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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想法,那才奇怪了!
脑海里瞬息间想了许多,但对于曹『操』的问话我却并未迟疑,无论曹『操』是自己猜测还是从其他途径得知,总之否认绝乃不智,于是我不加思索的答道:“正如丞相所言,此计乃出于徐元直之思。”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一如常谈,并未『露』出丝毫异『色』,抚须道:“子翼以为元直此计如何?”
我略想了下,拱手道:“徐元直所谋,若欲延缓步度根、轲比能合伐之势,当可奏效,若欲破其盟,亦有六分胜算。”
“恩,子翼之断正合老夫所思。”曹『操』微微颔首,随后眼中隐现杀机,冷哼一声道:“哼!好一个步度根、轲比能,竟敢对老夫阳奉阴违,暗地图谋,莫非尚不足六载,其等便已无视老夫大军于白狼山破乌丸、斩蹋顿之威乎?!”
我知曹『操』早就忧心于孙、刘渐为坐大之势,有心全力讨伐、对抗,可西北马超、北方鲜卑又都是极大的隐患,因此当初才同意我招鲜卑三族来朝,促其内耗之策,如今眼见西凉将定,更是急待稳定北方,这才更加不惜余力的支持于我,可偏偏此时步度根竟想和轲比能联手吞并素利、弥加,这种将势必打破平衡局面的做法,怎能不令曹『操』愤恨?!
“丞相当日剿灭乌丸威震四夷,乃为大汉数百年来之表率。”我先是顺杆爬略微捧了曹『操』一把,而后转言道:“然如鲜卑、匈奴之辈,皆为狼子之心,稍有利诱便起贪念而不自知,此乃其『性』,唯有先以铁血屠戮之,而后安抚其心、同化其志,或可解此祸患也。”
曹『操』听了点点头,忽然问道:“子翼所言同化乃是何意,又是如何而为?”
我微微一怔,才意识到这时代尚未出现这个词汇,不过这东西说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讲完的,于是只好尽量简洁的解释道:“同化之意,便是融异族而入我族,使其虽知己族却以我族为荣,数代后纵其族存,所为所想却如我族之民一般无二,至于如何为之,干亦未思周全,然观先人所为,再辅以己思,盖以言表,便是先以铁血破其胆,凡来犯者皆不赦;其次凭我泱泱大国之威,增四外夷族原有仰慕之情,以文字语言、诗文歌赋、农工商贾一干诸多方面侵其族人之心、导其族人之行、夺其族人之志;其三以通婚之法,弱其族力;其四乃为迁徙,将夷族四散于我族之内,同生同耕,如此加以时日,或许当可有成也。”
其实大汉对于周边少数民族的同化,一直都在无意识之下缓慢进行着,而历史上后汉三国至魏晋南北朝这段时间,正是这种缓慢积累逐步发展到由量变到质变的关键时期,并且由于内因、外因的双重影响下,质变的过程极其激烈,犹如井喷,因为这种变化非是由汉族这个强势主体民族所主导,反而是被动的接受后,再凭借自身强大的“消化”能力转化了主导的少数民族,因此只能被称为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民族融合,而不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民族同化。
对于我来说,仓促之间能弄出个一二三四来,已经不知道一瞬间消耗了平时几倍的脑细胞,好在虽然说的“粗犷”,但身为军政大腕的曹『操』也还是听得连连点头,毫不掩饰眼中欣喜、赞许之『色』,道:“子翼此四法深合我心,君之才学、所闻,不亏‘天机’之号也。”
曹『操』的反应并未出乎我的意料,历史上魏国所辖之地中,并州外有鲜卑,内部汉胡杂居又近临洛阳、许昌;幽州亦对鲜卑,其身后便是曹『操』的大本营冀州;至于凉州则面对羌族,如此局面下魏国能在与吴、蜀争霸天下的同时,还压制着鲜卑、羌、匈奴等族,足见曹氏在解决周边夷族上的重视和能力,这其中曹『操』所制定的政策和手段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其后曹丕、曹睿等多是延用其法而已,而曹『操』所用的,正是讨伐、安抚、迁徙、分化等等手段,与我所提颇有相似之处,再者曹『操』本人又非循礼守旧,不能接受新鲜事物之人,所以倘若我这番并无太过超前的粗略理论,若是得不到他的认可,那才奇怪了,毕竟就算曹『操』本身再过厉害,也仍免不了被历史所局限,相比较起来,我还多了将近两千年的见识,简单糊弄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丞相过誉了,干所思粗略,未得详筹,亦不曾施之,而刺史梁习于并州得丞相之允,诱谕招纳胡狄,而后礼召其豪右,稍稍荐举,使诣其等为幕府,次征诸豪之丁壮,以为义从;于寻常夷部,则请为勇力,随大军出征,如此即可充实精勇,亦可借军功收夷人之心;吏民既去,而后则迁其家于邺;至于不从命者,兴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于是单于恭顺,边境肃清。此外河东太守杜畿,议郎田畴,皆长于夷事,由此可观丞相洞事之明,用人之准,干甚为钦佩,且远强于干纸上谈兵之论。”我言辞恳切的道。
这些人对于稳定边塞的确是功劳颇大,也的确是经曹『操』精心选择后所委派,尤其是并州刺史梁习,诸般所用之法为前人未有,而且功效极佳,将一个原本匈奴势力甚重,胡汉杂居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并牢牢把握在手中,其中许多手段虽出自梁习,但若无曹『操』慧眼扶持,也难达到这么好的效果,可算是曹『操』的得意之做,因此我纵然将此功劳有些夸大的记在曹『操』头上,却也不过分。
果然,曹『操』闻言心中大慰,面上不觉『露』出几分笑意,看来只要是人,总还是喜欢被恭维的,区别只在于能否把握自己而已。
曹『操』虽喜,但终是一代『奸』雄,很快便神『色』如昔,再也看不出半点喜怒之态。
“鲜卑等族虽乃大患,然却非一朝一夕可平,如今还当先保素利、弥加,使其三族并存为是。”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子翼稍后随老夫前至中厅,召文和、仲德等人同详为商议施计步骤如何?”
徐庶的计策不但需要在公孙恭那里散步谣言,还要动用幽州兵马,更需派遣使者前往步度根、轲比能处,这其中除了第一条外,余者皆不是小事,无论在人员选拔上,还是时间上都需把握得当,若是实施中出了差错,恐怕就算保住了素利、弥加,却反而有可能与步度根、轲比能交恶,从而破坏了消耗鲜卑三族的大方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我自然不会认为曹『操』是对徐庶之计不放心,更不会因为曹老大说的客气便蹬鼻子上脸,于是忙起身恭敬的拱手道:“干谨遵丞相之命。”
曹『操』随意的摆了摆手,淡然笑道:“子翼不必如此,且管安坐,待老夫传令召其等前来后,再同往不迟。”
我听了却更加不敢应和,略显诚恐的躬身道:“多谢丞相厚爱,然程公、诩公皆乃前辈,荀大人亦是久随丞相之老臣,干怎可令众位大人相候?还望允干先至。”
虽然看不见曹『操』的表情,但应是对我所言甚为满意,语气于威严中带了几丝温和,道:“既如此,子翼不妨先至,顺便传老夫之命于子弃,请文和众人前来议事,此外亦传曹丕、曹植前来。”
我起身道:“干遵命。”
从曹『操』书房出来,我将其言转告于秘书郎刘放刘子弃,而后径直前往中厅相侯,诺大的议事厅内显得甚为空旷,我独自而坐,丝毫没有想稍后将要商议之事,而是不停的揣摩着曹『操』会如何看待徐庶献计之事,他虽未曾有所表『露』,但我却总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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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交锋(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交锋(中)
既然曹『操』诏令已下,无论谋士贾诩等人还是曹丕、曹植都不敢怠慢,片刻之后荀攸最先前来,他与我彼此见礼后,在对面坐下,笑道:“攸本在临近,想不到子翼来得更早”。
荀攸虽是荀彧之侄,但实际年龄却尚长于其叔,而且同为曹『操』心腹,然其『性』情与荀彧多有不同,荀彧生得高大俊朗,仪表非凡,似乎远比面目寻常,甚至显得有些鲁钝的荀攸要善谈、开朗,可实际上荀彧为人端正,不喜言笑,其德之高,钟繇评其曰:颜子既没,能备九德,不贰其过,唯荀彧然,可见一般,相比之下,年龄更大的荀攸反到更健谈、随和一些,甚至亦不乏诙谐之时,因此像我也并不严肃的笑道:“干恰逢丞相召见,故才先至”。
荀攸笑着点点头,抚须道:“子翼自来许昌,荀尚未有暇与子翼聚谈,现欲请子翼晚时至敝府把酒言欢,不知道可愿赏光否?”
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中暗喜,表面上神『色』如故的道:“既是公达先生相请,干便讨饶了”。
想我初到许昌时,因曹『操』器重之意表『露』无疑,因此那段时间里宴请不断,但往往都是多人一同参加的小 ‘party‘,像荀攸这样身为曹『操』心腹独自邀请则是少之又少,他们均是久厉宦海风浪之人,本身便谨慎思虑甚多,何况本就多有派系的曹营内部,如今曹丕、曹植之间又胜负未分,对于我这样一个明显非同一般的“新人”,适当的保持距离乃是常理。
今日荀攸看似随意的邀请,我却知这其中至少表明两点,一是荀攸绝非站在我的对立面上;二是尚有拉近彼此关系的机会,对于我来说,既然司马懿布局欲对我群起而攻,那如荀攸这样元老重臣的支持便是极其重要的,况且他的态度,无形之中便会影响许多人,而我因种种原因正苦于不能跑门路、拉关系,此时面对这样的机会,怎能不加把握。
当然,倘若今日发出邀请的是老狐狸贾诩,我恐怕就算答应了,也会心神不宁一番,若是荀彧,则估计有一半的可能予以拒绝,毕竟历史上荀彧很可能便在今年因公开反对曹『操』称公而死,我现在绝不能与他靠得太近,而荀攸虽也身故于今载,但却不同于其叔,他为人为官要比荀彧知大局、识实务,说白了便是圆滑,对于曹『操』称公称帝之意虽看的清楚,但无论心中如何作想,表面上却不曾流『露』,其身故乃是因病,而非因事,否则历史上曹『操』也不会他生病时,让曹丕如侍奉父亲一般拜于他的榻前。
一个相邀,一各应请,既是彼此和气,谈话便也逐渐扩散开来,但仅不过十来句光景,曹植便翩然而来。
今天的曹子建显得比往日更为俊雅,一身常服如故,但举手投足间却不经意的显『露』出心情甚佳,在向我与荀攸恭敬的施礼后,便站于一旁桌案之后。
曹『操』对子女管教甚至严,尤其当儿子们面对他的心腹谋士时,更是授命侍以师礼,因此即便论官职曹丕、曹植皆在众人之上,但只要非是公开场合,他二人均列于下位,且不奉命不得入坐,所以我对曹植站在一旁到不奇怪,只是因我在众人之中职位最低,是故便是坐在下手末处,曹植这一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站在了我这一侧,距我不过一臂之距。
“先生近来『操』劳于鲜卑之事,植观似是略有清减,日后诸多之事尚需劳烦,还望多为保重才是。”曹植站在那里,诚恳而关切的微微拱手道。
我闻之心中暗自叹息,曹植这话若是私下说来并不妥,但当着荀攸之面就未免有些不适,按说他们兄弟拉拢于我非是什么秘密,可有些事暗中做和公开做总还是有些区别的。
我当然能够理解曹植的心情,他定是已得丁廙之报,知我于联营之事有意,故趁此顺势示好,再给自己加点印象分,可如此一来却显『露』出他在把握人心上的缺乏及政治上的不成熟,这绝对不能和聪明与否划等号。
从这点上讲,生『性』较为轻佻的曹植历史上输给更为沉稳内敛的曹丕,也非偶然,但真正让我叹息的是,曹植这样的『性』格虽然有弱点,但却不全无用处,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曹『操』之所以宠爱他更甚于曹丕,除他才智出众、相貌不凡外,从『性』格上也更似年轻时的曹『操』,其实既便是如今被称为『奸』雄的曹『操』,骨子里那份轻佻不羁也时有显现,只是他历经军政沙场,锤炼之下已能将原本之『性』情隐藏起来,同时无比的权势也为他凭凭添了无比的威势。但试想哪个父亲从内心中不爱更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因此若是曹植能利用这一点,把握好轻佻的火侯,恐怕历史早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吧?
不过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残酷,身在局中的曹植和他的心腹们显然没有意示到这一点,就算如今因为我的出现,曹植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偏离,但曹植不是曹『操』,命运没有给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