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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当家?”
第四十六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二)
“凤凰山早就被剿灭了,马武当年中了岑鹏的圈套,被骗进棘阳城里,手下兄弟当场被杀了个精光。”刘玄惊魂未定,立刻张开嘴巴大声回应,“只有他跟他妹妹两个,不知道被谁暗中所救,从城里逃了出来。我们王大当家一直推崇他的好身手,听闻消息之后,特地派人将他请上了山,做了第三寨主!”
“是他自愿留在绿林山的,你们没有逼迫过他?”马三娘关心哥哥的情况,迫不及待地刨根究底。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他武艺那么高,如果一心逃命,谁能留下得了他?况且我们绿林军要召集天下英雄一道推翻莽贼,怎么可能自毁名声,强行逼他入伙?!”刘玄回了下头,脸上的恐慌表情迅速消退。
“那他,那他最近几年可受过伤?娶了媳妇没有?身边,身边可有人照顾他?”马三娘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继续红着眼睛大声追问。
“没,没受过伤。至于媳妇么?哈哈,以马三当家的本事,还怕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刘玄顿时心中大定,大笑着点头。
刘秀利用恐吓的手段扰乱他的心神,原本就不怎么高明。而马三娘又关心则乱,无意间,给自己人帮了倒忙。所以,三两句交谈之后,刘玄便重新恢复了清醒,并且愈发地相信,自己先前判断没错,身旁这个武艺高强的长腿美女,就是马武马子张牵挂不下的亲妹妹,勾魂貔貅马三娘!
由此推断,当年从棘阳城中救下马武兄妹者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有胆子跟官府做对,并且三番五次戏弄岑鹏者,整个南阳也找不到几个。而有本事到县衙附近放火,并令附近官兵碰不到他一根寒毛者,则更是屈指可数。在这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里头,只有刘縯当时护送其弟弟刘秀去长安读书,恰巧路过棘阳。而能让勾魂貔貅死心塌地陪伴左右的代价,恐怕也只能是救命大恩。
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只要紧握在手,不愁接下来刘秀不按照他的主意行事!想到从此自己帐下就多出四名智勇双全的爪牙,甚至还可能就此跟马子张攀上亲戚,刘玄禁不住心花怒放。收起笑容,迅速向马三娘拱手,“三妹尽管放心,咱们绿……”
“噗!”一道雪亮的刀光,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将他头上的皮冠连同大半截头发,一道扫上了半空。
刺骨的幽寒,瞬间从头顶直透脚底。刘玄的身体僵了僵,一个踉跄扑倒,双手抱头,大声讨饶:“饶命,刘均输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小人真的不敢了!”
“敢害我家人者,刘某必亲手杀之!”刘秀的脸色阴沉如冰,将环首刀插在地上,大声警告,“给我把你心里头的鬼花样收起来,否则,不会再有第二次!”
“饶,饶命!”冷汗再度从刘玄额头上淋漓而下,他却不敢抬手去抹,只管趴在地上连连点头,“小人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小人绝对不会再犯!”
“贱骨头!”马三娘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因为过度关心哥哥的情况,差点给了刘玄可乘之机。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拔腿走远。
“刘某手上,不愿粘同姓的血。可是,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倒刘某家人和朋友头上,刘某也不介意将他千刀万剐!”知道对方是个滚刀肉,刘秀笑了笑,再度低声强调。“杀人灭口这种手段,可不只是你们这些江湖好汉会。刘某学起来,一样得心应手!”
“是,是!多谢均输开恩,多谢均输开恩!”相信自己再敢乱打主意的话,刘秀真会让自己死无全尸,刘玄心中愈发恐慌,跪直了身体,大声赌咒,“小人若是再不知道好歹,不劳均输来杀,让,让老天爷将我五雷轰顶!”
“哼!”对这种人誓言,刘秀根本不会相信。但是,毕竟当年曾经欠过刘子张的资助之恩,他不能真的对刘玄痛下杀手。冷哼了一声,咬着牙问道:“你,还有你们绿林军,最近几年,可曾去骚扰我大哥?!”
“没,绝对没有,没有!”刘玄心里头打了哆嗦,赶紧摇头否认,“在下虽然奉命联络英雄豪杰,但主要去的都是黄河以北。舂陵那边,舂陵那边从来没去过,也没敢动过从那边拉人入伙的心思!”
“嗯——”刘秀皱起眉头,小声沉吟。以自家大哥刘縯的性子,到现在还没跟绿林军暗通款曲,着实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自从自己进入太学之后,舂陵刘氏就被免除了一部分赋税,止住了继续下滑的颓势。而大哥即便心里对官府再不满,既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又顾及到自己这个在长安城中读书的弟弟,当然不会铤而走险。
“小孟尝的名号,我们绿林军当然听说过。可舂陵刘氏,枝繁叶茂,几位当家族老也都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儿,我们绿林军不敢轻易派人过去招惹。第二,从前年起,舂陵那边的乡老,不知道为何也变成了刘家的人。在不清楚他的态度之前,我们绿林军更不敢派人去触霉头!”唯恐刘秀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刘玄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补充。
眼前瞬间闪过大哥想要送自己去长安求学之时,族中几个长辈的嘴脸,刘秀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连上学的路费,都不肯替自己凑,当然更不可能冒着全族被杀的风险,放任族中晚辈去跟绿林大盗眉来眼去!绿林山不派人去联络大哥刘縯还好,双方还能勉强维持进水不犯河水。如果派人前来,恐怕立刻就会被族中长辈们扭送官府,以表明舂陵刘氏全族对大新朝的耿耿忠心!
不过,族中长辈们死心眼儿这件事好理解,官府忽然让某个族中长辈出任乡老,这件事就非常奇怪了。要知道,乡老虽然不算什么官儿,在地方上,却有催缴赋税和安排徭役之权。只要稍微动动心思,每年就能捞个几万,乃至十几万钱的进项。以前刘家的几个长辈拼了命去上下打点,都谋不来如此“肥差”,怎么官府忽然就看上了刘家,平白将一份好运送上门来?
“最近几年,叛乱四起,官府应对不暇,所以就想了个偷懒的办法,给地方上有本事’话事’者,安排官身。让他们协助官府,约束各地不服管教的刺头儿。”敏锐地猜到刘秀心中的困惑,刘玄将身体跪舒服了些,屁股坐着自己的脚后跟儿,小声补充。
“原来如此!”刘秀楞了楞,刹那间,心中一片通亮。
自己的大哥刘縯,在当地官府看来,无疑是刺头儿中的刺头儿。而在哥哥没有主动造反的情况下,官府天天派人盯着他,肯定也是太浪费精力。所以,还不如把刘家的一位长辈提拔起来,充当无形的牢笼。毕竟,有这么一位性情古板,又胆小怕事的长辈在上头,刘縯即便意图闹事,也拉不到族中青壮响应!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自己的大哥刘縯这辈子无所畏惧,唯一的软肋,便是血脉亲情。当初为了送自己和朱佑两个去长安读书,被逼得四处借贷,都不肯说长辈们半点儿不是。如果族中长辈们联合起来,替朝廷严防死守,他即便本事再高,也只能被困在舂陵刘氏这座巨大的牢笼当中,动弹不得。
“刘均输,刘均输……”见刘秀的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可怕,刘玄将身体向外挪了挪,再度低声补充,“虽然绿林军从来没联系过令兄,可在下却辗转听闻,有许多江湖豪杰,跟令兄过往甚密。万一哪天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此事不劳你来费心!”刘秀已经探听清楚了马武和自家哥哥刘縯的情况,便没兴趣再跟刘玄浪费唇舌,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低声回应。
“在下,在下不是,不是怕,怕将来出了麻烦,你,你怪在我们绿林军头上么?”刘玄被碰得胸口发堵,却不敢发怒,陪着笑脸,低声解释。”毕竟,毕竟令兄也是如假包换的帝王之后,朝廷一直对姓刘的人防微杜渐……”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刘秀从地上拔起环手刀,大步走开。
值夜的时间到了,今晚他是第二班。明天早晨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第四十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三)
“在下……”刘玄原本还想从姓氏上,再刘秀套一回近乎,却不料后者连头都懒得回,无奈之下,只好偷偷地朝车轮上踹了几脚,抱着貂皮找避风处长吁短叹。
睡梦里,他也不知道将刘秀打败了多少回。每次都将对方收拾得俯首帖耳,摇尾乞怜,才自己把自己笑醒。如此一来,第二天走在路上,自然昏昏沉沉,有好几次差点儿一头从盐车上栽落下去,多亏了负责看管他和孙登二人的邓奉手快,才避免了掉进路边悬崖中,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如此一来,刘玄在感激之余,又打起了邓奉的主意。总觉得后者与其跟刘秀一起做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均属官,远不如跟自己去做绿林好汉。虽然绿林军现在看上去不成气候,可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霸业。届时,以邓奉的本事,封侯拜将绝对都不在话下!
邓奉不知道刘玄哪里来的自信,却也不生气。笑了笑,低声道:“封侯不容易,即便是实打实的战功,也得苦熬上些年头。拜将么,如果圣公兄肯帮忙的话,倒也不难!”
“包在我身上,只要刘某做得到,绝不敢辞!”还以为邓奉真的被自己说动了心,刘玄高兴得眉开眼笑,拍打着自家胸脯,大声承诺。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邓奉笑了笑,俯身从马鞍附近取下长槊,“朝廷有令,杀贼首一名,官升一级。杀其有名号者,功劳倍之。圣公兄自称是绿林军的鸿庐使,在山中座次排第十七。只要把首级借给小弟一用,小弟跟朝廷换个裨将当,肯定十拿九稳!”
“说笑了,说笑了,邓均输,邓均输说笑了,人的,人的脑袋如何能借?!”刘玄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缩在车厢上,连连拱手。
“你既然知道脑袋借不得,就休要再跟邓某啰嗦!”邓奉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撇嘴,“否则,当如此石!”
话音落下,手中长槊如巨蟒般,直奔路边一块凸起的巨石。“轰隆”一声,将石块从泥土中挑了出了,连续两个翻滚,落入断崖之中摔了个粉身碎骨。
“呀!”刘玄吓得汗流浃背,以手捂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邓奉笑着又扫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孙登,丢下一声冷哼,策马向前,转眼间,就在队伍正前方的山路拐弯处,消失不见。
“不,不知道好歹!不知道好歹!大新朝马上就要亡了,你当的官儿再大,也是一条殉葬的狗!”
刘玄的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气愤不过。趁着对方听不到自己说什么的机会,低下头,不停地咒骂。
“行了,圣公兄,小心点儿脚下。这里是著名的太行七十二拐,邓均输走了,你若是再掉下去,可没人会救你!”实在受不了他那怨妇模样,孙登从自己乘坐的马车上跳下来,追了几步,低声提醒。
“呀——”刘玄又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低头细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俗称“七十二拐”的白陉古道。道路最宽处也不足一丈,最窄处才刚刚能通过过盐车的两轮!
“别往下看,闭上眼睛!”孙登又撇了撇嘴,冷笑着提醒。
“不,不看!”刘玄这一回,终于不再自以为是,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双手同时紧紧攀住了车厢板。然而,眼睛看不见悬崖峭壁,耳朵去听得到山风呼啸,不一会儿,他就再也无法忍受发自内心的恐惧,将眼睛偷偷地又张开了一小缝儿。
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又是魂飞魄散!只见曲曲折折的道路左侧,绝壁宛如刀削,而右方,断崖深不可测。咬着牙转动脑袋向前,则发现山路崎岖蜿蜒且年久失修。将目光收回来偷偷下望,又见下方白雾弥漫,仿佛隐藏着无数孤魂野鬼,正准备跳出来择人而噬!
“啊——”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双手双脚,都恨不得变成水蛭的吸盘,将身体牢牢地“吸”在车厢上,丝毫不敢放松。紧绷的心脏中,则不停地发出祷告,期望神明保佑,车队能尽快将脚下的山道走完;期望神明保佑,车队千万别遇到任何麻烦;期望神明保佑,如果遇到麻烦,也让刘秀和邓奉去死,千万别让自己遭受池鱼之殃!
然而白陉古道长达两百余里,怎么可能轻易走得完?尽管赶车的山贼都使出的浑身解数,刘秀、马三娘等人也带着官兵和民壮齐心协力帮忙推车,大伙一整天下来,也只走了不到四十里。在如此危险的道路上夜间行军,则等同于找死。所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