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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井讨生活的人就特别的多。
李大婶他们全家同样如此,流落到莱州城,与其他流民一样,在城门外建了个窝棚,久而久之,这片窝棚就形成了一个贫民区。但不管怎么样,秦白总算有了个家。可是很不幸,在一年多前,李大婶同样无钱治病,在匆忙安排了李敢与同样被她收留的童养媳结婚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来,几个孤儿就只能抱团生存。然而生存艰难,他们几个只能到处抢活干。真的是抢,这时代并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而且到处是行会帮会,还有本地人对外乡人的欺压,成年人对未成年的欺负,你不用拳头甚至动家伙就根本抢不到,于是在三个月前的某次火并后,秦白就……这么穿越了。
……
“谁断单于臂,今年太白高。”艳阳高照,心情愉快,秦白情不自禁的大声朗诵起这句诗,自己仨兄弟的名就来自这首高适的《送白少府送兵之陇右》。接着秦白又自嘲一笑,什么豪迈什么诗歌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心中唯一所想——怎么去弄到钱!
第2章 买肉
俩个半大小子在路上吟诗,引起路人纷纷侧目。又因为他们身穿孝衣,摸不透秦白他们俩的富贵底细,因此边上的那几位路人纷纷弯腰行礼,主动让开了道路。
这年代就这点好,普通老百姓对知识有种很神秘的崇拜,读书人的地位也就特别的高。能做一手好诗词,就能成为青楼楚馆的座上宾,不仅能免费,而且会获得名妓们倒贴钱赞助,这真不是什么夸张。换现代这就是神话故事,如果找小姐想不付钱,说自己是学霸高等数学次次满分?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姐把你当成神经病!
见有人向自己行礼。还让开道路,李敢顿时眉开眼笑:“白二哥,您真有学问,画的好,诗也作的好。你看俺们现在有多风光?”
秦白微微一笑,心说李敢的眼皮子还真是浅。而且他也没兴趣成为那个什么穿越众主流的抄诗抄歌一族,并不想窃他人成果为己有,于是随口解释:“这是唐朝诗人写的。”
“唐朝?是不是李白?”李敢似乎很高兴知道“真相”,反正他知道的唐朝诗人就一个李白,“那也很厉害了,您连唐朝的诗都能背,而且你们俩都有一个‘白’,你们都是文曲星下凡。”
“呵呵,敢子,你这马屁有点过了哈?”秦白被逗乐了。他明白李敢为何会如此兴奋,甚至兴奋的有点得意忘形。因为今天那十两银子可谓是一笔巨款,对这年代的老百姓来说,真的是巨款,绝不是带引号的那种。十两银子就是莱州城里的小户人家足一年的生活费,可以在山东购买两、三亩熟地,用可比价计算,就相当于现代几万元左右。
当然,如果想要具体的研究明朝物价,这就复杂多了,完全可以水出几十篇论文。另外就是贫富差距相当悬殊,比如那位青春痘胖公子,那十两银子可能就是他的零花钱,甚至都不够他去喝一顿花酒。
在这里,秦白没必要向李敢解释清楚,反正解释了他照样不会明白。于是就半开玩笑:“我名字的由来,之所以姓秦,因为我老爸姓秦,为什么叫白,因为我从小就长的特别白。”
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股亲切感就油然而生。这段话其实是秦白在前世介绍自己的一段口头禅。这具身体的秦白当然不是这样,也许是当年愤恨无比,他是后来自作主张改成了母亲的姓,原先是姓陈,因此三兄弟本名应该是陈太、陈白、陈高。不过既然老爸都飞走了,大哥又是渺无音讯,所以一切都由秦白自己说了算。
不过有时候秦白也觉得三兄弟的名字还挺有趣,当年那个老爸老妈肯定就是文青,居然硬凑在一句诗之中。自己和三弟的名字倒也罢了,那个大哥怎么能叫秦太(陈太)呢?也就是在明朝,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换做现代,满满的娘炮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太太呢。
……
莱州城身为府城,其规模并不小,园林、楼阁、院落、街道等一应俱全,刚穿越的时候,秦白还新鲜了几天,有种现代人到古镇旅游的感觉。可是都已经好几个月,看多了也无聊,而且古代与现代的卫生环境根本不能比,小桥流水的诗情画意,可能边上就有位老妇向河里倒马桶。
而莱州城更有三多,衙门多、官差多、富贵人家多。知府衙门和府县同城的掖县知县衙门当然必不可少,还因为这里有丰富的煤铁,设有内监衙门、户部通课司衙门负责收税。而内监衙门是直接为明朝皇帝收取入内库的金花银,属于皇帝的小金库;至于户部通课司当然就是为朝廷收税。反正挺复杂的,外人也搞不清这两者的关系,只知道皇帝和户部官员都挺眼红这笔钱。
还有朝廷的铁冶衙门,不过这衙门早已经名存实亡,就像现代的国企竞争不过私企一样,基本上都被民间私人铁冶所替代。但也并没有完全取消,毕竟少不了进贡常例,所以里面的官员和小吏过的还挺滋润。另外就是卫所衙门,莱州府足有三卫、八所、七巡检司、十六寨、一百四十七墩。名册上军队的数量还挺多,就是听说军户活的还不如狗,说有多少战斗力?还是别抱有太大的希望。
此外,莱州的文风很盛,是明朝有名的“高考大府”,在世宗(就是嘉靖皇帝)年间,名臣毛纪的同时代,曾经有过莱州半朝官的辉煌。因此这里延续几代的高门大户就特别多,一不留神就会遇上某某官员的亲属或者下人。因此城里的治安倒还过得去,而且酒楼楚馆林立,显现出一种异常的繁华。
然而刚踏出城门口,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护城河外,入城的道路两旁,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茅草房。这里住的基本都是曾经的流民,不过也几乎都在这里落户。明朝税收大头之一就是看治下丁口多少。人口多,尤其是男丁多,就可以收取人头税,尤其是可以抽丁服徭役,因此对流民落户,明朝各地方都是极其欢迎,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各级官府就会组织统一的编户齐民。
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小肉铺,见里面的掌柜正腆着肚子坐躺椅上打鼾,一把蒲扇还盖在他的身上。秦白重重一拍桌子,大喊道:“贺老三!肉被野狗叼走啦!”
那位名叫贺老三的掌柜吓得从躺椅上跳起,蒲扇也被扔到一边,这才注意到是秦白,吓得抱怨:“白二,你想吓死俺?俺真被吓倒了,看你哪里去拿大骨熬汤?”
“嘿嘿。”秦白笑着拿出一小吊铜钱往柜台上一扔:“我今天是买,给我多切几斤,要肥膘多的。”
贺老三眼一扫柜台上的铜钱,顿时露出笑容,也不说话,从柜台上方挂着的肉条拿下一块,动作麻利的切下一小块,拿出张油纸一包,也不称分量,直接往秦白跟前一扔:“二斤三两上好五花肉,少一钱你过来砍掉俺的手!”
第3章 交数
贺老三已经眉开眼笑,一笔生意做成。肉铺开在城外,虽说门摊银(这是衙门正规的税收)和其他进贡常例少些,但生意同样差了许多。然而当他刚伸手想要拿钱,就见秦白迅速的把那一小吊铜钱一收,而且还把刚买的肉塞身后李敢手里。贺老三就有点糊涂:“白二,你明抢啊?”
“明抢?”秦白脸一板,“明抢的是你吧?贺老三,别以为我不识数,一斤肉满打满算20文,一小吊就是两斤半,你就给我两斤三两?”
明朝的一斤等于十六两,足足就少了整五两。贺老三却神情自若,抠了抠鼻子:“你自己看看你的钱,那几个私铸的劣钱就不说了,还混了三枚铁钱?以为是俺占便宜吗?俺觉得还吃亏呢。”
秦白连忙拿出那串铜钱,细细一看,顿时无语,还真的混有三枚铁钱。这年代的流通货币就是白银和铜钱。但质量却参差不齐,币值更是混乱。朝廷铸造的根本就不够用。因此历朝历代的铜钱都能流通,这还算好的,还有不少民间私铸铜钱。
然而不管是哪种铜钱,起码都含有一定量的铜,可铁钱就根本不值钱了,基本都是从五代十国和宋朝时期流通下来的。放在现代,那就是文物,但在这时,那就是废铁一块。
“呵呵。”秦白有些不好意思,笑骂,“贺老三,你还长着一对狗眼哈?”他心中暗骂今天出殡的那户人家,表面上出手挺大方,实际上却在玩小心眼,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少了三文。
城里的富贵人家都喜欢攀比,尤其是红白喜事的时候。今天秦白和李敢就被介绍到这样一场白事中,扮演孝子孝孙,并且打杂干活一整天,这才每人得到了一小吊的赏钱。
见秦白把钱往自己面前一推,这回贺老三就动作飞速的收到柜台下。嘴里还在客气:“那边几根大骨要不要?送你了,算作今天的添头。”
“要,为啥不要。”秦白可不会客气。穿越后,他一直有计划的为自己几个在补营养。本身就是发育的关键期,更不说还要经常动拳头抢活。然而其他荤腥太贵,根本就买不起,因此经常到贺老三这里拿没人要的大骨,熬成骨头汤,也算是某种开荤。
其实处的时间久了,发觉贺老三这人还很不错。有时候几文钱就能拿一、两根大骨,甚至没钱的时候还能赊账。贺老三还是挺看重邻居之间的情谊的。
不过心中这么想,嘴里依然不饶人,秦白继续笑骂:“你那大骨确实好,干干净净的连根肉丝都找不到。”
“哼,那是俺刀功一流。”贺老三反而得意的自吹自擂。
“呵呵。”一边笑,秦白一边脱下孝衣,“这两件衣物都给你,你瞧瞧还能换什么?”
“再给你一副肝吧!”
“就一副肝?贺老三,今天你打劫上瘾了吧?”
“你这衣服晦气,谁会要啊?”
“一身全麻料子,送当铺怎么也能当百来文吧?”
“百来文?白二,你今天抬棺抬傻了吧?送当铺最多每件十文,拢共才二十文。”
“二十就二十,这副腰子也给我,诶,大肠我也要。”
“小王八犊子,你还真抢啊?诶,还敢抢我烟沫子?”
“哈哈哈……”
……
当离开肉铺的时候,秦白和李敢只剩下了贴身的单衣。这几个月的补营养和锻炼明显起了效果,李敢个头已经窜了一截,用现代计算应该超过了一米七,在这年代已经算是高个。秦白的身材更为高大,超过了一米八,还练出了满身肌肉。不过想到三弟那个一米九的魁梧身材,而且胃口惊人,秦白就忍不住笑了。也就是寻常所说的“傻大个”是也。应该说,这两兄弟的遗传都不错,儿时的营养底子同样打得好,因此短短几个月内,就见到很好的效果。
提着买回来的东西,李敢已经满面笑容:“白二哥,这都能吃好几天了。快回家,让英子也高兴高兴。”
英子就是李敢娶得那个小媳妇,几个人一起长大,关系和兄妹没什么两样。可秦白的脸色却慢慢平静:“你先回家,我先到仇爷那里交数。那些银子你先带回家藏好。”
“这么急?”李敢有些糊涂,“不能缓几天吗?还有还有,白二哥,这回俺们该交多少?”
“给一小吊吧。”摸出一张丧事中顺来的纸钱,放入贺老三那里抢来的旱烟烟沫子,卷了个喇叭口,秦白拿出火镰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
“啊?”李敢明显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秦白微微一笑:“早交晚交都要交,放家里也生不出小钱。而且今天的活就是仇爷介绍的,别看这次咱们吃亏,以后这样的活可能就会多。”
“可是白事的脚钱行价一天三十文,交数也是三七开,这样不会太多了吗?”
“你以为仇爷打听不到今天给了五十文?还有高子在堆场抗包,咱俩没活干的时候也会去,虽说是给堆场抽头,但仇爷那边就不要意思意思?”
“那……好吧!都听你白二哥的。”
……
虽然秦白自己都不很乐意交数,但如今就是这样的世道,暂时只能随波逐流。
仇爷名叫仇波,他是掖县衙门里的一个白役。明朝衙门里的正式衙役并不多,分为皂班、快班、民壮和捕班四班,再加上门卫、狱卒、仵作等人员,正式编制的一般都不超过80人。
毫无疑问,几万户人家、十几万人口的县,区区这些人手肯定不够,于是另外就有了大量的“临时工”——帮役和白役,甚至人数高达几千,而这些帮役和白役衙门是不支付薪酬的,他们的收入就来源于各种陋规。
对外人来说,帮役和白役似乎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临时工,干的也是差不多的活。然而真正了解内情的才知道,两者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般来说,一个正式的衙役就有着几个到十几个的帮役,而这些帮役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