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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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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溪道:“至少她还姓越,咱们……咱们不过是寄居在此……”

    柳彦姝一甩手:“了不起啊?了不起我们回家去!又不是没地儿去!下回她要再敢这样,我就直接到老太太跟前辞行去,成全了她!”

    傅清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起出去了,怎么又吵起来。”

    柳彦姝道:“谁知道她哪根筋出毛病了,跟个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非说我给她丢人了,不懂装懂了,鬼知道她在说什么!”

    傅清溪看着柳彦姝,忽然问道:“柳姐姐你头上的豆娘挺好看的……”

    柳彦姝不料傅清溪突然说起这个来,摸了一下鬓上,直言道:“我们坐了王家的船绕着湖看了一圈,王家哥哥说还有个有趣的去处,便带着我们上了宋家的游艺船。那船极大,几层楼里都摆了些猜谜投壶的游戏,又都设了彩头,大家便跟着去玩了。这是王四哥赢的一个大彩头,见我喜欢就给了我。”

    傅清溪不语,柳彦姝立了眉道:“从那船下来,那越苭就疯了,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船上我就想刺她了。虑着上头有外人,才忍了那一路。”

    傅清溪就想起俞正楠说的话来,只是这话她却不好说的,只好拐了弯子道:“四姐姐向来是直脾气,不知道哪里存了气,同谁说话口气都不好了。只是旁人都让着她,你就非同她对上。”

    柳彦姝道:“她越家的姑娘金贵,我们柳家的姑娘就活该被拿来出气了?我是没那么好脾气,由着她糟践!”

    傅清溪怕她说着又上火,便故意问起她一路的玩赏细节来,果然说着说着就说开了,柳彦姝又道:“有这会子问我的,一早干什么不去?那喜欢充大姐派势的都一言不发,只有你傻。”

    傅清溪道:“我怕人多,再说了,我不去,听姐姐说不是一样?听着比我自己看了还有趣呢。”

    柳彦姝被她说的笑了起来,傅清溪见她气消得差不多了,才劝道:“柳姐姐,往后你还是别同四姐姐那么针尖对麦芒的了。你看从前没咱们什么事儿的时候,四姐姐就对二姐姐、三姐姐也没什么好脸色。可见她就是这么个人,你又何苦要挡在前头挨上这个!”

    柳彦姝听了这话大约也觉得有理,便道:“不错,她就是只乱咬人的疯狗!”

    傅清溪一听自己劝了反招她说出这样话来,也不敢多劝了,闲话两句说自己也累了,便回自己屋里去了。

    一晚上梦里都是越苭对着她说:“你吃的用的花的哪样是你的?!”又见柳彦姝笑着说:“我就跟她拼个鱼死网破,看谁怕?!”还有越芃同越萦站在那里看笑话的样子……还有老太太生气的呵斥声,大太太阴沉似水的脸色……乱梦颠倒,睡了一夜比不睡还累。

    迷迷糊糊起床洗漱,正坐下梳头,柳彦姝风风火火来了,满面喜色,偷偷趴到她肩头耳语道:“刚听说的!昨儿越苭被大舅母赶到后头祠堂里罚跪去了!哈,报应!”

    傅清溪身子一僵,心里忽然想起俞正楠那句话来:“这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够了……”

    第26章 桃李

    柳彦姝觉出她的异样来,不悦道:“怎么的?你还替她不好受了?”

    傅清溪道:“祠堂神楼那里……罚跪,一个人……”说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柳彦姝哈哈大笑起来:“瞧你那胆小的样儿!祖宗都在边上,不是更得保佑,这才是道理!”说了又嘻嘻笑起来。

    傅清溪见她穿了一身半旧的衣裳,倒是都收拾利落了,问道:“今儿不是还得歇一日么,你这早起来做什么……还穿成这个样子。”



    第15节

    

柳彦姝一笑:“什么样子?不是同你一样?”

    傅清溪歪头道:“我穿着这样便平常,你穿这样我就瞧着古怪。”

    柳彦姝呵呵乐道:“你猜我干什么去?”

    傅清溪摇头,柳彦姝压低了声儿悄悄在她耳边道:“自然是……找老太太请罪去呀!”说了这句话,她也不管傅清溪反应,转身便顾自出去了。临到门口又回头冲傅清溪眨眨眼睛笑了一回。

    也不知道这罪是怎么个请法儿,越苭好容易给大太太认了错从祠堂里出来,第二天开始又被禁足自省了。

    越苭知道她娘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可越荃又不在,哪个能给她求情?越萦?只怕垫话递刀子还差不多!思来想去,叫玲珑想法子求到亲爹跟前去了。

    大老爷听说越苭被罚了,罚跪祠堂就够厉害的了,竟还拘在屋子里不叫出门,这可怎么说的。便去寻大太太说情。

    大太太把这两日自己着人打听来的事儿都一样样说给大老爷听了,才道:“老爷看看,这丫头若再不使劲掰一掰,往后可怎么是好?!为着小儿家节下的一点玩意,就同姐妹们斗气拌嘴,这就眼皮子够浅的了。在外人面前就不消停,还要人家当妹子的让着她。等人家忍不了了回她两句,她说的什么?!

    “你的我的谁的……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当爹娘的整日如何算计着要把着府里呢!我真是气得头晕。之前为着她不长记性不知道让人的骄纵性子,已经同她说过几回了,哪想到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了!……”

    大老爷一听越苭说柳彦姝白吃白住的话儿,也觉意外,又听大太太说到后头的话,想起老太太最是不容人犯权的,心里也有些生气了,便道:“确实不像话了,是该好好管管。”

    完了自然这情也不求了,自己还特地去看了回越苭,讲了一通和睦姐妹听从长辈教导的话。越苭一看自己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越发恨起柳彦姝来。

    颐庆堂那里也听说这事儿了,老太太从来最疼越荃越苭两个的,只这回听了丫头婆子们细说了当时情形,也觉得越苭很该清清脑子了,便也只作不知。

    这一头还悬着心,另一头又不安生起来。

    一大早,老太太刚梳完了头,赵嬷嬷给端了参汤进来,韩嬷嬷也从外头进来了。老太太便问道:“昨儿紫藤院里挺热闹?”

    韩嬷嬷就知道没什么事儿能瞒过老太太去,忙道:“是,老奴细问过了。之前老太太同老太爷改的新例,老爷们一年领五千两的年例花用。为了公平起见,那五千两算今年一年的,这之前已经自账上支走的花销就得先扣掉。这么一来,三老爷同四老爷就剩的不多了。

    “这回四老爷不知怎么起了兴,要在庄子上赛一场马,做个赛马会。帖子都已经叫人发出去了,因现在不是从账上支了,就叫人回去取银子。才发觉数儿有些不足。就又问起四太太来了……两人便拌了几句嘴。”

    老太太听了把盅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当时我就料着了,从前自账上支,不走过里头,还算清净。这都叫他们把银子先领了回去,怕就落不到自己手里了。这收进去的银子想要再拿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了?可不就得闹!”

    韩嬷嬷道:“四老爷好宴客,四太太寻常是不管的。这回四老爷不信自己那五千两都花净了,非说是四太太……所以才闹了起来。”

    老太太问:“那到底花净了没有?”

    韩嬷嬷道:“当日各位老爷们支取剩余的银子,四老爷那里扣除了春上几回迎春宴、送春宴,就只剩下两千两不到。领了银子之后,四老爷又在新开的鸿宾楼宴请了几回,这么一来,约莫还剩下四五百两的样子,这回办赛马会,光定下的戏班和问人借租来的良马骑师就得五百多两……”

    老太太一拍桌子:“败家子!”

    众嬷嬷都不说话了。

    这日四老爷从外头回来,刚进二门就见魏嬷嬷同韩嬷嬷在那里立着等他,心知不好。只好愁眉苦脸地跟着去了颐庆堂。

    四太太听说了又担心老太太罚四老爷罚得太厉害,叫他丢了脸面,遣了好几回人去探看。待四老爷一走,赵嬷嬷就把四太太不停遣人过来的话儿说给老太太听了,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我替她撑腰出气,她倒心疼上了!”

    这事儿经了几个院子,自然瞒不住了,一时成了底下人嘴里的新鲜事。都晓得四老爷花钱如流水,不上半年就把自己的年例花光了,还去勒掯四太太。只那赛马会却没叫他丢脸,仍是风风光光办了一回。众人便猜是四太太贴补了四老爷,这话儿听着可太新鲜了。

    这府里如何消息乱飞,越苭是一概不知。她倒是给越荃写了许多信,却一封也没得寄出去。每日里自有人送来三餐饮水,旁的一概没有。连梳头洗漱都是大太太身边的嬷嬷过来伺候。——自大太太知道她遣了身边伺候的人去求了大老爷,便连玲珑几个都给带走了,交给了嬷嬷们叫重新调*教调*教。

    开始忍了几日,之后忍不了了便闹,再发现闹了都没用后她才真有些慌了。可越苭也是硬脾气,虽心里发慌了,也不肯面上现出什么来,尤其边上楼里还住着越萦,不想叫人再多看笑话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越苭觉着自己都快要长胡子了,这场严惩才算了结。

    可这一走出去,不是晴天好日,却是乌云压顶。

    原来之前越荃来了书信。

    大书院里,一到暑天就加了暑歇,没那么些课了。趁着这时候,有些书院就会办“书缘会”,请一些尚未参加春考的学子来书院里游赏。时日有的长有的短,都没定数,一般都是给自己附学里的弟子的。

    今年恰好天香书院也要办书缘会,越荃想法子弄了一张帖子,就特地写了书信回来,想叫越苭过去,到天香书院住一阵子渡夏。

    却恰好出了越苭同柳彦姝争执之事,大太太气狠了,就叫越萦收拾了行装带上大太太的亲笔书信带齐伺候的人手,登上了去西京的车船。越苭在屋子里关着,又没了给通风报信的人,自然分毫不知消息。

    等她一出来,才知道事情始末,气得眼前发黑。可当着大太太的面,她又不敢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发作了,只好生忍着,回到屋子里把床上的东西扔了一地。

    为什么扔床上的东西?软和,没声响,不惊动人啊!

    大太太听了她在自己屋里的所作所为,叹气道:“知道忍了就好。”

    到了夜里,越苭怎么也睡不着,略迷一下就又醒了,心里跟油煎一样。如今她唯一的期盼就是越荃,她盼着越荃看到去的不是自己就不接待了,或者为了给大太太面子,随便寻个地方叫越萦待几天就给送回来。

    ——天香书院,她才是除了自家姐姐外离天香书院最近的人!那个越萦算什么东西,她也配?!母亲真是太狠心了,就为了自己跟那个姓柳的小贱人吵了几句,就把偌大一个机会让给了旁人!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可惜她的期盼终于还是落空了,过了几日,家里就前后脚收到了越萦报平安的信和越荃的书信。好在越荃还给她来了封书信,信里叮嘱她要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性,少给大太太添烦恼,又说大太太整日打理府务,已经很辛苦了等话。

    越苭这下是彻底灰了心,长辈们却道她行事比从前稳重了。

    越萦去了天香书院的事儿没瞒着旁人,自然许多艳羡的。越芃除了艳羡,还十分心焦。越荃从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府里也没人比着她去,可如今越萦也沾了光去天香书院见识了。旁人不知道,她可是深知越萦的。

    虽素日里看着是勤谨又寡言少语的,其实暗地里不晓得多少心思动作。她若不得志还罢了,但凡有丁点比旁人强的,就把人都看得一文不值了。

    若是这回去的是越苭,倒也罢了,左右越苭那性子就那样。加上她亲兄姐都是上了书院的,她自己心里也早默认了自己迟早也得进五大书院去读书的,就好似这也跟投胎一般的规定似的。有时看她骄纵得讨厌,有时又觉得她好笑,反正都同自己无干。

    可越萦不同,越萦同自己都是庶出的。若是这回越萦因此得了什么好处,把自己给比了下去,那往后说不得就是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如何如何了,叫自己这个二姑娘如何自处?

    越芃思来想去两日,决定去找三太太林氏探一探口风。

    第27章 嘉奖

    越芃到正房里的时候,林氏正在浸手。

    白芷、白术、白茯苓、白芨、白芍、白附子、白蔹磨细熬浓浆,兑上熬好的银耳汤,放在白瓷盆里浸手。得浸足一刻钟,再拿清水略冲一冲,隔着丝巾用棉巾子吸水,防着沾絮。每日早晚各一回,这是专为保养手的。

    林氏常说:“这女人啊,脸还可以上妆遮掩,这脖子和手才是最难哄人的。”是以一向爱美如命注重保养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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