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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
高旭没心没肺地应道。
有时候,用事实说话最有说服力。
两天后,高旭果然无恙,症状轻微。
老家伙心安之余,又忍不问道:“这样就算接种成功了?”
高旭还是没心没肺地答道:“或许吧。”
老家伙自然不敢要求高旭去接触天花病人来验证这牛痘究竟有没有用,他大可以用别的什么人来验证,反正这年头,人命不值一钱。几天后,老家伙来到高旭面前,以他那老谋深算的心机,也忍不住高兴得像个孩子。
“好,太好了,真的有用!”
老家伙乐呵呵了一阵,阴谋家的本性又立即泛滥起来,道:“我们的痘牛场以及种痘所必须要设在庄内,重兵看护,此秘法为我高氏独家所有,其中蕴含的商机、战机不可估量。……还有,牛痘之名也得改,太直白了,一听就明白痘源所在,实则虚之,改成猪痘,或者羊痘如何?”
高旭只是无语地望着这老家伙。
老家伙见高旭不以为然的神色,又道:“这是少爷你发现的法子,称为高痘如何?或许叫少爷痘,东主痘。……不好?或许可以叫同盟痘,可以借此来扩大同盟会的影响。”
在心理上,高旭不至于恬不知耻地把发现牛痘的功劳归结于自己,但牛痘接种技术暂时性保密,在如今鞑子当道的非常时期,还是有必要的。如果让满清掌握了这种技术,现阶段是严重的资敌行为。
因为清军入关以来,畏痘如虎,染者即死,天花对水服不服的满清兵在战斗力的削弱作用是巨大的,且不说那些名不见经传者,史载死于天花的有顺治皇帝,豫亲王多铎,还有康熙就是因为出了天花幸存而得到帝位的——尽管现在顺治在北京,多铎在南京活得好好的,而且那个康熙也还没出世。
当时高旭再不理老家伙第一次如此失态得发神经,只是吩咐道:“你安排一下,一个月内,高老庄内的仆役佃户,同盟公塾的所有学童,以及同盟军的所有入籍将士,都必须种植牛痘,以防天花。”
当时高旭为了筹建同盟会,整训同盟军,又在高氏工坊改里良火器,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投在具体的琐务上。很多时候,高旭只是提供一个可行性的想法和计划,细节的推行,就凭着老家伙超强的执行力了,比如这第一批有限范围内牛痘接种的预防。
如果高旭缺少一份身为医者的职业敏感性,以至他与他的将士们没有接种过牛痘,那么,今日他面对大疫中的江阴城,只有像博洛一样落荒而逃了。
身为医生的高旭,对于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太熟悉不过了。而且在明末,这些大疫的现象屡见不鲜。高旭也曾在网上读到过一则文章,称李自成进京后大顺军战斗力的急速下降,就是因为北京城内发生了大规模的鼠疫所至。且不说这个论点的真假,但崇明年间北方的连年大疫,史书也有确切记载。
历史上清军下江南后,虽然扬州屠城八十万,接着又是江阴、昆山、嘉定等地接二连三的屠城,却没有瘟疫大规模流利的记载。高旭推断与天花流行的季节有关,因为天花大都是在冬季与春季流行。而这些屠城都发生在炎热的夏季。
江阴在历史上八月二十一就已经沦陷,而如今因为高旭的缘故,江阴战事持续到十月十八日。进入初冬之后,天气转冷,再加上大规模的死伤以及残酷的杀戮,天花竟然在城内悄然无声地流行起来。
在历史上,也往往有孤城血战中发生大疫的战例,高旭料不到的是,这种瘟疫竟然眼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么?
在曙光中,高旭望着江阴那血淋淋的城墙,在这城墙内的人们,他们不光十万人同心死义,浴血奋战数万,抗拒城外的数十万清军,就算他们死了,他们的遗体也变成一具具武器,他们化身为鬼也没有饶过那些元凶。
高旭完全可以推断,在前天晚上的十八日深夜,清军第一次攻陷了江阴的北门,在欢呼雀跃中蜂拥而入,大肆屠杀,夜色之中,这些胜利者并不知江阴城内天花流行,已成一座疫城,到了天明之时,当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们夜里乘兴而入,天明时恐慌而出。
这就是为什么博洛收到苏州急报之后,昨天一日之内,就迫不急待地把主力撤离江阴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昨夜袭取小石湾和黄田港并没有遇到清军大规模抵抗,而孔有德部则是驻扎城外观望没有连续屠城的原因。
隆武元年的十月二十晨,在城外十里处驻足观望的孔有德,幸灾乐祸地笑看高旭领着人马开进江阴城,随后,他又想起自己的人马于前天晚上在江阴破城时折腾了一整夜,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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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旭这个后来者的介入与影响下,历史的车轮在江阴的地面上滚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历史上,江阴沦陷之后,清军屠城三日,城内百姓仅剩“大小五十三人”。
但如今江阴的抵抗力量得到高旭力所能及的加持,并比历史上多出二个月的时候才沦陷了,而且又诱发了天花这个变数,在阎应元以疫制敌的计划下,连城池的沦陷都充满了战略性。而且清军仅是在十月十八日晚破城后,不知城内疫情的情况下屠杀一夜,天明知晓疫情后仓促撤出,这使得城内仍然还有成千上万的幸存难民。
在十月二十日的旭阳下,高旭以赵明月领舰队拱卫江阴…水域,以何常部驻守小石湾阵地,以顾三麻子顾容部守黄田港码头,自己领徐鸿和史必达两部人马入城。
当成千上万的赴义难民从无尽的残垣断壁、染血的瓦砾焦土之间奔赴而出,凝望着同盟军那面挺进城门的中华旗,迎视着高旭那张充满敬意的目光时,他们欢呼雀跃之余,忍不住拥在一处,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几度问讯,几度寻觅,高旭终于在某个街坊的角落处,找到了阎小玉那瘦弱而坚强的倩影,只见她正指使着十数个民壮,努力地扑灭着仓库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抢救着里面的粮食和避难的老少。
高旭立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望着那朝晖之下、废墟之上、危难之中,仍然坚强如初的倩影。
看在高旭眼里,朝晖、废墟、烽火、倩影,这些元素构成了这个时代最美丽的风景。
阎小玉犹如心有灵犀一般,蓦然回首,呆呆地凝望着高旭那如释重负的笑容时,两行清泪不由得夺目而出。当高旭一步步走到她的近前时,她已经默默地擦干了泪水,道:“你终于来了?”
(其实直到昨夜三点半,俺还纠结是不是让阎氏父女死得其所,通篇七十万言,为的就是记念这个死义时刻。今日晨起时,突然想到就算2012的第一天,就算末日真的如期而至,我们还是需要希望的,对否?……还是让他们在大明时代中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尽管这种希望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份慰藉而已……另,祝兄弟们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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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章 死人香 四
进城之后,高旭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寻找阎应元的下落。''()撒下大批人手之后,各种破城后的讯息接二连三地摆在高旭的面前。
自十月初十之后,阎应元的病情日益严重,再也无法每日坚持巡城,只是病卧在明伦堂中,竭尽最后的心力布置江阴的防务,具体的细节主要由照顾他的女儿阎小玉传达,并由陈明遇等人协助实行。
以阎应元的布置,决定城破后把入城的清军引向疫区,把城中大批没有感染天花的健康儿童集中到明伦堂内,并且以明伦堂为据点,布置江阴城中最后的防线,搬下城头的数门火炮,拿出城内最后的一桶火药,到时在巷战中轰击清军,死守明伦堂。
在江阴城内,天花已袭击了每个角落,大量的城民成为天花病毒的病者和携带者。当清军破城后疯狂在大肆屠杀时,夜中这些零散的天花病患或许清军注意不到,但明伦堂为中心的四个大规模的外围疫区,清军绝对不会忽视的。
南门守将武举人王公略、汪把总等人都以身殉义,抵抗最烈的是镇守北门的冲锋营。作冲锋营的统领,季从孝已经在战火中从一个富家阔少成长为一个敢打敢杀的战将。他领着冲锋营这支江阴城内唯一的支柱力量,从北门且战且退,经过数条街坊的巷战,退守明伦堂。
在染血的中华旗下,季从孝的冲锋营一直坚持到天明时分,就在他寡不敌众,打算与敌同归于尽的时候,清军却开始潮水一般退出城外。
这一战,敌我双方血战数月,都不是最终的赢家。
当高旭来到明伦堂之前,被眼前那惨烈的景象震撼得良久说不话来。
如果说清军在夜里杀入城中,城内四散的疫情没有引起注意和重视的话,但只要清军到了这里,连瞎子都知道了。''
但到了这里时,基本上已经迟了。
高旭让医务兵拿来急救包,做着他身为医生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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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娘子是完美型的居家女人,老天给予她最蓬勃的体态,最诱人的性感魅力,在她怯怯的、弱弱的眼神中,随时准备激你身为男人的那种纯粹的原始动力。
而阎小玉则如冷风中的那朵寒梅,她的坚强来自于她父亲的特质。在江阴城内,在她父亲病到之后,她肩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尽管她只是有着一双细眼睛的清丽弱女子。她可以像男人那样丢弃一切,为了某一种坚持,可以是仇恨,也可以是忠义。
但在高旭明亮的目光下,她竟然流泪了。
很显然,无论对于阎小玉来说,还是对于高旭来说,这个时候,俩人都没有一丝关乎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怀的东西。
高旭缓缓地道,他忍不住伸起手,想擦去她额角的那撮灰尘,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有夫之妇,身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将会给对方名节带来极大的伤害。何况高大少爷那寡妇杀手的不良名声在外。
高旭的意图让阎小玉愣了一下,随即后退一步,道:“城内痘疫横行,十有六七的城民死了,活下来的又有十有六七的染上痘疫,你就这样入城,不怕染上?赶快出城,有多远走多远。”
入城之后,徐鸿与史必达两部人马正在城内扫荡那些清兵残敌,随军的医务队着手开始营救那些幸存下来的难民。
阎小玉无所谓地道:“我肯定已染上了,种了也无用。”
高旭道:“只要还没有病,就有希望。”
“希望?”阎小玉突然神经质地笑笑,道:“你当初就说希望,希望在哪里?在这些血流成河的废墟里么?这么多人都已经死了,我干嘛要活着?”
高旭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活着,好好地活着,只有这样,成千上万人的牺牲才有意义。”
阎小玉道:“活着?就算我们从鞑子的屠刀下幸存下来,但最多过十几天,痘疫作之后,仍然只是一个死而已。我前些日夫君死了,还有我父亲,他还有最后一口气,等他过几天去了,我孤怜怜的一个人活着做什么?”
阎小玉又无所谓地笑笑,道:“这几天来,我一直想死得快点,虽然我不喜欢死在鞑子的刀下,却还是恨不得身上的痘疫马上作,只有这样,我才能与地下的亲人们团聚。”
高旭道:“相信我,我是医生,在痘疫没有作之前,只要种上痘,仍然能产生抗体,仍然还有活着的机会。不管如何,找个干净的地方,先给你种痘,然后告诉你一个必须活下来的理由。”
在一所破毁的民居时,阎小玉缓缓地卷上衣袖,露出洁白的臂膀,看着高旭用消过毒的手术刀小心地刺破她的肌肤,然后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牛痘的痘苗,涂在伤口上面。
高旭身为医者的专注让阎小玉少了几许被轻薄的担心,至少眼前来说,这个高旭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种登徒子。其实对阎小玉来说,经历了江阴如此残酷的守城之战,不计其数的乡亲死在面前,对于生与死,她早就看开了。
阎小玉看着高旭种完痘,然后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我必须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来了。”
高旭望着她那憔悴而清丽的脸容,高旭认真地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医术不错。如果我能医好你的父亲,算不算是一个需要你活下去尽孝的理由?……当初我曾经救过你父亲一次,现在同样还可以再救他一次。”
一听高旭提起阎应元的旧伤,阎小玉不由得旧恨拥上心头,顿时怒道:“要不是你当初在砂山屠尽我阎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