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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给许修竹和周浩然的东西确实不安好心,今日故意与顾晏生谈话,也不怀好意。他就是要许修竹和周浩然猜忌,让他们认为他与顾晏生还在合作,看顾晏生怎么处理?
是当场与他恩断义绝,站队周许两家,还是会大大方方的接他的话,不出所料,顾晏生果然是后者。
他的心胸宽阔,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好心给你,你还不要,那倒是还我啊。”何钰伸出手。
顾晏生将玉坠藏起来,“我不让他们看见便是,你说的对,宫中到处都需要打点,留点东西不是坏处。”
何钰嘴角勾起,“我也需要打点,你怎么不拿点东西出来打点我?”
“你眼光太高,我打点不起。”
“我眼光不高。”何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这把苗刀吧,先搁我这放一段时间。”
这把苗刀是顾晏生生母给的,直接找他要,他肯定不给,但是赖着不还还是可以的。
“也好,八弟弟的事还没完,留着这东西只会引人猜忌,不如你帮我藏着。”
他使毒,又会左右手,当日还使了金蝉脱壳的法子,又在众人面前承认过自己的身份,几乎等同于说是他杀了八弟弟。
只要萧琅想以这些借口找事,还是能参他一本。
他也不是柿子,随便别人拿捏,他只道那凶手表面模仿二哥哥,实际上模仿的人是他,心思当真歹毒,他怕被人怀疑,才做出一连串的举动,再不信便叫人验伤。
顾晏生一直等着,等着萧琅发作,但是很奇怪,萧琅竟半点动静也无,不知去了哪,也不知在干嘛?
他倒是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坚持不承认,萧琅便抓不住他的小辫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刀确实是好刀,关键时刻能救命,顾晏生在宫中用不着,他在外用的地方可就多了。
“不要随意拿出来用。”顾晏生提醒他。
“我懂。”顾晏生的东西他在用,被人瞧见了八成又要给顾晏生徒增麻烦。
既然顾晏生好说话,直接将刀给他,他也好说话。
“心胸大的人,自己受委屈。”
说什么心胸大,其实就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建议你以后该小气还是要小气些,委屈多了,会憋成变态。”
顾晏生现在就有点变态,他再这么下去,搞不好更变态。
“这算忠告吗?”顾晏生歪头打量他,“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第75章 屋里激战
“谢就不用了,你注意一点别死了,我的三个愿望还在你身上呢。”何钰指了指远处跑来的许修然,“我也该走了,回见。”
他的马车到了,马夫穿着蓑衣驾车,何钰打着伞上车,元宝齐夏紧跟其后。
顾晏生让到一边,想让马车先过,谁料那马车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窗帘被人打开,一只手拿着伞出来,“送你了。”
何钰低着脑袋,只露出半张脸,他刚刚上来时被雨扫到,鬓发湿了大半,半贴在脸上,竟无端让人生出性感的错觉。
才十一二岁,哪来的性感?
顾晏生接过还在滴水的雨伞,径自打开,半挡住屋檐下溅来的水。
周浩然的马车也赶了过来,在何钰后面,何钰喊他,“多谢周兄慷慨解囊,这顿饭吃的很开心。”
周浩然气到吐血,“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何钰哈哈大笑,“那过几天进学,学苑里见。”
“谁跟你见?”周浩然低头找东西,没找到重的,干脆解下他的香囊,砰的一声从何钰大开的窗户口砸了进去,正好被何钰接住。
何钰晃了晃,“多谢周兄的大礼,本公子甚是喜欢。”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别说,还挺好看的。”
又闻了一下,“好香。”
周浩然大怒,转身回了马车里提了剑出来,“何王八,有种别跑!”
何钰赶紧叫人架马车,“快跑快跑,这厮当真急了眼。”
周浩然接了顾晏生和许修然,在后面追,不过他耽搁了太长时间,如何也追不上,何钰已经跑出老远。
周浩然还想带着人去何府门口等着,不过思来想去,觉得何钰绝对比他先一步到家,而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吃亏的一准是他,便放弃了,先送三殿下回宫。
实际上何钰并没有回去,他去找了周筱,答应了周筱的事要办到。
傍晚的天灰蒙蒙的,一辆马车不紧不慢行至一户人家门口。
太久没来,差点记不住路,还好拐角处闻到熟悉的花香,顺着花香才摸到了位置。
何钰探出头去看,周筱家的那棵花树还是那么大,那么壮,一股子花香味,离老远便能闻到。
“走吧,下去避避雨。”何钰率先下来,手举过头顶,用衣袖挡雨。
也没几步,何钰下来便猛跑几步,躲在屋檐下,顺便叮嘱道,“将我的芙蓉糕拿下来,到人家家里避雨,总不能空着手吧。”
那芙蓉糕是他特意从青柳院打包而来,味道极好,入口即化,香甜软糯,最适合孕妇。
元宝答应一声,提着芙蓉糕下来,齐夏等了他一会儿,再抬头何钰已经跑进了里屋。
雨下的大,何钰衣物半湿,他拧了拧,目光看向院内。
仔细观察竟与上次来时看到的模样不太一样,院内多了个木架子,路也铺了一下,从外面的门口,到里屋的门口,一条石子路笔直。
木架子上挂了黄瓜秧,不知何时种的,居然已经结了小果,长长坠下来。
角落里的地也多犁了一块,种满了青菜,绿油油一片,瞧着甚是喜人。
靠近院门的地方盖了个窝,里面养了鸡,有人拿着盆出来。
“谁啊?”那人一身黑衣,颇显精神,人也长的俊美,不枉费这身锦衣,“是你?”
周筱的院子不算小,中间又种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下雨,萧琅没看清。
何钰倒是一眼认出他来,“没想到这么巧,躲个雨也能碰面。”
“还真是你,我还当自己眼花了。”萧琅将鸡喂了,手上沾了些鸡食,他甩了甩就着雨水清洗。
“近些日子没瞧见萧大将军,还当是公务繁忙,没成想竟跑来农家小院给人家喂鸡。”
“喂鸡也是门学问。”萧琅来了兴趣,一样一样给他解释,“白虫啊,青菜啊,玉米面它们都吃,最爱的是白虫,可惜季节不到,弄不来,这鸡又不好糊弄,掺点别的它还能分辨的出来。”
他特意跑过来,指着盆里剩下的东西给何钰看,“比如这个鸡蛋壳,要敲碎了再喂,要是被它看见,能绝食三天。”
“噗——”何钰喷笑,“萧将军喂鸡都喂出经验来了,看样子没少喂。”
“以前不知道这里面的乐趣。”萧琅将鸡食盆放下,擦了擦手招呼何钰,“既然都来了,还带了东西,进来坐坐吧。”
他像个主人似的,招待何钰,又朝外喊道,“你们也进来,就算不进来也要把礼物拿进来。”
元宝看了一眼何钰,何钰点头他才提溜着东西过来。
齐夏也在,在后面瞧着他,他有腿伤,走路没那么利索,不过也不慢,毕竟是习武之人,那点痛还是能忍得,几下便到了堂屋里。
偏屋有人问道,“是谁来了?”
“几个躲雨的。”萧琅边解释边将人带去另一个偏房,小孩子住的那个,现下孩子们都不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给他们道些茶喝喝,待雨停了就送走。”
他又回头对何钰小声道,“里面是个孕妇,快生了,还有个生病的奶奶,病入膏肓,不方便见人,咱们别吵着她们,就搁这屋里聊聊天说说话吧。”
何钰倒没介意,“聊天就聊天,萧将军将门拴上做什么?”
“隔音。”萧琅将门用门栓抵住,又拉了拉,确定不会松掉才拍拍手,转过身道,“你不知道,这小破屋隔音很差,咱们聊咱们的,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何钰叹口气,“恐怕萧将军的目的不单单是聊天那么简单吧。”
“被你猜中了?”萧琅抽出腰间的佩剑,“我正愁你那个门客躲在何家不好搜查,没想到你居然主动将人送了过来。”
何钰转身,漫不经心瞧他一眼,“我这么主动送上门来,萧将军就不疑惑吗?”
“你不就是‘碰巧’来躲雨的吗?”萧琅眨眨眼,“怕是没料到我会在这吧?”
“还真的没料到。”他倒是听说了萧琅与周筱见面的事,以为是苦肉计,叫周筱帮他洗脱罪名,周筱若是不肯,他拿一个女人也没有办法。
谁料他竟以身为诱,想打动周筱,叫周筱喜欢上他,不舍得污蔑。
这美人计演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他居然能演那么多天,也是本事。
还给人喂鸡做农活,方才那屋里的变化八成是萧琅做的,只是不知他是请人做的,还是亲手做的。
若是请人帮忙不够诚意,这厮一定是亲手做的。
好家伙,还真够耐心。
“打仗打多了,这心里总是不平静,也谢谢你给我找来这么个好地方,去去心魔。”
这世上可怕的不是杀人,是杀人后的胆怯,害怕,内疚,惭愧,积累多了夜夜噩梦,萧琅那日在周筱家的花树上待了一夜,竟奇迹一般睡着了。
还睡的很香,说不清什么感觉,内心一片平静,安详。
他总往周筱这里跑,也只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
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原来睡觉是美好的,不用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爽。
“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占,是萧将军自己运气好。”若是承认了,等于承认周筱的事是他编造出来的。
萧琅要真是一个人还好说,他万一故意引话,叫何玉说出真相,再有人躲在暗处偷听,偷听的那人身份若是不一样,少不得又是麻烦一场。
“哈哈哈哈,说那些废话做甚,大家心里明白就是。”
那日周筱在他面前露出那么多金财,他一眼便知道这里面有蹊跷,钱是别人给的,但是按耐下没发作,还替周筱圆了个场,不叫她心里不安。
她本就怀孕,做了这等子事心虚是正常的,若再给她加把火,那孩子多半有危险。
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孩子也是无辜的,为了孩子也不能将真相抖开。
“咱们谈些正事。”萧琅剑指齐夏,“你是自己叫他弃暗投明,还是我来动手将人抓走?”
“将军若真的有本事,不如自己动手看看。”何钰从袖中拔出顾晏生的苗刀,“正好今日刚得了把苗刀,试试如何也成。”
齐夏也拔出自己的软剑,他那剑可以当成腰带,系在腰上,要取的时候十分方便。
不小心跟进来的元宝瑟瑟发抖,两股颤颤。“傻站着做甚,去一边躲着!”何钰一脚将他踹去了角落。
元宝松了一口气,赶忙钻进床底下。
萧琅哈哈一笑,提剑攻来,何钰也不客气,苗刀直来直往,硬碰硬。
萧琅的剑也不是便宜货,且又重又利,奈何他碰上了顾晏生的苗刀,不敢直接上剑。
那日打斗顾晏生光凭这把刀便能砍断他的剑,这剑是他的心爱之物,砍断了千里也要追杀。
顾晏生卖他一个好,没有动手,后来又让他刺了一剑,一来伪装伤口,二来也是给他一个交代。
无论怎么说,好处有多少,顾晏生污蔑他外甥都是事实,哪能那么轻易放过。
顾晏生心机当真是重,最后那一下是震慑他,我有能力杀你,但是我不能,你不如我。
光是这一条,他便动不起手来,除了震撼,还有一丝心惊,挫败感。
他在战场了混了多久,顾晏生才混了多久,他竟然不如顾晏生?
其实顾晏生凭的便是一个字,狠。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似的,顶着剑继续战斗,差一点点便能杀了自己,如果他没有顾虑的话。
还是没被逼到绝境,或许说那是别人的绝境,不是他的,他在那种环境下还是想活。
求生**和意念强到可怕。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战斗,弄不死他,他的脚步便永不停息。
砰!
虽然尽量小心,不过还是碰倒了桌上的灯罩,打碎了茶壶,声音惊动了另一个屋里的周筱。
周筱肚子已经很大,艰难的坐起来,“怎么了?”
她开始以为是母亲渴了,不小心打碎的,待起身发现母亲好好的躺着,与她上次看到的模样一般无二。
不是她,那动静就是萧琅那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