩藏的这个秘密,令我一直惶惶不安。
送走师公,我去找雷芳。
我犹豫了下:“芳姐姐,你送我的那本册子,可知道是什么人写的?”
“那册子很老了,我们家的人都是使剑的,应该不是我家长辈。”
“那个……芳姐姐你还有这个人的其他旧书册吗?”
雷芳想了想:“旧时的书阁已经拆了,里头好些旧纸什么的就丢了,还有一些书就搬到爷爷和姐姐那儿去了。兴许还有吧?你喜欢?”
我朝她直点头。雷芳想了想,吩咐丫鬟到雷芳和雷庄主那里分别去问一声。
过不多时丫头变回来了,一个说雷芬那里没有什么旧书了,另一个说雷庄主不在,管书房的人不清楚。
雷芳有些过意不去:“明天我去爷爷那儿再给你找找。”
“不用啦,明天我就走了。”
“走?”雷芳差点跳起来,丫鬟忙按住她:“姑娘别急,有话慢慢说。”
“为什么要走?怎么这么快?要回去了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雷芳拉着我的手,又攥得我手腕生疼:“多留几天吧,我带你好好玩玩儿,我们这里可好玩了!”
我也想多留几天,可惜师公那人没得商量。
第二天师公天不亮就把我叫起来上路,我和雷芳都没来得及说再会。
马儿跑了起来,我转头看。雷家庄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转瞬间就被抛得彻底不见。
我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伸手按了一下胸口,那本册子安安稳稳地被揣在怀里头。
我心里觉得稍微踏实了一点。
“师公,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他没有回答。
【第二章】满月幻境
我们经过许多地方,我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家有多远,出门的新鲜感已经褪去,我心中只剩下了忐忑和彷徨。怀中那本册子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像一根刺,不,像是一块烙铁,让我无法专注精神于旁的事情,市场走神。
师公训斥过我几次,因为我这些天一样新的幻术都没有学会。
“你若再三心二意,下次可没机会再出来。”
我默默地垂下头不吭声。
“走吧。”
快黄昏的时候我们进了一个小镇,这里是典型的南方小镇,人们说话的声音软而脆,说得快了像唱歌一样,很好听——就是听不清也听不懂。有人撑着船从桥下过去,船尾托出长长的余波。女人们在河边洗衣裳,棒槌捶着衣裳嘭嘭地响,声音传得很远。
我专注地看着河边的那几个女人,她们穿着紧绷绷的衫子,下面的裙子很阔,我们这些天一路走来,女人们都是这样穿的。大概这是时下最时兴的装扮。
师公哼了一声,我才发觉自己站在那儿又走神了,急忙追着他向前走。
我们在一家临河的小客栈住下,老板娘生得黑瘦,点了草来替我们薰屋子。
“屋子近水,蚊子多了些,薰过就好了。”
她也穿着和外面的女人们一样的裙子,有些唠叨:“小姑娘,你爹爹去了哪儿?你们晚上要不要在店里吃?”
她说的话我得想一想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见我老盯着她的裙子,把手里快要烧尽的草从窗子丢出去,扯扯裙子说:“好看吧?”
“我没见过这样的……我觉得,裙子应该……”我比画了一下。老板娘愣了一下,笑了:“小姑娘你们从哪儿来的?你说的那种裙子是我外婆年轻那时候穿的呢,现在哪有人穿那样的。”
是吗?我前世的记忆碎片又开始出现了。
天黑了师公还没回来,我紧紧关上窗子,就着油灯的光,把怀里的那本册子取出来。这些天我已经把上头的字都烂读记熟了,现在又翻了一遍才把册子收起来,望着跳动的烛焰沉思。
如果册子真是我写的,那我的前生距离我的今世,少说也隔了好几十年。而且,我的前生也是精擅幻术的,说不定和师公还相识呢。习练法术的人本来就比练剑的少,能精擅这一门的修行者就更少了。
师公,他会不会认识我?
窗下又有船过,摇橹的声音吱呀吱呀响,由远而近,又渐渐离去。
隔壁传来门响,他回来了。
每晚都要考我,今日也不例外。我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背口诀没出错,演练幻花术的时候也一次成功了。我手里拈着跟筷子,在筷子尖上点了一下,眼见花苞长出来,“扑”的一声绽裂开,开出来的是 一朵荷花,层层叠叠的瓣儿,嫩生生的金黄的芯,娇艳而端丽的一朵花。
师公点了一下头,我松口气,那朵花一瞬间就散了形消失了。
看他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我趁机打听:“师公,雷庄主是练剑的,你们怎么会是好友呢?”
他看我一眼:“怎么?”
“嗯,我就是好奇……师公和雷庄主,是怎么认识的?”
“年少时便认识了。”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师公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巫宁的人。
但是那样问实在太冒险。
隔着河,从窗子能看到对面是一家更大的客栈——问我为什么?光看那挑的一串灯笼就比这家客栈挑的一盏小纸灯要气派多了。
“师公,我们怎么不住那边?”
“贵。”
呃……这理由很简单,而且很有说服力。
看来谪仙人似的师公,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啊。
白?夫人讲过,修行之人,尤其是我们这些习练幻术的人,不能以像是摇钱树聚宝术还有就是点石成金术这些末技来骗取衣食。
这是当然的,幻术把树叶变成铜钱,把石头变成金子,那毕竟是假的,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辛苦忙碌,最后挣了一把树叶和一块石头,最后还不被气得吐血啊。
“师公,你饿吗?”
我晚上还吃了碗面呢,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饿着肚子。
他挥了一下手,我知道这是叫我出去的意思。
我师公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清高的冷气,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样冷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可以用“面瘫”二字来形容。话少,可以用“懒”字来概括。以后旁人要是问我师公是个怎样的人,我可以直接说:面瘫懒人。
听起来很不好。可是架不住人家生得好啊,又帅又俊,面瘫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话少让人觉得神秘玄奥…要是他长成个大麻脸矮冬瓜身材,再这么寡言少语没表情,谁会待见他啊。
唉,而且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尘世味道的谪仙似的男人,一样要锱铢必较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传说理的那些有名的剑侠剑仙,似乎都是不用为钱发愁的,空着两手一袭白衣就行走江湖。剑会在需要的时候自动蹦出来,衣裳永远不会脏,身上也永远不缺钱用。
一开始我还以为师公就是那样的人物呢,结果……只是看起来是。
我在门口磨蹭了一下,心里的疑问实在压不住了,小声问:“师公,你知道一个叫巫宁的人吗?”
巫宁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他的目光不再是冷漠而遥远的,忽然间变得热烈而痛苦。
我扶着桌子,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可是我挪不动脚,整个人像是被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他垂下眼帘,沉声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人?”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手心却直冒汗。不安与期待搅在一起将我牢牢缠住,我觉得我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像自己:“在……雷家庄,雷芳给我看一本书,上面有这个名儿……好像也是个修炼幻术的人,是吧?”
师公沉默不语,转头看向窗外。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你出去吧。”
我站起身来,他又说了句:“不要和旁人提起这个名字,懂吗?”
我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看师公的神情,他一定知道巫宁是何许人,可是他却不肯说,神情又是那样的别扭古怪。
难道我,以前是他的仇人?还是……有什么别的恩怨?
我左思右想,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房间狭小闷热,一后背全是汗。
我用袖子抹了两下汗,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想到—师公大概现在也没睡着。
没什么道理,就是直觉。我把头悄悄凑到板凳上仔细聆听隔壁的动静。这壁就是薄薄一层木板,脖子都酸了,那边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声息也没有。
或许他已经睡着了。
巫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应该不至于会令他失眠吧?
耳边忽然“咚”的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师公的声音隔着板壁清晰的传过来:“不许偷听。”
我吓得差点滚下来。他醒着,要察觉我没睡并不难,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刚才想偷听?
那边屋里亮了起来,大概是点起了灯—隔着木板细细的缝隙有光透进来。
“你过来吧。”他声音不高,但是话语里充满了一种不可违逆的意味。
我赶忙披衣穿鞋到隔壁去,师公坐在桌旁,他连外面的衣裳都没脱,看来回屋之后他根本没睡。
“你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那个名字来,知道吗?”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她是坏人,是不是?”
师公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巫宁这个名字没多少人知道,不过,如果说起巫姬的话,那知道的人可着实不少。”
巫姬?这是什么称呼?我不喜欢这名号。
“她的幻术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今后能超过她的人只怕也没有……”
师公不像是在和我说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师公闭了一下眼,声音很轻很低:“恩。”
是谁杀了她,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不要再提起这个人。”师公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对谁也别提,会惹祸。”
为什么呢?就算我以前有天大的罪过,一死还不能抵过吗?已近过了这么久了,不至于还有偌大的禁忌之力吧。
“当时她有很多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