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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今年开始,各地的天气就开始出现了各种异常。
恐怖的蝗灾固然没有席卷整个神州大地,可是在某些地方却已然出现了征兆。
再加上前段时间上面传递下来的“灭佛法令”,就连潭州这个偏远的地区都开始受到了波及。
“这是天灾和人祸一起的结果……”
“别忘了曹老头的下场,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怜悯之心。”
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最先开口的那个驿官握紧自己手中的钢刀,用一种压抑着恐慌的语调说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饥民、流民到底是好是坏,他们中间又有没有隐藏着什么怪物。”
第十七章 灾荒之年、捣寺灭佛
当裴文德一行人离开沩山,踏足官道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成群结队的饥民、流民沿着官道不断行走。
他们漫无目的的沿着官道行走着,只为了寻找到一个能够让他们重新生活下去的地方。
“那是其它地区的流民,看来这场饥荒终究还是蔓延到了潭州。”
似乎看穿了裴文德眼中的震惊,见多识广的邹栖梧立马低声的解释道。
“早在年前的时候,北方地区就开始闹起了蝗灾。”
“只不过因为这些蝗灾都是小范围的,加上朝廷各方面的赈灾足够及时,所以在没有遭灾的地区都还维持着相对‘平静’的日常。”
说到这里的时候,邹栖梧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接着说道。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平静’终究是被打破了,就连潭州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了流民。”
对于如今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一旦饥民、流民的数量增加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朝廷想要赈灾恐怕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流民?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尽管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近二十年,裴文德也亲眼见证过各种饥荒的场面,但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大规模从其它地区流窜过来的流民。
在裴文德的印象中,以往那些灾年就算再怎么严峻,可生活在当地的人们却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背井离乡的地步。
更遑论,裴文德在今天之前可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北方地区年前的时候居然出现了严重的蝗灾。
这等信息的滞后,换在二十一世纪的互联网时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最起码,如果不是这次下山的话,常年待在同庆寺的裴文德甚至不清楚这场饥荒的发生。
“这不单单是蝗灾的问题,还有朝廷的政令问题。”
与邹栖梧这样的商人视角不同,同样早就知道这场饥荒的裴弘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还记得去年的‘灭佛令’吗?”
“如果只是蝗灾的话,以朝廷现有的粮草储备,完全有能力将其遏制住。”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就在蝗灾发生前的不久,朝廷先一步下达了‘灭佛令’,强制寺庙归还土地田谋、勒令僧侣还俗归家。”
自新皇继位以来,他对道家的宠幸、对佛教的排斥是有目共睹的。
一再削弱寺庙的土地、减少度牒的发放,这都还只是一些正常的操作。
就算三申五令的不允许寻常百姓出家当和尚,专门抓捕寺庙僧侣的这样的事情,武宗皇帝也是干过的。
然而无论武宗之前的行为多么的出格,那都还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内。
就像除了佛家寺庙之外,一般人不会在乎所谓的“法难之说”。
但这次不一样了,随着“灭佛令”的下达,官方不仅开始没收寺庙的财产土地,还有秩序、有意识的销毁佛教典籍、捣毁佛寺神像。
最重要的是,武宗皇帝在这个过程中还强制那些已经出家的和尚还俗,不允许他们再呆在寺庙里了。
姑且不说在以往灾年的时候,佛寺、道观在救济灾民方面的表现有目共睹。
单单只从大方向来看,全国的寺庙何其之多、僧侣何其之甚啊!
武宗的这项命令下达之后,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大量的僧侣被迫还俗,那些原本有亲族、有家室的僧侣姑且不说,他们虽然同样被波及,但好歹能活下去。
可那些本就是为了“活下去”而选择剃度的流民呢?
要知道,在中国的古代社会,除了那些真正的信佛者之外,大多数选择出家的僧侣都是饥寒交迫的流民。
或土地被贵族兼并、或遭遇了流年天灾、或自家的子嗣断绝……
寻常的普通百姓只有在孑然一身、真正活不下去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去寺庙混口饭吃。
那么……
在这场由当今皇帝掀起“灭佛”浪潮中,那些没有土地、没有财产、甚至没有子嗣的流民会干出什么事情,那就可想而知了。
“流民成灾、匪徒肆虐?”
难以置信的低喃了一声,裴文德虽然想过“灭佛令”可能造成的后果,可他绝对不想到后果会这么的严重。
“情况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恐惧的闭上了双眼,小时候曾经经历过一场类似的饥荒的忠管家开口了。
“现在正值秋冬交替之际,各地的收成其实都不怎么好。”
“如果继续让情况恶化下去的话,恐怕更加糟糕的情况就不远了。”
虽然忠管家没有开口说明到底是什么样的招标情况,但裴文德又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情况就算没亲眼见过,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人要是一旦真的饿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做出怎样的事情,裴文德都不觉得意外。
“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没什么好办法吗?”
不由得把目光留下了一旁的裴弘,只可惜裴文德却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无奈。
“如果只是救济一方灾民,我勉强还能够从其它地方调去粮草。”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舍去我的全身家当,也一定保得治下百姓有一口饭吃。”
“奈何这次的灾民并非潭州本地百姓,而是那些北方受灾地区的流民。”
语气纠结且复杂的再次叹了口气,裴弘现在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姑且不说那些流民中隐藏多少恶匪,就说如何让他们听从我的命令、不扰乱附近的治安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此言一出,裴文德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想的有些太过简单了。
哪怕是在未来的二十一世纪,如何赈灾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就更不用说现在的这个时代了。
就算裴弘有能力募集到足够的粮草,如何将这些粮草有序发放下去、并且保证灾民们不闹事,就是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这就是……真正的荒年吗?”
两辈子都没遇到过类似情况的裴文德沉默了,与他一同沉默的还有躲在他衣物之下的青蛇。
第十八章 安乡驿的危机
片刻过后,安乡驿的驿站门口。
裴文德一行人在裴弘的带领下,很顺利的便通过了驿官们的检查,得以暂时入住安乡驿的客栈。
只是就算没有回头,裴文德都能够想象的出,那些目睹了自己一行人成功进入驿站的流民们的眼神。
除了羡慕、嫉妒之外,更多的还有一种仇恨乃至于疯狂的恶意。
如果不是摄于官家的威严,以及驿官们那全副武装的模样,那些眼睛都饿绿了的饥民们恐怕早就开始冲击安乡驿了。
饶是如此,那种来自人心深处最恶意的注视,还是让裴文德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裴文德见过那么多妖魔、超度了那么多鬼怪,可从没有过哪一次的经历让他像今天这样无言和惶恐。
这种恐慌来源于裴文德对自身能力的失望,源于他对于人性的深刻了解。
这是一种无论裴文德修行了多少神通,明悟了多少佛理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事到如今,裴文德终于第一次开始真正理解起了慧寂的追求——人间皆是净土、脚下即是佛国。
【只可惜,这个问题直到中国真正踏入二十一世纪,才算是得到初步的解决。】
缓缓收敛自己的心神,裴文德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门外那些披头散发、麻木不仁的流民们,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自己或许不能大幅度提升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提前让中国从农业国迈向工业国。
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变一下自己能够改变的事物,或许是一件比一味的提升自身道行更加有益的事情。
【这就是师兄追求的大乘佛法呀!】
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的动摇,重新恢复往日风采的裴文德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驿站之中。
裴文德对这间驿站有印象。
因为当初第一次下山去长沙县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间驿站借了匹千里马,然后成功在日落之前赶到闹鬼的卢府、成功解决了盘踞在那里的美人首。
“说起来,我记得负责这件驿站的应该是曹老爷子吧?”
举目四望一圈,裴文德却并没有在驿站中看到当初给自己借马的曹老爷子的踪影。
“你到过这里?”
颇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裴弘一脸纳闷的撇了一眼裴文德。
像安乡驿这种官方的驿站,通常只有官员和书生才能够入住下榻的。
要不是这次有裴弘这个“宁乡县县尹”的身份,一群人恐怕在接近安乡驿之前就被会那群驿官给驱逐。
“呃,机缘巧合之下来过这里一次。”
明显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裴文德立即补充道。
只可惜他这种说辞别说是裴弘、忠管家这样的老江湖不行信,就连旁边一言不发的张楚生都不禁翻了个白眼。
而一直拉着邹栖梧的衣袖、正在好奇打量着四周的月儿,则更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机缘巧合之下,出现在了只有官方人员才才能进入的驿站,要说这中间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
无语的盯着裴文德,裴弘最终还是没有追究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安乡驿。
说到底对方都是自己的弟弟,就算曾经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觉得既然没有被发现,那就索性继续隐瞒下去算了。
“负责安乡驿的的确是曹驿官,我们接下来也的确要去找他。”
“不过他的情况或许有点糟糕,你如果认识他的话,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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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你稍微好点吗?”
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找自家老爹,只见一位面带愁容的少年站在床边,紧张的看着不断咳嗽的曹老头。
“咳咳咳……”
没有立马回答少年的问题,曹老头在使劲咳喘了两声之后,才一脸疲倦的睁开双眼。
“你觉得我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语气并不算严厉,但少年却像是个闯了祸的小孩一样,立马嘘声不语了起来。
“臭小子,我没怪你。”
再次使劲的咳嗽了一下,曹老头看着自己的养子,嘴角不知不禁微微上扬了一下。
“你救人的举动没错,就算当时你不主动出手救人,我也会上去救人的。”
曹老头说的是实话,他这一辈子活了那么久,做出的最满意的一件事就是收养了自己眼前的孩子。
孝顺、上进、而且还心地善良……
尽管少年常常因为好心办坏事而被曹老头呵斥,但他在内心深处却十分看重这一点。
“老爷子,要不我带你去鲁神医那里去一趟吧!”
“听说鲁神医医术高明,又距离我们这不算太远,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面对少年担忧的劝阻,曹老头只是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就算是鲁神医也治不好我现在的伤势。”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老头居然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在少年忙不迭失的搀扶下下了床。
“况且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维持驿站的正常运行。”
“这里已经出现流民的情况必须立马上报,让长沙县那边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虽然气虚衰弱,但曹老头的语气却依旧坚锵有力。
“还有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得一起报上去,最好让钦天监派人过来一趟。”
闻言,搀扶着曹老头的少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脸上的担忧也变得愈加明显了。
明明身体已经虚弱成了这样,却仍旧想要把安乡驿彻底运转起来,这令少年在佩服自家老爹的同时,也颇为恼怒对方这种倔驴一般的性格。
“老爷子,安乡驿这边你可以完全放心的交给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然而就和以往的每一次劝阻一样,倔强的曹老头根本就听不进少年的任何劝说,而是勉强自己想要走出房门。
“我还能坚持,况且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