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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被秦白晾在一边,董川心中是越来越不安,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心理战,此时的秦白正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他心中不断苦笑:“老话真没说错,自己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前世就是如此,秦白一看不惯就会冲动,一冲动就会亡命。现在想想,杀牛三爷绝对就是场大冒险。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也不用再后怕些什么。先面对眼前吧!于是秦白抬头问董川道:“他们都称呼你是董秀才吧?先说说,你为何会留下?”
“禀白爷……”董川态度很恭敬。
“叫我二爷吧。”秦白连忙打断。
关于自己的称呼问题,秦白一直很无奈,按理说应该是“秦二”,然而别人就是坚持那个“白二”,别提有多难听?有那种“白痴二货”的意思。可秦白怎么也纠正不过来,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而这来源于强大的社会习俗,当时的人们极讲究孝道,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连一根头发都不能随便损伤,哪儿由得了你随便改姓?当然,那些知情者会同情秦白兄弟俩的遭遇,但整个社会绝不会赞同他们的改姓。因此其他人索性就称呼他“白二”,表现出那种隐隐的不满。不过也没有到排斥或者告官忤逆那一步,毕竟还是事出有因。
“是,二爷。学生来自河南汝州……”
董川今年刚满二十,其实他并不是秀才,仅仅是童生。而在科举制度上,童生想要成为秀才,不仅需要考试,而且先要取得考试资格。具体的过程就不啰嗦了,有兴趣的可以去参考专门资料。简而言之,除非你成绩实在拔尖,要么就是背景强大,要么送一笔钱。因此对贺文贤那样的童生就没有丝毫难度,对董川那样的小门小户,成绩又一般的,就很有压力了。
因此为了继续科举,董川和他的一些亲属就合股加入一个商队,到山东行商,想赚点钱。没想到在山东境内遇到劫匪,货物钱财全部被抢,商队的人和他的亲属也基本被杀光,只有董川年纪还小,就被留下一条命,转手就卖给了那些私矿主。
也不知道转过几道手,董川最后就流落到牛三爷的手中。而牛三爷一看董川能识字会记数,于是就留他成为了自己私矿的账房。
不过与一般的账房不同,在生活待遇上,董川虽然好了许多,但仅仅就是解决温饱。矿奴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改变,而且还想办法在衙门补齐了卖身契,于是就从非法的矿奴成为了合法的家奴。
因此董川根本不敢跑,逃奴一旦被抓,下场就更为不妙。尤其是董川的家人基本死绝,而且当了那么多年的矿奴,学业上也基本荒废,根本就不知道该跑到哪里,所以只能够留待秦白安排。
一听董川是牛三爷的账房,秦白双眼一亮。现在了解的情况实在太少,而账房肯定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于是秦白立刻换了副热情的笑容,招呼董川坐下,很客气的说道:“董先生,你我以往素昧平生,谈不上有丝毫恩怨,我也从没想过为难你。我这里有些事想要请教,只要你能尽心解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把那张卖身契奉还,还会奉上一份程仪。”
“不敢不敢。”在秦白的坚持下,董川终于小心翼翼的坐下,“学生必知无不言。”
果然,董川知道的情况并不少,基本介绍清楚了牛三爷这里的情况:
牛三爷拥有的私矿名为小红岭,占据附近几个山头,并且与临近的上林村私矿属于同一条矿脉。因此双方之间就有不少械斗。
还是先说回小红岭私矿这边。这里现有矿奴120人出头,另有30几个看守。每月矿石产量在20万斤左右。卖给贺府的统一收购价为百斤五钱,因此每月的收入在一千两左右。
不过还有支出方面,工具等乱七八糟的损耗需要50两,矿奴的吃喝每月20石杂粮,加上盐货等其他一些开销就在百两左右。而那30几个护卫的花销,上下浮动就很大。没事的时候只需要保证吃饱喝足,最多时不时的发些零花钱,可能每月也就是二百两。但一旦出现械斗,不仅需要“发奖金”提高士气,还要保证死伤后的丧葬费、汤药费,因此立马就花钱如流水。此外,牛三爷手下的那些小头目和心腹也需要花费重金收拢人心,每个月也是在百两左右。
“哦?那么说来,这个小红岭私矿每月能进账四、五百两?”秦白好奇问道。
没想到董川直接摇头:“二爷,根本没那么多。比如这几个月,牛……三就一直在倒赔,如果没有东二坊的收益,只能说是苦苦支撑。”
第28章 两种选择
另几笔支出就比较庞大,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振威武馆的运输费。每个月铁打不动200两,而且只能让他们运。如果某人想节省钱?花费个一百多两添置十辆牛车?呵呵,那就绝对会赢得振威的赞赏,会夸奖你很有想象力,更会奉送你去地府的单程票一张。
另外就是节敬,逢年过节都要给振威武馆的拜帖,每年送礼也会在五、六百两左右。于是在名义上就属于挂靠在振威武馆之下。不过这样的挂靠能起多大的作用?那也只有天晓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你送了振威未必知道,但你不送他肯定印象深刻。
顺便说一句,包括仇波的勇胜,附近几府一大半的大小势力,他们与振威武馆都有类似的挂靠关系。否则的话,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因此在今天遇上振威车队的时候,牛三爷才会像是捞到救命稻草那样,就是因为有这种挂靠关系。无非他比较倒霉,恰巧遇上张九运、铁笙他们“没心情”,于是只能够很悲催的领了盒饭。
而秦白那种记名弟子的关系就有所不同。首先节敬比较高,每年在一千至一千五百两之间,多了两、三倍。其次在外面可以借用振威武馆的名号。而最后一点就是振威武馆会尽到一定的义务,虽然极少,但还是有,起码……你死了后会为你报仇。
因此这样的记名弟子反而就比较少。振威武馆不喜欢为了多那么一丁点的钱就自找麻烦,江湖人士更觉得不值得,还不如多花点钱托关系直接成为振威的正式弟子。虽说会献出大部分的产业,但总比那个可笑的死了报仇强吧?
“哈!”秦白哑然失笑,迎来董川疑惑的目光。
秦白摇摇头,他已经没兴趣继续问下去,包括井家庄那个什么东二坊。因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于是秦白就结束了这次谈话:“董先生,多谢。你先出去吧!”
董川顿时愕然,担忧自己哪里说错话。先不管董川忐忑不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等屋里就剩下秦白一人,他立刻到处翻找,希望能找到些牛三爷留下的财物。
果然,结果是大有收获。由于牛三爷逃走的太匆忙,连那些金银细软都没带上。很容易就从屋里翻出了二百多两银子和一大篓筐的铜钱,还在床边的墙砖缝里找到一个油纸包,里面有着二十张各五钱左右的金叶子,足有十两黄金。还有五只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估算重量也有好几两,上面还留有斑黑的血迹,估计那也是抢掠所得。
此外,里面还有几张空白路引。如果没估计错,这个油纸包应该是牛三爷为自己逃跑所准备的。不过现在同样全部便宜了秦白。
到这时,秦白多少有点佩服铁笙。屋子里那么显眼的银子和一箩筐铜钱,铁笙和他的手下就丝毫未动。其实真全部拿走也说不出什么,虽然对自己的态度比较冷淡,但算是少有的讲究江湖道义的人。
结束这一切,秦白就来到宅院外。而振威武馆的人早已经化身为监工,指挥着矿奴把矿石搬上车。直到两个多时辰后,那一百多矿奴才把活全部干完。张九运也没有啰嗦,直接吩咐:“白二,加今天这批,你这半个月已经差了一万多斤啊?记得,月底二十万斤绝不能少。千万别大意,做不到求情都没用。你对那些苦哈哈手软,谁又会对你手软呢?还有,明天你到庄里结这半个月的账,顺便可以接收东二坊。铁子,回去别忘了帮白二清扫一下,是兄弟就别怕麻烦。”
“是,师父。”
“……”
望着振威武馆的车队离开,人群顿时出现骚动。刚才还有人压制,可现在只留下了秦白他们几个,就算加上新靠过来的,大眼他们几个原勇胜的人,数量也未满十个。
人心浮动,李敢、大眼等人都变得焦急。只有秦白一直面带笑容,他突然高喊:“还等啥?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走的人每人拿五斤粮。”
“轰——!”变得一片嘈杂。那些矿奴脸上浮现出喜悦、震惊、难以置信、心悸不已等等的表情。突然就有一人拔腿就跑,他连答应给的粮食都不想要了。其他人全都紧张的盯着秦白的反应,直到那人跑出寨子,见秦白依然没有任何阻拦,顿时哄堂大散,开始三五成群的向外跑去。
转眼就已经跑了三十几人,秦白依然微笑着无动于衷。直到有位瘦小老者刚准备跑,可又觉得心中不安,于是先来到秦白跟前,跪下磕头:“多谢老爷慈悲,谢老爷救命之恩!”
秦白笑出声:“无妨。老伯请起。不过我就有点好奇,你们怎么连给的粮食都不要了呢?”
“啊?”那老者惊讶的抬起头,万万没想到秦白刚才的承诺居然是真的。
秦白大笑,接着吩咐身后:“敢子、大眼,哦,还有董先生,你们帮忙分粮食。别计较数目,多给些也无妨。”
恰好是运粮上山的日子,给每个人五天的粮食并没什么。而且秦白已经有了决定,他根本就不稀罕小红岭这块地盘。
刚才听介绍的时候,秦白就对其中的数字产生疑问。关键有两处:一处是每月二十万斤。而这里的矿奴有120多。只要有小学僧的数学水平就很容易计算,每人每天只挖出了60斤左右?产量是令人发指的低。至于为何会出现如此低的生产效率?是因为生产方式,还是工具等其他原因?先不去深究,暂时先放在一边。
但另一个问题就是每月的收支。其中大部分都需要上贡给振威武馆,留下来的其实并不多,可以说是恰好掐在喉咙口。于是立刻就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维持原样,秦白自己找一批护卫,再抓一批矿奴,这样依然可以勉强维持。
另一个就是正常的发工钱,然而这就不是120多矿奴了,那30几个护卫同样是没工钱的。如果全部加起来,每月起码需要多开支五、六百两。因此立刻就会血本无归的。
第29章 决定离开
其实说是两种选择,剩下的却一种都没有。亏钱肯定亏不起,但秦白来这里是为了把李敢这个矿奴救出苦海的,难道以后自己倒要去做“奴隶主”吗?那就太可笑了,秦白自己也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再说,秦白兄弟俩早晚要走,又何必留恋这块摸得着却吃不下的地盘呢?既然在牛三爷的屋子里找到了足够的金银,那就索性吃散伙饭回高老庄,根本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反而从李敢、大眼等人的表情中,他们似乎觉得很惋惜,很不愿意放弃这块唾手可得的“生财之地”。不过看到秦白已经有了决定,就没敢规劝,最后还是很听话的开始分粮。
场地上顿时热闹起来。等到把粮食搬出宅院,很快就排起了长队。那位老者就排在前几位,然而他刚领到粮食,就提着包着粮食的包裹来到秦白跟前,再次跪下磕头:“老爷,小的祝您全家长命百岁。您的大恩大德小的难以为报。”
礼多人不怪,秦白笑着虚扶:“老伯,真的无妨,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家?俺的家?”那老者猛然抬起头,眼中浮现一片茫然。突然,声音凄凉,“老爷,俺已经没有家了。”
“……”一时间,秦白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没想到那老者突然连连磕头,哀求道:“老爷,俺无处去啊!求您收留,俺做牛做马都成啊!求您了,俺这些谷子都不要,求求您啊!”
秦白眉头微微皱起,发觉领粮的队伍中再次出现骚动。然而犹豫了没多久,秦白就失笑,有必要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吗?就算剩下的人全部留下,养他们一辈子不可能,但安置个去处还是挺容易。最不济,就把这个私矿留给他们。至于以后是好是坏?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秦白就点头答应道:“粮食你们照领,想留下的都可以留下。”
“那俺们可以再回来吗?”队伍中又有人问道。
秦白笑了:“可以。不过要有个期限,超过期限这里不收。”做好人也不能做成滥好人。想回家看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无条件收留就实在太傻了。尤其是前面走的那一批,更是一个都不会留。否则体现不出公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