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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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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享福不到半刻,只听门外滴滴答答脚步声徐徐而来,足见来人的淡定与从容。

    班悬一双桃花细眼这么一眯,很是扫兴地“嘁”了一声,摆摆手,唤了左右两朵娇花齐齐退下:

    “下去吧。”

    娇花行至门前拉开门,门外站有一人,娇花走了,班悬亦懒懒站起了身子,对着来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蛋儿妩媚地眨眨眼,顺势扑过去:

    “这不是我的宁娘子嘛,奴家想你多日,你可总算舍得来瞧上我一瞧了。”

    来人将他推开,直奔主题:“薛景衡这段时间是迷上你楼里哪个姑娘了?”

    班悬被她推开也不见恼,厚着脸面又凑上去:“自然是你这个漂亮姑娘了。”

    阿宁道:“班悬。”

    后者离开她,懒懒地靠坐在桌边:

    “薛景衡?定国侯薛家的小侯爷?哦。。。那个整日借酒消愁的纨绔?怎么,小娘子,你何时对他感兴趣了?

    哎不对,这人可还是当朝驸马爷哩。。。啧啧啧,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驸马爷竟为了我阁中当红花魁日日泡在此处,让小公主蒙羞。怎么,小娘子,你可是为了替小公主出气而来?”

    “原来这次是勾搭上了你阁中花魁”阿宁坐下来,又问:“此人如何?”

    班悬嗤嗤一笑:“算得上小有姿色。”

    阿宁斜睨他一下:“哦?他眼光倒是不差,如此甚好,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某种协议,班悬一如往昔地,从这小娘子眼中瞧出那么一点点的,

    道,貌,岸,然。

    “姑姑,如何了?” 阿宁刚一回府,等候了许久的萧韫仪已经迎上来,迫切问道。

    “公主无须担心。” 阿宁轻抚她细滑嫩手,安抚着她,话虽如此,萧韫仪性子本就多疑,岂能轻易放心,阿宁见她这般寡淡模样,又道:

    “小侯爷方才已经回了府,现如今正在大堂同老爷,老太君斡旋。”

    萧韫仪面色一变,叹声气:“那我,那我马上过去。”

    萧韫仪临行前特地换了身衣裳。

    身为皇帝最疼爱的十公主,自小含着金汤匙生来的小殿下,萧韫仪自小自然是过着极致华贵养尊处优的日子,锦衣华服,锦缎丝绸,自然是不缺的。

    可如今她这一套衣裳,虽并非一般百姓能瞧见,摸着,但若同她宫中那些华服相比,委实相形见绌。

    至于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因着她一朝离宫,嫁入侯府便不受皇帝重视了。

    却是因为萧韫仪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嫁做人妇,那从前娇生惯养的公主习性也需适当戒掉,总归是嫁入夫家,求一个和睦安平,纵使有着公主的面子,亦不能端着公主的架子。

    她自小生在宫中,长在宫中,又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前面九个哥哥个个宠她,疼她如命,萧韫仪从前很是懵懂不知事,天真烂漫,可如今嫁做人妇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思考了。

    小小一件衣裳,也要多一层心眼了。

    其实归根究底,导致萧韫仪心里最为过意不去的,却是自己嫁入薛家两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老太君念及她身份虽未明着催促,可萧韫仪也不傻,多多少少能瞧出些什么,故才心怀歉疚,做事亦小心些。

    一路怀着心思到了大堂,萧韫仪隔着老远已经听见哈哈哈几声大笑,是她的夫君薛景衡,萧韫仪不由得脸色又暗了几分。

    “公主。”  她的出现,让那一大家子收敛了笑声,一家之主老太君先是恭恭敬敬地唤了她一声,竟还要站起身子来亲自迎接她,萧韫仪脸色大变,赶紧大步走上去挽住她,轻声劝慰:



    第6节

    

“韫仪早已嫁入薛家做了薛家人,那便是个寻常妻子,媳妇,老太君勿需如此客气。”

    老太君今年七十有二,一头青丝早已斑白,可一身行头却收拾地整整齐齐,雍容华贵,瞧着也颇有一番气势,柱一根白玉柺,亲切地将萧韫仪双手往掌心一带,颇是爱怜地抚抚她:

    “可怜公主的娇贵身子,这一双纤纤玉手都磨出了细茧。哪个不开眼的丫鬟竟让公主受了这般苦?”

    萧韫仪听此一句脸色一白,心知老太君这是又要拿阿宁的事情开刀了,正不知如此回答。

    身后有人附和道:“奶奶,行了,让公主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说话的人正是薛家嫡长子薛景衡,这定国侯府上的小侯爷,只见她伏在萧韫仪耳边轻笑:

    “韫仪一路自韵岚苑走来想必也累了,是吧?公主。。。”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间,萧韫仪身子不由得轻颤一下,

    纵使心欲后退脱离他束缚,可萧韫仪知道,眼下她不可以这么做。

    没想到,结束了这一僵局的,竟是定国侯薛潜薛老爷,这一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夫子的一句:

    “衡儿,近日可曾读完爹爹给你的那沓警示名言?”

    第6章 半桃之乱

    薛潜此人,年轻时候是个远近闻名的读书人,却并非是因着其文采卓绝,学富五车,而是他身上那读书人身上惯有的臭毛病——

    一股书生气,迂腐不化,不知变通,崇文厌武。

    且这些毛病在薛潜身上还得了个极致。

    幸亏生在薛家,衣食无忧,方才能纵容他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地活着,故薛家明面上的当家人虽是薛潜,实则啊,古稀之年的老太君才是真正管事人。

    话说回来,且看薛景衡听了薛潜这话后粲然一笑,笑得明眸皓齿地靠过去打着哈哈:

    “看了,自然看了,其中最让孩儿警醒的,还是那句‘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做子女的,当属孝敬父母,长辈,方觉无愧于心。

    这话一出,老太君也捂着嘴笑的愉悦,佯怒地斜睨了薛景衡一眼,呵斥道:

    “终日只知道油嘴滑舌,巧言令色,真是没个正经。”

    再没正经,亦是薛家嫡长子,哪能不疼爱呢?

    萧韫仪在一旁听着那三人的动静,脸上虽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可身子却不知怎地有些乏了。

    那之后老太君拉她坐下叙了叙家常,亲切地嘘寒问暖,萧韫仪更提不出要先行一步回房歇息了,这般稀里糊涂也不知答了些什么,心不在焉地,尤其能感受到薛景衡偶而向她投过来的灼热目光,这使得她更加坐立难安。

    这番寒暄终于结束了。

    薛景衡在老太君灼人目光下将萧韫仪送至韵岚苑门口,明明是最为亲密的夫妻二人,这一前一后淡漠生疏的模样却让人瞧着怪异。

    双方各怀心思,彼此也不说话,就连薛景衡也再不似方才那般活泼讨喜的模样,韫仪只管低着头走着路。

    行至屋前,薛景衡朝她欠欠身,恭敬有礼:

    “那我便不打扰公主歇息了,近日来昼夜温差极大,还望公主好生照料着身子。”

    韫仪抬起头来,精巧的脸蛋莹白雪润,微微一笑,浅浅绽放如春日桃花,眸中是掩不住的愉悦:

    “多谢夫君。”

    这位公主大人虽尽量学着端庄贤淑,可有些小情绪总归是掩不住的,譬如眼下这松了一口气的笑。

    薛景衡微眯了眼,不再说什么,韫仪转过身子欲进屋,可薛景衡又突然道:

    “我与公主的协议可还算数?”

    韫仪一下僵直了身子瞧着他,小心地问道:

    “何以突然。。。可是有什么问题?”

    薛景衡这时却突然眯了眼哈哈一笑: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公主一声,您的表现非常棒,无论是在老太君面前,还是在府上。”

    韫仪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朝他浅浅一笑,薛景衡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韫仪便进了屋,掩了门。

    薛景衡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勾,眸中却再无一丝笑意。

    ……

    “你便是半桃?”

    娇俏的罗衣少女略微轻哼了一声:“你又是谁?何以要见我?”

    面前人镇定安然,纵使面有半寸长的暗红色胎记,她却并无任何自卑自怜之意,反倒瞧着比她这个涟漪阁有名的花魁要更自信些。

    不过一个毁容丑八怪罢了,竟如此嚣张。

    “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日我前来,却是为了小侯爷薛景衡。”

    薛景衡三字一出,半桃瞧着她的面色便有些微妙起来了,细眉微蹙,面色古怪地发问道:

    “素闻十公主生来貌美如有倾城之姿,莫不就是你这个丑八怪罢。。。”

    阿宁失笑,想面前这位空有一身好皮囊的花魁姑娘倒是胆大,把她当做了萧韫仪,却全然没有伏低身子作揖的打算。看来薛景衡平日里没少给她好处,特才养成了这般目中无人的秉性。

    见她笑了,半桃也不自觉红了脸,笑自己真是糊涂了不是?那位识大体,知分寸的公主殿下哪里能自降身价来此风月场所?

    可既然眼前人不是她,那又是谁?

    “你无须揣测我是谁,小侯爷自然会告诉你。我今日前来,亦是为了他而来。”

    半桃起先还有些困惑,这下是听明白了:“哦,我晓得了。你并非公主,却是代替公主而来。怎么?识大体的公主殿下终于受不了自家夫君夜夜沉迷温柔乡,故——”

    一道清脆的巴掌落在珍儿娇嫩的脸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阿宁又端起了那杯茶细细打量,轻轻淡淡地看她一眼:

    “公主殿下岂是你等平民能随便议论的了?”

    半桃也不知是被她话里意思吓到了,还是被这一巴掌给打清醒了,竟乖乖巧巧地,一声不吭。

    可那清透的眼神中又含了丝不甘。

    阿宁又道:“我今日前来,只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薛景衡总共在你房中歇过几次?你每月月事又是否准时,负责照顾你起居的丫鬟近日来总去了药铺三次,且此次拿的都是保胎药,你的老板班悬可知道?”

    “第二,这孩子要是生下来,你可确信要抱着孩子入薛家的门?公主在上,便一生为妾,从此无论对错,你的夫家都会将帐算在你的头上,没人能帮你。”

    “第三,你可确信薛景衡并非真一时玩乐,图个消遣而是真心待你?”

    半桃脸色刷白,哆嗦着嘴颤颤巍巍地:“你。。你怎么会知道。。。”

    阿宁又道:

    “当然,你一个风月花魁,取悦男子本是职责所在,小侯爷到你这儿来花钱买乐子也无可厚非,不过凡事需有个度,莫要过了线,让人瞧见了,窃窃私语,坏了公主名声便不好了。

    你说是吗?殿下宅心仁厚不予计较,可其他人便不一定了。天子脚下,还需谨慎行事才是。”

    半桃的嘴一张一合,双目茫然失序,她的身子在轻微地发着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终,半边身子落了空跌坐在地,碎了青瓷杯,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我是,我是真心爱他。。。” 一声轻喃,又是说给谁听 。

    阿宁越过她出了屋子,刚一打开门,班悬挺翘的鼻尖就凑了上来,左瞧瞧,右看看:

    “如何?”

    阿宁道:

    “上好的前朝青釉便这么碎了,委实可惜,可惜。”

    班悬黑了脸:“。。。。”

    透过未关严实的门,能瞧见屋中半跌半坐在地上的美人双目呆滞,嘴唇微张,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班悬啧啧叹气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摇着折扇缓缓退去,再懒地管这些无用之事,行至半路,却又听见一声清脆声响,班悬脸又黑了一半,精心收藏的青釉瓷杯叫人如此对待,真乃罪过,罪过。

    无奈,折返,却闻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腥甜,他皱了鼻尖以扇掩面,凑上去一瞧,只间地面上一滩鲜红血液流淌,到了门边,不小心染了班悬的白面靴,后者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美人一手执青釉碎片,脖颈间一道深深的血痕。

    半响,韩七走过来,询问:

    “爷,如何处置?”

    班悬淡淡地挥了挥扇子幽幽叹声气:“埋了埋了,送些钱财去她老家。”

    家丁应,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此事处理地干干净净。

    班悬今天特地守在了大门前候着,时至傍晚,果见一熟悉的面孔出现,班悬迎上去,热情地打了招呼:

    “小侯爷今日来的迟了些啊。”

    来人正是薛景衡,对于班悬的突然示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班悬见他脚步匆匆,于是又道:

    “小侯爷可是要去找半桃?”

    薛景衡点点头,班悬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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