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对于高旭的称谓,在同盟军中皆以督帅相称,但在同盟会内,则以总理事称之。由于处于初创期,在同盟会的执政体系中,对于各级机构负责人的称呼极其简略,比如中枢三司的负责人称为司理事,相当于知县的则称县理事,知府则称为府理事。当然,能被称为总理事的,也只有同盟会的创始者高旭一人。
刘中藻也是叹了一口气,道:“那以张大人之见,该当如何?在桂、唐、鲁三藩之中,该奉哪一个的诏?”
这问倒了张肯堂了,他沉默了一下,道:“要论与忠烈帝(崇祯)的血统亲近来说,无疑是桂藩永历最为适合。但是当日桂藩初在广东肇庆登基的时间,收到赣州失守的消息就逃到广西梧州,如此临危失态,大失人君之仪,着实当不上中兴大任。要不是当时广东无主,那唐藩绍武也无法趁机在广州再立为帝。而且永历朝廷的首辅丁魁楚乃平庸之辈,且又无容人之量,使得永历朝政乌烟瘴气,毫无清明之象。”
张肯堂又道:“要论与隆武帝的兄终弟及来说,自然当奉唐藩绍武的诏。但是绍武朝廷只是大学士苏观生趁着永历君臣临危逃亡的机会,在广东拉拢部分官员建立的,基础极为薄弱。连广东省的一些名绅如曾任前朝大学士的何吾驺、陈子壮,以及兵部侍郎张家玉都联名来信,反对绍武再立。潮州人杨明兢赤手空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自称有精兵十万,居然被委任为潮惠巡抚。
这实在沦为笑柄。”
曾樱又接口道:“让人愤恨的是,国难当头,这两藩为了争立,竟然兵戈相见。先是永历朝的兵部右侍郎林佳鼎初战告捷,后又被绍武朝廷的总兵林察以诱敌之计大败。林佳鼎大败之后,永历朝又陷入惊惶失措的境地,永历朝的大学士瞿式耜自告奋勇,督领招募的义兵迎战,又大败。幸好拥立永历的湖广总督何腾蛟从湖南出兵广西勤王,顶住了林察部的兵锋,使得危在旦夕的永历朝有了喘息之时。但是,何腾蛟领兵南下,致使湖南的防务空虚,湖北的清军又趁机南下,沦陷了长州府,坐收了渔翁之利。这实在是可气可恨!”
曾樱是万历十四年的进士,其人持身清廉,为政公正,不畏强权。当年东厂诬陷曾樱,崇祯命他带枷进京伏罪,士民因他贫困,集筹资金为他整理行装,地方乡贤老数千人随同到京,击鼓讼冤,这使得崇祯帝没有下旨入狱,留京待命。
所以,以曾樱的性格来说,对于永历绍武的争立,极是痛心疾首。
路振飞听罢也是满脸怒色,他曾任都察院监察御吏,其性也素来耿直,道:“这两藩皆是扶不起的阿斗,尽干这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们要真有本事,何不兵戈向外,收复江西、湖广两省,而不是关起门来内哄,到时广东、广西再沦陷了,看他们拿什么去斗?你们看看同盟军,铁一镇和忠义镇二镇人马死守江南,顶住了数十万清军的攻势,旭卫镇和安义镇又光复了闽海全境,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你们看,自清兵入关以来,明军打过一次胜仗了没有?一次都没有!哪一个不是畏满如虎?要不是同盟军,这长江以南,还有我们这些大明遗民的立足之地么?没有,要留头,就要剃发,不剃发,唯有一死。但是就算我们一死了之,这天下还是鞑子的天下,华厦的发冠更是寸息无存!”
刘中藻和张肯堂俩人倒没有曾樱和路振飞这般激愤不已,但在历史上,这四人都有忠烈之名,抗清失败之后,无一不是自杀殉国之辈。正因为这个原因,高旭对他们也是极是敬重,也极力争取他们的支持。
四人相顾无言了一阵,张肯堂又道:“那鲁藩呢?鲁藩素有勇名,敢亲临前线,击鼓激励将士死战。听闻七月中旬,趁着清军主力被同盟军牵制在苏常地区,他领张名振、张煌言部发起收复杭州的战役,要是鲁藩能收复杭州,效仿南宋旧事,倒有值得拥立之本。”
刘中藻却是摇摇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浙江明军又是在杭州城下大败。那镇守杭州的清军将领张存仁,在击溃了明军之后,渡过钱塘江,一举沦陷了绍兴、宁波两府。鲁监国在张名振等人的保护下乘船渡海到达舟山岛避难。但是驻守舟山的肃虏侯黄斌卿以自己为隆武朝廷所封为名,不拥立鲁监国,拒绝鲁监国进入舟山城。随后,鲁监国又回到了台州闲居,一事无所。要不是同盟军的兵锋已推进到嘉兴府,使得杭州的张存仁不得轻举妄动,不然的话,浙江全省又可能全部沦陷。”
众人听罢,又是一番叹息。
路振飞道:“载宁(张肯堂字)所担忧的名不正,言不顺,以为兄看来,并不尽然。如今同盟会以中华旗号令天下,并非完全名不正言不顺。非常时机,必需有非常之计。要是同盟军真的能光复我汉家江山,就算将来这天下真的易姓,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太过敏感,也只有路振飞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才敢说得出。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这些朱氏藩王都无法担当中兴大任,天下易姓,也不过是朝代更替而已。要是众人没有亲眼目睹了崇明同盟会运动的狂热,大约也难以认同路振飞的话。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崇明侯不仅凭着同盟会拥有数以千百万计的民心,还掌握了同盟军这支强兵,要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天下还有这些日薄西山的朱明宗室的份么?用脚指头想想也没有。
既然如此,他们何不现在就开始拥立高氏,支持他的同盟会事业,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刘中藻苦笑一下,道:“其实你们不知道,自从年初在第一次同盟大会在崇明召开,《同盟宪章》正式发布之后,同盟会的内部文件都以宪历元年为号。如今那许理事新组建的福州宣政院,发布的所有文书布告,都已经在明面上以同盟宪历元年为号了。既然朱明三藩都不足持,同盟会的自立之举又昭明天下,我们要想复我汉家河山,存我华夏衣冠,除了投身同盟会,根本没有得选择了。”
曾樱又叹息了一声,接口道:“这个我早就注意到了。对于这点,质疑的人不少,但那又如何?大明正统的观念,如今不过是在我们这些大明遗臣当中尚有一丝留恋,至于那些百姓,朱氏早失民心,在总理事如日中天的声威之下,根本就已经无视。只要他能取得一个接连一个的胜利,民心在高不在朱,不过徒有叹息而已。”
众人又是一番无言的沉默。
随后中,张肯堂又对刘中藻问道:“这福建省的会务由那个许理事长的宣政院负责,但在政务上,那总理事又有什么安排?”
在闽系的官绅当中,刘中藻是第一个去崇明接触高旭的,也是在他的大力劝说下,张肯堂等人才加入了同盟事业的,所以,众人当中,自然以刘中藻为首。
刘中藻道:“至于政务方面,总理事已经授权在下组织行政院。”
∶∶∶∶∶∶
在得到刘中藻、张肯堂、曾樱、路振飞为首的这些南明官绅的支持之后,面对整个社会秩序都被勒克德浑打破之后的福建省,首先第一步就是设官理民。
但在这一点上,高旭又与刘中藻等人出现了分歧。
对于福州省的八府一州的府理事,以及数十个县城的县理事任命,刘中藻等人的看法是以原来的官绅任命。刘中藻的看法也有道理,要想稳定,就得安抚福州本省的官绅阶层为第一要务。
但高旭却不是这样看的。
在高旭的眼里,这明朝的官绅阶层已经完全烂透了。既然他要推行新政,就不能用这些既定利益者们来执行,不然的话,最终也只是换汤不换药,该腐朽的仍然在腐朽。
这就是关系到一个人材选拔体制。
但是一个完善的人材选拔体系又岂是朝夕之功?在同盟公塾的人材培育体系没有成熟之前,高旭只有暂时性的妥协了。所谓政治,本来就是妥协的产物。
可高旭没有完全的妥协,对于任命这批旧式的官绅阶层,泥沙俱下自然不是办法,但金子不就是在泥沙中掏出来的么?对于刘中藻提交上来的官吏名单,他要设法筛一筛。而且,他的视野也在仅仅局限在现有的官绅阶层。
“刘院理,”高旭道:“所谓我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打算组织一次会试,赴试者不论出身,不论职业,考试的范畴也不是八股文,而是救亡策论,格物,算术,经济,以及同盟会的宪章纲领。百业待兴,我们需要的是有实务能力的人,而不是那些只知八股文的书呆子。”
∶∶∶∶∶∶
………………………………
第五六章 特别行政区 下
第五六章特别行政区下
自从五月份许用和陈永华组建同盟会福建行省宣政院,到了八月份,在福建全境光复之后,正式以宪历纪元。首。发同盟会所有的布告文书都以宪历元年为名发布,这在福建省内顿时引起了轩然**ō。特别是三藩使者,更是众志汹涌,对于同盟会悍然自立之举,竟以国贼示之。
在那些传统官绅的眼里,这同盟会的改元之举,可谓是不伦不类。高旭身为同盟会的总理事长,并没有登基为帝,同盟也不是他的年号,宪章也不过是同盟会的纲领而已,改元为宪,着实是莫名其妙。要是高旭像李自成、张献忠那样自立为帝,改年号为同盟,倒也不落人口柄,但他没有。
对于这点,作为同盟会的宣传机构宣政院没有解释,会报中华报也没有解释,高旭只是以事实来宣示同盟会的自立主张。把宪章作为改元的年号,自古以来,也大约只有同盟会这么干。
高旭面对三藩使者的口水战早已烦不胜烦,既然再奉业已不存在的隆武朝廷没有意义,便把同盟会改元自立的决心昭告天下。现在虽然时机并不完全成熟,但是福建作为同盟军光复的第一个省份,将成为以后行省光复区的样本。要是同盟军每光复一地,就要接收大明朝数百年积存下来的弊政,随着光复区的扩大,那就更加的积习难返。那还不如趁着现在同盟会的地盘还小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的把同盟会的新政付以实践。
福建省,将成为同盟会除江南长三角光复区之外的第一个省级特别行政区。
既然满清摄政王多尔衮那残酷的剃发令都能推行,同盟会的新政当然也可以。
对于那些不支持同盟会新政的旧式官绅,高旭也不稀罕,也希望他们去两广的永历与绍武这两个南明政权去内哄扯皮。要是他们闹得再欢,有着同盟军这支强兵,大可以一力降十会。
对于同盟会的改元之举,在同盟会大本营的崇明岛,民众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无条件地拥护支持的。至于江南的光复区,朱明王朝的威严早就形同虚设。事实上,在江南,随着同盟会的一系列恢复社会生产的措施,民众已经把同盟会作为一个代明而立的朝廷来看,同盟会改不改元,高旭登不登基,在满清铁骑的威胁之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福建刚刚光复,对于同盟会的jī进思cháo还在消化之中,对于同盟会悍然扯去隆武朝廷这块遮丑布,以宪历纪元的举措,在官绅阶层之中自然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对于那些对于朱明宗室中兴大明的期待已完全绝望,执意投身于同盟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事业之中的开明官绅来说,比如刘中藻、张肯堂、曾樱、路振飞等人,他们是当中沉默的大多数。对于那些有着强烈投机意识的官绅来说,竟是向宣政院上书,劝进高旭称帝,对于这些人,高旭只是一笑置之。他改元为宪,不过是提高同盟宪章的影响力,至于现在称帝,那真是不成熟,至少光复了南京、北京这样的具有政治意义的大城市之后,再可能考虑这种事。
当然,反对同盟会改元为宪的人也有不少,其中就以隆武朝的原大学士朱继祚为首。
朱继祚是福建莆田县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历任礼部右shì郎。在隆武朝廷中曾任大学士。当然,在隆武当政的时候,为了收买人心,大学士的名额达到二十多人,像大白菜一样不值钱。他集聚一批福建的传统官绅,活跃在桂、唐、鲁三藩的使者当中,对于同盟会的改元为宪之举,言道:“自古以来,改元之事,从未如此草率而行,毫无章法,简直是海盗行径!”
朱继祚此言直指高旭出身海盗家族,对于国政信手涂鸦。
对于朱继祚的指控,同盟会会报中华报终于作为正式回应,言称同盟会改元为宪,只是同盟会内部会政,宪历纪年为了配合新政,只在同盟会的光复区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