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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满爷爷对这个一直溺爱的孙子也恼了:“你闭嘴,听人家先生怎么说,少了一个指头还不悔改,还想一只手都被人家剁了呀?”
冯满瞧瞧自己裹着白纱布的手指头,蔫了。
陈敏达继续说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也不是专门给人看风水的,也不挣你家钱,纯属过路碰上了。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垒这羊圈的时候,是不是和什么人起过冲突?还有,咱们家里是不是有人属羊,而且是年初的生辰,发生冲突的人是否属马,而且是年尾的生辰?”
冯满爹仔细地想了想,脸色骤变,看来这卖肉的小伙儿有两下子,掐算的挺准。垒羊圈的时候,的确起了冲突,就是因为田满仓不答应儿女婚事,让他丢了面子,这才把老田臭骂一顿,让盖房班的头不许给他活儿干的。也是因为这,后来田满仓抢着干活,从房顶掉下来,摔断了腿。当时他高兴了,觉得老田自作自受,现在不知怎么报应到自家来了。
冯满爹算了算,田满仓比自己小三岁,可不就是属马么。家里属羊的自然就是冯满了,难道……
“陈先生,你是说,我们家的劫难都是那属马的人克的?”冯满爹立起了眼睛,一副要去找田家拼命的态度。
陈敏达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被呛了一口水,咳了好半天才说道:“不是不是,是你们家自找的。那匹马运道极好,应该是天马转世,早年受苦受累,越到老了越享福。你家属羊的冲了天马,这叫羊咬马尾,必定后悔。惹不起,不要硬碰,不然还得倒霉。”
冯家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全都围拢过来,认真地询问怎么破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盖羊圈的时候,必须把那人请来放一挂鞭炮,邪气可除。否则……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还得出事,而且是出大事。”陈敏达越说越溜,满脸自信。
冯满爷爷吓得站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家可不能再出事了,我就这一个宝贝孙子。不瞒你说,阿满被城里赌场的人坑了,输光了家底不说,如今还要卖地呀,唉!”
冯满委屈的嘴都撇歪了:“这事不怨我,他们太坏了,尤其是杜宝柱,要不是他在中间作保,我也不会信了那些人。他们说找几个有钱的,我们牵线搭桥,他们从中想法子,挣了钱大家平分。我不也是为了帮家里挣钱么,本来以为那铁匠傻乎乎的,肯定能挣到钱,谁知他不上当。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漏下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冯满娘突然开口了:“那铁匠傻乎乎的,哪来那么好的运气,现在人家都说桃子旺夫。看来是真的,都怪那小珍,一脸败家相,肯定是被她克的。”
陈敏达特别想笑,这家人真有意思,出了事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样的家庭,以后还得出事。
冯满一拍桌子:“就是,我本来想娶的就是桃子。哎呦!”他忘了自己受伤的手指,狠狠一巴掌拍下去,疼的眼里掉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你们快想法子筹钱吧,不然明天我的手就没了。”
冯满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再怎么生气,也得救他的命呀。“那铁匠虽然有钱,可他是田家的姑爷,说什么也不能卖给他,再找别的买主吧。”
冯满娘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有人买就不错了,十五亩地,一般乡下人谁买的起?要是一亩一亩往外卖,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完。是阿满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陈敏达终于等到了他们说卖地,赶忙插嘴道:“你们家要卖地吗?我爹这几年一直想买呢。”
众人都抬头看向了他,恍然大悟,镇上的大肉陈卖猪肉多年,两口子省吃俭用,应该存下了不少钱。
一个着急卖,一个想着买,当即一拍即合,十五亩,按照目前的地价,八两银子一亩,一共一百二十两,明天到镇上,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回到大营镇,陈敏达正碰上拎着空篮子回家的田柳。他笑眯眯的拉住田柳手腕,带着她进了铁匠铺:“柳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保证你笑开花。”
肉摊前的大肉陈瞧着干瞪眼,这臭小子,还真的是有了媳妇忘了爹,这么大事,回来不先向老爹汇报,反而跑去跟小姑娘献宝。啧啧啧,随谁呀?
第73章
霍沉一瞧陈敏达进屋,双眸一亮:“怎么样了?”
陈敏达瞧瞧街上没啥人,转回头说道:“你关上门吧,咱们到后宅去说,被人听到不好。”
三个人一起到了后宅,正在摆弄布料的田桃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瞧着他们。
陈敏达绘声绘色地讲了在冯家的事情,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桃子一边笑,一边娇声说道:“活该,谁让他们仗势欺人。我爹摔断腿的时候,他们在背地里高兴的很,还想打大沉哥的主意,现在遭报应了吧。”
田柳晶亮的眼神看向陈敏达:“行啊,以前真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终于让心上人刮目相看了,陈敏达觉得特有成就感,笑嘻嘻说道:“我的本事还多着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县学里念过好几年书的呀。以后,你会发现更多我的优点。”
桃子瞧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模样,觉得既好笑又欣慰,柳子也找到了好人家,这下心里更踏实了。
与他们比起来,霍沉更稳重一些,没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笑上,追问道:“那说好了吗?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敏达敛了笑意,认真地回答道:“对,说准了,我爹说我家出四十两,买五亩,剩下的十亩是你的,得八十两,你究竟有没有这么多钱呀?”
霍沉点头:“好,我买十亩,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明天你出面,我不出面。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今晚我会把八十两银子给你,但是你给给我写个收条。”
“行,这么一大笔钱,应该给你写文书的。看来冯满说的没错呀,你这大铁匠瞧着傻乎乎的,其实心眼儿挺多的,哈哈哈……”陈敏达拍拍他宽阔的肩膀,觉得这连襟不错,靠谱。
第二天,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没出任何岔子。冯家的人一走,陈敏达和霍沉就签了他们之间的卖地文书,陈家五亩,霍家十亩,位置边界都写的很清楚。按照当地的习惯,地上的麦子暂时归冯家所有,他们家收割完麦子之后,由新东家开始耕种。
铁匠小两口打算月底去深州,临行前到桃子家告个别,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田柳,让她帮忙照看房子。
天气热了,田桃脱下薄棉袄,换上了单衣。田樱好奇地盯着大姐的肚子瞧:“大姐,这里真有小娃娃了吗?你的腰还是这么细,一点都看不出来小娃娃的影子。”
一听“小娃娃”三个字,喝水的霍沉就坐不住了,走过来瞧着桃子,咂舌道:“就是啊,怎么吃也不见胖。”
男人的眼光在田桃身上逡巡,毫不客气地看遍玲珑曲线,心里稍稍满意的是某些地方确实涨了不少,不过这小腰么……的确是细。
只是面对妹妹的时候,桃子还没有脸红,自家男人一过来,她就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推他:“你添什么乱,快回去坐着吧。”
叶氏瞧瞧小两口腻腻呼呼的模样,心里就更踏实了,开口问道:“桃子,大沉,中午你们想吃什么呀?”
没等桃子开口,霍沉抢着卖乖讨巧的说道:“娘做的饭都好吃,我都爱吃,主要是桃子,她现在怀着孕,应该吃点对口的,您看她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姑爷,不光能干、疼媳妇,嘴上还越来越会说了,叶氏笑的合不拢嘴,刚要去厨房做饭,就见冯满爹娘并肩走了进来。
前几天柳子回家已经把经过说了,田满仓和叶氏都有心理准备。见他们进门,叶氏的笑脸一下子没了,冷着脸说道:“这是哪来的稀客呀?我们家这泥土地可接待不了这么尊贵的客。”
冯满爹强绷着脸,十分艰难的开口:“我们今天来,是想请田松他爹帮忙垒羊圈的,开工的头挂鞭就让他来放,工钱提前开。”
若是以前财大气粗的时候,他可以放话给双倍工钱,可是现在家底已经被掏空,全村人看笑话,他再也说不出那么牛气的话了。
冯满娘赶忙把手上提着的礼物捧了过来,厚着脸皮笑道:“听说你家老田受伤了,我们早就想来瞧瞧呢,这一包羊肉干是腌渍好风干的,快拿着吧。”
叶氏冷冷的瞧着他们,没有伸手接:“这么重的礼,我们家收不起。再说了,羊肉是发物,会让旧伤复发,你们送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想让孩他爹躺在炕上?”
冯满娘满脸尴尬,陪着笑脸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家现在也没什么值钱……”
“咳!”没等她把话说完,冯满爹嫌丢人,咳了一声,硬生生打断:“这种小零嘴儿,自然是给孩子们吃的。大家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我们两口子低头哈腰的来了,你们家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吧。”
叶氏是个老实人,不好意思太过为难别人,若换成旁人,她也许就原谅了,可是这是害的丈夫差点断了腿、女儿差点卖身为奴的人家,无论如何她也原谅不了。
田柳气的冲了出去:“呸!你有面子吗?当初挤兑我爹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做人留一线,你怎么不想着乡里乡亲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来请我爹,但是我告诉你,我爹肯定不会去的,给多少钱也不去。为了给我爹看病,花了五两银子,耽误了好几个月的工钱,你现在跟我们说面子,你也说的出口?”
第40节
冯满爹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田柳道:“你个小丫头,你……”
田桃和霍沉也都出来给叶氏和柳子助阵,虽是没说话,但是站在那里也是一种气势。
“我怎么啦?我好得很,我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说话,这里是我家,你给我出去。”田柳叉着腰站在台阶上,柳眉倒竖,满脸凌厉。
冯满爹气的直哆嗦,没等他说话,门口进来了几个人,个个手上都提着礼品。走在最前头的是蔡阿婆,后面跟着大肉陈两口子和陈敏达。
“桃子娘,我又来给你家闺女做媒啦!”蔡阿婆笑道。
叶氏赶忙换上一张笑脸迎了上去,田柳叉着腰的动作没来得及收回去,被他们看个正着,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却见陈敏达悄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就抿着小嘴一笑,闪在一旁,让出门口的位置。
这下冯满爹娘可就傻了,呆愣愣的瞧了一瞬,冯满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来田家提亲的?原来你早就和他们家是一伙儿的,你……”
陈敏达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边,用压低的声音说道:“我没跟你说么,人家是天马转世,命好。没办法,我这属龙的都来抱马腿了。信不信由你,你自己瞧着办吧。”
陈家人被热情的迎进了屋,只留下冯满爹娘尴尬地站在院子里,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蔡阿婆笑眯眯地介绍:“这是铁匠铺对门的陈敏达,是个好小伙儿,识文断字的是秀才呢。这是他爹娘,今天特意来你家提亲的。柳子是个好姑娘,性情爽利又能干,将来跟桃子住了对门,姐妹俩也有个照应,多好啊。”
叶氏提前已经听闺女们说起陈家的事了,此刻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和冯家碰在一起。刚才柳子叉着腰怼人的样子不太淑女,就怕陈家心里留下疙瘩,叶氏就解释道:“那冯家欺人太甚,要不是他们挤兑,孩儿他爹也不会摔断了腿,桃子为了给她爹治病,差点就给人家当三年丫鬟了。其实不怪柳子说他们,她天天瞧着她爹卧病在床的模样,心里头能好受吗?其实柳子平时性子也挺好的。”
田柳已经躲进西屋去了,听到娘使劲为自己辩解,她简直想笑。在镇上卖货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性子,陈家早就知道,何必做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邱氏欢喜一笑:“柳子娘,不瞒你说,我最喜欢柳子的就是这一点。我就是个说不上去的,在家族里总被其他妯娌们噎住。好在敏达他爹是个杀猪的,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们家。可是敏达性子太好,就怕以后在镇上受别人的气,我就喜欢柳子胆子大、敢说话,将来受不了欺负。”
叶氏这才明白陈家的想法,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柳子相貌不差,人也能干,就是脾气太爆,跟个小辣椒似的。所以,叶氏一直担心陈家人不了解柳子的脾气,就怕以后了解了会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