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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见他听进去了,才换了神色道:“关不关我们的事儿可说不好,得看这事儿闹得有多大了。旁的我们也管不上,你只管管你自己那张嘴吧!别当这是什么好事到处得瑟去,一个不好,灰头土脸可没法子见人!”
四老爷不爱听这个,可也晓得轻重,便胡乱点头:“成,成,我还不知道轻重了是怎么着!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话坐下了,不提兰家绿家的茬儿了,又专心说起今年各家围炉会的长短高下来。
香雪院也得着消息了,三太太正同越芃说话,夏嬷嬷站在一旁伺候着。听了这个话,三太太便笑道:“唉哟,这可真是大事儿了!大嫂子嘴还真紧,之前竟一点风声没听着的。”
越芃面上恍惚了一下,也跟着笑道:“五大书院到底名不虚传。”
三太太点头道:“这姻缘都是天定的,谁晓得红线牵着谁了。不过说起来,荃儿若是没有考上书院那也去不了西京,也就见不着这些人了。是以你这话竟也不错的。”
这样有趣的事儿,三太太也想多说几句,可是越芃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着她面许多话不好说的,便笑道:“你先去吧,我也歇会儿。”
越芃便行礼退了出去。这里三太太同几个嬷嬷聊得兴起,自然她们也听说了之前兰家同洪家联姻的说法儿。那当时也算个新闻,内宅无聊很是说了一阵子的。这回好了,眼看着自家人也卷进去了,这看戏的忽然就要登台了,可真是不一样的滋味。
又说越芃,这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就乱糟糟的,也说不出什么个滋味来。越荃就比自己大了两岁,越家大姑娘和越家二姑娘怎么就差出这许多来呢?玄赤金青蓝啊,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说难听点儿,就算以越荃的人品嫁进那里去,也称得上一句“山鸡变凤凰”了!
这么一想,又想起四太太娘家的那位嫁进洪家的姑娘来,真是了不得。上回听越芝同越苓说起这位表姐归宁时候的显赫风光,真是……大概女人一辈子最大的荣光也就这样了吧。可见这女子嫁人果然是再投胎,这好不好的,只看看越芝同越苓的那位金家表姐,和府里的那几位不是早亡就是出家的表姐,差的何止天地!
只是啊,如今只看着旁人轻轻松松就钓了金龟婿了,自己就只在一旁站着热闹热闹的份儿。嘿,这人同人,真是比不得。
夏嬷嬷跟着越芃到了屋里,才开口道:“姑娘,姻缘天定,且到底好不好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说金家那位姑娘,嫁进洪家何等风光。可到底内里如何,谁能知道!”
越芃一笑道:“嬷嬷的心意我知道的,只是以后这样的话咱们就别说了,总是……总是该替大姐姐高兴才对。”
夏嬷嬷笑道:“姑娘说的是,老奴记下了。”
青桑院听说这件事,二太太说了句:“了不得了,这得同真世家结上亲家了。”
越栐信来一句:“那是人家的事儿,您管那么多呢。”
二太太道:“我不过白说一句,管什么了?该管的想管的,我还管不着呢。”
越栐信笑道:“您可别指着我给您找个身份多少尊贵的儿媳妇来,到时候是她伺候您还是您伺候她?是不是?再说了,我这儿可真不着急,我还小呢,我还什么事儿都不明白呢!”
二太太叫他逗乐了:“得了得了,你还不明白事儿,我看你就是明白得太多了!我啊,如今也不指着你了,孙子抱不上,大不了我先抱外孙……”
这下轮到越栐信不干了:“娘哎,您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吧。我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叫蕊儿赶到前头吧?再说了,我觉着吧,蕊儿不能早嫁。这娃儿心太实在,这妹夫可得好好挑挑才成。”
越蕊正剥小核桃,她聚精会神试图用手里的小银锤子使巧劲儿把那小核桃敲个恰到好处的裂纹,能叫她取出完整的核桃肉来。只是这事儿不好把控,眼见着也没成几个。
这会儿听那娘俩说话关着自己了,不干了:“走,走,我才不要你管。狐狸挑出来的准定也是狐狸,我才不要呢。倒是嫂子嘛,我打算自己找……”
之后就你嫂子我妹夫地闹将起来,二太太只在一边看着笑。
傅清溪听陶嬷嬷说起这事儿来,只“嗯”了一下,就顾自己接着看书了。陶嬷嬷同一脸兴奋的杏儿和桃儿相互看来看去,不晓得自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好容易看完一段,站起来走动的时候,杏儿又说了一回:“姑娘,今天兰家,那个玄赤金青蓝的兰家,他家的三爷过来咱们府里了!说是同咱们大姑娘认识呢!”
傅清溪道:“五大家在旧京经营多年,大姐姐在那里读书,认识了也很正常。”
杏儿急了:“这,这也没有认识了就上人家家里拜访的啊!何况还是一个人来的,又不是家里哪个爷领进来的……这不就是、不就是那啥嘛,哎!……”
陶嬷嬷端了茶水进来正好听见,骂道:“小丫头又满嘴胡咧咧个啥,这是姑娘家能议论的话吗?!”
杏儿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心道方才还不是您老人家先说的这事儿!
傅清溪却慢条斯理地道:“大姐姐素来有抱负又有才华,从小什么都是好得出人意料,这终身大事自然也不会忽然就变寻常了。你们有什么好惊讶的。若是今天一个没听过的什么人家的什么人来家里说认识大姐姐,那才该好好说说呢。如今都是最合理不过的事情,搞不懂你们激动个什么……”
杏儿疑惑着道:“姑娘这话倒也有理……”可怎么那么怪呢,好像总有哪里不对似的。
傅清溪喝了茶还等了一会子,等什么?等柳彦姝啊!这样大事她怎么会错过,自然该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一吐为快才对。
可直到她又看了一会儿书,都洗漱歇下了,也没见柳彦姝过来。傅清溪心里反犯了嘀咕了:“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好意思说?怕说着说着就说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柳彦姝还真是没心思说旁人了,只听说兰家三爷来府上登门拜访了。她就知道那意思了。她心里同傅清溪想的差不多,就越荃那从来不输人的性子,这找人自然也是往最好的找,不管是家世还是品貌,想必这位兰家三少都不差的。可她同傅清溪还不一样,傅清溪就看看热闹罢了,她自己这里还乱着呢。
想想看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王常安能不跟着越栐仁,自己来府里拜见长辈。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比不上越荃,越荃能叫兰家的爷们登门,自己却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提了。从前能同王常安有此心系,总是甜的多,更有把越苭埋在鼓里的高兴和得意。如今人也一天天大了,许多东西想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今儿甜着高兴着,明儿呢?何况那边还有个王常英同越芝挂着,王家总不会两兄弟娶俩表姐妹吧?唉……想起来就头疼。
这事儿最高兴的自然就是越苭了。之前傅清溪读书忽然出类拔萃起来,连老太爷都夸了。且听起来好像是说连自家姐姐都不如她似的!这下可好了,叫府里人都睁开眼睛看看吧!瞧瞧谁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千金小姐,这身份气度和往后的前程,可不是考几回试就能比过去的!
世家间联姻问什么?无非问家中人等。越芝有个嫁进洪家的表姐,自己到时候可有一个嫁进兰家的亲姐姐!这能比?王家那里,自然也会有衡量。心里越想越笃定。这越家大姑娘出息了,自己这嫡亲妹妹的声势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的,世上不向来都是如此?宰相家人七品官,不就是这个理儿!
人有得意事,常想得意于人前,这叫炫耀,也叫显摆。为什么要炫耀?我有你没有,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常炫耀之人,没有喜欢对方默默不语的。既是巴巴地叫你看了,总喜欢你或惊或羡,有点这样的意思,也不枉他费这一回劲。可若是碰上个愣的,偏是没放在眼里呢?啧,这滋味可就难受咯。
第133章 暗针
之后几日,众姐妹在颐庆堂相聚时; 虽越荃还是从前样子; 只余者心思不同了多半也在言行里带出来; 越苭看了心里越发得意。只有一个叫她想不明白,那傅清溪是真呆假呆,或者是读书读傻了根本不晓得兰家在这国朝中的分量?只她丁点没有因兰家少爷来访的事儿有什么不同; 还是从前一贯的样子,瞧得越苭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越荃回来之前,只觉傅清溪强压了众人一头,连越荃都叫她越过去了; 心里十分不悦。这回越荃同兰家眼见着要议亲; 这是多大多好多厉害的事儿?!这才是叫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儿!
以己度人,她心里头傅清溪之前必定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了,如今越荃回来,偌大一好事挣回了多少面子,更比得傅清溪其实什么都不是。是以傅清溪这会儿很该强颜欢笑或者干脆笨拙地巴结逢迎; 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场景,才能叫她觉着解气。
可是; 偏没有。偏那个书呆子在听说此事的时候; 一脸自然; 不见惊不见羡不见自惭更不见强自平静。可真是傲气得很啊!真是想不明白了,一个什么都没有、不过能读两句书的人,怎么能在自家这般出类拔萃的姐姐跟前这般傲气呢?好似什么都没放在眼里似的!凭什么?你自己什么都没有; 怎么看了什么都有的人还这么一张脸呢?真叫人看着生气!
这种自以为一个重拳打过去,偏对方毫无反应的滋味,真是叫人火大得很。
第76节
有心当她的面说几句。可越荃同兰家的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拿来嘴上说的,尤其是几个姑娘家,更不能随便说了,不像话。越苭心里可真是不舒服了。
这日晚上同越荃坐着闲话,她便说道:“那傅丫头真是,不晓得读书读傻了还是怎么的。连这样的大事,都丁点不明白似的!”
她那点心思,越荃早看在眼里,便笑道:“你要她明白什么?”
越苭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看看二姐姐她们,都怎么说话的?一说起兰家什么的,脸上都什么样儿?就她能装,能端着,可见是个心思深的,叫人看不惯。”
越荃摇头道:“苭儿,你这都什么心思呢。我如何不过是我的事,傅妹妹、便是你也一样,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就是翻过年去的春考。之前就说傅妹妹了得,倒没想道这般厉害。老实说,便是我去考那联考,也没把握能进一等呢。她这都是靠自己一步步学来的能耐,自然心里有底气的,要羡慕旁人什么?她只好好考试了,往后进了昆仑书院天字级,到时候说不定比我还风光呢。”
越苭赶紧摇头:“那怎么可能?就她!这读书读得再好,就那么个长相模样,若是当账房还罢了……”
越荃喝止她道:“苭儿!你这是什么话儿!女儿家难道只看容貌的?容貌又算个什么!十年姣好,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还能鲜艳明媚一辈子了?!你这都是什么糊涂心思!之前娘同我说你的心思越发歪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是了!且你一个女儿家,自己就这么看轻了自己,只以容色论高下,那不是要走以色侍人的路子了?那成什么东西了?!唉!我也是太惯着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了都不再看越苭,顾自己起身就走了。
越苭愣在了那里,她想不明白了,自己在自家大姐跟前什么不说?就是因为是自家姐姐,在她跟前不用装出自己是个多好性儿的样子,才有什么说什么的。再说了,傅清溪那样貌本就平常得很,自己还说错了?董九枢同她来往那么勤,叫她白干了那许多活儿,也没见对她有什么。自己这话都是打真事儿上来的,有什么错?怎么就变得以色侍人自轻自贱上去了?!
她也生气了,也不去越荃那里追问细说或者认错撒娇,叫了人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后便睡下了。
之后两姐妹就没有再单独在一起说过话了。过了两日,兰家又要在京城里办文会,这次邀请的都是已经在书院里就读的生员们,越家就越栐仁同越栐信得了帖子,旁的一概没份。
越荃就不消帖子了,兰叔伦亲自登门来请她过去帮忙主持文会,越荃自然不会推辞,得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准许便带了人去了。
这里越苭跟大太太抱怨道:“我们转过年去就要考试了,偏这时候兴出这么多事儿来,搅得人心里不清净……”
大太太叹道:“你学你的,他们请他们的,谁碍着谁了?就这么多怪话,只自己心不静,怪旁的什么来?”
越苭道:“那大哥和姐姐整日介进进出出的,我们怎么静心读书?”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