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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死后宫-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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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端笑而不语,他身后有一翰林出列,面上彬彬有礼,话里却是气死人不偿命道:“熊大人这话就说得熬心了,熊大人当年一考十二年,被录上时才是二甲三十三名,陆大人虽说考的是的女官试,但也是正经春闱出身。诸位大人可能不记得了,但下官亲妹也考过女官试,记得清清楚楚,陆大人当时可是三甲。”

    ……换言之,你一个倒数的,哪儿来的勇气去骂三甲?

    熊御史扬眉怒道:“女官试怎能与春闱相提并论!”

    “熊卿,”御阶上淡淡传来一句,“把女官试与春闱相提并论的是朕。”

    那熊御史顿时收了声,他怎么喷陆栖鸾都可以,就是不能上升到质疑皇帝已经实施多年的政策。

    那出列的翰林继续道:“至于非儒门出身,下官认为也并无不可,陛下仰慕古时百家争鸣,本朝也意在振兴百家。虽以儒门为骨,也当广纳百川才是,且陆尚书法儒双修,其子又是状元郎,可见家学渊源,为太子少师亦无不可。”

    熊御史反口道:“遂州有何书香可言?天下除京城外,其余地方不过沾了些许墨斗,安能登大雅之堂?”

    这又涉及到儒门正统之争,那翰林也是儒门之人,不好接口,不得不望向谢端。

    谢端一边听一边点头,语调不变,道:“熊御史的意思是,地方儒门之学,不配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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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杂学出身之辈,岂能登大雅之堂?!”

    唇角微扬,谢端看着他,忽然笑着问道:“那熊御史觉得,赤龙县的文人,够不够登大雅之堂?”

    “……”

    赤龙县是个偏远地方,历来没什么名声,但这个地方出过一个杂学文人,正是大楚开国皇帝,今上之父。

    ……好毒的口舌。

    皇帝闭上眼,手微动,在一片死寂中,外面宫中侍卫得令,冲入朝堂中,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熊御史一掌劈晕,直接抬出了殿外……

    朝中相传……谢公杀人不用刀,原来是真有其事。

    熊御史被拖出门去,百官皆噤声不敢言,皇帝淡淡道:“今日算是领教谢卿的口舌之功了,还有谁,一并说了吧。”

    一片寂然中,左相苍老的声音响起:“女太师之事先放后谈,老臣便接着说下一件事吧。”

    自己的人被拖走,连眼皮都没有动……

    百官各有心思,左相却依然八风不动。

    “门下侍中秦越通敌一案,其账簿被查出有伪造之嫌,遂州主簿言那名单乃新墨做旧,实是有人刻意构陷……还请陛下圣裁。”

    “谁人构陷?”

    “说来也巧,那伪造账簿经手之人,正是谢相府邸直属长史,周严。”

    谢端笑笑不说话,皇帝便道:“宋相过虑了,此事朕已交由枭卫查验,只待等个结果——”

    话未尽,外面一侍卫抵了密折来,由太监传至皇帝面前。

    皇帝一目十行地阅罢,道:“宣进来吧。”

    陆学廉在下面忽然听得一颤,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的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一双暗纹锦靴踏入大殿,步伐稳而坚,进殿数步,上前委身而跪。

    “臣枭卫陆栖鸾,为秦越之案,请百官听审,陛下圣裁。”

    ……他为官半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与年少的女儿同殿为臣。

    第85章 凡生

    “老陆; 你女儿怎么瞧着……和上回见不一样?莫非真是女大十八变?”

    陆学廉没说话,只是一脸忧色地望着女儿,片刻后; 深深叹了一声。

    ……旁人家的女儿; 可变不成她这样。

    而御阶上的皇帝,将阶下官员百态一一收在眼底; 不由兴味起来。

    “陆卿; 适才朝堂上可是为你好生争吵了一番; 你可知?”

    余光瞥见铜鹤上映出的疏朗身影; 陆栖鸾垂眸道:“臣彻查秦越一案; 不闻他视,尚不知朝中风雨几度。”

    “谢相可是为了力荐你为太子少师,与熊御史好生斗了番嘴,你可知晓?”

    陆栖鸾沉声道:“谢相抬爱了。”

    她这话一出; 左相那边的官员面色转晴; 还以为陆栖鸾这是知难而退识得大体时,皇帝又问道:“你的意思是; 太子少师之职——”

    陆栖鸾道:“若陛下愿与臣如此重任,臣自认会比谢相昔年做得更好。”

    “……”

    那些本来准备接腔的人都噎住了; 谁都知道; 谢端曾为太子少师; 但任不过半年便归隐了,饶是如此,在天下文人心中仍是执牛耳者; 不是能被轻易拿来比较的。

    她这是……两边都怼?她就不怕被夹死吗?

    皇帝微微倾身,道:“口气不小,有几分前代风采,这样吧,看在你功勋卓著的份上,若秦越此案你办得好,前功后绩合起来,倒也有做太子少师的资本。不过,宋相言秦越一案乃是有人栽赃污蔑,刚好说的便是谢相门庭有毁,你是如何看的?”

    下面的官员们没有急着抢话相阻止,反倒有些可怜起陆栖鸾来。

    所谓帝术,便是偏好把人放在火上烤。谢端推举陆栖鸾在前,显然对后者有提携之恩,现在秦越一案被查出疑似谢端指使构陷,那么事情便复杂了。

    若陆栖鸾直言此时与谢相有关,那就是得了推举却反口咬之的寡义之徒;反之如果包庇真凶,怕是又失去了御口亲封的女太师……何况,皇帝未必不知个中内情。

    “陆卿,你可要斟酌言辞。”

    皇帝这一句漫不经心的提点,让所有官员心中都古怪起来,望向陆栖鸾的目光,有的担忧不已,有的幸灾乐祸。

    片刻后,陆栖鸾的脊梁稍稍挺直,目光落在右前侧左相背后,道:“宋相既有此说,想必已经拿到证据了,可否让下官一看,核对案情?”

    话虽是对着左相说的,但面朝的却是皇帝,左相身边的官员只好呈给了她,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翻找的动作,生怕她冷不丁撕下两页来。

    熟门熟路地翻到供词上说的那一日,自己的生辰在眼前出现时,陆栖鸾顿了顿,随后又飞快地翻过去,道:“宋相这份名册,乃是地方户籍之副本,个中所栽,的确是当年有西秦来者流入楚境之事,时年地域均与遂州地方志相合。”

    “那秦越可招认了罪名?”

    陆栖鸾垂眸道:“陛下明鉴,秦越并未招认,只说唯一的可能是,当时有人偷了他的印鉴,下达了安置流民的命令。”

    “是谁?”

    “陛下恕罪,当年遂州粮草官员上百,还未详查。”旁边冷嗤声起,陆栖鸾接着又道,“虽未详查,但此案关键并不在此,而在于军机泄露之事。当年先帝使东沧侯西征,粮草大营设于遂州,因遂州通向边关之粮道纷繁复杂,不易被察觉,与边关互为倚靠,几乎是万无一失。但在流民入关安置之后,便发生了宋相之子宋云押送粮草中敌军埋伏之事,如今被提起,看似有关,实则并无切实证据。”

    “朕记得,应是有秦越放偷盗布防图的可疑之人出关的手令才是。”

    “那手令经枭卫核查,无论笔迹印鉴,都是出自秦越之手,甚至于连纸质都是二十年前的陈纸,本该是铁证才是。”

    “那又有何疑问?”

    陆栖鸾自,道:“臣查过当月遂州通行手令,秦越所批下共有六十三份,几乎每日都有两三张出关手令,只有七月六日这一天,关口记载并无遂州来的官府之人出入。而枭卫查验时,发觉当年是闰七月,不知为何,周长史找寻证据时,将闰七月六日的手令写为了七月六日,如此一混淆,真的也成了假的。”

    少了个闰字,生生将军纪泄露案发之日提前了一整个月,而既然当日并没有人出关,显然此事子虚乌有,乃是有人构陷秦越。

    皇帝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依然神色淡然的谢端,道:“传右相府长史周严。”

    左相一党面上抑制不住地浮现喜色,今日之事若被证明为真,那这名满天下的谢大文豪,便马上要身败名裂了。

    不多时,周严便被传上殿来,纳头便拜,面上浮现出一种刻意的谄媚之色:“小臣右相府长史周严,见过陛下,见过宋相。”

    站在谢端一侧的清流官吏纷纷面露怒色——右相府的长史,一来便见过左相,还有什么好说的,根本就是叛徒!

    皇帝对这场面见多了,兴味索然道:“陆典军说你造伪证构陷秦越,是你自己说,还是朕去彻查你背后指使之人?”

    刚刚与熊御史争论的翰林忍不住了,道:“陛下,谢公清名闻达于海内,岂会诬陷他人?此人显然早为权贵收买,所言不足取!”

    周严连连叩首,道:“小臣有证据!这封密信正是谢公亲手交付与小臣,上面还有谢公私印,字字句句都是让小臣搜罗证据诬告秦越啊!”

    说着,他呈上一封写得满满当当的密信,皇帝看似好像信了八成,待扫了一眼那所谓密信,突然嗤笑一声,道:“你说这是谢端的印鉴?”

    “是、正是。”

    皇帝让内监拿给谢端,道:“谢卿,他说这是你的印鉴,你怎么看?”

    左相一党的官员脸色变了……莫非密信有假?

    谢端略略看了一眼,摇头笑道:“可能周长史新来敝府,不知臣向来不喜金石,数十年来,只用松木刻印作私印,这密信……怕是比着谢某先前的书信所制,印痕过刚了。”

    皇帝和谢端昔年颇有私交,这信上印鉴怕是比百官都熟,是真是伪,连印证都不需要。

    周严面露惊慌之色:“陛下,小臣的确是受谢相指使啊!”

    “够了。”皇帝起身道,对神色略沉的宋睿道,“谢卿刚入京,些许识人不清也是该然,近日朝中浮云蔽日,还请宋相多加督导,约束百官才是。陆典军,近日辛苦了,朕金口玉言,来日便加封你为太子少师,稍后后殿说话,朕要交代你些事,退朝吧。”

    一声退朝,殿上百官,这才松了口气。

    党争第一战,宋党买通谢府长史,构陷谢相诬陷,好一出大戏,但收尾没收好,搬起石头砸了脚,谁疼谁知道。

    “谢公何等清名,岂容奸佞所诬!”



    第78节

    

“今日只怕有人睡不着了,哈~”

    百官自正殿散去,陆栖鸾这才感到地砖上的寒凉,正要起身时,身侧不急不缓地掠过一人,走过三步,轻声道——

    “委屈你了。”

    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是谢端对那叛了他的周严说的。

    陆栖鸾愕然回首,便看见那前一刻还一脸小人之相的周严微不可查地向谢端点了点头,立时恍然……他早在之前便做好了就算事情败露,也要拿此事反咬左相一口的准备。

    这是要多妖异的权术,才会布局到这份上?

    呆坐片刻,待殿中人散尽,谢端缓步踏出殿门时,空荡荡的大殿响起一声——

    “谢端!”

    无名火起,陆栖鸾猛冲两步,颤声道:“你所谓的斧正朝纲……是用这种阴谋手段来斧正的吗?!”

    殿外细雪纷纷然飘入,谢端并未回头,道:“有何不可?”

    陆栖鸾觉得荒唐,她本以为自己虽然看不清他之为人,他也绝不会是那浊流之辈。

    “……隐澜山上,你许我的海清河晏呢?”

    “是我许你的海清河晏,还是你许他人的海清河晏?”谢端淡淡道,“本欲私卿,卿却令我心怀黎庶……卿从未惜我血肉之躯,岂能与浊世洪流相争。”

    她能怎么说?说她就是这么想的,他是谢端,有他在,便能如话本一样,得一世太平。

    “你我,不过凡生罢了。”

    他从未自封为云端仙人,是她没看清,把那些战乱、那些灾厄,都强加到他肩上。

    陆栖鸾忽然觉得,今冬的雪,太过刺骨……仿佛是,她前面已经没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了,而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那么多等着她抵御风雪的目光。

    她站起身,拱手相拜道:“谢相爷指教,下官必定勤勉,不负初心所誓。”

    ……

    不知不觉已快到年关了,宫中的风雪不疾,却冷得入了骨子里。

    陆学廉刻意放慢了步子,知道女儿被皇帝留下另有公务,却还是想等女儿一道回家。只是步子再慢,也终有走出宫门的时候。

    ……今天晚上,她怕是又赶不上回家用饭了。

    “陆公。”

    陆学廉身形一僵,回头见谢端徐徐走来,道:“谢公有何事指教?”

    “当年谢端尚且年少,闲来无事也读过百官名录,记得陆公当年在遂州,也是从粮草主簿做起的。”见他目光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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