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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赤眉余孽!”
没想到对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继续冤枉好人,贾复顿时火冒三丈,用刀尖朝武官系在马鞍后的人头指了指,声音瞬间宛若霹雳,“你眼睛瞎,还是心瞎?赤眉军个个都涂着红眉毛,他们的眉毛却全是黑的!你,究竟是谁的部曲,留下名姓,贾某今日一定要登门拜访你的上司,问问他,此事到底为他所授意,还是尔等胡作非为?!”
“贾均输,你的职责应该是替朝廷押送物资,没有查纠大新朝官兵这一条吧?”
听贾复居然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自己留,武官的眼神立刻变冷。“胡某劝你别管他人的闲事,这些乞丐跟你无亲无故,且留下来也活不过下一个冬天。我们现在杀了他,和他们过些日子冻饿而死,其实没有任何分别!”
“对,你不要管闲事。我们这样做,其实是积德行善,免得他们受尽冻饿之苦,到最后依旧难逃一死“怎么可能没有分别,他们,他们虽然成了乞丐,可,可好歹也都是人,都是大新朝的百姓,陛下的子民!”
贾复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握刀的手臂也不停地颤抖。“下马受缚,贾某今日即便将官司打到祈队大夫那里,也要给被你无辜冤杀者讨还公道!”
(注1:祈队大夫,王莽改制后的官名,天下精锐设六队,队大夫职责如太守。)
也不怪他出离愤怒,昨晚李通话里话外怂恿他舍弃大新朝的官职,跟自己一道造反之时,他还义正词严地以‘不敢辜负皇恩’反驳,并且对刘秀受了点儿委屈,就忘记了朝廷培养之恩的行为,颇为不屑。而现在,却有大新朝的官兵在他眼前杀良冒功,并且公开宣称屠戮无辜是积德行善!
诚然,皇帝扩招太学,对他有指点提拔之恩。可对他一人的私恩,又怎么抵得过对数十,乃至成百上千人的屠戮?
如果因为皇帝对自己有私恩,就对马背后死不瞑目的头颅视而不见,他贾复与长安城内的那些奸贼佞幸,还有什么分别?
“哈哈,虎狼当道,率兽食人,君文,李某昨晚的话,可曾说错?”
偏偏李通还觉得现实对他的打击不够沉重,,冷笑着上前,大声追问。
“你……”贾复被问得身体又是一晃,五腑六脏都痛如刀绞。猛地抬起头,刀尖直指正在向悄悄自家队伍回缩的胡姓武官鼻梁,“下马受缚,贾某今日要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哈哈,一个小小均输,你还真以为老子怕了你?”
对面的胡姓武官,将身体缩回了两个下属之间,举起刀,大声狂笑,“姓贾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弟兄们,给我杀,他们全是赤眉余孽,杀了他们,染了眉毛回去领功!”
“杀贼!” 众骑兵立刻大声呼喝,策动坐骑,一拥而上。
他们手中的刀剑虽亮,却亮不过眼睛里的欲望。均输官身后是一辆大车,从车辙深浅看,里边物资应该不少。而均输官身边那三名男女,衣衫都颇为整齐,想必个个腰包甚丰。杀人灭口,当然不会将缴获之物如实上缴。此番大伙非但可以立功,把车里的物资找黑市卖掉,再把那几人的荷包一分,这个即将到来的年,一定会肥得流油!
二十七对四,几个吓瘫了的民壮不能算!众骑兵相信此战毫无悬念。然而,还没等他们的呼喝声落下,盐车旁的那位均输官,忽然策动的坐骑,连人带马化作一道闪电,直奔他们的队长。
“喀嚓!”
一名骑兵举起兵器上前阻拦,转眼之间,连人带兵器,都被削成了两段。第二名骑兵见势不妙,赶紧俯身去削贾复的马腿。迎面忽然飞来一块石头,正中他低下的头顶,将他砸得连哼都没有哼出来,当场气绝。胡姓队长吓得寒毛倒竖,果断拨偏坐骑,落荒而逃。贾复对周围砍向自己的刀光视而不见,策马,举刀,奋力下剁。
“喀嚓!” 刀光宛若闪电,劈开两片鲜红的躯壳!
注1:祈队大夫,王莽改制后的官名,天下精锐设六队,队大夫职责如太守。其中南阳为前队,河内为后队,颍川为左队,弘农为右队,河东为兆队,荥阳为祈队。书中刘秀等人在新郑附近,正归荥阳管辖。
第十七章 朝霞万里染九州
“呯!” “呯!” 李通挥动铁锏,将靠近自己的两名骑兵砸得倒飞落马,大口吐血。
刘秀一手抱着刘盆子,一手握着长刀,徒步在紧随在贾复身后,刀光过处,两名骑兵如熟透的柿子般,相继从马背坠落。
马三娘则策马护住了刘秀的后背,右手的钢刀横砍竖剁,左手中的石头不停地飞向每一个冲过来的敌人,将他们砸得手忙脚乱。
四个人,第一次配合,却默契得宛若已经结伴操练了数年之久,几个呼吸功夫,就溃围而出,在身后留下了一条又宽又长的血肉通道。
“啊——”
“队长死了!”
“他们杀了队长!”
“他们杀,杀官,造,造反!”
“他们,他们真敢,真敢杀,杀官!”
……
纷乱的尖叫声,在四人身后轰然而起。连同其队长在内二十七名骑兵战死八个,还剩十九,人数上依旧占据绝对优势。然而,这十九名骑兵,却瞬间失去了厮杀了勇气,一个个尖叫着拨转马头,朝着树林里落荒而逃。
树林,可不是发挥骑术的理想所在。随着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和战马的悲鸣,转眼间,就又有七八名骑兵因为撞到了树干和树枝,自己掉下了马背,摔得头破血流。
“活该,谁叫你们乱杀无辜!”
刘盆子从刘秀怀中挣脱出去,弯腰捡起一把环首刀,快步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落马者,手起刀落,将对方砍成了两段。
附近另外一名落马者被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顶着满头鲜血踉跄逃命。刘盆子从背后追上去,又一刀,将此人捅了个透心凉。
“王七,李六,我给你们报仇了!”
仰起头,他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悲鸣,迈步冲向第三个落马的骑兵,钢刀直接砍在对方的肩胛骨上,深入嬴寸。
“啊——”
那名骑兵疼得大声惨叫,单手抓住刀身奋力挣扎。刘盆子没有他力气大,松开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此人后脑勺狠狠砸下,“去死,叫你杀了周五!”
骑兵被砸得后脑勺凹进去一大块,倒地惨死。刘盆子从尸体旁捡起此人的环首刀,再度追向下一个仇人,“别跑,你刚才杀张九的胆子哪里去了,我看见你杀了张九!”
“我没有,没有!不是我!” 凡是还能挪动身体的骑兵,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脚并用,拉开与小乞丐刘盆子的距离。
小乞丐是个恶鬼,复仇的恶鬼。他们先前杀死小乞丐的同伴时,心中没有任何怜悯。此刻,也没资格向小乞丐请求怜悯。
“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 小乞丐刘盆子满脸是红色的泪水,追上第四个落马的骑兵,挥刀朝着此人后背乱剁。
骑兵被剁得惨叫连连,挣扎着先前爬动。刘盆子一边剁,一边继续大声控诉,每一刀,都深入半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就是你,就是你。你杀了张九,你杀了赵十三,你杀了小五哥,你杀了小囡……”
“够了,不要再杀了,杀光了他们,你的伙伴也活不过来!” 贾复策马从后面追入树林,拦在刘盆子面前,大声断喝。
“你杀……”
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的刘盆子被吓了一跳,瞬间恢复了理智,丢下刀,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王七,李六,周五,我给你们报仇了,我给你们报仇了!”
“你不去追那几个滥杀无辜的败类,吓唬他干什么?”
一直跟在刘盆子身后不远处的马三娘大怒,冲上前,刀尖直指贾复面门,“莫非你也觉得,他们的命都不是命?!”
“三姐,请息怒!贾某不是这个意思!”
贾复先前策马冲阵时,曾经受过马三娘一石之助,因此不愿与对方翻脸。稍稍将坐骑拉偏开一些,抱拳施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的罪过再大,也应该由国法来处置。先前我等受其威胁,不得不拔刀自卫。如今,他们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就没必要再因为发泄心头私愤,再将其赶尽杀绝。”
“不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当初杀良冒功之时,可曾想过给乞丐们留一条活路?”
对贾复的“歪理”,马三娘半个字都无法认同,竖起柳眉,厉声反问。
“他们的确该被扭送官府,明正刑典!但不是被我等用私刑所杀。否则,我们跟他们,就没有了任何区别!”
贾复虽然年纪不大,脾气却倔强的很,只要认准了某个道理,就没有人能让他回头。
“不对,我们跟他们,区别如天上地下。他们是滥杀无辜,我们杀他们,是惩恶扬善!”
马三娘被这武艺超群的书呆子气得七窍生烟,策马绕过他,再度追向踉跄而逃的三名骑兵。
“三姐,请给我一个薄面!” 贾复哪里肯准许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继续杀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立刻策马从斜刺追上去,死死拦住对方去路,“小弟保证,将此事如实上报朝廷!”
“你那朝廷,算个狗屁!”马三娘挥刀横扫,逼得贾复不得不策马闪避, “老娘就是要除恶务尽,有本事,你就拔刀!”
这下,贾复可彻底没了回旋余地,手往刀柄上一按,就准备先将马三娘的兵器打落再说。就在此时,他脑后,却忽然传来了刘秀的声音,“三姐,切莫动手!”
“呀——” 刹那间,贾复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握在刀上的右手,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刘秀的劝告对象,虽然明确表明是马三娘。然而却发自距离他后心不足五尺的距离,且先前丝毫都没有让他察觉得到。如果他真的敢不顾仗义援手之恩,向马三娘挥刀,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对方准备做什么!
“唉——” 沉重的叹息声,从更远处传来。却是李通,终于确信自己无法说服贾复成为“同道”,难过得几欲扼腕。
唯有马三娘,根本没注意刘秀现身的位置有什么玄机,愣了愣,刀子般目光直接转向了对方,“为什么不准我动手?莫非,莫非到了这时候了,你依然认为,这狗屁朝廷,真的还有什么法度可讲?!”
第十八章 山川壁立水东流
“我早就不再相信这狗屁朝廷,但是我更不希望跟新结交的朋友刀剑相向。”刘秀早就摸透了马三娘的性子,所以也不生气,笑了笑,轻轻摇头,“至于那几个人渣,骄兵头上必有悍将,这样回去,我相信他们活不过今晚!”
“你,你总是有道理!”马三娘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却终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让刘秀下不了台,收起钢刀,用力拨转坐骑,“我说不过你,但是会我看着,你们斩蛇不死,如何自受其害!”
“多谢师兄!” 贾复这才从腹背受敌的窘迫境地摆脱出来,回过头,认认真真地向刘秀施礼。
刘秀不愿意为了几个人渣跟他刀剑相向,他又何曾想过为了保护几个杀良冒功的鼠辈,跟刘秀一拍两散。只是先前被马三娘逼得下不来台,急火攻心。如今冲突被刘秀强力化解掉,才在瞬间恢复了理智的同时,心中觉得好生后悔。
“君文不必客气,三姐只是嫉恶如仇,并非有意想让你难堪!”
刘秀侧了下身子,笑着拱手,“赶紧叫上你的人,赶了盐车走吧!我估计,最先逃走的那几个家伙,回去之后,肯定要颠倒黑白。万一其上司是个专横跋扈的,你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说罢,又向贾复笑了笑,转身去追马三娘。马三娘却不愿意搭理他,气鼓鼓挥动皮鞭,将周围的树木抽得枝叶乱溅。
站在一旁叹气的李通看到此景,立刻又开心了起来,策动坐骑靠上前,笑着帮刘秀打圆场,“三娘妹子,犯不着跟贾复生气,他是个刚出太学愣头青,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文叔说得对,骄兵头上必有悍将。等贾复向朝廷汇报此事之时,却被人倒打一耙,那种憋屈滋味,才会让他明白到底谁对谁错!”
“太学卒业的我见过多了,却没见过谁像他一样!”
马三娘耸耸肩膀,冷笑着撇嘴。但心里的气,终究还是消了许多,扭头瞥了一眼满脸涩然的刘秀,低声道:“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把太学当作另外一个家。他叫你一声师兄,你就想把他当作亲弟弟来维护。可太学子弟每年一万多,你个个都当弟弟,怎么可能照顾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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