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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罕见的严肃了起来,灵祐禅师的质问如当头棒喝般深入裴文德的内心,配合着若有若无的梵音引导他思考起了自己为何而修行。
“做好……什么准备?”
迷茫的抬头看着灵祐禅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裴文德困惑的问道。
“有人求权所以走上官道,有人求财所以走上商道,而你是为什么想要修行的?”
并没有正面回答裴文德的问题,灵祐禅师可谓是深得禅宗精髓,直接用一个犀利的反问问住了对方。
“如果你只是为了求权、求财,这世界上多的是捷径。”
“以你如今表现出的智慧和能力,无论是官道还是商道都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你是为什么想要走上这条修行之道?”
“走上这条注定业报缠身、危险不断,却不一定有回报的道路呢?”
灵祐禅师在这一点上可没有说谎,这世间修行之人何其之多,但真正能够有所成又只有几人呢?
更何况修行之道不同于世俗的权财倾轧,每走一步都坠入深渊、身死道消的危险。
如果没有一定的决心和毅力,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可能还活得更长一点。
“危险?那之前的那些伥鬼和山君算不算危险?”
然而在短暂的迷茫之后,裴文德的回答却和灵祐禅师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可以说即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人生在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就像富人有富人的苦恼,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
前世的裴文德是没有的选择,今生既然知道有超凡力量的存在,那再不追求一下未免也有些太软弱了。
“寿岁不过百年,居然有选择,我自然想过一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眼神中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比起前世庸庸碌碌的生活,今生更多精彩的裴文德渴望不一样的生活。
尤其在经历了“目莲寺事件”之后,他感觉要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在裴文德眼中,今生的“超凡之力”和前世的“金钱工资”其实没有什么本质性区别,都只是一个可以追逐的“目标”。
而自己要做的,只不过是将生活重心从前世的“赚钱”,变成了今生的“修行”罢了。
“要是……你并不一定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闻言,灵祐禅师再次强调道。
毕竟修行者千千万,最终能脱颖而出的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人,甚至连出名的也就那么寥寥数人。
“因为不一定能得到,所以就选择不去做吗?”
面对灵祐禅师的疑问,裴文德同样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话,而是用一个同样经典的反问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我追求的又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这个过程中看到的‘风景’。”
就像前世的百万富翁终究只是少数,可你会因此放弃“赚钱”的想法和念头吗?
“痴儿……”
尽管早已不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徒弟的固执,可是在看到裴文德那坚定的表情时,灵祐禅师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下。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不好再阻止你了。”
听到灵祐禅师的低吟,裴文德只是悄悄的撇了撇嘴,却没有继续反驳对方。
如果真的不阻止自己,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再自己面前展露神通?
直到这次慧寂上山,灵祐禅师逼不得已才承认自己修行者的身份?
说实话,两世为人的裴文德能明白灵祐禅师作为一个“长辈”的担忧,但他却不是真正的孩童,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成熟想法。
比起或许安定但却庸庸碌碌的一辈子,身为“穿越者”的裴文德本能的渴望着不平凡的人生。
哪个男人不中二?哪个少年不轻狂?
同时占据了这两点的裴文德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中二少年,又怎么可能不幻想过自己像孙悟空一样大闹天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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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路注重的不是‘结果’,而是‘风景’吗?”
在裴文德和灵祐禅师看不到的某个山巅,一袭白衣飘飞的妙龄女子俯瞰群山,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同庆寺的瀑布旁。
“呵,这不过是庸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悄然的站在妙龄少女身后,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冷峻的青年适时的接过了话题。
“吾辈既然选择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精华,那自然是为了超脱于众生之上,凌驾于万物之巅,成为那永劫不灭的存在。”
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的意味,面部冷峻的青年唯有在瞥向妙龄少女的时候,才会偶尔流露出深深的迷恋与沉沦之色。
“玄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你那样的天赋的。”
并没有否定青年的话,一袭白衣的妙龄少女只是微微嘴角上扬,便露出一抹倾城倾国的笑容。
“不过,灵祐那和尚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引他入道,是因为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了吗?”
妙龄少女自问这一路上没有暴露任何的痕迹,但灵祐禅师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教授裴文德正式的修行之道,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好歹也是曾经的‘乱法狂僧’,哪怕如今身受重伤、实力大减,也绝对是不容轻视的存在。”
出口肯定了妙龄少女的推测,玄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掠过灵祐禅师,谨慎之余却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尊上,需要我出手阻止他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妙龄少女最终只是意味深长的低叹了一声。
“时机未到,我们暂时不用出手。”
“更何况,以灵祐和尚现在的修为,想要引他入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三章 问道
“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一群超脱了凡俗的‘人’……”
似乎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回忆,再度敲起木鱼的灵祐禅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的他也如现在的裴文德一样,好奇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将一切法理规定视若无物,一度被其他人称为“狂僧”。
“方士?”
“法师?”
“术士?”
“练气士?”
“修行者?”
“这都是普通人对我们的称呼……”
伴随着灵祐禅师的低喃,一个迥异于世俗的修行者世界展露在了裴文德的眼中。
“而为师的一身本领,绝大多数都来自天竺的密修分支,是讲求降妖伏魔、横渡苦海的苦修者一脉。”
默默的听着灵祐禅师的讲述,裴文德这才发现自家师父口中“修行界”和自己想象中的“修仙”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这个真实存在的修行界中,没有飞仙遁地、出入清冥的剑仙,也没有一梦千年、梦中成道的佛陀。
或许在千百年之前,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着那些足以称之为“仙神佛陀”的存在。
但在如今的修行界中,有的只不过是依附于万千黎民而存在的修行者,求超脱而不可得行道者。
——习得一身好本领,从此卖身帝王家。
这句话对真实存在的行修者也是适用的,甚至比一般的武夫、读书人更适用。
前有袁天罡逆天改命,预言李唐王朝今后三百年的历史,结果还是没有阻止“女帝”武则天的出世。
现有唐武宗灭法,试图以道代佛、寻求长生之道,最终却导致神州大地祸乱不断、妖孽四起。
以上的种种,无一不体现了修行者的渺小和无力,也充分说明了这个真实世界的残酷性。
修行者或许能够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但只要他们还有着“人”的属性,就无法摆脱来自于人类社会的天然约束力。
“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跟着慧寂修行武道。”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修行者的一个分支,只不过真正能够以武入道的终究是少数。”
在广义上,天地万物皆可为道,区别只是“道”的终途,和途中的“风景”多少。
而在狭义上,通常只把拥有法术、寻求长生之人是为真正的修行者,把他们所行之道视为修行之道。
灵祐禅师并不否认这种看法。
毕竟现行的修行之道是前人千百年来探索的结果,是最接近大道、亦是最有成效的修行之法。
可灵祐禅师不希望裴文德的眼界被局限在现有的修行者之法上,所以在提到这一点的时候着重强调了一下“万物皆可为道”的原则。
“入道是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分界限,一旦开悟入道,哪怕你只是一个打铁匠,也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神通’。”
闻弦音而知雅意,裴文德立马反应过来。
“那传说中的庖丁解牛,是不是就是屠夫的‘神通’?”
眼见裴文德有如此悟性,灵祐禅师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的,入道之人无论之前是做什么的,入道之后都会有迥异于常人的异处。”
“而所谓的‘修行者’就是复刻前人已经开辟了道路,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领悟,做到、甚至超越前人的境界。”
这也是修行之道为何如此艰难的原因,因为真正的修行者都是立志要超越前人、惠及后人的大无畏开拓者。
最起码在如今这个时代,推陈出新、超越前人是任何一个有志向的修行者的毕生追求。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忽然皱起了眉头,裴文德想起了目莲寺的那些鬼怪们。
它们似乎不是灵祐禅师口中的“入道者”,但却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地方。
“难道不是所有修行者都是能够‘入道’?那目莲寺的那些鬼怪们又是怎么能够使用神通的?”
“那些鬼怪们可没有神通,它们的种种变化都是‘法术’的外化表现。”
笑着摇头纠正了裴文德说法中的错误之处,既然决定让对方真正踏足修行界,灵祐禅师自然不可能让他有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法术是沟通天地鬼神的方式,而神通是修行圆满得道的证明,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事实上,别说裴文德自己已然醒悟了这一点。
就算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灵祐禅师在之后也会详细的给对方说明“法术”和“神通”的区别的。
“只要能凝气聚神、画符吟咒,就算常人也可以使用所谓的‘法术’。”
“但神通可不一样,那是修行者修行到一定程度的证明,也是其形神合一的证据。”
通俗一点来说,法术是借用符咒之力,用自身“内神”,沟通“外神”,役神使鬼,让天地和鬼神帮你做事。
而神通则是修行者壮大自己的“内神”,修行到一定程度出现的“超能力”,这比正常的法术可难多了。
“但是切记,无论神通还是法术,那都只是你修行道路上的‘风景’而非‘目的’。”
说到这,灵祐禅师还刻意停顿强调了一下,用的还是裴文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因为在他的一生之中,见识过太多的行修者为了追求法术和神通的力量而造下无边的杀孽,他自然不想自己的徒弟也落到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牢记你自己修行的初衷!”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那些神通法术,寻常人完全没有必要去修行。
因为那些因修行而出现的能力,完全可以用其它方式达成。
这一点也是修行者们的共识——想要生火可以用打火石,想要治病可以去看大夫,想要杀人也可以用弓剑。
相较之下,单纯为了某种能力而去进行长年累月的修行,未免有些舍本求末了。
“如果为了追求神通、法术而本末倒置,那不管你修的是什么道,最终都只是旁门左道。”
面对灵祐禅师的再三叮嘱,裴文德自然不敢大意。
不过在听了对方的这些理论之后,他忽然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
“老和尚,你当初是为什么想要修行的?”
第四章 搏百家之长、成一人之道
“我当初为什么想要修行?”
被裴文德这么一问,灵祐禅师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我最初只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所以才在杭州龙兴寺受戒出家的。”
这个理由很真实,也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国情。
有官方度牒的和尚不仅可以吃皇粮,而且名下还能够有很少交税、甚至不用交税的田产。
所以有很多中产之家为了逃避繁杂的赋税徭役,通常会把自家孩子送去当和尚,或是把自己名下的田产挂靠在寺庙名下。
反正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个身份就多一条出路,那些子嗣较多的家庭在这点上可以说是想的很开了。
只是,灵祐禅师终究和那些单纯混个身份的“出家之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