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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朱祐、刘秀、邓奉、严光四人同时跳起,围着冯异,低声催促,“赶紧说,冯大哥,我们知道你刚才问话,必有深意。快说,快说,只要有办法,难度大一些也没关系!”
“都坐下,拿出点沉稳劲儿来!”刘縯眉头轻皱,低声断喝。然后身手把四个半大小子推到一旁,低下头,看着冯异的眼睛小声催促,“需要什么,公孙兄尽管开口,我等由你调遣。”。
“伯升兄不必客气,此计能否成功,主要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冯异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补充,“明日一早,我等兵分几路,先是”
烛光摇曳,照亮一群高高低低的身影。
酒徒注:这是今天第六更,还欠俩盟主更,明天继续补。
第十一章 故技重施戏尾宿
第十一章故技重施戏尾宿
八月仲秋,金风瑟瑟,寒意渐生。
卯时才隐约可见到一丝曙光,棘阳城的东西两座城门口儿,却挤满了早起赶路的人群。急着进城出城的百姓们,可没命挑拣秋风透不透骨,更没心思理会昨日那场大战有多惨烈。家里的米缸早已见了底儿,口袋了的铜钱却屈指可数,对他们而言,能养活自己和家里那几张嘴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儿,无论是郡兵杀掉了义贼,还是义贼干掉了郡兵,都属于神仙打架,与凡夫俗子没有半点关系。
只不过,经过战火的熏烧,今日东西两座城门口,都跟往日有了很大不同。每座城门洞子前,都堵了足足有两百余名郡兵。刀出鞘,箭上弦,盔甲擦得铮明瓦亮。那阵势,就好像外边有某位大将军随时要带领兵马,向城内发起冲锋一般!
“这,他叔,这是要干啥子呀?昨个儿,昨个儿不是已经把凤凰山的土匪全都杀死了么?”老百姓胆子顿时,就有人侧过头,陪着笑脸地跟周围的同伴们打听。
“可不是么,这干啥呢?好端端的,连城门也不给按时开了!不会是官兵吃了大亏吧?”有人心里着急,忍不住低声抱怨。
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立刻压低了嗓子说道,“当然是吃了大亏,昨天半夜里头,您没见县衙们那边的火光么?告诉您吧,那马武和马三娘,乃天上的獬豸和貔貅转世,专门来对付贪官污吏的。区区几千郡兵,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他们?”
“可不是么!好不容易出了两个让狗官害怕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郡兵给杀死了?你看这架势,保不准官府连马子张的汗毛都没碰到一根儿!”
“嗯!肯定没抓到,否则就不用大早晨紧闭城门,难为咱们这群苦哈哈了!”
“嗯肯定是这样,马子张和马三娘才不会轻易被抓到。否则这老天爷,也太不长眼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凭着个人心里的好恶,来推断官府迟迟不肯打开城门的幕后缘由。声音虽然不高,却令城门口的郡兵们,一个个额头冒汗,脸色发红,握在刀柄和弓臂上手背处,青筋根根乱跳。
就在此时,敌楼上,忽然落下一声高喊,“县宰大人有令,打开城门。先进后出,所有出入人等,挨个接受检查!如有违抗或故意干扰检查者,格杀勿论!”紧跟着,有一小队精锐兵卒,护着一名身高八尺,白面无须的汉子从马道上走了下来。
“县宰大人有令,打开城门。所有出入人等,挨个检查!如有违抗或故意干扰检查者,格杀勿论!”在士兵的齐声呐喊中,城门缓缓被拉开。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进城者,立刻鱼贯而入。
走在进城队伍最前排的是个赶车的车夫,因为等得太久的缘故,刚刚钻出门洞,立刻开始大声抱怨,“我呸!巴掌大个地方,管比皇宫都严。老子去年服徭役的时候送粮去长安,也没见,啊!”
话才说了一半,冷不防抬头,正跟沿着马道走下的那位白面无须的汉子对了个正脸。顿时吓得将后半句话全憋回了肚子里,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冷汗顺着发根儿滚滚而出。“县县宰大人!您,您老亲自,亲自来,来开门了?”
县宰大人亲自来开城门,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后面正在拼命往里挤的入城者,也都吓得打了个哆嗦。叫嚷声,抱怨声,顿时全都消失不见。
县宰岑彭可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城门口,会给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们带来多大震撼。瞪起猩红色的眼睛,先给了车夫一脚。随即,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大声重申,“滚过去,挨个接受检查。凡有抵抗,或者故意捣乱者,休怪本官无情!”
“是,是!”车夫如蒙大赦,抱着脑袋,牵着马车,老老实实去接受郡兵们的搜捡。其他入城百姓,也低下头,一个挨着一个缓缓前行,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
害怕归害怕,但是几乎每个人心里头,都在偷偷暗骂,“他奶奶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么。把大门儿哪里用得到你?有给爷们找麻烦的功夫,你做点正事儿不行,何必把自己弄得像条看门狗一样,见了谁都瞎叫唤?!”
然而,县令岑彭,才不在乎普通老百姓心中怎么看待自己。继续瞪圆了猩红色的眼睛,手按刀柄,目光不停地在陆续入城和等待出城的百姓队伍里逡巡。恨不得立刻抓到前来接应马氏兄妹的凤凰山余孽,或者马氏兄妹两人,当众将他们一起碎尸万段!
小心谋划了三四个月,调动了数千郡兵,却未能留下马氏兄妹一根毫毛。此事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做天子门生?非但远在长安的皇帝陛下会大失所望,宛城梁属正,还有当地甄家和阴家,恐怕也会怀疑岑某人的本事,趁机落井下石!
岑某人从一个没有父亲照看的遗腹子,走到棘阳县宰之位,中间曾经留流行了多少汗水,经历了多少波折?说是“头悬梁,锥刺骨”,也不为过。这下好了,数千人围剿三十几个,居然未竟全功,还搭上半座县衙和无数良善百姓。如果不将马氏兄妹尽快擒获,岑某人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贤良名声,即将毁于一旦!注1
此外,此外还有,被吓得满脸惶恐的妻子,被烧得满胳膊的水泡老娘!马子张,马三娘,如果让你们两个逃出生天,岑某,岑某就枉为人子!岑某,岑某就不配来世上走这一遭!
心中恨意难消,岑彭在指挥手下弟兄检查进出百姓的时候,难免就过于仔细了些。而郡兵们当中,向来都不缺拿着鸡毛当令箭货色。为了讨好县宰,也为了掩饰自己昨天的无能,他们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将百姓们从头到脚,仔细搜捡。真恨不能连篮子里的鸡蛋都尽数敲开,以免马子张兄妹两个变成蛋黄,躲在蛋壳里边混出城外!
如此一来,时间就耽搁得有些久了。眼看着太阳就爬上了头顶,而出城的队伍,却排得越来越长,好半晌,都无法向前挪动分毫。,老百姓若是没有点儿要紧的事情,谁愿意终日四下奔波?结果大清早起来排队,排了一两个多时辰却依然出不了城,心里头就开始着了急。有人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灵活,开始寻找缝隙朝队伍前头钻。有人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开始偷偷推搡临近的同伴。还有人,则豁出去脸皮,直接朝队伍最前方挤,一边挤,一边大声叫喊,“帮忙,帮忙,行行好,家里头有人出疹子,得赶紧去城外赵家庄找郎中。救人如救火”
“不要挤,不要挤,县宰大人说了要排队!”位置相对靠前的百姓,当然不甘心被人夹了塞。也大声叫喊着,缩短彼此之间的空隙,不给偷奸耍滑者可趁之机。如此一来,整个队伍瞬间大乱,人挨人,人挤人,在城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啪!”捕头阎奉大怒,抬起皮鞭,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名百姓,兜头便抽,“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啊。都跟我滚回队伍里头去,否则,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此举是存心为了拍县宰岑彭的马屁,怎奈玩得实在不是时候。当即,挨了抽的百姓们,一个个抱着脑袋仓惶后退。而后排急着出城的百姓,却根本没受到切肤之痛,兀自努力向前涌。令早已乱成了粥的队伍,愈发失去了秩序。所有人你对我搡,各不相让,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好巧不巧,队伍后侧,有辆运送粪水出城的驴车,忽然被推翻在地。刹那间,黄绿色的汁水,撒得到处都是。一股恶臭冲天而起,顷刻间就席卷整个城门。
“该死,该死的愚民!”那县宰岑彭站的虽远,避免了粪水淋头的噩运。却也被熏得头昏脑涨,只得捏住鼻子屏住呼吸,将两排牙却咬得咯吱作响。
“大人,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乱子!”县尉任光竭力控制自己想吐的**,手捂鼻孔,大声提醒。
“县宰不要着急,小的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捕头阎奉、李秩唯恐岑彭盛怒之下,让自己吃挂落。拎着皮鞭和铁尺,就想朝人群里头冲。
双脚刚刚开始移动,却被岑彭一把一个,从背后拉住了腰带。“不急,粪车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怕是有人故意捣乱。”
“啊!”捕头阎奉、李秩双双打了个冷战,涌在嘴边的狠话,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
欺负百姓,他们没有任何顾忌。可去招惹马子张的同党,却远远超过了二人的胆气范围。昨天郡兵虽然十面埋伏,杀了马子张及其同党措手不及。可自家最后的伤亡,却是凤凰山盗匪的十倍以上。他们两个都算是棘阳县的头面人物,犯不着亲自去以身犯险。
“弓来!”早就知道这两个捕头是什么货色,岑彭也不生气。略一沉吟,沉声吩咐。
眼前情况,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继续这样乱下去,自己颜面受损是万一让那马家兄妹趁机溜走,可就是前功尽弃,后患无穷。
顺手接过一名士兵小跑着递上前的弓箭,县宰岑彭双臂用力,将弓拉了个满月,瞄准正前方三十步外一个觉得自己吃了亏,正打着牲口拼命往前挤的车夫,咻的一声将箭射出“滚,滚后面去,谁敢再挤,啊!”马夫正对加塞者大声喝骂,突然觉得脸上一热,眼前世界刹那变成血红一片。赶紧抬手一抹,双掌间,尽是湿热的血浆!
“噗通!”还没等他搞清楚血是哪里来的,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载着自己整日进出棘阳的青花骡子突然扑倒在地,车辕登时断裂,将此人从座位上掼了下去,摔成了滚地葫芦。
“嗖!”“嗖!”“嗖!”岑彭才不管杀了牲口之后,牲口的主人今后拿什么来谋生?利箭接连脱离弓臂,将挤在人群中的几头驮马和骡子,先后放倒。“整队,再敢乱用乱挤,扰乱秩序者,有如此马!”
“我可怜的青花啊!”
“大黄”
“老天爷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杀人啦,杀人啦!”
嚎哭声,叫嚷声,接连而起。先前还唯恐自己位置不够靠前的百姓们,双手抱头,撒腿就往远离城门处钻。
“来人,给我重新整队!刚才凡是在城门口者,谁都不准走!该进的继续进,该出的继续出!”岑彭收回弓箭,下达最后通牒。“有不肯接受检查,或者再推乱挤者,直接用刀子招呼!”
“是!”县丞阴宣早就等得不耐烦,拎着兵器,带着党羽,就往百姓队伍当中扑。
“你们,上去维持秩序,有不服管教者,给我往死里抽!”县尉任光心中不忍,点起两小队郡兵,大声吩咐,让他们尽量拿鞭子说话,不要乱杀无辜。
“啊!”“啊”“呀,娘咧”
“啪!”“啪!”“啪!”“啪!”“啪!”“啪!”
尖叫声和皮鞭与**接触声,接连响起。不多时,城门口除了几个被郡兵们打伤,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的“倒霉蛋”之外,其余的百姓,都被强迫站在了两条新的队伍内。一进一出,秩序井然。
“青花,青花,我的青花啊”青花骡子的主人,失魂落魄,跟在人流往城外挪。牲口死了,货车散架了,他即便出城,也不可能拉到什么东西。可此时此刻,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只顾瞪着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睛,缓缓朝外边走,“青花,青花,咱们今天好好干,晚上,晚上请你吃黑豆,黑豆”
“唉!”其他百姓,低声叹气。牲口死了,车散架了,拉车人一家老小的生计也就断了,这结局,简直比当场射杀了他还要惨上双倍。
“该死,该死的岑彭!心肠也忒狠毒!”刘秀、严光、朱祐和邓奉四人站在队伍末尾,八只拳头紧握,心急如焚。
尽管先前的混乱并非他们几个策划,大伙为了出城,所准备的许多巧妙招数,还根本没来得及施展。但眼见岑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