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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的人。这也意味着他也会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右卫队百总史战,字必达,十九岁,高氏船队中的资深海盗,外号“箭鱼”。他父母早亡,自少被高老头收养。作为同龄人,身为养子的史战自少深受原来那浪荡子高旭的欺凌,他虽然视高老头为父,但对名义上的兄长高旭恨之入骨。这也养成了史战阴郁自闭的性格,长年的海盗生涯又造就了他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他随包头鱼的高氏船队来江阴护驾,却被挑选亲卫的高旭一眼相中了。高旭选中他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史战见到自己时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这份好奇心促使高旭了解这个小海盗,也对他当初大破官军水师十数次围剿的赫赫战绩感兴趣。让这个箭鱼做自己右卫战队的百总,高旭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他已不是原来那个高旭,他有足够的自信能消磨同化这条箭鱼。
高旭徐鸿笔直地立在门外,问道:“见山,清兵攻城了么?”
徐鸿道:“没有。清兵在北门外列炮二十座,炮轰北城。又在君山下伐木造梯,如要攻城,起码要在下午。”
高旭又问道:“必达呢?”
徐鸿道:“他领着右卫队上城协守去了。”
高旭点点头,道:“我们也去城上看看。”
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从空中传来,高旭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实心铁弹从远处的城墙飞掠而过,直直地向自己的方向轰过来。徐鸿见了什么也没多想挡在高旭身前,却见那炮弹又掠过俩人的头顶砸进厢房里,一阵剧烈的弹跳之后,已是一片狼藉,屋顶也轰然倒塌。
对于徐鸿的舍身相护,高旭只是轻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徐鸿也只是耸耸肩,对高旭爱拍人肩膀的习惯很别扭。但他知道,这也是高旭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对于徐鸿来说,宁愿死自己也不能死高旭,这个想法看似崇高其实也很朴素。寄居在崇明这个避难所的数万乡亲,包括自己的妻儿老小,如果没有了高氏的照应,或许被那些海盗,以及流亡在崇明的南明水师的残兵败将吃得连渣也没有。而且,徐玉扬这个族兄也说了,如果没了高旭,这高字营立即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随着厢房的倒塌声中,倏地传出一声惊叫。高旭听罢,对徐鸿问道:“这个厢房里有人?”
徐鸿神色凝重地抽出腰刀,一招手,领着十个亲卫小心翼翼地入房搜索。虽然在江阴城里,高旭的安全理应无虑。但城外清军兵临城下,也难保这城内有鞑子的内应。在入住高氏老宅之前,徐鸿曾亲自领着左卫队清场,然后四门紧守。按理说,这个偏厢被亲卫们搜得连一只老鼠也没有,怎么还有个人?如果有人,他是怎么守卫森严的门户外进来的?
让高旭意料的是,徐鸿从一片瓦砾之中寻出来的不速之客竟是一个少年。房屋虽然倒塌,但他身上却没有压伤,只是有点受惊过度,他一见到高旭,目光一凝,竟是让高旭莫名其妙的仇恨。
徐鸿举起手中的短刀,道:“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高旭觉得这少年有点眼熟,却不记得他是当日那个在江中救母水性极好的少年。高旭也是好心办坏事,他救了这少年的母亲,却毁了人家清白,这少年整日被人嘲笑,加上他性子烈,便想着杀了高旭还他母亲清白。
高旭掂记着清兵在城外的动静,也没功夫与一个小鬼头计较,只是道:“把他关在柴房里,派人守着。到时回来再说。”
高旭在徐鸿的左卫队的簇拥下,从高宅向城头走去。沿途的民房越靠近城墙,损毁越重。而且清兵不仅仅是炮击,还有绑在强弩上发射的火箭,火箭飞过城头,射入民宅,燃起了大火。让高旭啧啧称奇的是,这江阴城内的乡民在混乱之中人人没有坐着等死,人人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救火的救火,扶伤的扶伤,老弱守家,青壮守城,竟是没有一点仓惶之色。或许所有城民抗拒剃发令,就料到了今日这样的结果。
一些顽皮的孩童也与平日一般上街上玩耍,有的在用石头狠狠地砸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清兵的红樱帽,一边砸一边骂;有的见了高旭为首的军容严正的亲卫队,嘻嘻叫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句是高老头的口头禅。且不管他高老头有没有成仁,他的儿子高旭高取义倒是真正是名副其实了。
到了城头上,乡兵们凭着城垛躲避清兵的炮击,箭矢。当然还击是必须的。江阴城上也有大小一百门红夷火炮。在北门城头也有二十多门。那右卫队百总,外号箭鱼的史战正领着亲卫们架炮回击。史战海盗出身,火炮是船队致胜法宝,他自然对火炮的操作极为熟练。季从孝也领着冲锋营的人马在城头上布防,协助亲卫们搬运火花炮弹。陈明遇领着训导冯厚敦,中书舍人戚勋,老贡生黄毓祺,以及诸生许用这些江阴城内的头面人物,也在城头冒着危险察看清兵动静。
众人见了高旭到来,一番见礼之后,高旭向陈明遇问道:“阎大哥可好?”
高旭还没来得及去明伦堂,便问起阎应元的病情。陈明遇道:“我来之时,阎兄仍然昏迷不醒,只是气色好多了。”
高旭“哦”了一声,又从城垛处向城外望去,只见城外清军的人马连绵数里,旗帜鲜明,声势似乎排山倒海一般,压得让人透不气来。数十门火炮在城上一字排开,不断地吐出火舌。偌大的实心弹击在城墙,发出让人心惊的撞击声和颤震感,任这城墙如何坚固,也被击得摇摇欲坠,好几处都出现一指宽的裂缝。而在城内,那些江阴城内的石木匠自发地聚在一起,收集城内民屋的砖石,木料,石灰,只待清军炮击停歇之后,便开始修补城墙。
两方的火炮相差无几,江阴城的火炮能居高临下,射程比清兵的火炮还远,但目标散乱,而且还可以移动,要击溃清兵的火炮绝非易事。相反,清军火炮的目标是死的,只要击中城墙就算命中目标。
高旭转过头,只见一只炮弹从远远急射而来,一个立在城头的乡兵躲避不及,竟被那实心炮弹击中面孔,只听“啪”的一声,那乡兵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爆裂开来,鲜血夹杂着脑浆四处飞溅。身旁的那些乡兵见了有的忍不住呕吐不已,有的红着眼狠狠地把炮弹塞入炮管,奋力回击着。那个失去脑袋的乡兵的躯体倒入城内的城墙根下,守在城下的一个老妇人见了,抱着儿子的残尸哭得撕心至极。
在陈明遇的劝说下,冯厚敦、戚勋、老贡生黄毓祺以及许用这些文人书生都下了城池。陈明遇见了高旭面对这般血肉横飞的场面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对高旭的胆略又加上几分。却不知身为医生,高旭什么样的血肉没见过,再又经过几场实战,他也算是老兵一名了。
这时,双方火炮的炮管已是通红,再打要炸膛了,都不约而同地停歇下来,等冷却之后再开战。
高旭遥望着君山之下忙忙碌碌伐木建造云梯和浮桥的清兵。刘良佐虽然围城数日,却一直想江阴不战而降,直到高旭入城之后再下决心攻城。只是浮桥云梯没有造好,要想用人力蚁附攻城也无从说起,炮轰之后,也无法扩大战果。只要炮击一歇,江阴城里的匠人就马上修葺城墙。而且,整个江阴城也有火炮百门,也不只只是被动挨打,还击起来也是有板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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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章 血深不知处(一)
靠近城门附近的民居受到炮击的损坏极为严重,有几处几乎被夷为平地,另外的则是弥漫着浓烟,木质的房屋在城外火箭的命中下,再加上干燥的六月天气,正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城民正提着水桶全力以赴地救着火。
城头下,几十副腥红的棺材一字排开,里面装着数十个在炮击中丧生的乡兵。城根下,那个老太太正抱着失去首级的儿子正哭着撕心裂肺,任旁人如何劝阻也是无效,不肯让把遗体收进棺材。天气炎热,收敛尸体是势在必行。因为老太太的固执,最后惊动了四处巡城的陈明遇。
陈明遇身形矮胖,虽然年届三旬,却长着一张有点婴儿肥的大饼脸。虽然他貌不惊人,但人不可貌相,陈明遇生性宽厚,为人仁义,遇事理字为先,义字当头,而且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大饼脸,他的亲和力极具透穿性,只见他先是劝慰了一番老太太,又默默陪着她流了一番泪,到了最后,他竟是比老太太还哭得伤心。那老太太只是一时悲痛过度,也颇明白事理,反过来劝导陈明遇止哀,然后让人收敛了儿子的遗体。
由于城头的旗杆和标语受损,那训导冯厚敦在城头上领着十来个书生重新提写标语。只见他们找来雪白的锦纶,磨墨的磨墨,疾书的疾书,不一会功夫,大大小小数十面锦旗立马制好。那冯厚敦笔法厚重,行文苍劲,“大明中兴”四字端着一股有去无回的血性。锦旗制好之后,许用领人又把锦旗立在城头,大明中兴旗帜又在城头上迎风飘扬。
家室巨富,绰号“黄半城”的老贡生黄毓祺正喝令着家丁们搬来大量的美酒和钱饷作为重赏,只要有青壮加入守城,便先赏银一两,美酒一杯,如能杀清兵一人,便赏银十两。而城内的其他大户人家,也纷纷让人拆迁来家宅中的木料和砖石用来守城。
这江阴城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发地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着。
立在江阴城头,高旭犹如一座雕像一般,默默地望着城里城外的众生景象。
高旭的身后立着左右战卫队的两个队长徐鸿徐见山和史战史必达。左战卫队长徐鸿身强力壮,穿着大明制式的重甲,腰间插着一把厚背刀,背着一把强弓,神色严峻,静立如山,端的是悍将风范。
相形之下,右卫战队史战身形瘦削,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身上又穿着一套古怪的服装,肩头上还有个古怪的肩章,虽然高旭一看就知道这是十七世纪英军的制服,但别的人看来,这个海盗出身的家伙穿着不伦不类,大都敬而远之。但史战却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这套花花绿绿的西洋制服是他当年洗劫西洋商船的战利品。以他叛逆的性子,不守常规的行事风格,竟是穿得旁若无人。作为海盗出身,史战喜欢用热兵器,腰上插着二把短铳,一袋火药和铅袋,肩上又背着二把火铳,而且他的腰带上也挂着十几个震天雷。
两个队长喜好上的差异决定了左右两支战卫队迥然不同的风格。从兵器上来说,左卫队清一色的热兵器,成员以舍桥人徐鸿为首,大都是江阴的乡兵出身,人人以刀箭杀敌防身。而右卫队大都是高氏船队的海盗出身,因为常年在海上见识过西洋火器的厉害,除了必要的刀具防身之外,喜欢火铳之类的热兵器。而且徐鸿的左卫战队在任何时候都注定军容,严格按照高旭制定的亲卫队纲要来约束自己;但史战的叛逆性传染了整个右卫战队,他们都是自由散慢惯了的海盗,想一时间严守军纪,何异于奇谈。
看着高旭细细地察看着一门守城的红夷炮,然后若有所得,史战嘲讽地笑道:“怎么,大少爷对火炮颇有心得么?”
作为高老头的养子,史战自少时受过那个高大少爷不少的荼毒,自从他以十三岁的弱冠之龄加入高氏船队之后,才逃脱了高大少的魔掌。对于高大少爷有多少能耐,史战自认一清二楚。至于这个高大少一下变得英明神武,以史战看来,这家伙不过有点狗屎运而已。要知道,他史战再不是当初那个随便欺侮的弱小子了,他可是在东海地头上有名的海盗箭鱼。被高旭挑来作亲卫队队长,要不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他史战会屈就么?而且史战也存心找碴,只要惹恼了这个花花大少,他便又能海阔任鱼跃,过那不亦乐乎的海盗生涯。
高旭无视史战的嘲讽,只是叹了一声,道:“火炮之利在攻不在守。”
自从袁宗焕在宁远城用红夷大炮轰死努尔哈赤之后,明军历来的认识就是凭大炮,守坚城。认为火炮之利在于一个守字。而作为一个常年与官军周旋的海盗,史战自然知道火炮的长处在于进攻,在于灵活机动。但火炮的机动力那是在海上而言,要是在陆地上,红夷大炮重达数千斤,还谈什么机动力?
高旭问道:“必达,船队里有会铸炮的匠人么?”
史战挺挺腰杆,暗道站在你面前不就是高氏船队中最好的铸炮师么?高氏船队本来有一位高老头重金请来的炮匠,只是在一次海战中死了。因为兴趣,也出于报复的动力,史战当年曾向炮匠学过一些铸炮之法。当年他的理想就是用自己铸好的大炮一炮把高大少轰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