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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当即觉得天旋地转,强自挣扎着左右趔趄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浑身软绵绵的,连根手指也难于抬起,瞪眼看着聂芸娘,道:“你……你……”
聂芸娘格格一笑,道:“饶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算你有福气,吸了我的天香弱骨散,安安生生地躺着吧。”
韩成听到天香弱骨散的名称,脑子里轰的一声大响,道:“你……你是铁围山尸陀林的人?”他说话的时候听见大殿那边传来咦的一声轻呼,似乎是那个村妇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心思去注意。
聂芸娘笑道:“好眼力,不愧是王屋山的后起之秀。不过现在看出来似乎有些晚了。小妹不才,乃铁围山第十六花信使,血海棠聂芸娘是也,请恩人多多指教。”
韩成确定聂芸娘果真是铁围山的人,自己中了尸陀林的天香弱骨散,心里一凉,彻底失去了希望,但是他心里随即升起一股怒火,狠狠道:“在下跟你什么仇怨?王屋山跟铁围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聂芸娘摇摇头,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韩成道:“那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陷害于我?”
聂芸娘笑道:“这个可就只能怨你自己了。”
韩成不明白她的意思,道:“怨我自己?”
聂芸娘道:“是啊,怨你自己出生的日子选得不好。你刚才对我说的四午相应不是假的吧?”
韩成本来甚是机灵,只是连续的一惊一喜一惧之后,又吸进了无比凶毒的天香弱骨散,心智早已混乱,没想到赶紧否认,反而坦诚道:“不错,千真万确。难道你说的四子相叠是瞎编的?”
聂芸娘道:“我的是瞎编的,不过我确实是在寻找你这样命相的人,天幸让我找到了,这也是你的福气。”
韩成疑惑道:“找我则甚?”
聂芸娘道:“看你对我一片真心,就破例让你死个明白。因为你身上有个东西,我的师父练功急需,所以来找你借用一下,不过可是有借无还啊?”
韩成道:“什么东西?”他隐约感到情形不对,声音有些发颤。”
聂芸娘弯腰用手比划出一个心形,道:“心,你的人心,砰,砰,砰,砰,活蹦乱跳的人心。”
韩成直觉顶梁骨飕飕一阵发冷,嗓子眼里好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芸娘伸手抚摸了一下韩成的额头,道:“呦,出这么多汗,你可答应过我,愿意为我献出一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堂堂王屋山的大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
韩成心中悲愤难当,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早就知道了……”
聂芸娘道:“说得对,我是早就打听好了,所以在这一带等着你,只等了十多天才等到你来,让我等得好苦啊。”
韩成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圈套,等着我自己往里面钻,那个什么大乐真人也是你的搭档,对不对?”
聂芸娘摇摇头,道:“这话一半对一半不对。我设计捉你对,但是大乐真人可不是我的搭档。这可要谢谢你了,这可要谢谢你啦,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真的就会被大乐那个淫贼给奸污了。所以等一会儿我动手时会干净利落,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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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膛,摘心
韩成内心又气又愤,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为了聂芸娘,最后竟换来了杀身之祸。这时才明白跟恒山智真长老分手时,长老见自己晦气直冲华盖,袖占一卦,道只怕途中会遇到危险,所以才赠送了一条神符,并说卦象复杂,只怕不大容易化解哩。神符化作霹雳大手,赶走大乐真人之后,韩成这才相信了长老的话,也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没想到真正的危险竟然在后面,难怪说是难于化解哩。
韩成明白自己此时已经成了虎口之食,天香弱骨散奇毒无比,除了铁围山,根本找不到解药,只能任人宰割。他在说话的时候,曾经多次偷偷尝试运气内功,但是丹田里空空如也,找不到一丝内力。
其实对方并非没有破绽,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来历姓名,但是聂芸娘却脱口说出,怪只怪自己色迷心窍,一心想跟对方双宿双飞,最终才落得这样的地步。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为今之计,也只有一拖字诀,期盼有人来到。不过希望也是十分渺茫,有谁会在深更半夜来到这悬崖峭壁上的破庙里?
韩成道:“我说话算数,既然落到你的手里,只能怪自己愚笨,要杀要刮随你便,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会死不瞑目。你答应过要让我的死个明白。”
聂芸娘抬头看看天色,道:“还有点时间,有话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
韩成道:“你刚才说要用我的心给你师父练功,不知道你师父练得是什么功夫?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取我的心?”
聂芸娘道:“第一个问题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师父练这种功夫十分艰难凶险,需要用十二个八字完全相同的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齐备,才能修炼,缺一不可。最好是修真练士,没有结过婚的童子身更是上上人选。恩人不幸正好是其中之一,小妹只好恩将仇报了。嘻嘻。”
韩成听血海棠话说得这么恬不知耻,心中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厌恶憎恨。原先只是惊讶愤恨,却并没有厌恶之情,现在才算真正领教了铁围山花信使的厉害。她不但阴险狠辣,而且恬不知耻,把令人发指的罪行当作光荣来说,亏她还长了那样一张甜蜜漂亮的脸庞。
聂芸娘接着道:“我偶然听人说起王屋派的一个弟子是四午相应的命相,限于身份,却无法再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只得隐住身形,在王屋山周围一代转悠,既想撞到你,又怕遇到真正有本领的人脱不了身。后来打听到王屋派跟北岳恒山关系密切,多有来往,于是便在两山之间找到了这座破庙,住了进去,每天除了练功,就是四下里游荡,一连十多天,尾随了好几位王屋弟子,但都不是你。”
“这天我刚刚从庙里出去,便发现有人跟踪,心想这时你找死,不是我心狠。于是假装没有发觉,转过一个山角,立刻隐蔽起来,等那人追到跟前,冷不防给他一击。没想到这人的功夫十分了得,那志在必得的一剑,竟然被他躲过,自己反而被他困住。他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紧跟我说些疯话。我隐约向他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他是没听明白,还是毫不在意,并没能让他有一点顾忌。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乐真人。”
“我正想着这下玩了,单凭铁围山的名头根本下不退大乐真人,自己真的要跟这人奸污了。没想到我命大福大,因祸得福,无巧不巧,正好将你这位大英雄引来,一个大手印将大乐真人逐走。当今世上能发出如此厉害的大手印的人,总共数下来也不过十几位,都是大宗师级的人物,可是你竟然居之不疑,而且一双眼睛忍不住总往我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瞧。于是我将计就计,投你所好,一番巧演,轻轻松松便将你的真言全掏出来。”
“没想到你正是我千方百计所要需找的人,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道是天与不取,必遗其忧。好在这是你自愿奉献给我的,我可没有逼你这么做,说不上什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淡话,妖怪也只能怪你有眼无珠。”
韩成听了满腔怒火,但聂芸娘说得句句是实,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聂芸娘又抬头看看天空,道:“好了,子夜将至,你的心连带魂灵必须在这个时辰收取,才能将效用发挥到极致。放心,我会求师父把你的灵魂放在重要的地方,一面埋没了你的才能,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回报。”
事到如今,韩成彻底绝望,他长叹一声,瞪大眼睛看着聂芸娘,他要眼睁睁看着这个负心人怎么剥取自己的生心。
只见聂芸娘冲着他嫣然一笑,先将两手互握,使劲搓了几下,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韩成的身体画了几下,收指时衣袖微微一摆。韩成胸前的衣服凭空被化裂,分成好几块,又被聂芸娘衣袖扇出的风吹到了一边草丛中,露出了心口。
聂芸娘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揭开盖子,她嘴里念念有词,只见玉瓶里飞出一道细微的白线,射到了韩成的胸口。
韩成觉得心口一凉,一股细微的水线冲到了他的胸膛,很有力量,但是并没有四下飞溅,从上到下,将韩成的胸口细细洗濯了一遍,然后将玉瓶收回腰间。
韩成知道聂芸娘这就要对自己开膛摘心,奇怪的是这时他反而不再害怕,只是心跳的厉害,砰砰地撞着胸口,似乎是想要自己跳出来。韩成心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从肚里挖出来,也算是一种奇遇,人世间能有几人有这种眼福?
聂芸娘从袖口里拿出一方手帕,俯身将韩成的胸口擦拭干净,又用袖子轻轻扇了两下,感觉干了,又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自言自语道:“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聂芸娘抬手向着自己的头顶轻轻一拍,他的头顶一亮,飞出了一把亮晶晶的小剑,连剑带柄不到半尺长,通体明亮,闪着莹莹的亮光。
短剑从头顶降到聂芸娘的脸前,横向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尖下柄上,慢慢飞到韩成的胸口,将他的肌肤照得雪白闪亮。
聂芸娘从容道:“这是把玉剑,是专门用来开膛取心的,它不会伤到你的心脉,也不会伤及你的魂灵,如果是一般的宝剑,剑身上面免不了带有凶煞之气,在开膛的时候,无形的煞气就会伤害到心脉和魂灵,根本无法避免,即使是一般的木剑也同样带有煞气。”
韩成道:“这么说来,我要谢谢你啦。”
聂芸娘道:“不必谢,我也不全是为你着想,是师父嘱咐这么做的,受伤的心和魂灵,练功时会打折扣。”
玉剑的剑尖并不锋利,触及到韩成胸口的时候,韩成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香火头烫着一样,灼热的剑尖慢慢滑动,在他的肌肤上面划出一条热线,然后缓缓飞回去,到了聂芸娘的头顶,尖下柄上,直入顶门,一闪而灭。
韩成再看胸口时,只见胸口有一条白线,并没有破洞流血,看了一会儿,除了那条白线仍然灼热之外,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韩成心下疑惑,难道聂芸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偷眼看了一下聂芸娘,只见她两眼注定自己的胸口,神情非常专注,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聂芸娘弯下腰,将头伸过来,顾着腮帮子,噗地吹出一口气。韩成只觉得一阵温煦的风冲胸口吹过,只见自己的左胸口的皮肤从中间裂开,接着就像是两片卷轴画那样,从中间向两边慢慢卷起。
韩成等到了眼睛看着,没想到聂芸娘只是轻轻一吹,竟然能够将自己胸膛吹开,想来还是先前那把小玉剑的功劳,奇怪的是这样的将皮肤卷起,韩成竟然没有感到一点疼痛,胸口也没有流血。
片刻功夫,胸口的皮肤完全卷开,露出了一个大洞,里面横着一道道的胸骨,白的的是骨,红的是肉,十分鲜艳。
聂芸娘弯腰下去,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拈住一根白色的肋骨,微微向上一提,那根胸骨便吱吱作响地立了起来。聂芸娘接着如法炮制,吱吱吱的声响中,三根胸骨全都立了起来。
月光下看得分明,里面一块暗红色的心脏正在一股股地跳动着。聂芸娘看了一会儿,嘴里啧啧有声,十分欣赏地道:“真是完美。”
聂芸娘站直身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红色小布囊,道:“恩人,这个是人皮绛囊,能大能小,什么东西都能收藏,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鲜,是专门用来装恩人的心。恩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来生有什么盼望,赶紧许个愿吧。”
韩成狠狠道:“没有别的想法,只愿来生我还能遇到你。”
聂芸娘愣了一下,格格笑道:“呦,看来咱俩还真的缘分。今生成不了夫妻,来世再续前缘。”
韩成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寝你的皮。”
聂芸娘笑道:“别这么凶巴巴的好不好,就说夫妻是冤家,世上也没有这么凶狠的冤家啊。”
韩成道:“痛快动手吧,不必多言。”
聂芸娘道:“恭敬不如从命。”
她把手一张,那个小小的人皮绛囊便飞离她的手心,停在韩成的身旁,变得大了好几倍,足以容得下韩成的心。
聂芸娘更不犹豫,伸手要去韩成的胸膛,要生生摘取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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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既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