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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布换进去,大小刚刚好。
天快黑吧……月黑风高好办事,等到把这地图传出去,她脱身就有望了。
这么想着,陆栖鸾又枯坐了半个时辰,终于听见楼下有了动静。
……来啦!
陆栖鸾跑到窗口处,只见院子门口站岗的人正截下两个黑衣人盘问。
“干什么的?”
“二爷要娶妻了,说寨子里没有女孩儿喜欢的东西,让小的们来给夫人送点花。”
恰好之前鹿青崖也老是在给陆栖鸾送花,门口的岗哨只当他们二爷又犯病了,搜过身见他们没带凶器,便放他们进去了。
夜色笼罩,陆栖鸾在楼上看不太清,只觉得这是苏阆然来了,直接便奔下楼,开门道:“你可算来了……哎?”
一开门,竟是两个陌生的黄瘦男子,见了她的脸,眼中一片惊艳之色,随即将她逼进了房内。
“这回没骗咱,真是个美人儿……”
陆栖鸾本能地退到一张桌子后,瞪着眼道:“……你们是?”
“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不不,外面那么多站岗的,我叫破喉咙还是会有人来救我的。
但细一看,陆栖鸾发现这两个人都有共同的特征,就是唇白、面色发乌。
虽然不大想回忆,但王师命演傻白甜的时候教过她……这种症状,都是疫病者,而且几乎是快死了的状态,只要被挠破点皮,便也会染上疫病。
……如果是知道她身份的,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儿来害她?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已然成为半个戏精,沉默了一下,保持距离悲伤道:“就算要我死,也请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害我!让我死个明白吧!”
“放心吧,我们哥俩享用完你后便送你上路,省得你以后受你准夫君暴虐的气,大公子能出口了这口恶气。”
大公子……是鹿獠的亲生子?
陆栖鸾恍然,原来是鹿獠的嫡子与鹿青崖有怨,知道鹿青崖对她有意,便要拿这下作手段害她,用来恶心鹿青崖。
——拿女人出气也太没品了。
陆栖鸾拿出当时考枭卫武试的速度,飞快躲过一个人的扑击,在一楼遛了两圈,那两个瘟奴病入膏肓,体力不及她,很快便恼火起来。
“再跑……再跑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得好像你们现在很客气一样。
陆栖鸾本来不太想给鹿青崖惹事,让他回去找那鹿獠嫡子的麻烦,但这两个瘟奴实在纠缠不休,便只得跑上了二楼,听那两人也追上了楼梯,正想扯着嗓子喊一声破喉咙把守卫叫进来,忽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影子并非只有她一个。
……她还没叫,破喉咙自己就来了。
“跑的掉吗?!还不快乖乖地——”
两个瘟奴刚一跑上来,气儿还没喘匀,便觉脖子一冷,视野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们是跑不掉了。”
第57章 易门
陆栖鸾:“我觉得咱们需要沟通一下; 不能每次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咱们两个现在身在敌营,进退无路,办事儿就小心点; 你看; 这地方就这么大,你直接把人做掉了; 尸体往哪儿塞?”
苏阆然则是杀人杀惯了; 听她教育了一顿; 并不觉得自己错哪儿了; 转过脸道:“我没有动刀。”
——哦你的观念里不见血就不等于杀人是吧?非得卸他点什么东西才叫杀人是吧?!
陆栖鸾愁得慌; 道:“行行行,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马上给我去洗个手,然后赶紧离开这儿; 万一得瘟疫了我怎么跟你家二叔交代。”
苏阆然皱眉道:“你还打算留在这儿?”
陆栖鸾道:“你知道这俩人是谁派来的吗?”
苏阆然想了一会儿; 回忆起上峰给说过的匪首概况,说鹿獠座下有二子; 一个是义子,漉魂枪鹿青崖;另一个是亲生的; 叫做“瘟神”鹿慎; 人如其名; 好养瘟奴,作战时让瘟奴冲在前面,若是死在敌营里; 便会传播疫病,是官军最厌恶的对手。
“好养瘟奴做前锋的……是鹿獠长子?”
陆栖鸾道:“鹿獠长子派人来害鹿獠义子看上的本官,这说明了什么呢?”
苏阆然面无表情道:“说明匪首想捉你当压寨夫人。”
陆栖鸾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本官一心报国,岂能屈于叛军胁迫。你得明白,叛军既然在此地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官军虽然都是京中精锐,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用外力强压是下着,得想辙让他们从内部瓦解。”
苏阆然:“……那我去刺杀鹿獠?”
陆栖鸾痛心疾首道:“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呢?你还是带着酱酱先潜伏在贼营,我还是留在这儿当一个红颜祸水,伺机激发鹿青崖和鹿獠嫡子的矛盾,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另外我在敌营时看见鹿獠和官军里的某个文臣有接触,听他们话语间的意思,是要里应外合暗害金门卫与虎门卫所有的高品将领,再借此机会换上他们自己的武官,以此控制京城武备,你回去时注意些,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苏阆然皱眉道:“那文臣生作什么样?”
“我没看太清楚,要不我给你画下来?”
“……不用,我回去查一查是那些武官替补,就能找出来是谁在做手了。”
陆栖鸾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外面的人知道这两个瘟奴进来了,不能再等了,你快走,带上这个香囊,里面是我画的贼寨地形简图,至少要在官军攻山前交出去。”
“那你?”
“我不能走,我如果走了,他们便知道贼寨里出了细作,会临时变更计划,这样我们本来掌握的情报都不可靠了。”
“那一会儿匪首回来,你……”
话还未说完,楼下便传来一声开门声,楼下的人带着几分醉意走了进来。
“你先去床底下藏着!”陆栖鸾低声说着,把苏阆然塞到床底下,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啪一下在地上摔烂,抓起一片锋利的瓷片往地上两个已死的瘟奴脖子上狠狠划了两下,随即缩在了墙角凄厉道——
“救命啊!!!!”
苏阆然:……????
楼下的人瞬间酒醒了,风一样冲上二楼,只见他心尖儿上的小鸟儿姑娘捂着脸缩在墙角,地上不远处躺着两个已死的瘟奴。
“赵老五!!”鹿青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你们两个眼瞎了?!瘟奴也敢放进来!”
“二爷,这……”后面两个守门的追上来一看,吓得魂儿都去了一半,连忙跪下来,“二爷饶命!是这两个瘟奴说是给姑娘送花的,一时被混了过去……”
“还等什么?头剁下来扔鹿慎门前去!!!”
那二人连忙把尸体拖走,走之前忍不住道:“二爷,还是快出来吧,姑娘沾了污血,万一也染了疫病——”
“滚出去!!!”
陆栖鸾从指缝里看过去,还没见过鹿青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也不敢动,片刻后,便见他走过来,盘膝坐在她面前。
鹿青崖低着头,手指握得发白,闭眼深深出了一口气,哑声道——
“小鸟儿姑娘,我明天让人送你走吧。”
“嗯?”陆栖鸾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演得过了,呆呆道,“为什么?”
鹿青崖的眼睛微暗,道:“因为我的命有一半是义父的,不能为你杀了鹿慎。”
“……”
陆栖鸾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忍,如果不是立场对立,毫无疑问鹿青崖是个好人,喜欢的就坦言直说,勇于追求。遇见不能解决的窘境,就把利害挑得明白,绝不自己一个人优柔寡断地拖着。
见她不说话,鹿青崖自嘲道:“是我废话了,遇见这样的事,你在这儿也待得不舒服。我找几个得力的人,趁官兵没来,把你送出青帝山,往西一直走,等到了輋县,便是佛门的地界,战乱不会打到那里去,你也好……”
“你不用说了,我不走。”陆栖鸾坐直了身子,道,“四面都是战乱,官兵、流匪到处都是,能不能安全过了梧州府还是未知,留在这儿反而比较安全。”
这话是假的,除了关注贼寨的动向外,陆栖鸾也不忍鹿青崖就这么和官军对抗下去,还是想慢慢劝他,如果他答应招安就完美了。
但鹿青崖显然是想多了,从她说不走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好似活了一般,酒劲上涌、面色潮红,恍然觉得自己那几筐菜花没白送。
——她答应留下来,那、那就不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还是说她听说了今天他在义父面前求了主婚的事,现在这个态度就是答应了?
鹿青崖的眼睛顿时迷糊起来,嘴上结结巴巴地问道——
“小鸟儿姑娘,你、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姓鹿吗?”
陆小鸟儿姑娘见他刚说出这句话,后面床底下的雁云卫杀人狂就已经按着刀出来了,连忙抓住鹿青崖的肩膀不让他转过去:“……少侠。”
——哎哎哎?她这是???
陆栖鸾:“我愿意姓陆,真的,特别愿意。”
鹿青崖,安静地炸了。
——如果这是梦,就让我长醉不复醒吧。
……
第52节
“干嘛呢,人家都睡过去了,你能把刀收起来不?”
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鹿青崖搬上榻后,陆栖鸾便见苏阆然幽幽地看着他,顿时一阵胃痛。
“你别看他这样,其实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苏阆然:“你之前说王师命也是个好人。”
他一句话说得陆栖鸾的少女心痛得不能自已:“他跟之前那几个心机男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你都把小名告诉他了。”
“……不然你让他喊我什么?鸟姑娘?”陆栖鸾说完又觉得不对,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
“陆姨说的。”
陆栖鸾:“……你学坏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说,我娘还跟你抖了我什么黑料?”
苏阆然没说话,忽见外面又是一阵火把攒动,掀开窗缝往外看去,只见西北面那把守森严的正堂处,鹿獠亲自出迎,接着一个熟悉的落拓青衫,入了正堂。
“怎么了?”
陆栖鸾也走了过去,一眼望去,便是一愣。
“老叶他……怎么堂而皇之地被请进来了。”
……
“二爷、二爷,快醒醒,大公子气得不行,一大早便去主公面前告状了!”
鹿青崖一息前还在做着跟小鸟儿姑娘种菜花的梦,被暴力摇醒后,坐起来就黑下了脸。
“又怎么了?”
“您忘啦,昨天晚上大公子派了两个瘟奴来……咳,您不是让我们割了瘟奴的脑袋扔去大公子院子里了吗?”
鹿青崖揉着眉心道:“是啊,你们没吃饭?没扔进去?”
“扔进去了,大公子一房小妾今天早上就发了热,说是您故意让他的姬侍染瘟疫,闹到了主公面前。”
“哦,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鹿青崖坐起来癔症了片刻,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道,“小鸟儿姑娘呢?她昨天晚上受了惊吓,都怪我睡过去了,你们给她送药了没?”
“送过了,大夫们说,姑娘体质强健,正是百病不侵的年华,喝药反而有害。”
……哦,那他就放心了。
稍稍拾掇了一下,鹿青崖下了楼,便见窗棂投下的晨光落在新搬来的书案上,他未来的小媳妇提笔写着什么,见了他来,把写好的东西给他看。
“这是(我弟的)生辰八字,你的呢?”
真是美得跟一幅画儿一样。
鹿青崖已经不知所谓了,愣愣地告诉了她,见她把他的八字也写下来,问道:“你写这些做什么?”
“我们老家的规矩,要定亲前要把生辰八字给公公看一看,说来我都在这儿枯坐一天了,还没见过你义父,能不能……”
“能、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走我们这就去。”
旁边的随从见鹿青崖又开始犯蠢,连忙道:“主公昨夜与贵客详谈了一夜,此时怕是不方便。”
“什么贵客?”
“昨天二爷回来后,易门的封骨师便来访了,主公十分高兴,把人迎了进去。”
封骨师……
陆栖鸾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心想王师命不是在京城吗?片刻后她便想明白了……王师命没杀人前好像和叶扶摇认识已久,而叶扶摇多半也知道他的江湖身份,多半是冒充他了贼寨。
……老叶胆子可真大啊,就不怕被人识破以后酿酿就没了爹吗?
鹿青崖这会儿清醒过来了,道:“封骨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