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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田雄的夜袭行动,蒙古固山额真马喇希却是不以为然。马喇希的人马初下江南,烧杀抢掠,积下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只想着回师北上,坐享横财。这穷惯的人一旦富了,自然进取心锐减。对于马喇希来说,只要不让那尼堪抓住小辫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人生地不熟、又是水网密集不利骑战的地形玩夜袭,马喇希是绝不冒险的。至于田雄这些绿营汉将如何折腾,与他又有何干?
在深夜时分,田雄领着三千人马离开茅家堰,在几个投鞑乡导的引领下,一路上借着月光潜行,避开村庄,专走小道,过河涉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他的人马一离开茅家堰的临时夜驻营地,就已经落在同盟军探子的耳目里。
田雄在上个月九月底来过嘉定,知道嘉定城北有一段被火炮轰塌的城墙一直没有修复。要想袭城,城北城墙的那段缺口是最佳入城点。当田雄领着三千人马夜潜嘉定北城之外三里处,遥望着月色下城北城墙的那段缺口,似乎像一张大口一般咧着嘴笑。田雄突然心神莫名的有点不定。这个感觉当初在黄渡镇夜渡吴淞江时也曾有过。
田雄不由得踌躇。
“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啊。”
一个心腹亲兵看出了田雄眼底的踌躇之色,催促道。
田雄咬咬牙,正要下令袭城时,眼光掠过城内河道上近百只战船上的渔火,灵机一动,对着那亲兵道:“看到那些战船没有?你领三百人摸到船上,放一把火,袭杀一番,试试这嘉定城内的虚实。”
那亲兵道:“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田雄皱着眉道:“就怕草里的不是蛇,所以要打打看。”
三百清兵奉命摸到河边去偷袭同盟军的战船。过了几柱香时间,田雄就听到了河边传来喊杀声,根本没有看见船上的冲天火光,想必他那三百准备放火烧船的人马刚摸到岸边,大约就被发现了。
随后田雄听到几轮火枪排射的枪声,顿时心中凉了半截。要不是对方有了准备,哪里能在仓促之间鸣放如此整齐的排枪?河岸边的动静传到嘉定城中,终于骚动起来。很快就有一支人马从南门出城驰援。
田雄见状,终于舒了一口气,趁着城内的注意力转移到南边的河道上,正是从北门这个缺口杀进去的好时机。
然而,当田雄领着所有的清兵摸进缺口之后,冲进北门城内的同盟军营地时,发现营帐内竟然是空空如也。
田雄暗呼不妙,回头向城外望了一眼,脸色刹那白了。
那支刚从南门出城的同盟军竟然掉转方向向北门开来,列队立在城墙的缺口之外,把他的人马堵在城内。
而在周遭,无数的火把突然点亮,把清军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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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有着“苏松财赋半天下”的说法。苏州、松松两府向来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松江府的棉纺业极为发达,也有着“衣被天下”的美称。清军南下以来,先是降清的吴淞总兵李成栋的征讨,后又有尼堪部的满清铁骑挺进松江,使得松江府各个乡镇受到极大的破坏,大批不愿剃发的乡民经水路拥向崇明避难,而留下的唯有剃发易服。那些无良的豪强借机发着国难财,侵占那些逃离家园乡民的土地,以及在集镇之中的作坊产业。
除此以外,那些土匪路霸借着社会秩序崩溃的时候,剃个发就成了鞑子,抢掠乡间肆无忌惮。至于各个村镇之间平时积累的恩恩怨怨也是大爆发,无发的杀戮有发的,有发的也以杀鞑之名杀那些无发的,社会动荡不安。直到九月份铁一镇挺进浦东之后,同盟军对于那些买身投鞑的豪强绝不容情,收没那些豪强的田地作为同盟田,收没其产业作为同盟会的发展资金。
以高旭的计划,同盟军军事上的光复只是第一步,而同盟会作为治政机构对社会秩序以及经济的恢复是接踵而来的第二步。所以,当十月初,铁一镇相继光复华亭、青浦两县之后,在整个松江府这中,除了李元胤盘踞的上海县城,已基本在同盟军的控制之下。随后,以沈廷扬为首的同盟会行政司,以高老头为首的商政司,以顾炎武为首的宣政司,分别在松江府的府治所在华亭县城设立了分部,加强巩固同盟军在军事上获取的胜利。
除了身为同盟会会长的高旭之外,沈廷扬、高老头以及顾炎武可谓是同盟会的执政三巨头。
沈廷扬曾出任大明的户部侍郎,长于吏政,精于民事,作为同盟会最主要的机构之一,行政司相当于朝廷的吏部,任命同盟军控制区的各级官吏。
对于沈廷扬来说,当高旭拿出他的《行政简要》的初稿时,沈廷扬看罢只是一阵的无语。其中的一些细则虽然激发沈廷扬的感慨,其中大部分的思想太过于推陈出新,但是联想到同盟会要建立一套无完全有别于福建南明朝廷的治政机构,高旭的天马行空也就情有可愿。
历代朝廷的触角只是到达县这一级,除了知县,县以下的乡镇基本是乡绅说了算了。而且作为一个县的父母官,知县啥事都管。但在高旭的行政简要之中,他要把同盟会的行政触长伸到村镇之一级。从最基层的里长、甲长,到村长、镇长,再到县长、市长,这称之为垂直体系。
除了同盟会的行政体系之外,高旭又要建立一套同盟会的会务体系,也就是说,你想成为县长、镇长、村长,也就必须是同盟会会员,以高旭的说法,这些同盟会的官员只是会务员而已。
尽管沈廷扬在崇明同盟会总部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但在十月初到达刚刚光复的松江府之后,面对百废待举的局面,还是忙得焦头烂额。幸好,在一片废墟上建立一个新世界虽然艰难,但万事开始难,只是进入角色,以沈廷扬的精干,还是从纷杂的事务中理出了头绪。先修缮松江县城的城墙,再贴出布告安定人心,沈廷扬按部就班地经营着初初光复的松江府。
高老头虽然主政商政司,但他的精力基本放在海外贸易之上,倾力打造他的同盟舰队,商政司的细务基本由高老庄的总管老家伙主持。在同盟会之中,以高氏为首的海商是一股最重要的骨干力量,商人的地位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提高。虽然古人重农抑商,但在明末,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特别各类手工业极为发达的江南地区,重农抑商的传统思想大大地被淡化了,农商并重已成为同盟会高层的共识。
至于顾炎武的宣政司则是管理同盟会的会务,招募会员,扩大影响是宣政司的主要职责。对于同盟会的宣传,在高旭的授意之下,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在华亭、青浦两县的大街小巷,处处挂着同盟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十六纲领,每半个月一期的《同盟中华报》免费在士林之中传阅,也支持各大商铺酒肆的订阅。那些嗅到商机的商人们,重金在中华报做插版广告,不光解决了中华报的印刷与推广成本,甚至还有积余。除了标语、报刊宣传之外,还有同盟军义勇杀鞑的社戏,以及在街头众情激昂的宣传同盟会纲领的热血书生。
总的来说,在崇明蓄积日久的同盟会浪潮,随着同盟军的军事上的胜利,开始集卷了整个松江府。
当黄渡大捷、嘉定光复的消息传到青浦、华亭、浦东诸地,民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热潮已是到达一个新的巅峰。在同盟军的军威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无良豪强胆寒不已,这使得沈廷扬的政令推行畅通无阻。
虽说同盟会的群众基础极为厚实,但在同盟会的高层之中,诸如沈廷扬、顾炎武等人,面对江南数十万清军的绝对优势,同盟会每向前走一步,皆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其实,满清鞑子比我们更害怕,因为他们的十万只屁股,坐在千万个汉民燃烧成的火山口上。”
每当这个时候,高旭总是如此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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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章 田雄
往往热衷于名利的人总是识时务者。 就到叶子悠悠~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老话成为古今往来大多数变节者的裹羞布。面对自投罗,身陷重围的田雄来说,黄渡之战那全军覆没的下场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初田雄与马得功裹挟着弘光帝降清,本是图一个大好的前程。但在这几个月来,他混得并不舒坦。身在以生性暴烈闻名的贝勒爷尼堪的帐下,行事诚惶诚恐。田雄自认胸有大略,每次得意洋洋地向尼堪献计时,尼堪都是嗤之以鼻。对于尼堪来说,啥阴谋诡计都是下乘,以力服人才是兵家上策。很明显的道理,要不是满清铁骑的威名,哪有人数几十倍已的明军望风来降?
最终田雄觉只有在吴淞城下当炮灰的命。
而这次,夜袭嘉定的后果,大约连命都没有了。
对于田雄这些视忠义为无物,且又身怀雄心壮志的野心家来说,他并不怕死,只是不想死。
因为这样死了,他不甘心。
在黎明的晨光下,在同盟军那“降者不杀”的齐声大喝,田雄第一个放下他的佩剑。
“末将要见同盟军的高督帅。”
放下佩剑的同时,田难对着阵前的同盟军将领道。
正如大都数的有心人那样,对于犹如慧星般在短短数月之间崛起的同盟会领袖、同盟军督帅高旭,田雄没有少花心思去琢磨。以田雄看来,高旭的展轨迹着实让他侧目。
在江南,有关高旭的传闻五花八门,但田雄还是从理出了头绪。在四个月前,那个身为崇明大海盗高老头之子的高家大少爷,不过是常州城下有名的花花公子。在清军南下之后,他谋得了一个清军郡兵千总的军职。很显然,如今这个以忠义为号的高家大少,也曾经是同道人,一样有卖身投鞑的污点。
那高旭在闰六月份从常州押送一批辎重到江阴境内之后,突然举义反清。然后借着江阴反抗剃令的热潮,大量招募江阴豪杰,成立高字营,取得了小石湾大捷,击溃了弘光朝廷江南四镇之一的刘良佐部。凭此一役,那高旭声名大振,然后借机成立同盟会,以青天白日的华旗号召天下。再之后就是回到崇明岛,驱逐倒行逆施的义阳王,重整崇明秩序,俨然成为崇明的一岛之主。
再则那高旭又凭着崇明高氏为主的江南联合商会的资金,在崇明大肆招兵买马,凭着江阴高字营的骨干重铸了铁一镇、旭卫镇,又凭着崇明海盗的底子成立同盟舰队,与郑家军合力击破了清军唯一的一支镇江水师耿仲明部,取得了长江制江权。 就到叶子悠悠~随后铁一镇挺进浦东,势如破竹一般光复了华亭、青浦、嘉定等地。在松江府,驱逐鞑虏恢复华的同盟事业已成燎原之势。
高旭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创下这份局面,田雄虽然惊叹不已,但不至于五体投地。要论大业的成,当年李自成在河南东山再起时,不过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破了北京城。
以田雄看来,无论是李自成,还是高旭,他们都是顺势而为。李自成是借了北方大旱的天时,农民在果粒无收之下,还要向崇祯朝交纳支撑辽东战局的“三饷”,所以,想要活命就得杀官造反,一句“迎闯王,不纳粮”就让李自成集卷了整个北方。而那高旭则是借着江南全民反抗剃令的大势,一句“驱逐鞑虏,恢复华!”悍卫汉家衣冠的宣言,也就让同盟会卷集了整个江南。
但田雄更进一步把高旭与李自成相比较时,对于高旭的高深莫测越有点忌惮。所谓其兴也勃,其败也。但从那高旭的行事来说,算得上是步步为营。他在江阴起事,却没有与清军纠缠于江阴这个弹丸之地,而是为江阴屯下大量的粮食与军需物资,又慧眼识英雄,把同盟军的第一镇交给那出身典吏的阎应元,命他死守江阴这个长江的锁江要塞,以牵制清军。事实上,那阎应元的确做到了。
然后,那高旭回到崇明,把崇明经营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离岸根据地。击败耿仲明部,取得水路上的制江权之后,才开始稳扎稳打地挺进松江府。同盟军不像大顺军那样,是一群没有根据地的流寇。就算6上败北,也有崇明岛这个栖身之地,甚至通过越来越强大的舰队流亡海上,清廷只有望洋兴叹。
在社会秩序上,同盟军不像大顺军那样只知破坏,而不知建设。从同盟军光复松江的行动来看,往往是在同盟军的军事胜利之后,同盟会这个相当于治政机构的组织就进驻各地。各地的行政司分部接替了官府,宣政司的大力宣传又掌控了民心向背。
以全民性的党社来展会军,再以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