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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这守御昆阳的重任,还得……”
“万万不可!”王凤吓了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无影无踪,“文叔,你若是带人走了,士气必然大降。老夫纵使把豁出性命去,也未必守得住昆阳!”
“嗯?” 刘秀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此人的真实意图。眉头紧皱,继续肃立拱手,“那就请国公点上五百余精锐,今夜趁风高突围。然后按照子陵所说方略,一边安排弟兄向家兄和定国公求援,一边在外边收拢各地兵马,袭击王邑身后并断其粮道!”
“这……” 王凤紧张得满头大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迟迟不肯做出回应。
城外四十万莽军不是沙子堆出来的,两万兵马一起突围,他还有把握在心腹死士的保护下,活着杀出包围圈外。只带五百精锐,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机会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但问题是,如果刘秀带领五百精锐突围而走,把他留下守城,他又怕对方一去不回。毕竟,在拥立皇帝这件事上,他和王匡做得极不地道。而在东征路上,他也曾经给刘秀穿过无数次小鞋。
“定国公是不是觉得五百兵马太少,这样,你可以带两千弟兄。如果你选择留守,末将只带两百弟兄就足够!” 迟迟等不到王凤的回应,刘秀叹了口气,再度做出让步。
“文叔莫急,文叔莫催,此事,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仓促不得,仓促不得!” 王凤抬手擦了一把汗,话语在不知不觉间,就带出了几分恳求味道。
“国公,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文叔可以等你,大风却不会等着你!” 王常在旁边看得心焦,立刻长身而起,大声催促。
“我知道,我知道!颜卿莫急,莫急!” 王凤额头上的汗,越擦越多,脸色的变化也越来频繁。
老天爷不等人,今夜狂风呼啸,明天也许就会变成清风徐徐。所以,突围行动,当然是越早越好。但即便有两千兵马护送,对城外四十万莽军来说,依旧是滴水遇到了江河。他王凤既没有刘秀那么高的武艺,也不像刘秀那样受将士们拥戴,拿什么去凿穿莽军的大营?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别人守城,刘秀带领两千兵马保护着他一起突出重围之外。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王凤再无耻,好歹也曾经是绿林二当家,断然说不出这种自讨没趣的话来。
正急得火烧火燎之时,却忽然听严光大声说道:“国公勿急,严某骑术不精,武艺也寻常,会留在昆阳城内,协助国公守城。突围之事,九死一生,您乃东征军主帅,切不可亲自去冒险!”
“国公,邓某会留在城内,与国公并肩而战!” 自从妻女去世之后一直不喜欢说话的邓晨,也忽然站了起来,大声许诺。
二人一个是刘秀的至交好友,一个是刘秀的亲姐夫,如果他们俩留在昆阳,刘秀肯定不会一去不回。顿时,王凤的脸色就不再变来变去。强打起精神,大声回应,“子陵言之有理,老夫乃东征军主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把大军丢下,自己先行突围而去?文叔尽管放心去,老夫就跟伟卿,子陵两个留在城内,等着跟你们回来里应外合!”
“多谢定国公!” 见王凤终于拿出了几分英雄气概,刘秀连忙拱手称谢。
然而,话音还没落地,却又听见王凤可怜巴巴地说道,“文叔,你如果今夜突围走了,王邑肯定恼羞成怒,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昆阳。所以,两千兵马肯定给不了你,我得多留一些弟兄,以备不时之需!”
“两百即可!” 刘秀顿时被气得眼前一黑,随即笑着做出了回应。“两千,是刚才国公突围需要的护卫。刘某刚才说过,若是国公守城,刘某带两百弟兄即可。
“两百,是不是也多了些?” 没想到刘秀真的言出必践,王凤根本没有过脑子,就习惯性地继续讨价还价,“你的武艺那么高,人多了反而要分心护着他们……”
“那就不带一兵一卒好了!” 马武腾地站了起来,高声打断,“文叔,哥哥护着你出去。再留在城里,哥哥真保不准,哪天会跳起来砍了某人的脑袋!”
“你……” 王凤的脸登时憋成一张紫茄子,却没勇气指责马武对自己这个主帅不敬。自己刚才那句顺嘴跑出来的话,的确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实在过于恶心。
正搜肠刮肚,试图做一些补救之时。却见马三娘也手按刀柄长身而起,“文叔,我大哥说得对。何必跟某些贪生怕死之辈一般见识,咱们不带一兵一卒。只要大哥和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护得你安全杀出重围!”
她身高腿长,英姿勃发,站在王凤对面,就像白鹤看着母鸡。顿时,让王凤羞得无地自容,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竟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哈哈哈哈,三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邓奉大笑推开面前矮几,快步走向刘秀和马三娘,“文叔,三姐,这么英勇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一起去,邓某是将,不是卒!”
“文叔,从长安求学时起,我就没落在后边过。”朱佑举起酒盏喝了一大口,笑着跳过矮几,直奔刘秀身侧。“这次子陵是没办法才留在城里,我不像他那样足智多谋,守卫昆阳,不缺我一个!”
“当日若不是刘将军赐饭,赵某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赵熹笑了笑,年青的脸上满是沧桑,“所以,这条命,是刘将军的!将军在哪,赵某就在哪,绝不敢旋踵。”
“若非是文叔你帮忙,王某焉能击败严尤老儿,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出城求援,算我一个!”王常看了一眼脸上红得几乎要滴血的王凤,又看看英气逼人的刘秀,大笑做出了选择“也算我一个!”忽有一人从外面冲进屋来,乃是出身于下江兵,负责县衙守卫工作的臧宫。一进门,便继续大声喊道,“王大哥对臧某有知遇之恩,臧某亦对太常偏将军你佩服万分,能与诸位并肩作战,是我臧宫的荣幸!”
“还有我!”
“还有我!”
“文叔,还有我!”
……
一时之间,又跳出来王霸、刘隆、李通和傅俊等,个个都是身手高强,个个都曾经多次与刘秀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刘秀见了,心中感动莫名。红着脸,向众人缓缓拱手,“多谢诸君,能与诸位并肩,乃刘某一生之幸!”
“文叔这是什么话,我等能与你并肩而战,虽死无憾!” 李秩忽然也站了出来,大笑着着向刘秀拱手,“再算我一个,虽然我武艺差一些。但好歹骑术还算精良。”
“多谢次元兄!”没想到李秩也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刘秀大感意外,连忙拱手道谢。然而,客气的话音未落,他已经明白了李秩选择自己而不是王凤的缘由。
李秩此人,虽然贪功贪财,又爱说些不着边际的大话,但胆气却不差。否则,以自己哥哥那样的英雄人物,断不会与此人倾心相交。否则,此人当初也不会冒着被官府杀全家风险,跟大哥一道密谋起兵。
“国公,末将乃是骑将,站在地上,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三分。所以,所以这次也跟刘将军一起去了!” 王凤身边,忽然又站起了校尉宗佻,红着脸向他拱手。
王凤原本大吃一惊,随即,明白自己再不表态,身边将领恐怕会一个不剩,连忙强压下心中羞恼,大笑着道,“好!好!好!诸位英雄了得,那新军大营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未必就能拦得住尔等!也罢,文叔,刚才本帅话说得急了,有失考虑。你还是带上五百弟兄……”
“不必。”刘秀笑了笑,豪情万丈,“刚才站出来的诸君,还有我的卫队即可!请国公在城内,静候刘某佳音。”
“好,那就依文叔你所言。” 王凤老脸一红,尴尬地点头。
双方话不投机,说多了反而会引发麻烦。所以随便客套了两句,就宣布酒宴结束。
温暖明亮的县衙内,王凤看着跳动的灯火,脸色阴晴不定。狂风呼啸的县衙外,刘秀与马武、王常等人,则个个热血澎湃。
沿着青石铺就的官道上走了片刻,王常忽然回头拉起自己的兄弟张卯和成丹,快步走向严光,“子陵,他们两个刚才其实也想请缨突围,是王某使了眼色,硬要他们留了下来。我走之后,他们俩连同下江将士,就唯你剑锋所指。如果有人胆小,想逼着弟兄们保护他弃城而逃,该做什么,想必你不用王某来教!”
“我们俩单凭严长史调遣!” 成丹、张卯拱起手,大声向严光表态。
“多谢王大哥,多谢两位将军!” 严光心中顿时就是一热,连忙拱手还礼。
王常笑了笑,轻轻摆手,“子陵不必客气。突围在即,废话我就不多说。今夜万一王某一去不归,日后下江兄弟,还请子陵多加看顾。王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向严光做了一个长揖。
刹那间,有股寒气就直冲严光顶门。他追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含着泪向对方还礼,“但有严某三寸气在,定不负颜卿兄所托!”
“如此,王某就可以放心走了!” 王常哈哈大笑,转身,大步走向坐骑,“我先回去准备,文叔,子陵,半个时辰后,咱们南城门口见!”
“我等恭候颜卿兄!” 刘秀和严光双双向王常挥手,身后的披风被吹得飘飘而起,宛若两团暗红色的流云。
第三十八章 千载谁堪伯仲间 (五)
凌晨将至,狂风呼啸,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被人血染成褐色的昆阳城南门,忽然悄悄被人推开,刘秀、马武、邓奉、朱佑、王常、傅俊、李通、李秩、宗佻、刘隆、王霸、赵憙、臧宫等十三名将领,连同马三娘依次策动坐骑疾驰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在夜幕中排出一个简单的锥形,直扑两里外的莽军大营。
一百名卫士,驱赶着四百多匹战马,紧跟在他们的身后,每一匹战马的蹄子上都包裹着厚厚的麻布,每一个人嘴巴都闭得紧紧。
轻微的马蹄落地声,被呼啸的风声掩盖。将士们的脊背,被狂风推着宛若锦帆。顺大风骑快马,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放声长啸。但是,他们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知道,距离意味着成败,动静代表着生死,故而,他们努力遏制住心中的冲动。只管默默地加速,加速、加速……
两里远的距离,转眼就被马蹄拉近到了三百步,然后又被拉得更近。营中的莽军毫无反应,整个军营一片沉寂。
忽然,队伍正前方的刘秀,俯身从马鞍下抽出了一根投矛。包括马三娘在内的十三名将领和一百卫士,也紧跟着齐齐俯身,手中的投矛尖端,亮起点点寒星。
莽军依旧毫无察觉,由于兵力高达义军的二十倍,他们营寨得极为随意。大部分地段都没有鹿砦,由木桩和绳索拉成的临时寨墙,也早就被大风刮得千疮百孔。
负责巡夜的士卒受不了大风带来的低温,瑟缩着躲在几座靠近营墙的帐篷里,点起火盆取暖。而火盆和火把的光芒透过帐篷,恰成为义军的指路明灯。
靠近营墙帐篷内,巡夜的士兵围着炭盆昏昏欲睡。其中一人忽然听到了风声背后动静有些古怪,拎起兵器推开帐篷门向外观望,就在此时,一根投矛顺着狂风悄然而至,正中他的胸口。
“呃!”“呃!”可怜士兵的面孔瞬间因为剧痛而扭曲,绝望地舞动着双臂,在帐篷门口来回踉跄。前胸和后背,血如喷泉。
半边帐篷,迅速被人血染红,帐篷内的巡夜者迅速被惊醒,抄起兵器,蜂拥而出。更多的投矛悄然落下,将他们全部射倒在地。
“敌袭,敌袭——”临近的帐篷内,也有莽军士卒陆续冲出,紧跟着,就被投矛无声地射倒。突围的义军锥形阵,像捅进了猪油的刀子般,顺利突向莽军大营深处。而巡夜士卒死去前的发出的报警声,却被淹没在呼啸的狂风当中。
“加速!”刘秀挥臂掷出第二支投矛,随即拔刀在手,低声命令。
马三娘、邓奉、马武、朱佑等人默默拔刀,就像一群猛兽忽然露出了牙齿。更多的环首刀,在他们身后举起,刹那间,将锥形阵化作一座移动的钢刀之林。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壮士们用腿狠踢马腹,受了痛的战马昂首欲嘶,舌头却被主人用木棍和皮索勒住,只能发出低微的喘息声。郁闷到了极点的战马把火气撒在了大地上,马蹄用力击打地面,数息之内又向前推动了五十余步,与主人手中的钢刀一道,将沿途遇到的所有障碍,无论是人还是帐篷,全都撞得四分五裂。
“敌袭!” “敌袭!”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