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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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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中的麻药虽能麻痹你四肢感知不到疼痛,可头颈之处却是没办法,你且忍一忍,很快便好。 ”

    竟也像个哄着幼子饮下苦头良药的慈母这般劝慰着。

    可膝上人人即使是被迫扎满了针,亦不甘示弱地反击:

    “笑话,寡人岂会惧怕这点小小疼痛?”

    语毕,牵扯到那根颈间银针,又是一身轻吟泄出,飘红了暴君的脸。

    阿宁轻笑一声,摆正他不愿配合的头,终寻到了哪出绝佳的地点,果断下针,扎在他眼角往上半寸之地。

    由他也不知是极力忍耐还是未有半点虚假的沉默来看,这一针是扎对了的。阿宁又笑了笑,继续未完的手中活。

    萧怀雪睁开眼,这般由下至上的看她更觉那人面向极其丑陋,可怕的胎记几乎占了小半张脸,在夜里泛着阴森森的寒气。

    真丑,真是他所见过的最丑陋的女子。

    可正是这么一个丑八怪,几次三番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招惹自己,于今夜再度踏入得闲殿,将他按在膝上,拿出药包,开始为他施诊。

    而那些穴位,他何尝不清楚?甚至是太清楚了。而这个一开始便擅自闯入他的生活的妖女也清楚。

    萧怀雪静默了好一会儿,薄唇微启,问:

    “你发现了”

    阿宁手中动作甚至都未曾停顿过半分,好似他问的,不过是一句寻常问候罢了。

    她甚至答地也很随意:

    “陛下指的是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两人虽未言明,可却早已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率谷,内关,神门,三阴,安眠,太阳穴,哪一个不具有安神宁心之作用,对于暴躁糟郁极其有效。

    而往往取八门穴位中的三四门施针,是以潜疗,可阿宁今日足足施了六针,从下至上,脚踝到眉间,如此面面俱到,疗效很足,同时也意味着病情的相对严重。

    还是,很严重。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暴君,人家也没说错,他的性子堪堪称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也不知从何时起,萧怀雪的性子已经燥郁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许是那件事后,亦或是一直都。

    他年幼时也向来是个脾气阴森森的主儿,那时候有萧舜伴着他,倒还稍微控制着些。

    可自从他‘弑兄夺位’‘杀了萧舜’坐上这刺人的龙座后,身边唯一还愿意管着他的人没有了。

    那性子中的焦躁,敏感,缺乏信任便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百官,百姓都在骂他,萧怀雪这样硬生生受了八年,性情也是越发阴婺了。

    可也没想到,原来这也会是一种病,甚至是极为严重的。

    萧怀雪第一次传唤御医之前,曾差点错手掐死一宫女,原因不过是她不小心洒落在他衣角的热茶,在宫女惊慌失措间,萧怀雪看着她的模样,想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有这么可怕吗?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他满身疮痍浑身带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萧舜的血,薛潜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出口:

    “你这个狼心狗肺之人!竟,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兄长!谋权篡位,弑兄夺帝,我堂堂夏丘大好河山,岂能交到你手中?!我薛潜纵使沦为阶下囚,也断然不会臣服于你,枉费了老祖宗宣扬千年的忠信。”

    彼时萧怀雪兵权在握,辅登基,百官不服,以罢官三日要挟,浩浩荡荡的反帝正行动。

    无奈萧怀雪手段狠厉,逐一突破,软硬兼施,硬是收服了百官,唯独对薛潜,萧怀雪亲自登门请人。

    因为萧舜说过,薛潜为人忠肝义胆,若能为他所用,定如虎添翼。

    薛潜如此厌恶他,自然不会为他所用,可薛潜位居文官之首,是不可缺少的。

    当然,口口声声说这宁为阶下囚也不为萧怀雪所用的薛潜最终还是回到了朝野,坐上了威名远扬的定国侯,明里暗里厌恶着萧怀雪。

    那个时候,那些人也是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裸的,犹如那个宫女一般明显的惊骇,或遮遮掩掩,却能从小小动作中贲发出的惊惧。

    他厌恶这种眼神,这种避他如洪水猛兽的眼神,他恨,恨这群人是多么肤浅,多么盲从,多么随波逐流。

    这让萧怀雪的体内那股一直被克制着的洪荒之力释放出来,那东西有着尖牙利爪,血盆大口,他红了眼,将她扑倒身下,以宽大的手掌延出驱鬼的黑白无常,不断收紧收紧,眼看着那宫女的眼神越发惊骇,无神,惨白。

    萧怀雪突然放了手,元禄冲进来,将那仅剩最后一口气的宫女抬了下去,傍晚归来,元禄凑到他身边小小声的说:

    “陛下,人已经没事了,只是,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神志不清,小的已经命人将她送出了宫赠了百两银子。”

    萧怀雪面色惨白,看了他一眼,虚无地挥了挥手。

    只有他知道,自己在收手那一刻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体内那股可怕的力量,那股兽性,他险些受不住。。。。

    那是萧怀雪第一次传唤御医,对方也怕他,这偌大一个宫里就没有一个人不怕他,可萧怀雪眼下也懒地理这一点点形单影只的仇恨了,他问,带着盔甲与骄傲。

    “寡人这病,还有得治吗。”

    御医伏低了身子弯了眼,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陛下赎罪,小的,小的医术不精,此病乃是心病,恐无法痊愈,唯一一法,便是抑制,是以每日得个清净,少见他人,少出房门,与鸟语花香中陶冶性情,修身养性也。。。。”

    看起来是个有效的法子,实则却是狗屁不通。

    少见人,少出门,便能抑制住体内的野兽?这同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又有何异?不过是个逃避二字。

    可笑的却是,这是他唯一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放在现在 怀雪这病就应该叫燥郁症了……

    第25章 幼苗情愫

    从此不见人,不接客,整日缩在得闲殿中,摔东西也是好的,总胜过掐死一个宫女强。

    御医会按时来为他施针,那几个穴位翻来覆去都熟悉了透,却无甚效果,萧怀雪某日掀翻了御医的药包,神色惧厉地将人撵走,从此,得闲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萧怀雪曾一度以为,这个居住在他身体里的怪物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暴君,可这个怪物披着他的皮,用着他的身子,而他正是那个怪物。

    他们不可分。

    可现在,又有人胆大包天地想要扼杀他体内的怪物了。这个人便是眼前他怎么也猜不透的妖女。

    他其实是怕疼的,施针时向来强忍着,可这个女人所布的针却没那么疼痛,她甚至用上了一种虽不知名却药效奇佳的麻药来减少他的疼痛。

    或许她当真能治好他这个顽疾?萧怀雪闭眼凝神的想,随后又自嘲地一笑。

    他与这怪物抗争多年却鲜少胜出,眼下又岂能奢求一个弱女子来助她。

    等她施完针,寡人就要将她撵走,寡人要加强得闲殿的侍卫,寡人不能再让她如此为所欲为地踏进得闲殿。

    她若不服,寡人就有正当地理由囚禁她,将她关入暗无天日的天牢,寡人要杀了她,杀了她。。。。。

    至于眼下啊,算了,还是让她姑且一试吧……

    没人注意到,包括萧怀雪自己,他之于这个所谓的厌恶透顶的妖女的态度正在逐步逐步的发生着变化。

    这情愫如初生幼苗般每日每日蓬勃生长,可它要抵御的天宅人祸实在太多了,一切,都还是未知。

    又过小半个时辰,阿宁望一眼窗外灰蒙蒙地天,约莫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索性,施针已完,或许是因着麻药未褪的缘故,萧怀雪今日安分的很,只除了他那时时刻刻凛然的眉之外,竟是极其配合。

    阿宁颇感欣慰,凑上前,乘其不备于他额间映下轻轻一吻,在他陡然睁开的眼和未完的一句:

    “你这个——” 之前,

    阿宁笑叹:

    “这段时日我会陆陆续续为你施针,约莫要花上月余的时间方可保证良效。”

    “哼。”  暴君气急,眉眼都拧在了一起,还在介意她方才的冒犯。



    第21节

    

阿宁也不恼,有些打趣地道:

    “怀雪,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莫要凶神恶煞的叫人来抓我。”

    虽然他是一定会的。

    阿宁无声无息地走了,萧怀雪躺在榻上,感受着慢慢恢复力气的身子,他望着阿宁离开的方向,渐渐陷入沉思。

    阿宁说到做到,这段时日内果然时不时地朝着得闲殿跑,常常是萧怀雪一觉醒来,手脚已经不能动弹,眉间骤然的疼痛将他惊醒,眼前是她专心致志地眉眼,后者微微一笑,为他涂上另一种不知名的药,显得稀松平常:

    “你醒了?”

    “。。。。。。”

    萧怀雪气的肝胆俱裂,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明加强了得闲殿的守卫,可还是拦不住她,她好像一阵风,无色无味,无形无体,总能于出人意料间出现,施针,然后遁走,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是元禄助你进来的?!”

    阿宁答:“唔。。。也不全是。”

    在萧怀雪吃瘪似的模样中阿宁加了一句:

    “怀雪,我早告诉你了人不可貌相,我可是很厉害的。。。。”

    他嗤之以鼻:“从来没见过哪个厉害人物这样说自己的,当真班门弄斧,不知所谓。”

    阿宁不予置否,暗里却忍痛下了回狠手在他眉心戳了这么一下,在他骤然冒出的细汗与轻吟中,笑了笑。

    阿宁一周大约会来两到三次,萧怀雪从一开始的摸不着头脑到后来,也慢慢琢磨出了一丝门道。

    可他却始终好奇,她身为御膳房的人,却得了如此多清闲,九姑娘素来敏锐,又怎会放任手下人如此放肆。

    阿宁只说了一句:

    “所以才需要陛下您张张金嘴,将我从御膳房提出来,专门伺候您一人呢。”

    萧怀雪脸色倏地很难看:

    “这便是你的目的?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寡人便是为了寡人提携你一把享金银无数?你这个贪——”

    “哎,冷静些怀雪。”  阿宁无奈地制止他。

    看来是真的置了气,气的连穴里的针都滑了出来。可他又在气什么呢?

    小半个月便这么过去了,萧怀雪的疑问不无道理,她想要避过九姑娘的耳目的确不易,尤其现在她对她充满了疑心与试探,稍露出些马脚便会叫人捉了把柄去。

    所幸,阿宁虽有些麻烦,但也不见得多困恼,这般推推诿诿尔虞我诈间,也顺顺利利地过来了,只除了三宝偶而抱怨:

    “阿宁啊阿宁,我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你睡得尤其晚呢?有时候我半夜醒来旁边没人,可骇死我了。”

    不等阿宁随后一番解释,三宝傻人有傻福,自个儿就想通了:

    “哦我知道了,你定是吃坏了肚子。咦,这段日子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可真是折磨人,你可要小心点,莫要再受了凉雪上加霜才是!”

    阿宁捏捏她的脸,表示虚心受教。

    近日来天气委实有些难猜,许是进入盛夏的缘故,盛夏与暴雨并列,交相来临,倒是让人猝不及防,夏丘尤其多雨,时常上一刻还是骄阳似火呢,下一秒已然天降瓢泼。

    不过了运气二字,这夜阿宁夜观星象,明月高悬月明星稀,是以大晴之兆,可再一看,西南方一处浅小乌云无声酝酿,乍现端倪,阿宁故抽出一把伞放在了床边。

    翌日,又到御膳房每半月一次的出宫采货之时,这次一共包括阿宁在内的五个丫鬟出宫,在这偌大的市集上采集九姑娘交代的食物。

    其余四人看一眼这热气灼灼的天,再一看阿宁背篓里那把素油伞,恁是一股突兀。

    “今日怕也下不了雨,毕竟也有两三日未曾了,我听何婶婶说,昨夜月明星稀,整个天亮的宛若百日,定是下不了雨了。”

    阿宁也懒地解释,用看看‘有备无患’四个字搪塞过去了。

    她这么说了,其余几个丫鬟也不再说甚,阿宁素来有些清冷,也不大和她们能说得上话,前些日子送的那香膏的确极好,说去道声谢呢,可这人还是冷冷淡淡的,那几个丫鬟也不再上赶着热脸去贴阿宁的冷屁股了。

    五人便这般貌合神离地在这皇城大街上游移。

    须知御膳房每日做饭所用的食材均是最为新鲜,娇嫩的食材,而有些食材例如熏肉,腊肉则无碍,时间越久反而越香。

    可例如那些时蔬却不得如此对待,几乎每日都有商贩沐着晨光送来,而阿宁他们现在须采购的,便是介于干货与时蔬之间的,那些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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