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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安乘船逆江而上,我在船舱之中细看那金丝软甲,才察觉并非若我想象的那样,原来只是由质地极好的兽皮以金丝缝制而成,上以金丝织图,虽然入手柔软,却因为无袖且像士兵所穿的甲胄,因此才叫软甲,怪不得嵇云称能以之挡风寒,却不说可挡刀箭了。
将软甲穿于外衣之内,心里想着嵇云那清秀的面容,我微微轻叹一声自船舱而出,立于船头遥望远处隐约可见的白帝山,那里便是历史上刘备身亡之地了。
由于未得军报,我如今只能估算刘备等人的行程,他们此时至少应已过梓潼,而无论我要赶到葭萌或是涪城恐怕均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在这期间两家开战,刘备若是在葭萌还好,若是在涪城……,那里距落凤坡不远,实不能不令人心焦。
到了白帝城便已是三峡,此段江水湍急,实无法安然而行,因此我们便由水而陆,昼夜兼程,晓行夜宿直往临江,而后再寻船至江州。
这一段路行来,实让我感叹其中艰险,满眼皆是起伏山峦,纵是驿道也不过是在群山密林中的崎岖小路,行于悬崖陡壁之侧实是如家常便饭一般经常,因此根本难过马匹,只能靠双腿一步步走来,哪里还有心思欣赏绚丽多姿的巴山蜀水?于是我不由格外怀念那有飞机、火车的年代,倘若没有一年多来坚持每日锻炼身体,再加上李忠几人的一路照顾,恐怕累也要累死在路上了。
到了临江后继续乘船而上,离公安十几日后,我们四人终于来到巴郡江州城外,这时的江州便是我那时代的山城重庆,其地三面环水背靠山峦,但如今却非是大城,直到日后李严任太守时才开始扩建城池。
还未进城,我便见识到了西蜀的富足,虽仍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但普通往来人等穿着面『色』却比江南更好,更不要说那些富贵之人,若以奢靡相称也不为过,想想历史上刘备入蜀,刘璋“前后赂遗以巨亿计”便可见倚靠山川之险避过战『乱』,又物产丰富的蜀地是何等之富了。
此时城门之外车马行人排起了长龙,似乎并非只是收取城门捐如此简单,看了看两侧数十名西蜀军卒和城上往来巡逻的士兵,我不由微微皱眉。
这时我身边的周循低声道:“恩师,似乎江州城盘查甚严,其中缘由不明,是否需谨慎而行?”
我点了点头,又见前后排队之人见了我们均是微微一楞,随后便似有胆怯的往旁边闪避,心中不由是诧异,于是低声让吴克前去询问。
吴克笑眯眯的『操』着一口标准的川南音,来到一个应是进城卖柴的老翁面前,恭敬的行礼后,问:“这位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打算请教,不知可否?”
那老翁警惕的看了看他,随后似乎是被他那口音所蒙骗,有些慌张的还礼,声音苍老的低声道:“这位小哥请讲。”
吴克面『露』奇怪的道:“我见城门处盘查甚严,周围之人见我们又多有不安,却是为何”
那老翁听了四下看看,小心翼翼的道:“听口音小哥应是本地人,怎么不知太守大人十日前便有禁带兵刃入城之令?”
“偶?竟有此事?我出门日久,刚刚返回所以不知,老人家可晓是何原因?”吴克又问。
微微叹息了一声,那老翁道:“哎~,老头子我只是个砍柴的樵夫,又怎能知道其中原因?”
吴克笑呵呵的拱手道:“如此谢过老人家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我不由心中忐忑,实不知老将严颜因何下如此命令,但显然我们若要入城难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吕丰上前道:“先生,恐怕江州城不可再入,是否应离去?”
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我点头应允,于是便带着几人自队伍中而出,打算寻一村镇过夜,反正此地靠近垫江,也不愁找不到船只。
谁知我们刚刚自人流中走出,便听城门处有人高喊:“你们五个站住休走!”说着又听一阵彼此召唤之声,我回头望去,只见十几名军卒各持刀枪向我们跑来。
城门外的百姓见了不由一阵『骚』『乱』,眼『露』惊恐的看着我们和气势汹汹涌上来的军卒。
吕丰见了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道:“先生,可要冲杀而去?”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若要一番撕杀之下,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何况能不能跑得远还是个问题。”
摇了摇头,我镇定的道:“不可妄动。”
从容的转过身来,让那十几个军卒将我们围在中央,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家伙警惕的打量了我们几眼,看到李忠的雄壮身姿不由楞了一下,随后厉声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身带兵刃来我江州!”
我微微一笑,行礼道:“我乃九江人氏,这几个是我的仆从和弟子,此来只为游览川中风景,实无他意,至于兵刃么……。”我顿了一顿,道:“如今天下不平,实怕于沿途之中遇到宵小盗匪,故仅做防身之用。”
那头目听我之言,眼中立即『露』出警惕神『色』,低声对身边一个士卒讲了几句,之后又严厉的问:“太守十日前已有不许带兵刃入城之令,你们莫非不知?”
见那士卒转身往城门跑去,我心中不由涌其一丝不安,脸上却依旧保持笑容道:“初时确是不知,时才相随准备入城时才知晓,不知可能让我等离开?”
那头目听了却不理会,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将我们围住不放。
片刻之后,自城中走来一身材略为臃肿的中年男子,面『色』白细,长相平常,他缓步来到兵卒之外站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头目听了忙转身,一见之下便恭敬的上前行礼,随后起身低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后退在一旁。
斜着眼睛看了看我们,那人一脸傲慢的道:“我乃本郡督邮,尔等乃是何人?”
我见他那模样做派,便知非是善类,于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在下九江姜翼姜子干,与家仆弟子前来川中一游,见过大人。”
撇了撇嘴,这督邮大人冷冷一笑道:“尔等携带兵刃于先,知情欲遁于后,若心中无不可告人之言,又怎会如此,本大人看恐怕非是游山水那么简单吧?”
看着他那满面油光的样子,我心中无比的厌恶,自曹『操』而到刘备、孙权,见过多少枭雄豪杰,自然其中也有嘲讽威吓之言,却没有一个如这家伙一般让人恶心,虽然知道天下如他这样的官吏必不在少数,但档次一但高了,若要降下来实是令人难以接受。
勉强苦笑着,我道:“大人实是误会了,既太守不允入城,我等自要离开。”
“哼!瞧你那獐头鼠目之样便定非善类,竟还强辞狡辩?来人!将其五人拿下,暂且囚于牢中,待本大人随后审问!”督邮一脸的鄙夷道。
似乎从刘备那里开始,督邮便都有欠扁的倾向,吕、吴几人早就看他不满,闻此言李忠怒道:“你这狗官!竟敢如此辱我家先生,看俺不教训于你?!”说着就要拔刀上前。
没想到本来怕惹麻烦没让李忠带他那大斧子来,结果还是因为兵刃倒了霉,我忙呵斥住这憨汉,虽说我亦想臭揍那督邮一顿,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如今急着去见邓艾,实不能节外生枝,看着这家伙的模样,我便知其为人如何。
我依旧满面微笑着,对被李忠那凶狠模样吓得连连后退,招呼军兵上前的督邮道:“大人且慢!我家人实是失礼,既是大人有命,我等自然遵从,只是大人问讯之时可否容我单独禀告?”说着大有深意的着他。
这督邮此时到是精明得很,见我表情后眼中便闪过贪婪的目光,定了定神,指高气昂的道:“来人!将他们兵刃缴下,暂且押下,其等皆为要犯,当严加看守,然却不可私自用刑,需等本大人审后再定!”
“是,遵大人令!”四周军兵接令上前,便去夺李忠几人的兵刃。
李忠瞪着双眼死死抓住环首刀,憨声道:“先生……。”
我面无表情的道:“厚德,莫非你不再听我之命否?”
李忠闻言无奈的将手松开交出兵刃,愤怒的狠狠盯着那督都,鼻子中不停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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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劫牢反狱
汉中,大汉镇南中郎将,汉宁太守府
张鲁脸上阴情不定的望着再次自许昌而来的天子诏书,良久无言,本想趁机夺了西川,谁知刘璋那昏聩之辈竟会引刘备入蜀来对抗汉中,虽然同是姓刘,但张鲁却深知这两个汉室宗亲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人,若说战胜刘璋有十足把握,但对于刘备却实在心中没底。而曹『操』与马腾对抗于雍州,不借天子之名让自己出兵长安,反是去讨刘璋,虽然益州牧的名头实不能不让人动心,但却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上次接了诏书后以需整军备粮为借口搪塞了过去,如今再接帝命,又该如何?
张鲁之弟张卫这时道:“师君,曹『操』以天子之令命我汉中,若再不从,恐将受其诬陷,当召集教众,进取西蜀。”
“祭酒此言恐有不妥之处。”幕僚杨松晃着头道。
张卫面有不悦的盯着杨松道:“若不如此,莫非只等曹『操』将反叛之名落于师君之身?”
杨松细小的眼中闪着光,呵呵笑道:“祭酒莫急,且听松一一道来。曹『操』乃是当世『奸』雄,然谁可成其敌手?其心中最忌何人?”说完扫视了一眼在坐之人,见众人皆注目以听下文,很是满意的道:“松闻曹『操』曾与许昌与刘备以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刘备举袁术、袁绍、刘表、孙策等人,曹『操』皆摇首不以为意,最后则言‘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如此可见,其应以刘备为心腹之患。而刘备亦有大志,如今又得诸葛、庞统相助,刘季玉昏聩邀其入蜀,不异于与虎谋皮,我观日后两人必起争端。”
张鲁闻言连连点头,请教道:“先生所言甚是,然曹『操』屡次催我伐蜀又是何意?”
杨松哈哈一笑,道:“曹孟德既惧刘备,自不愿其得益州,命师君起兵,无非欲牵制刘备,使其不能速得。”
阎圃在一旁赞叹道:“先生所料当无差错。”说着又冲张鲁拱手道:“师君,想来曹『操』必是此意。”
张鲁颔首,又问:“既如此,先生可有对策教我?”
摇晃着脑袋,杨松道:“师君何不以粮草兵刃不足为由,请曹『操』多为资助?其若不允则自不能责怪,若其送来正可以增军力。”
“可我得其助恐无再拖延之理,但刘备本就难敌,再有刘璋之助恐怕益州不为我所得,还有失了汉中之祸。”张鲁皱眉道。
微微一笑,杨松不以为意的道:“如今已是冬季,曹军与马腾相峙于长安,十数万人马耗费怎是少数?又怎会鼎力而助师君?便是他送来,以长安城之牢固,恐怕也非一年半载可下,有西凉大军在侧,汉中应可无恙。师君足可静等刘备、刘璋交恶,待其两败惧伤之再时挥军入蜀,则益州可得也。”
“哈……,先生高见,如此便依先生之言而行。”张鲁终于面『露』笑容,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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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狭小的牢房内,闻着腐臭发霉,令人欲呕的气味,听着自其他牢房内传出的呻『吟』声、低语声、狂妄的呼喝声以及狱卒的怒骂声,我透过手臂粗的木头,看着周围牢房内那些或骨瘦如柴,萎靡不震;或蓬头『露』面,眼『露』凶光;或满面愁容,哎声叹气的“同人”,不由得暗自苦笑,想我自从来到后汉三国,实在经历了平生太多的第一次,没想到我这曾经遵纪守法,连随地吐痰都没有做过的良好青年,今日在江州竟也第一次体会坐牢的感觉,虽然那督邮将我们独置一室,但蟑螂臭虫满地,『潮』湿阴冷,各种异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觉,依旧让我不得不感叹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我正忍受着煎熬,忽见两个狱卒一面呵斥着那些叫嚣的犯人,一面向我这里走来,到得牢门之前,厉声喝道:“谁是九江姜翼?”
微微一笑,我道:“在下便是。”
哗啦啦将铁锁打开,一个狱卒冷哼一声道:“看你那样子便非是好人,走!我家大人要提审于你!”说着便要上前给我带上枷锁。
李忠几人见状不由胸中火起,便要上前,我忙阻止他们,笑道:“在下手无寸铁,又乃读书之人,有两位英雄在,哪里能逃?这枷锁可否就免了去?”
恶狠狠的瞪了李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