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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子-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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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何晓蹙眉,“何来幸福一说?”

    “先别急。”听众站起来,“听我讲讲另一个人。”

    在说何晓的哥哥,他居然讲起了另一个人,可他仿佛没觉得不妥似的,徐徐道来。

    “我那个朋友嘴硬心软,一边说自己是个坏人,一边又怕自己做坏事,在自己的佩剑上刻了一个‘善’字。”

    那个‘善’很小,刻的也不深,又在剑柄的下面,平时完全挡住看不见,只有细细抚摸才能摸出来。

    “他这人真的很别扭,连杀个坏人都纠纠结结,只因为坏人的女儿是个好人,不想让好人没有父亲。”听众继续道,“他还有个小厮,很小开始就跟着他,那时候他也小,因为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主母不叫小厮跟着他,怕小厮说错话,连累他。”

    “我那个朋友为了保护小厮,一直没有同意收了他。”

    安语嫣怕元宝连累何钰,何钰却怕自己连累元宝。

    像他这样的人,犯了错一般人不敢找他的麻烦,但是为了给个教训,会拿他身边的人下手。

    这就是为什么皇子们和世子们需要伴读的原因,伴读说的好听点是陪读的,说的难听点就是代替挨打的。

    谁若是有个歹心,直接将其害死何钰也不敢说什么,人家身份地位比他高。

    况且安语嫣说的也不错,元宝太小了,容易犯错,连累何钰倒是不会,但是他自己会死。

    一些平常的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可以说,但是在那些权贵眼里,稍微一句不中听的便是拖下去掌嘴,打板子都是平常事。

    伴君如伴虎,跟一群掌握你生死的人交流相处,同样如伴虎。

    “换位思考一下,嫡出与庶出,可不就是少爷与小厮之间的关系。”

    嫡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妾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那种,简而言之,就是配不上男方,地位极低,妾尚且如此,更何况她的儿子。

    嫡出和庶出天差地别,尤其是何晓的娘,市井小民,长的也只是小家碧玉,根本没资格进何府。

    何文斐毕竟是丞相,即便是个妾也该是有身份,有地位,再不济有钱的那种,何晓的娘什么都没有。

    按照别人的说法,能被抬进何府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进了何府,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连下人都敢欺负他们,更何况其他稍稍有些地位的人。

    “他在变相的保护你。”

    何晓真的很幸运,遇到一个待他如亲生一般的安语嫣,又遇到一个不嫌弃他出身,默默保护他的何钰,不求回报的那种,宁愿被何晓误会,也不愿捅破那层纸,叫他看到残忍的现实。

    现实就是他身份低微,在那些权贵眼里宛如蝼蚁,何钰为了保护他,不叫他接近自己,也远离那些有可能伤到他的人。

    “假如你烫伤一次,何钰关心你,安慰你,那你下次肯定还会接触这些,所以他一句‘活该’便断了你的念想。”

    “稚子无辜,他连杀一个恶事做尽的坏人都会犹豫,只因为坏人的女儿是好人,更何况是你,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想嫁入何府的人是你娘,又不是你,那人最是明事理,如何都不可能牵连无辜,连孩童都不放过。”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还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坏,但是何钰,顾晏生始终不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深意的。

    “他打我骂我,欺我伤我,你还说他在保护我?”何晓冷笑,“你这个人啊,当真不明事理。”

    “他如果真的打你骂你,欺你伤你,你还会心平气和的与我谈论他?怕是早便气的恨不得杀了他,可我在你的语气里只听出了埋怨,并没有怨恨。”

    “是人都记仇,一次伤了你,第二次你还会凑上去给他伤吗?”

    他自己最有经验,即便是母亲打他骂他,他心中亦有怨恨,更何况其他人。

    “他一定也对你好过。”

    听众突然想起了自己,他母亲时好时坏,对他也又好又坏,坏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她,好的时候他又恨不能捧在心尖上,何钰于何晓来说,当也是如此吧。

    又爱又恨。

    何晓突然笑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

    他说的不错,何钰确实对他好过。

    他曾经站在树下,将树上惊慌不安的人接在怀里,手在他背上拍着规律的拍子,细声柔语转移话题。

    谁料他正好碰了何钰的逆鳞。

    但那时候何钰只是冷漠他,无视他,就像空气似的,既然是空气,又怎么可能上心。

    所以他自己听说何钰得了病,熬了两个时辰的汤,那汤熬好,结果撒了,烫的他胸口尽是血泡,记得何钰赶来时大发雷霆,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顿,先是骂他身边的人,说他再不济也是何府的六少爷,连个小子都看不住,留着有什么用?

    又蹲下来骂他,先是在他胸口按了一下,问他疼吗?

    他说疼,他便冷笑,说他活该。

    何晓一腔热火被浇了个透心凉,事后主母过来送药,指了指那药瓶说,皇上赏赐的,只有三瓶,一瓶在丞相那里,一瓶在何钰那里,还有一瓶被她用完了。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估计以为是炫耀,但是他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丞相公务繁忙,已经好几天不在府上,她的用完了,那只能是何钰的。

    这种御赐的东西珍惜无比,自己都舍不得用,却给了他,如果何钰真的厌恶他,又怎么会将这东西给他。

    即便是主母要求的,他也可以拒绝,主母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不会勉强他。

    所以一定是自愿的,这药瓶才能落到他手里。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虽然不知道何钰为什么说一套,做一套,不过向着本心,何晓本就比较关注何钰,自那以后更加关注了。

    他跟何钰一个书苑,只不过何钰比他早一步念完,去了皇宫继续念,何晓还在他原来的书苑念。

    书苑经常有些大比小比,有比诗词的,也有比武功的,每次成绩不如意时,夫子便会拿何钰举例子,说何钰是他教过最骄傲的学生,文武双全,尤其是箭术了得。

    何晓身体不好,文还行,武跟不上,夫子知道他是何钰的弟弟,叫他找何钰请教。

    何晓不敢,但是他会每晚过去看何钰练武,何钰有时候会跟元宝讲剑诀的窍门,箭术的技巧,讲的十分仔细。

    他一直以为何钰在教元宝练功,直到有一次在树上睡着,走晚了,平时他酉时就要回去,娘亲担心他,今个儿拖到了戌时,何钰都已经练完了功。

    练功容易出汗,元宝端来水给何钰擦汗,一边擦,一边问,“少爷,我又不练功,你每天讲这么仔细干嘛?”

    何钰白他一眼,“多嘴。”

    那时何晓便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何钰不是在教元宝,是在教他。

    他早就知道有人偷看,故意练的很慢,叫他能瞧个仔细,眼睛能跟上。

    但他刚有这么点小幻想,没过多久又被何钰浇灭,何钰在一场小宴会上与人比箭,故意射中了他。

    他的箭术如何夫子每天都在吹,说是百发百中一点不为过,天生就是玩游戏的赢家,这些个东西很容易就上手,也就学了几天,已经初具模型,日日练下来神箭手不过如此。

    可他偏偏失手了,除了故意的,何晓想不出别的原因,他去问何钰,何钰告诉他就是故意的,瞧见他就烦。

    何晓好不容易重新对何钰燃起了信心,立马又泄了气,何钰太复杂了,他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就去问,问到他告诉你为止。”听众没忍住,插了一嘴。

    何晓摇头,“我问过了,他不会说实话的。”

    “此一时彼一时。”

    何晓蓦地抬眼看他,“你帮我问吧,我想知道。”

    听众挑眉,“那不行,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问。”

    他们聊天的功夫,船居然靠了岸,听众瞧了一眼岸边,轻笑道,“到北城了,北城没有水,只能走岸道,岸道可不比水路,有无数人觊觎你的银子,要不要雇几个帮手?”

    何晓失笑,“求之不得。”

    他还有很多话要跟听众说,“对了,你叫什么?”

    “在下姓顾。”

    北城的岸边种了些许花树,风吹过,刮起片片花瓣,落在他肩上,发上,翩翩公子似的,瞧着倒有几分风流。

    “他说报他的名字你就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何晓对射箭一事耿耿于怀,“你为什么要故意射偏?”第230章 柳暗花明

    “你想知道?”这事本来何钰都忘了,早八百年前的事,何晓要是不提,他估计没有印象。

    “哪有什么理由。”何钰冷笑,“不过是气你分走了母亲一半的关爱而已,难道你真以为我那么大义?”

    他那时候才多大,还是个混小子,哪来的狗屁大义。

    “我是嫡出,你是庶出,不,你连是我何家的人都不是,没做过坏事想接近我,我就一定要回应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那时就是纯粹看你不顺眼,整天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

    还不是给他母亲看,让他母亲以为他又欺负了何晓,远在书苑都被叫回来挨一顿打。

    何钰属牛的,脾气倔,母亲叫他认错,他打死不认,况且确实不是他做的。

    何晓越是伪装,越会让母亲觉得他是好孩子,何钰是坏孩子,何钰的叛逆期从此开始。

    原来他一直是书苑的尖子生,说文武双全真的不夸张,可被误会了几次之后开始自甘堕落,对母亲也很失望,对何晓更是从宽容无视转为愤怒。

    如果何晓不来烦他,他也不会记起有这么个人,可偏偏何晓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刷存在感,叫何钰忍无可忍。

    只不过他与何晓年龄相差太大,对付何晓就是欺负他,所以纵容人欺负,但不会自己上手,别人欺负他也不全是因为何钰,只是借何钰的东风而已。

    只能说何晓太会做人,好多人看他不顺眼,何钰能做的事,他偏偏做不了,何钰能忍的伤,他也忍不了,没有对比倒也罢了,有了对比顿时觉得他矫情。

    所以他俩闹成这样,两个人都有原因,不单单是何钰一个人的错,何晓也有错,无论他是不是真心的,他影响了何钰原来的生活,就是他的错。

    “你说谎。”何晓垂下眼,“我不会信的。”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何钰话说完,转身就想走。

    何晓叫住他,“不等等结果再走吗?”

    何钰表情古怪,“还用等吗?你赢了,丞相官印是你的。”

    “那可不一定。”何晓拍拍手,门外有人进来。

    他俩说话的功夫已经停拍很久,最后一次是何晓出价,定音槌敲下三次,丞相官印送了过来。

    司仪亲自捧着,搁在何晓眼皮子底下。

    何晓也没客气,掀开盖在上头的红布,拿起官印瞧了瞧。

    “这上面刻了字。”

    拍卖丞相官印突然,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做新的,所以这是谁的不言而喻。

    “丞相何文斐。”

    何钰蓦地回身。

    “我不是何家的人,丞相的东西我也没资格碰。”何晓将印放回托盘内,指了指何钰道,“物归原主。”

    司仪登时明白,这是要将官印拱手让人。

    这年头还真有人带着大把银子,辛辛苦苦不远千里赶来,好不容易拍下了丞相官印,离丞相之位只有咫尺之近,却甘愿舍弃,将花了六十五万两的丞相官印拱手让人。

    别说是司仪不相信,何钰都不相信。

    “给我?”他指了指自己。

    “嗯。”何晓点头。

    “为什么?”

    “你对我有隐瞒,我也不想告诉你。”这话有些孩子气,仿佛两个人置气似的。

    其实他来就是为了拍下丞相之位,然后给何钰。

    还记得那年何钰不假思索的说,希望像爹一样当丞相。

    他也不假思索的说,希望像哥哥一样当丞相。

    但是安语嫣揉了揉他俩的脑袋道,丞相只能有一个。

    这意味着他俩之间只有一个能当,他犹豫了一会儿,怕何钰听见,附耳只告诉安语嫣一个人。

    我会让给哥哥的。

    这事何钰不知道,只记得何钰翻了个大白眼,不愿意看他与主母亲近。

    何钰选择用这么恶劣的方式对他,有一半就是他说的那样吧。

    就像他想融入何钰,结果发现何钰总爱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与他谈笑风生。

    他就会觉得憋屈,失落,同一种情绪,何晓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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