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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军留了五千火枪兵守营地，其余六万步骑全部整装出营。
距离不远，双方差不多同时间到达约战地点。
方圆几里遍地旌旗，黑压压的甲士普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
行军途中延绵数里，赵洛感觉不如现在壮观。
感觉每人吐口吐沫都把打人淹死。
千步外，清军也是如此。
清军是步军居中，骑兵两翼。
黑甲军是倒过来的凹形，骑兵在凹口里，被火枪军包裹。
清军前排士兵都扛着虎蹲跑，大概有三百多门。
黑甲军这边有一千三百多门四野改良的虎蹲炮，口径体积重量样式都差不多，只是制造工艺不一样。
黑甲军虎蹲炮膛壁更光滑，节环更扎实。
因为使用颗粒火药，对炮筒要求更高。
一千三百多门虎蹲炮在方阵外围，像一个四面发射的移动炮台。
多铎最讨厌这喷火的玩意。
如果没有这东西，大清早就一统南北了。
“进！”赵洛下令。
与其等他骑兵冲锋，不如主动拉近距离。
多铎自然不会坐失冲锋机会。
这次没利用汉军当炮灰的机会。
四万满蒙清骑左右两股缓缓启动，然后慢慢地跑，接着拍马加速，四万满蒙骑兵有条不紊。
万马奔腾，气势吓人。
赵洛心脏不禁有些突突。
他带来的火枪军可完全是一支新军。
要是一冲就溃，或是让清骑杀进来，那他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看了眼马超，这家伙倒是有些兴奋。
怕也没用，赵洛自己稳住。
但士兵却有些发抖，特别是前排士兵，多数慌了神。
好在黑甲军纪律严明，主帅又在阵中，没出什么乱子。
两股清骑拉开距离，欲冲攻黑甲军两侧。
黑甲军停止行进，前排炮兵纷纷把虎蹲炮架地上，然后拿出榔头，将铁钉打入泥土。
四野改进的虎蹲炮底下有转轴，钉好支架好，仍能改变炮口方向。
五百步……
四百步……
有些士兵不敢抬头看。
“预备！”炮兵队长发号施令。
炮兵蹲在地上，拿火折子的手在抖。
三百五十步。
近在眼前，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
“放！”
“滋滋！”炮兵点燃引线。
“轰，轰轰！”
“轰，轰！轰！”
左右八百门虎蹲炮前后几息内猛地炸响。
白雾腾腾，一时间视线遮挡。
一门虎蹲炮有上百颗铅子，八百门就是八万颗，飞出去密集如网。
四野虎蹲炮最大射是四百步，三百步破甲，二百步前后甲能穿透，一百步……
三百五十步破甲效果是不太理想的。
有的清兵穿几层甲，打在身上只是有些痛。
但打在马上，打在身上，手上脚上就非常恐怖。
铅子碰到骨头等硬物会变形，然后将血管肉绞碎，从外面看可能只是一个红点，但里面已经血肉模糊。
这时代医疗技术没办法治，大多数只能截肢。
第一轮炮击，没伤多少清军，但有七八百匹马栽倒。
马栽倒了，人自然会被后面奔腾而来的马蹄踏碎。
七八百匹死伤效果既安慰不了黑甲军，也吓不倒清军。
“装弹。”炮兵队发令。
平时非常熟练的炮兵，现在普遍都慌手慌脚。
等清骑快进入到二百步才全部装好。
但现在不是究责的时候。
“放！”
“轰，轰轰！”
“轰！轰！轰！”
又是白烟腾腾。
看不见，但听得见战马嘶鸣哀叫，栽倒地上的声音。
这一轮清军像被剐皮一样，剐掉一层。
东西两边死伤一千三四百骑。
这可是正宗满蒙旗兵。
前后几分钟就死了二千多骑。
多铎看在眼里，如何不心痛，但没有办法。
就是牺牲一万旗兵，只要能消灭这六万黑甲军也值得。
一百步，烟雾还没完全散去。
“轰，轰轰！”
“轰，轰！轰！”
炮声又响起。
一百步什么概念，马腿都被铅子直接绞碎。
清兵像触电一样，从马上载下来。
脸部中弹的顿时面目全非，死状恐怖。
这一轮有二千清军直接阵亡。
进入百步，清军开始拉弓射箭反击。
总算轮到他们出手了。
所有黑甲军将士的心都绷紧了。
“射击。”火枪队长下令。
虽然看不太清，但方向没错就能打中。
一二排大概三千名士兵一蹲一站同时射击。
“砰！砰砰！”
无数铅子从枪口飞出，箭刚脱手的清骑中弹身体抽搐。
一轮射击，左右各有千余清兵死伤。
而清军百米外射过来的箭软绵绵的，只有数名黑甲军倒霉被射中脸或是手脚。
“一二排退上刺刀，三四排上，五六排准备手雷。”
面对骑兵，百步只有两次射击机会。
命令一下，一时间出现乱子，有士兵找不到自己位置，有士兵紧张到身体僵硬，听到命令不知道执行。
赵洛看着有些急，但没一点办法。
新兵必须有个适应过程。
很少有天生适应战场的。
“砰！砰砰！”
第二轮枪打得不整齐，但两样也造成两千余清骑死伤。
六十步！四十多米。
清军狂射箭，似乎要报仇血恨。
六十步，箭仍射不穿黑甲军盔甲，但也有上百伤亡。
“三四排退，上刺刀，五六排扔手雷。”
三四排士兵闻令全体退后，从腰间拿出刺刀装到燧火枪前端。
五六排士兵则握着手雷踏步上前，拿出火折子吹燃，点然引线。
手雷全重两斤，有木手柄，方便投掷。
士兵一般都能扔出五六十步，四十米左右。
这一次不需要下令，士兵点燃引线后都迫不及待将手雷扔出去，经过投掷训练，姿势都一样。
只是不同步，有的扔得早点，有点扔得晚点。
三千颗手雷飞向空中，与清军射来的箭交错。
清军只见空中闪着火花，带把的黑疙瘩。
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但霹雳炮，开花弹，火蒺藜之类的明军火器倒也见识过。
有清军双目眦裂，面露惊恐，一时忘了射箭。
主要是太多了，三千颗像一群黑乌鸦。
第142章 马邑之战（二）
四野手雷统一以四十五米投掷距离裁剪的引线。
手雷落地后，一般还有一两息时间沉默。
然后，“轰！轰轰！”
四处开花，震耳欲聋，像密集地毯式轰炸。
只见清骑前部火光白烟，土石飞溅。
人仰马翻，鲜血，肢体，惨叫，嘶鸣……
手雷杀伤范围虽然只四五米，但三千颗密集爆炸，火力交叉覆盖，没一寸地方是安全的。
杀伤力自然变得恐怖。
清骑前部二千余骑基本全军覆没。
两边清骑算起来就是四五千骑。
而且手雷的威力不仅于此。
后面的清骑战马都不同程度受惊。
战马乱蹿嘶鸣根本不听指挥。
而后面的骑兵与前面乱骑撞在一起，撞翻了一片。
多铎岳东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者是没想到黑甲军有这种秘密武器。
这根本不是人力可抗衡的。
“哈哈！”赵洛哈哈地笑了。
手雷果真没让他失望。
“马副将，下面看你们的了。”
“是！”
马超兴奋，策马转身，“将士们，随我杀虏。”
二万黑甲骑从凹口绕出，直接冲向清骑左翼骑兵。
左翼清骑目前仍有一万四千余骑。
不过，受前部影响都处于滞停状态。
见黑甲骑出阵冲来，清军固山额真马上下令，从中部出兵迎战。
前部已经乱了，只能号令中部。
距离一两里，双方都有冲锋的时间距离。
马超没有分兵，而是二万骑单攻左翼。
赵洛不敢轻视八旗兵，只要能吃下清军左翼，这一战算是完美。
两军都如箭阵一般，先锋首先撞在一起。
论单打独斗，黑甲军跟本不是清军对手。
但黑甲军勇猛冲势犹在清军之上。
有马超领队，势不可挡。
清军虽然冲势上略输一畴，但马战一流。
马超一鼓作气吃掉清骑先锋，想要拦腰冲断清军。
然而源源不断的清骑汇集过来，让他这个想法变得十分困难。
无法冲断，双方接触面越来越大，变成对阵厮杀。
黑甲骑伤亡迅速上升，他们虽然都不算新兵，但与清骑马上搏杀只有吃亏的份。
马超似乎不看全局，一心想撕开清军。
但这一次真不是凭个人英勇能做到的。
很快进入胶着状态。
右翼清骑被黑甲军火枪手雷打得无法继续冲阵，一万三千余骑转道支援左翼。
如果让清骑左右两翼包了饺子，二万黑甲骑只怕凶多吉少。
赵洛没小看清骑，但仍是低估了。
面对战场变化，他也是急。
现在收兵，清军肯定会死咬。
而黑甲骑还不能回阵，只能往别的地方跑。
因为回阵的话，会给主阵带来危险。
那两万黑甲骑会损失多少？
无法估计。
“火枪军逼近，自由射击。”赵洛下令。
没办法了，只能怼上去。
四万五黑甲军主阵缓缓往前推进。
距离其实只有二三百步。
进入百步后停住，前排士兵端枪自由射击。
清骑不怕黑甲骑兵，但十分怕火枪。
从侧面射过来，打得他们无法专心作战。
赵洛下令边射击边行进，一下子就把左翼清骑左侧打乱。
而右翼清骑这时候已经绕到左翼右侧，即将冲击黑甲骑左侧。
马超这时候感觉到危机，现在他已经知道清军的强悍，自然晓得左侧顶不住清骑冲击。
但他已经杀进一半，不能退，也不想前功尽弃。
只有杀穿，他才有机会扳局。
但损失已经无法避免。
“传令王副将，给我顶住，死也要顶住。”
“是！”亲兵立即挥动令旗。
王副将是西凉精骑原始班子之一。
看到令旗，他立即收拢五千部下。
“此战，即便本将阵亡也不许一人撤退。”
“领命！”左右参将营将轰然应诺。
“杀！”
王副将马槊直指，如马超一样，首当其冲，率先向右翼一万三千骑冲去，五千骑隆隆追随其后。
王副将皮鞭不停抽打，马儿四蹄如飞。
他知道此战没一点胜算，也拦截不住，只能为马超多争取一点时间。
他身后五千骑马鞭也是挥得啪啪的响，有股视死如归之势。
高速猛烈迎面撞上。
只见双方先头骑兵口喷鲜血，撞飞空中，惨烈程度无法用词语描述。
右侧，赵洛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
不计伤亡，下令步军顶上去。
清骑根本不敢与火枪兵对抗，只是在不计伤亡为右翼清骑争取时间。
然而火枪兵给了左翼清骑很大的影响，阵形出现松动。
马超已经杀得浑身浴血，他心里很急，一枪恨不得当两枪使。
亲兵紧跟他，维持“箭头”锋利。
清骑在其它地方占了上风，但在马超这里吃了大亏。
凡试图阻挡他的，基本都成为他枪下亡魂。
死在他枪下的甲喇，牛录额真至少已有十个。
已经没清骑胆敢拦他路。
马超越杀越勇，越杀越狂，银枪如死神开道……
清军最后薄薄一层基本都是让开路给他过。
“哈哈！”
马超狂笑一阵，旋即马不停蹄领兵冲杀向清骑左翼右侧中段。
左翼清军现在已经被一分为二。
被分割出来的左侧四千余清骑已经无心恋战，黑甲军燧火枪一顿射杀下，他们就四散而逃。
火枪兵与黑甲骑汇合。
赵洛令马超分出部门骑兵支援王副将，左翼这八千余清骑由他和马超联合对付。
马超也觉得妥当，执行命令。
王副将那边死伤惨重，短短片刻就损失了一半人马，他本人也受了伤。
马超分出七千人马，只留不到六千。
七千黑甲骑迅速脱离左翼清军，奔向王副将。
赵洛这边又重新面对清骑。
清骑也看到火枪兵，一下子都有些慌神。
“杀！”赵洛抽剑指向清骑，满脸杀色。
“砰！砰砰！”
枪声阵阵，白烟袅袅。
有些清骑冒死冲向火枪兵，但都死在半路上。
别说几十，几百的冲，之前二万骑都不行。
清骑渐渐被打乱，打慌了手脚。
而火枪兵渐渐找到信心，越打越准，越打越顺手。
赵洛现在对火枪兵有些满意了。
只是，王副将那边依旧形势堪忧。
第143章 大同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