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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死后宫-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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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我困了。”

    叶辞依言走过去,这是那之后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耳朵贴在他心口处,静静听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

    “我以前总觉得你的心是凉的,不会软也不会动,现在总算听到了。”

    “刚刚我还在想,索性一走了之,哪儿都好,只要与你无关。”

    “我是很惜命的,人活着只有一次,就算是转世投胎,也和这辈子再无干系了。可看着你,却觉得到此为止也好——”

    叶辞本是沉默着等待毒发,心口处的湿意是她的泪,直至不祥的血腥传来,叶辞猛然抓住阿瓷的肩膀,入目所见,唇角血红已染深了嫁裳。

    “……阿瓷?”



    第143节

    

阿瓷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口中话语破碎。

    “都说了……我嫁人,总是要死人的,我都嫁给你了……交杯酒,怎能独你一人喝。”

    晚了。

    他连惊慌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决绝地离开了。

    “那杯酒里到底……”

    “我下了毒的……”苍白的面容上,唇角微微上扬,阿瓷轻轻贴近了他心口,“我把毒下在你心里……我……先走一步,你要比我晚些,再晚些,别跟着我。”

    手指下的脉搏越来越弱,一片麻木中,叶辞终于意识到了。

    她要用这种方式和他了断了。

    “……我不会喜欢一个死人,你走了,就换我恨你了。”

    阿瓷看着他,虚弱地细声道:“可是我喜欢你呀……多看我一眼好吗?你可以忘了,忘了也好,我走了,愿你扶摇直上,再无微末凡尘扰心……”

    檐下的风铃静了,叶辞为她寸寸拭去面上的血迹,看了她许久,笑容依稀,心口处却慢慢感到了被蚀出一个洞的折磨感。

    直至天边蓝色的薄雾升起,有人扣门,见了此景,小心翼翼地问僵坐在阿瓷身旁的人。

    “宗主,可……”

    “无事,葬了吧。”

    “那这酒?”

    “有毒,别碰。”

    ……

    阿瓷走后的第一天,叶辞没有流连于任何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天、第三天……一年,相安无事,人们以为他忘了,只是觉得他更疏情了而已。

    两年后,整个朝廷开始由着易门的大计开始倾颓,无需天演师再操烦时,叶辞开始做起了梦。

    有时是白日,有时是深夜,断断续续地想起了很多事。

    中秋时,有了一个放河灯的习惯,放河灯时,身边没有人,他却会莫名说起话。

    第四年,他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画一万张画,提笔时原以为要想一想,回过神来后,却发现画中人的眉目和梦中的分毫不差,他烧了第一张画。

    第七年,稽城已经在战乱中被摧毁,有外地人在重建的地方开起了一家酒肆,那酒肆的酒,味道熟悉得让他厌恶。

    第八年,他遇见了一个禅师,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旧时的业障,禅师让他提笔再画一张,画中人的面貌,依然是没有消退过半分。

    第十年,他得了心疾,时常会生出幻象,旁人说他疯了。

    第十二年,他回到了阿瓷已青草萋萋的墓碑旁,独酌了一夜,再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许多年以后,乃至于青冢都被青山埋没,江山有了新主,世间再也没有他们一丝一痕的踪迹。

    那一年,陈旧的易门迎来了一个落拓的少年人……

    “我自幼时起,从来只会做同一个梦,梦得多了,也就成了魇。所幸的是,这一回是殊途了。”

    第157章 大逆不道

    “……她生前; 我待她用情几何; 心中并无计量,只知她逝后……此后的岁月都成了消磨。”

    一柱烟华袅然散入佛像眉眼下,佛前静坐的人; 掩不去一身的疏淡,似乎仍是如往日那般筹谋在胸; 但细一看; 淡色的眼底却是一片空寂。

    站在背后侍立的灰衣人对这种场面见了许久,叹道:“宗主,斯人已逝; 也算得你胜了这局,为何还不能放下?”

    “你觉得我赢了吗?”

    “就结果而言; 多年成障的旧容归尘,这一页也该是掀过去了。”言罢,灰衣人听着叶扶摇轻笑一声; 那笑声说不出地嘲讽; 又改口道,“此事既为赵玄圭擅作主张; 属下愿为宗主清理门户。”

    “我从没说过玄圭做的不对; 他甘为弃子,我又怎会拂了他的心意。我所恼者; 只不过是这东楚亡国的最后一步棋,由他替我操刀,世局的周折便雕琢得过于粗砺了。”

    灰衣人困惑道:“为何?”

    眸中的空寂微微敛起; 一张口,又是重重的算计。

    “你觉得陆栖鸾被他所杀,谁会为她报仇?”

    灰衣人道:“陆侯在时,交情错综复杂,这便多了……远的不说,便是前日疑叛的封骨师,也多少会和赵玄圭结下梁子。”

    “师命是个闲散人,比起杀人更喜欢收尸,他会给我找些小麻烦,但绝不会正面对上赵玄圭。与陆栖鸾交契之人里,唯有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东楚的存亡,更有能力,人赵玄圭活不过今夜。”

    灰衣人将印象中的人滤过一道后,愕然道:“可这苏将军不是向来是朝廷的死忠——”

    “说起来都是陈年旧闻,东楚朝中都知道的事——你还记得其父?”

    “当年在北境血屠匈奴三百里,曾被奉为军神,后殁于沙场,有传闻说,其父被匈奴捉去后归降了,如今在匈奴位比副汗,莫非……这是楚皇为稳定匈奴设下的棋子?”

    “楚皇之所以迟迟未能一统,多数原因该是归咎于识人不清又多疑,逼得一个东楚人,十数年来活得宛如匈奴质子,到底是少年人,心中又岂会无恨?”

    灰衣人这才了……陆栖鸾被赵玄圭所杀,苏阆然势必要因恨复仇,他是何等的狠人易门上下高手众多,自然已领教过,想杀赵玄圭不过动念之间,但皇帝又岂能容他这般无视法度,只要这边稍加动作,一旦苏阆然今夜死在朝廷手中,本就因王储被害而点齐了兵马的匈奴,定会挥师中原!

    西秦、南夷、匈奴,加上陆栖鸾死后,朝政被左相把持,东楚已是回天乏术。

    思及此,灰衣人心中激越,颤声道:“谢宗主……为易门筹谋多年,夺国大计已定!易门又可绵延百载!”

    “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扶摇淡淡道,“小声些,莫惊坏了这柱魇香。余下之事去交给宋睿办吧……如果他那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是。”灰衣人转身告退,走出两步后,又回头,不忍道:“宗主,密宗魇香久溺易危命,还请……”

    佛前的人,徐徐闭上眼,道:“人过于痛苦时,佛门是个很适合逃避的地方。相似的脸都走了,待我这双眼废去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得她生得什么模样了,就容我……多怀想一时吧。”

    ……

    夙夜,皇城晦暗。

    皇族的防卫不过如此,而赵玄圭却觉不够。

    他经历过的事那么多,唯独不敢和叶扶摇赌生死。

    “赵卿,如此惴惴,此子落在这儿,你这劫材怕是要输定了。”

    悬于棋盘上的白子微微一颤,赵玄圭收回手,道:“臣棋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

    赵玄圭是想保命的,他不知今夜他的命能不能保得住,但至少皇帝身边,是他觉得最安全的所在。

    ——只要他待在这儿,就算苏阆然知道了,难道还能在太上皇面前杀人?

    太上皇把玩着手上的棋子,语带追念:“赵卿这模样倒好似让朕想起从前之时……那时候赵卿与朕一样,雄心勃勃欲踏平九州,做了许多事,善恶皆有之。那时当真是年轻,什么都想要,得不到,便觉得不甘,贪得更多,负义更甚。”

    赵玄圭道:“陛下言重了,如今倒也不怕坦诚,彼时我虽为易门之人,心中却是对陛下十分敬服。时常想着若生为楚臣,能辅佐一代雄主倒也不枉此生。”

    这番逢迎入耳,太上皇也只淡淡一笑之,道:“朕是个有心无义的君主,待臣下最是如此。赵卿知不知,朕养臣子,如养虎。”

    “陛下何出此言?”

    “相对于秦人而言,楚人性情温和,不愿与人争端。朕的臣子中,曾有一人,虽勇猛胜虎豹,却只愿守土不愿开疆。朕为逼出他的凶性,让他留下妻儿,假降于匈奴,至今已有十数年,换作寻常人家,只怕早已叛离。”

    赵玄圭神色一凝,垂首道:“匈奴右贤王之事,臣也有所耳闻。见苏将军如今震怖三军之态,其父当年军神之姿,可想而知。”

    “苏渊渟是个老实人,他儿子同他一样,可越是老实的人,朕反而要容着他,由着他。”

    听太上皇话里的意思,赵玄圭心头一冷,知道太上皇怕是已知晓苏阆然今夜要来杀他,唯恐性命难保,当即跪道:“此子心性残忍好杀,早已与那罪妇混同一党,陛下既然担心他二人结党以臣压君,何不借此机会斩草除根,以正皇室威严?!”

    “赵卿。”黑子落回到棋盒中,太上皇阖目道,“你动手杀陆栖鸾前,也该当想一想后果。纵然今夜朕为了保你,杀了苏阆然,那明日呢?你知道朝中有多少年轻一辈的臣子,因她一死,大愿俱崩?”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而生者尚有心力报国。”

    易门就是巧舌如簧这点,最讨上位者的喜欢。

    说话间,门外有内监来报:“陛下,苏将军深夜入宫请求面圣,可允他一见?”

    “哦?这么快便来了……看来陆卿已饮恨,玺心这回怕是要伤心了。”微微一叹,似是惋惜,太上皇随后道,“让他进来吧。”

    赵玄圭冷汗俱下:“陛下!此子携杀而来!”

    太上皇却是苦笑一声,道:“朕昔年也算得上半个性情中人,生离尚且煎熬如斯,何况死别之痛,再者,朕说不让他进来,他就会乖乖在外等着吗?赵卿若不愿见,且去屏风后暂避吧。”

    赵玄圭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一抱拳走入后面屏风。

    夜风萧冷,簌簌吹拂间,似是下起了雨,那雨透过宫殿冰冷的窗楹,隐约显露出一丝血腥。

    “……苏将军,请……解剑入宫。”

    殿前侍立的侍卫这半生为东楚的臣子解过无数次剑,这一次,却是最恐惧的一次。

    见面前的人不动,侍卫强忍下心头的畏惧,道:“……苏将军?”

    回答他的却是入手一沉的刀,压得侍卫险些没能站稳。

    “无妨……左右都是要脏了手的。”

    门轴嘲哳声响起,太上皇本是要说些什么,抬眼间却觉雨雾自殿外吹入,目力不清的眼睛望去,隐约看见一人盈满一身血戮杀气,踏步入内时,眸光四下逡巡了片刻,方才落在太上皇身上。

    太上皇的眼睛早已因旧疾而损,但对上他目光的一刹,仍然察觉了……那不是一个臣子对帝王应有的目光。

    “苏卿,深夜请见,有何事?”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喑哑,却又冷静得让人觉得战栗。

    “臣欲请旨杀人。”

    “哦?若朕不允呢?”

    “臣杀人后,自会向天子请罪。”

    已有许久没有人敢这般向太上皇说话了,天子生怒之余,不由又笑了一声:“无天子诏,尔敢杀人?”

    “……臣奉天子诏,非奉先帝诏。”

    言下之意,他不认太上皇这个天子。

    ——大逆不道。

    几乎是话音甫落,旁侧的屏风倏然被踢倒,背后赵玄圭面目狰狞:“陛下可听见了,此贼欲逼宫谋反!他手无兵刃,宜速令侍卫杀之!”

    太上皇闭上眼,道:“苏卿,以陆栖鸾之狂傲,尚不敢对朕如此妄言。苏卿,说话之前,当知天子脚下,尚有苏氏苗裔,莫污了汝一门忠名。”

    殿外的侍卫白刃出鞘,直到赵玄圭为偷得一口生机而庆幸时,下一刻,却是喉间一冷。耳中轰鸣的怒喝声中,视野怪异地朝向殿顶摇晃的宫灯……

    “苏阆然!”



    第144节

    

他杀了,当着帝王的面杀人了。

    可是又如何呢?他目光所及所有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苏阆然忽然觉得许多事并没有他所顾虑得那么难,父母也是,陆栖鸾……也是。

    “吾父陷社稷,吾妻亡奸人……君王负义尽,忠名,留之何用?”

    ……

    “让我进宫!边关加急!西秦大军犯边,边关的将士死伤惨重!快让我面圣!!!”

    正逢值夜罢,穆子骁远远地便听见有传令的军士在宫门处,本想归家与娇妻共聚的步子不由一转,向宫门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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