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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第123章 接盘吗?
“南夷是小国吧; 怎敢冒犯中原?”
待那传信的士兵走后,陆栖鸾一脸不解地追问着,叶扶摇答的也耐心; 带着她挑了另一条少人的路一路走着一路解释。
“……去载南夷有过兼并,现下由东楚赐下宝印的小国共有七国,这七小国平日里依仗东楚; 不断侵蚀那些海岛小国以求存。当然; 中土也一直在收拢这些小国; 东楚三代以来; 原先的十二国有三国如今合并为了东楚的竺州。”
陆栖鸾道:“那他们的国主就这么容易放弃王位?”
“中原到底是上国; 地大物博非弹丸之地所能想,有些国主眼界不高,加之小国内部不稳,许以重财美色; 封他个郡公,再拨款安抚安抚国民; 过个十年二十年; 就都是汉人了。”
这是朝廷的一贯法子; 除对西秦外,其余小国都是拉拢居多; 主要兵力都用来防范西秦这头卧榻之侧的狼。
叶扶摇又道:“只是近年来这些小国学聪明了; 沆瀣一气,有时国与国之间假借宣战,请求宗主国拨粮拨款; 等钱粮到了,便又撤回宣战。”
陆栖鸾道:“朝廷的人是做什么的,就这样甘心被敲诈?现在养肥了南夷的国力,岂不是很亏?”
叶扶摇笑了笑道:“是很亏,可先帝也并非驽钝,就算拨粮拨款,也会把这些小国的国力控制在一杆秤上。”
每个小国都兼顾到了,只是没料到,小国背后有高人,积沙成塔,有能为让这些小国拧成一股绳,这才敢一挑中原。
叶扶摇没有少说,但也绝没有多说,陆栖鸾隐约感到这背后定然有高人做手。
正垂眸沉思间,叶扶摇忽然走上两步,将她挡在身后,轻声道:“戴好帷帽,去街口等我。”
……怎么了?
陆栖鸾刚把帷帽上的纱放下,目光便越过叶扶摇的肩头,看见一个故人。
灯火萧索,月上檐梢,依旧那副温善柔和的惑人面貌,依旧是那只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骨埙。
“好友步月而来,可是相约有酒?”
那边陆栖鸾一步一回头地走远,王师命并不相阻,待她的身影走远,目光仍不见喜怒,道:“自然有酒,只怕君不敢饮。”
“何酒不敢饮?”
王师命轻轻笑起来,道:“同心。”
叶扶摇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夙沙无殃这些年每每发疯时,都会将当年种种刻骨之思反复相叙,别人不知,王师命却是对他知根知底的。
……同心,同心,那是阿瓷最后敬他的一杯酒,也是他解不开的魔障。
“你是来警示我的?”
王师命道:“我是来警示你的,你当时差人递的话还给你——易门三师,夺天下王气,归于一统,不该为一介女子有所生隙。”
叶扶摇道:“你是怕我忘情?”
王师命道:“昔日门中定下龙脉定于楚,本该灭秦收夷吞匈奴,因楚皇察觉在先,令你失手被囚,门人血洗,我易门遭奇耻大辱。后商定之下,才改为灭楚拥秦,实则是以你为主。夙沙与你早有积怨,迟早反骨横生,你还犹然在此纠缠于儿女情长,叶扶摇,你年岁几何?”
叶扶摇笑道:“我自然晓得已非少年时,便是知天命而慕少艾,也总归碍不到正事。”
“哦?是吗?那你可知夙沙绕过你的耳目去见了赵玄圭?”
叶扶摇气定神闲道:“不知。”
王师命心道也亏得他还沉得住气,冷笑道:“夙沙智计不行,独杀人惑人少有能抵,他既然动了心思要挖你身边的人,自然是有了你的把柄欲至你于死地,此番你允他来东楚,怕是要闹出乱子。”
“他闹不出乱子。”叶扶摇淡淡道,“他来,无非是见一旦东楚分兵向东,西秦有机可乘,便再不需我布局,妄图凭借那一张天演遗谱取我而代之。”
王师命道:“你都知道了,想必已有对策?”
一线萤火自远处的灯火迷离处飞来,擦过叶扶摇的指尖又,待他的目光追着那萤火没入黑暗后,才轻身说道:“夙沙此人自负精明,不可欺之以谋,有意思的是,对他反倒是可以欺之以情。”
王师命一怔,却又见他回眸看向陆栖鸾消失的巷子那头,接着说道:“陆栖鸾,最擅欺人以情。”
……
“……南夷诸国,以鬼夷国为首,本是说好等朝中回复,哪知前日一早,不宣而战,竟敢渡东海踏上瀚州!”
“弹丸小国,安敢如此!”
入了中夜,街上的情侣们大多散去了,多的反而是从各家的席面上退下来的官宦人家,听说了南夷兴战后,有人醉酒上了街头,便直接骂开了。
路人弄不明白,却是方便了陆栖鸾。
东征之事她虽早有安排,但刚刚一见王师命找的是叶扶摇,却又改变了想法。
之前她检查过,叶扶摇背后并没有被剥皮的痕迹,是以无法确定他就是那个天演师,但可以确定的是,封骨师王师命在南夷一带活动,招阴师显然是西秦的,这个地理分布就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南夷、西秦、东楚。
陆栖鸾捡了枝树枝在地上的沙地上随手写下这三个词,片刻后,眼底一沉,将地上的字迹抹去,又找了个脂粉摊子,挑了许久,才看见一个绣着南飞雁的香囊,便买了下来。
南飞雁,要他去查看南夷那诸小国之内,是不是已经沦为易门操纵。
刚走上街头,忽然背后猛力冲撞了她一下,陆栖鸾踉跄两步站定,只见得是个利落短打的男孩,额角青紫,恶狠狠地看向推他的人。
人群后面走出几个华贵衣衫的少年人,大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神态看着却都仿佛小痞子一样,还学那些烟花巷里的大人,手里捏着两个文玩核桃,看包浆都是新的。
“苏小临,你那杀神叔叔就算回来了,也是要砍头的阶下囚,神气什么?!”
……这不是苏阆然家的那个总是被罚扛枪的小侄子吗?
苏小临抹了一下嘴角被磕出来的血,怒道:“你胡说!我小叔叔才没有杀人!”
“证据确凿,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还一门忠烈呢,呸!”
陆栖鸾只听了他们两句便晓得了,这些个小痞子向来往日受过苏小临的教训,现在苏阆然伪作叛臣,他们便趁机冷嘲热讽,把苏小临给惹恼了。
苏小临再能打,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哪能是七八个少年人的对手,陆栖鸾一时心软,碰了碰他的额角,道:“疼不疼?”
苏小临本来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听这声音熟悉,愕然回头,因离得近,透过那帷帽能看见陆栖鸾那熟悉的轮廓,失声道:“陆——”
“嘘……”陆栖鸾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对那几个小痞子道:“不过口角而已,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打成这样?依我看难得佳节,两边各退一步,这就散了吧。”
她是刻意把声音放得柔软端庄的,配着那素衣一裹,纱面飘飘,竟有几分月娥意味,让那几个爱学大人的小痞子看愣了。
小痞子们互相看了看,纷纷望向年龄最大的那个痞子。
“大哥,这怎么办?”
大痞子想了想,道:“咱们已经这么大了,不用怕大人训斥,她想护着苏小临就是和我们作对,教训教训她!”
小痞子连声称是:“可大哥,要怎么教训她?”
大痞子也没有这个经验,只得临时从脑子里刨书上的法子,道:“把她绑起来卖到烟花坊去!”
苏小临虽然浑身疼,但一听他们敢这么说,横在陆栖鸾身前喝到:“你们敢!”
痞子们叉腰道:“我们就敢,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今天爷几个就要把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卖到烟花巷去,卖个一百两!”
身价一百两且不知好歹的陆栖鸾沉默了片刻,提醒道:“各位爷,都这个时辰了,烟花坊早关门了,要不然咱们明天再说?”
痞子们以为她怕了,嘿嘿笑道:“女人,你敢多管闲事,就要承担后果,现在晚了!”
说着,他们便直接扑了过来。
——啧,得抽空去整治整治京城毒害少年人的话本了,都学的什么白烂套路这是。
陆栖鸾一边腹诽,一边抱起苏小临转身想跑,忽然背后感到一阵劲风扫过,几声响亮的巴掌声,随后便是周围路过百姓的惊呼。
“卖?卖你妈的肚脐眼卖!砍脑壳的,信不信老子一把毒糊到你见祖宗!”
陆栖鸾抱着苏小临,整个人被吓得一怔,只见身后有人一顿粗口把那群小痞子连打带骂赶走,随后回头,傩神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姣若好女的脸。
他不着妆时,这张面容倒是有几分年轻人该有的英气。
——对不起,听你这骂人的劲头,我私底下再也不嫉妒你的妆画的比我好看了。
夙沙无殃见了她愣愣地看着,也不顾周围路人的指指戳戳,直接一俯身,掀开她帷帽上的纱,脸庞靠近,欢喜道:“我就知道我和夫人有缘,夫人这么好,我日后怕是要看紧了,怎舍得让旁人轻薄了去……这小子是?”
陆栖鸾默然片刻,道:“听叶大夫说我有六个不清不楚的前夫,这个估计是哪个前夫的儿子,相公公,接盘吗?”
“六个?”
“是。”
陆栖鸾本以为他眉梢一挑要发火了,却又听他点头,甚至有些仰慕般叹道:“太刺激了。”
陆栖鸾:“……”
——这都什么人,你们易门怕是要完犊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易门,都是变态√
第124章 连环套连环
“小子; 你也姓苏?你们苏家的人可真是纠缠不清啊。”
苏小临听见夙沙无殃称陆栖鸾为夫人的时候就惊呆了,这会儿被他话头上一怼,当即怒道:“你才纠缠不清!陆侯; 他是谁?”
陆栖鸾自然是一脸困惑道:“怎么人人都叫我陆侯、陆大人的,我一个妇人怎能做那么高的官?夫君,你知道吗?”
一声夫君喊得夙沙无殃心花怒放:“许是夫人与那高官相像; 让人误会了吧。”
苏小临忽然想起了先前陆栖鸾让他噤声的神色; 表情一僵; 又见夙沙无殃似乎十分得意地把他从陆栖鸾怀里拎出来。
“岭花再高如今也已有主了; 小孩儿还是回家去玩儿吧。”
苏小临被拎起来; 锤了两下没锤到人,怒道:“你等着,我小叔叔会替我打你的!”
……你小叔叔大概已经打过他了。
陆栖鸾看夙沙无殃脸色不善,忙把苏小临抱过来放在地上; 拿了只小香囊给他:“这个赔给你,回家去吧。”
“可……”
陆栖鸾摸摸他的头; 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总归不会是我的。已夜深了; 还是勿让你家里人担心吧。”
言罢,她便与夙沙无殃转身没入了人群。
苏小临捏着香囊愣愣地看着陆栖鸾走远; 脸上的不解越来越浓。
——这两日陆侯不是忙于东征之事吗?怎么有时间出来夜会他人?
第113节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正想回去问问叔公,背后忽然撞上两个尾随而至的陌生人,那两个陌生人二话不说; 直接捂着苏小临的嘴把他拖到一侧的小巷里。
“唔!”
苏小临正以为他们是人贩子的时候,他们亮出一块令牌,低声道:“我等是陆侯亲随,陆侯递给你的信呢?”
苏小临茫然道:“什么信?”
陌生人道:“那她可给过你什么东西了?”
苏小临愣了愣,捂着心口那只香囊道:“这是陆侯给我的,不是什么军情吧。”
陌生人道:“是不是军情你说了不算,我们看了才算。”
说罢,也不顾苏小临反对,直接把那香囊夺了来,只见得是个绣着南飞雁的香囊,便匆匆揣上离开了。
……什么人呐。
苏小临有些委屈,揉了揉鼻子,只觉得那两个人步伐雄沉,看路数不太像是军队里出身的人。
“……哼,我去告诉叔公去。”
……
“……除了这香囊外别无他物?”
“是。”
无人的酒肆里,一张桌案,两只空酒盏,对饮之人刚走,王师命接过那只香囊,在指间转了两转,轻轻笑起来:“南飞雁,欲调雁云袭南夷?好一个围魏救赵,她还是这般聪明。”
适才那两人竟是鬼夷来客,闻言垂首道:“可要对雁云卫动手?”
“不必,四卫不会出楚京,着人去给东征军添点乱子便是。”
那两人领了命,又问道:“宗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