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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翼对傅清溪道:“与人结交,许多时候是个交换的意思,我给你引荐引荐想认识的人,你给我找找缺的东西。来而复往,才渐渐有交情可言。便是自己的东西再好,只死死收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的,有什么用。”
傅清溪叹道:“我方才说的也是实话,并没有故意隐瞒推拒的意思。”
谢翼看看她,摇摇头叹口气去了。
越栐信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开头一句:“这个人同你不合适。”
傅清溪道:“本来也没打算如何,管什么合适不合适。”
越栐信看看她面色,点点头道:“不错,你是要求大道的人,先不要在这些琐事上花精神的好。说实话,到时候你进了昆仑书院数术天字级,不晓得里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志同道合之人。何必如今在浑水里摸鱼。我还想你若错了心思,定要好好劝劝你的。你自己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傅清溪想起前几日同董九枢说越栐信的话来,忍不住笑道:“说来还是我运气好。”
越栐信不解:“怎么?你是说那书,还是说连面都不想同你见的老头儿?”
傅清溪笑道:“我是说四哥哥你。幸好四哥哥是想帮我的,不是想算计我的。”说了就把那日同董九枢所言说给越栐信听了,越栐信听完全不以为忤,笑道:“人心左右,我就是学这个的,有什么好坏?就如你说的那些传流言的人,多少人瞎听瞎传,从没细想过事情真相,亦不知道于自己有何利害,只凭那一个热烘烘的脑袋和没骨头的口条。我算计不算计他们,他们不也就这样?!”
傅清溪无言以对,忽然问道:“四哥哥你就不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悠然叟?”
越栐信笑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第一,就如你说的,那老先生究竟是不是悠然叟,还存疑;第二,就算他认了,这悠然叟三个字又不是始皇帝的名字,谁不能用?赶明儿我也刻个章就叫这个,也不犯法不是?第三,就算真的是,你一个小娃儿在那样人物跟前,有什么面子能叫他见他本不想见的人?何况听着这位实在不像个好热闹爱结交的。”
傅清溪给他鼓掌:“四哥哥,为什么想的这么清楚的人就这么少呢?!”
越栐信笑了,接着道:“说到底,丫头,就算你现在就能领我去见这位老者,就算这位老者真是冶世书院的老先生,我也不想见呢。我学的什么?心术,最要紧是能看透旁人,却不能叫旁人看透了去。说起来,我没你那么大胆儿,我怕自己的五脏六肺三分打算五分算计都叫厉害人物一眼看穿了去,就跟走在街上没穿衣裳似的……那可不好。也只你这样的,白纸似的一张,也不图人什么,也不瞒人什么,才什么人物都能往来啊。”
傅清溪听了一时品不过味儿来。眼看那边又有人过来,越栐信低了头笑道:“你等着,你那闲话转眼就叫它散了。还有那些借着你的闲话图好处的人,我也教她们摔个跟头,这才好玩儿!”
傅清溪欲待细问,他已经一回身走了,越芃几个走过来说话,傅清溪只好先压下了心思。
第114章 飞流直下
没过几日; 越栐信出发读书去了; 越家自然又热闹了一回。只有一个人哭得停不下来; 谁?越蕊呗。从前只说“往后哥哥去读书了就更远了如何如何”; 这真到跟前了,不是她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太太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舍; 都忙着安慰她了,也顾不上儿子要远行了。
好容易送走了越栐信; 傅清溪见她可怜,便叫她到落萍院玩。两姐妹说了没多会子话,又哭起来,傅清溪忙哄她; 就听她哭着道:“明年傅姐姐也出去读书去了,我哥哥也没了,姐姐也没了,就剩我一个了……”越想越伤心,哭得停不住。
柳彦姝正好过来,一看这样子,听了她的话,笑道:“谁叫你总是同这样上进的人在一处呢?这要想法子也容易; 你往后啊; 只多同我啊、五姐姐、六妹妹几个一处玩。这下保管长长久久的,哪个书院咱们都不去的。”
一句话说得边上的人都笑起来,龚嬷嬷训她:“又满嘴胡说了; 还拿姐妹们开玩笑,我们姑娘可真是……”
陶嬷嬷摇手道:“不过玩笑话,哪里至于的。”
越蕊那里也带着泪笑出声来。柳彦姝笑道:“你这是听了我宽慰你的话高兴呢,还是看嬷嬷训我高兴?你这丫头!”
越蕊赶紧同她解释用心,她又东扯西扯的,几个来回就叫越蕊全忘了方才的伤心劲儿。傅清溪在一边看了好不敬佩。
越栐信人都上学去了,傅清溪才想起之前他说的什么流言的话来,只当他说过忘了。可没多少日子,忽然外头又疯传了关于她的话头。这回又不是神仙徒弟了,却是个想攀附神仙而不得的可怜虫。
说文星巷里头有人亲眼看见了,傅清溪三番两次带了家里人想去拜见小院主人,都没能见着人。后来总算进了门,可转眼就叫人给轰出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不得不信。
那什么神仙徒弟的话自然也都是假的了,这假话又是哪个传出来的?自然是得了好处的人特地编了来哄人的。这傅清溪不过是个台上的傀儡人偶罢了,后头牵线的哪个,自己想去!
因之前把她捧上天的时候,她龟缩一隅,根本没在人前露过面,无非把那两本书往书楼里一放就当壁虎断尾了。可那许多人又不认识她的,要想结交她,只好从有交往的人身上过。这么一来,倒是越芃、越萦、越苭几个同别家姑娘千金们交情好了不少。这会儿事情成这样了,她倒没事,却把那几个害苦了。
越苭头一个忍不住,同大太太抱怨道:“娘你说说,真的气死我了!我要同谁交好,难道还要借她的名儿?现在倒把我们都折里头了,我真想狠狠骂那丫头几句!”
大太太皱起了眉头,马嬷嬷赶紧先开口劝道:“姑娘消消气儿。这都是专有那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今天这么说了,明天那么说了,都是吃得闲得,姑娘什么身份的人,哪里能同这样的人计较。”
大太太也道:“你提你傅妹妹做什么,她做什么了?!”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同谁说的,顾自道:“方才在老太太那里,我还说要不要查一查。这前后两套话,到底哪里传出来的!连傅丫头得了书的事情都说得明白,这不是知情的哪里能编的出来?!照我说很该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嘴碎没规矩的奴才,往外头胡咧咧去!
“可老太太说,这事儿如今已经闹得够难看的了。真的又查起来,查到什么人身上,奴才是奴才,奴才还有主子不是,到时候越发牵连多了,说不清了。家里过日子,还要都平平静静的才好。就等事儿过去就罢。是老太太的仁慈,也得都知道好歹才好!你又有什么损失了,气这个,气那个的。你要当时同傅丫头一样哪个都不搭理,也没有如今这番难过了不是?!还想怪谁来!”
越苭叫大太太几句话说的语塞,兼之说流言的事儿,这招数她从前可用过一回的。这回虽同她没干系,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些心虚,便不说话了。
越萦站在一边,面上只如平常,只她自己知道,裙里两个腿已经绷得石硬,却是强忍着心里的惊恐和愤怒。
这先前的那番话,里头果然有两分她的手笔,虽不是她直接叫人做的,架桥拨火的招儿却没少使。如今嫡母好好的忽然这么说起来,叫她怎么能不心惊。只是这样事儿绝无自己去认的道理,给自己鼓劲,没事,只要不认就没事,一定要绷住。
幸好大太太转眼就问起越苭读书的事来,才叫她松了口气。
轮到越苭那里头疼了,她道:“娘,照着嬷嬷说的,我这一日也别干别的了,就长在那桌子上算了!昨儿我中间起来出去走走,就叫她说了两句!这哪里是叫我读书,这是把我关牢房里了!”
大太太叹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夏嬷嬷这是尽心教你,你要好好听从才对。这刚开始就喊起苦来,往后还怎么办!”
说了这话有意无意看了越萦一眼,越苭看见了,想起上回自己同柳彦姝吵架,结果就叫越萦得了去天香书院的机会。这回自己若是又出点什么事儿,这人定是巴不得把夏嬷嬷要了过去呢!恨恨咬了牙道:“娘放心,我,我会好好听嬷嬷的话!”
大太太这才露出了笑意来,马嬷嬷在一旁道:“姑娘这么说了,太太这下可算能安心了。”
大太太笑笑,又道:“叫人把夏嬷嬷写的那份作息再抄一份出来给三姑娘,你们都要用心才好。”
越萦赶紧道:“定不负母亲苦心。”
越苭暗暗瞪了她一眼,好在没人瞧见。
柳彦姝自然也听了那些流言了,跑去看傅清溪,见傅清溪又在看书,叹道:“你这会儿还有心思看书,外头都把你传成什么了!”
傅清溪道:“随便吧,我哪里管得了那些。你来了正好,帮我把这张纸裁一裁,她们的手都没你准。”
柳彦姝好好跑来说流言的,莫名其妙被抓了壮丁,裁了半日的纸来做本子用。
要说都恢复原样还是不能的,只董九枢就比从前行事更谨慎了几分。本来米契交易的消息都是用书信递进来的,如今作鬼还弄个盒子,里头几本账目细录,那些米契交易的纸张就混在里头。还教了傅清溪一套暗记的法子。就这么,平白多了一趟手脚。
傅清溪叹气,董九枢便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名声什么的流言是不要紧,这可都是关着真金白银的大事!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等亡羊补牢,就晚了!非得把功夫做到前头才好!你听我的!”
傅清溪还能说什么呢。连她自己递出去的,也得混在那些账目细录里头,搞得跟密谋叛乱一样也真是够了。可她一个“账房先生”遇着这么爱“防患于未然”的东家,听话照着做才是最简单的法子。
就在他俩从米契市场上又小赚了一笔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叫董九枢放心不少。
宋家两个老供奉,却是认识悠然叟本人的,他两个比对了越家传抄出来的那两本署名“悠然叟”的书,发觉根本不是悠然叟所著。里头有许多话,都不符合悠然叟遣词用句的习惯。接下来,又有人从王家、宋家、陆家几处找到了一些早年收存的悠然叟的散述,开始了字句敲定比对的无止无休的日子。
今日你这么说了,明日他又那么说了。傅清溪也跟着沾光,现在不是企图结交冶世书院先生而不得的可怜虫了,而是把个江湖骗子当成老先生的睁眼瞎。
柳彦姝又天天给她来说这些,她直告饶:“好了,好了,就由他去吧。管他们怎么说我,我还不就是这样!”
柳彦姝想想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她还多想了些,道:“虽然外头不晓得你姓名,只说府里的表小姐如何。可亲近的几家都是知道你的。这名声上头到底是有些影响……往后……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傅清溪摇摇头道:“没事,我同他们一点不相干。”
柳彦姝想起她同谢翼的一笔糊涂账来,有心想问,料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叹气罢了。
她却不知道傅清溪这会儿心里正重新看待起她来,忽然对她多了许多同情。
——这阵子下来,可算叫傅清溪知道“有”的苦了。从小到大,多半苦的都是“无”的事儿。没有爹娘,没有自己的家,没有出色的容貌,没有过人的聪慧,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讨长辈欢欣……好看的衣裳穿着也不好看,一样的胭脂用起来就是没旁人鲜艳,肩太溜、脸不够白、手也不好看……
可这阵子,她不过凑巧在联考里得了一个也不算很好的名次,之后误打误撞投了某个老先生的喜好得了千金宴的魁首并几句颇有偏颇的称赞,就被人详查起来了。问来查去,一家子不安生不说,还连累了那对身子本就不太好的主仆,叫她心里内疚得无以复加又无可奈何。
传言一起,更得了,笼了这么一个虚有的身份,哪想到这世人听说“冶世书院”的名头,都跟饿虎见了肉一般,忽然出现那许多人事要应付……哪里应付得过来?!
幸好,幸好她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更没有太大的希图,才勉强保一点安稳。可想想,这若是个要往世上做点什么去的男子,像宋陆王齐这样的人家来邀了,是能轻易推拒的?嗐!苦!
再想柳彦姝,自小凡见过的人没有不称赞其容色的。这不是一样天生跑不了的“有”?是以各近家的小爷们,多少都愿意同她说话,逢年过节送了东西来了,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