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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眳靠在床榻上,感觉到半夏那含着怒意的目光,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不小心被人划了一道。不过那人也挨了我一箭,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夏后半句压根就没怎么听,她仔细看他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伤口上没有红肿的现象。现在天气已经冷了,所以没有感染的情况。
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屈眳手臂上的伤口没有致命风险,也没有加重迹象之后,才放过他。
“你要是有甚么,就算之前把那个人给杀了,又有甚么用?”半夏说着,气他不够小心,没有照顾好自己,又狠狠瞪了屈眳好几下。因为之前都在气恼,那瞪出去的几眼,没有什么气势可言。
但是屈眳畏妻如虎,见她真的气恼了,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半夏生气了?”屈眳问。
半夏抱过放在一旁的药罐,罐子里是竖仆之前已经捣烂的药草,她把药草给他敷上。她动作放到了最轻,还时不时抬头,“痛不痛?”
屈眳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都软成了一滩。
他摇摇头,“不。不痛。”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手臂上那么长的一道,看着实在是有些狰狞可怖。
半夏能想象,他之前伤口是流了多少血。
“骗人。”半夏说着,指尖极其轻柔的滑过伤口边缘。“一定很痛。”
她手指被针刺了个小伤口,都觉得痛的要命,屈眳手上挨了这么一下,她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他当时要多痛?
屈眳看着她心疼的目光,心里高兴又得意,嘴上安慰她,“我当时还真的不疼。”
“打仗的时候,心思都不在上面,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疼。”屈眳说着从软枕上直起脊背,想要在半夏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男子风采。结果半夏两手一下就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半夏怒目圆睁,“你说甚么,你竟然打到连自己受伤都没有发觉?”
说到这个她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屈眳莫名的有些心虚,“这、不是这样。”
半夏沉下脸来,“那是哪样?”
屈眳一下无话可说了。
半夏坐在那里生闷气,竟然打仗兴奋到连自己受伤都没有发现,要是下次还这样,她都不知道他人能不能回来。
“好了。”屈眳看她沉下脸的样子,心里有些犯怵。对着那些千军万马,他都没有害怕过,但是对着娇妻,他却怕了。
“我真的没事,不会有事。”屈眳像是做错了事,“这次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半夏还是黑如锅底的面上,“这次你回来了,下次呢?”
屈眳一下哑然,半夏给他把手臂的伤口上好药,仔仔细细包扎好。她手指轻轻在包扎好的伤口上摩挲好会。
“家里一个,我肚子一个,你要是真舍得,我也没办法。”过了好会,她终于开口。
屈眳着急,“那怎么可能?”
半夏抬眼,“真的?”
“这还有假?两个孩子都还没长大,我哪里能有事。”不对,就算是孩子大了,他也不能有事。
屈眳把后面这句,给吞到肚子里。
半夏这才满意,“那就好,在家好好养伤。”说着,她不由得在他的伤口上多看了几眼,确定包扎的没有任何纰漏。
扶着屈眳躺下,屈眳见她要走,伸手拉住她。
半夏见着他用的是那条受伤了的胳膊,吓得魂飞魄散的,回身来拉住他,“你还嫌自己的伤不够重,是不是?”
自己受的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屈眳在心里加了一句。
“我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你了,多陪我一下。”屈眳握住她的手腕不放。
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她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郑人唱的那些,全在他身上成了真。现在回到家里,就喜欢她在跟前,哪里都不要去。
这话说的和个耍赖的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半夏只得又坐了下来,“好好养伤,怎么偏偏那么多事。”
“我也就在你面前多事,”屈眳顺势就把她一道拉下来,“受伤了难道不是更应该抚慰我么。”
反正在自己家里,左右都没有外人,他毫不客气的就把自己脑袋往半夏的怀里一塞。
他都撒娇到了这种地步,半夏自然是要安抚他的。抱着他的头,和哄屈瑕似得哄他入睡。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屈眳心情愉悦,手臂的伤口也好的快,不多时大好。既然伤口痊愈的差不多,屈眳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家里,只有和屈襄一道去官署处理公务。
屈瑕已经开始启蒙了,贵族子弟,有专门的学堂来学习。半夏把父子两人一同送走,自己可算是有时间做别的了,她乘车就去了封邑上。
入冬之后,事情变得比平常还有多。
她问胥吏们关于封邑上庶人们如何过冬,以及该给他们的粮食有没有发放下去。她不仅仅问了,还亲自下去看。
忙活了大半天,半夏才算停下来。她怀有身孕,又耗了许多体力,收拾了一下之后,躺下睡觉。
她睡下之后,许多人也有些困乏,不免有些松懈。
有人看到一个身量比平常女子高点的仆妇手里拿着竹帚和撮箕进去的时候,只是吩咐了一声要小心,不可以吵醒里头的人之后,就放她进去了。
仆妇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
半夏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跟前,她迷蒙中想起自己睡下之前,早已经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一个面熟的男子站在那里。
男子穿着妇人衣服,和他脸衬映着,格外的滑稽古怪。
那男人盯着她,淡淡开口,“你终于醒了啊。”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她已经鼓起来的小腹,“看来你和伯昭的日子过得还很不错。”
第142章 完结。。。
半夏不习惯入睡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在,总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不管在家里还是封邑上,入睡之前都会把侍女等人屏退。
幸好她此刻和衣而睡;没有脱衣;见到面前的男人;尴尬不多。
“斗心?”她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斗心伸手摸了摸脸上,眼睛望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难为你;竟然还记得我。”
他说着,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挺起来;恢复了她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第224节
半夏警惕的看着他,她坐起来。
“你不该是在晋国么?”
她从屈眳那里得知,斗心已经出奔了晋国;并且在晋国做了大夫。这对斗心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
斗心听她这话;脸上浮上一丝讥讽的笑,“晋国,晋国和我还有甚么关系?”
楚军大败晋军,让晋国最后的那点颜面都已经没了。打仗的那些大夫们都已经被晋侯治罪。
晋国的都这样;他一个外来的楚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半夏见他神情之间有些诡异癫狂;她明白应当是斗心在晋国出了什么事,待不下去了。她顿时沉默下来。
半夏没有再问,垂下眉眼;就在床上坐着。
斗心已经做好了只要她高声叫喊,他就对她动手的准备。半夏不言不语,心里的那份狠厉的烦躁也平静了下来。
“坐吧。”半夏过了好会开口道,她示意了一下床边那个茵席。
“我不是你的侍婢,不用坐在那里。”
半夏听他到了现在竟然还讲究身份的那一套,不禁有些好笑,好笑之余又有些可怜他。
她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到他现在如此落魄,心情复杂,她对他谈不上任何喜欢,但同样的也没有讨厌过他。
“我不知道你来,也没有让人准备你的位置,不介意的话,那就站着吧。”半夏说着抬头,“你来这里,也不容易吧?”
“……”斗心别开眼,不去与她的目光直接接触。
半夏手掌抚了一下肚子,心下拿不准斗心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用意。
“现在斗氏家族还留了一部分在郢都,在渚宫里还任职。你……”
斗心冷笑,“任职又如何?就算任职,也是一些卑下的官职,根本和以前没有任何相比之处。”
半夏闭嘴,她说那些话,是想要告诉他,斗氏没有被灭族,还有族人在,甚至在渚宫中还有一席之地。可是他一下就想到了斗氏以前的威风上去。这话简直没办法说下去了。
既然多说多错,那么她也不开口了,坐在那里,闭上嘴。任凭难耐的寂静在宫室内弥漫。
斗心站在那里,垂眼看她。
美貌婀娜的女子坐在床上,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也没有任何的愤懑。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比记忆里的模样更加安静。
“你为何没有入宫?”过了半会,斗心问道。
楚王对她的心思,当年渚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入宫成为楚王众多后宫妇人里的一员。谁知道她最后竟然嫁给了屈眳。
“我为何要入宫?”半夏满脸奇怪。
“熊桡倾心于你,难道你不知道?”斗心回来,对楚王没有了任何的敬畏,连名带姓的称呼。
半夏缓了一下,才明白他嘴里指代的是谁。
“他喜欢我,和我又有甚么关系?国君女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又对他没有任何意思,何必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她说着抬头看斗心,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眼神和斗心一接触,又垂下眼来。
“原来这样么?”斗心低头笑了一声。
“你要用膳吗?”半夏突然开口,她再次抬眼,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斗心着妇人打扮,但还是没能叫旁人看出端倪,她看到他的身形极其瘦削。弯腰下来就露出几分佝偻,和那些做粗活的侍婢还真有几分相似,不仔细分辨的话,还真分辨出不出来。
“你饿了吧。”她道。
斗心的脸沉下来,“不用你操心。”
说完,他伸手抓了一把放在不远处的青枣,咬了一口。
半夏猜测的没错,他这一路过来,日子的确不好,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连普通的枣子都是他充饥的好东西。
半夏心里有底,他曾经挟持她,想要她跟着他一道去晋国。现在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半点放松警惕,只是不能贸贸然高声喊叫的。
斗心吃完了桌上放着的那盘青枣。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斗心道。
半夏看了他一眼,见到斗心脸上是陌生而熟悉的狠厉,她又很快的垂头下去。
“晋国我是待不下去了,齐国现在国力大不如以前,楚国吞了吴国,想要和齐国动手简直太容易了。齐国不会收留我这个逆臣。我还能去哪里呢,秦国?秦国也不会收容我。”
他笑着把自己能去的地方都说了一遍。半夏注视着他的面孔,听他说话,一言不发。
说完之后,斗心闭嘴。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里。
“你想让我帮忙么?”半夏开口,“重新回到渚宫,是不可能了,但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封邑上过日。”
她进项丰厚,养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不必。”斗心板起脸来。
他那样子,看着就是下定了决心,半夏不好再说话。
屈眳从渚宫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要黑下来了。他一回来,屈瑕就扑上来,“父亲,母亲呢?”
屈眳看着抱住自己腿的儿子,满脸奇怪。
他看向一旁的家臣,“她不在?”
“伯己一早就去封邑上了。”
屈眳听了家臣们的禀告,更加奇怪了。若是两人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半夏的确有时候会留宿在封邑上。
但是有孩子之后,两人都像是有了默契,除非是必要,不然都会回家。
她此举显得不太寻常。
“父亲,母亲,母亲在哪里?”屈瑕依然抱住他的腿,左右问。
屈眳在儿子的总角上摸了一把,“父亲这就去接母亲回来,你在家乖乖的不许乱跑。”
说罢,他让乳母等人好好照看屈瑕,自己走了出来,回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他就要紧接着去接人。
室内灯光晦暗。
半夏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站了起来。
斗心已经站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他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期间,有侍女过来询问她是否起来。都被斗心让她搪塞过去。
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了,再想和之前那样胡乱搪塞过去,不太可能了。
见她起来,斗心浑身紧绷。
在晦涩的光线里,他像一只潜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