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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他挥刀砍飞冷箭,借着火光向偷袭者望去,恰看见对方号衣上的大字,“汉” !
“弟兄们,先别光顾着抢东西,点子扎手!” 那放箭者,却认不出邓奉的身份,迅速将第三支羽箭搭上弓弦,一边射,一边高声喊人前来帮忙。
“点子扎手,大伙一起上!” 其余杀人放火的歹徒,也发现了邓奉和他麾下的亲兵,叫喊着围拢过来,准备以多为胜。
“住手!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害我家人?” 邓奉强压心中怒火,一边挥刀格挡射向自己的羽箭,一边大声喝问。
“你管老子是谁的部下?”
“老子为大汉征战多年,出来寻点儿补给,还需要向你请示?”
“你家人?小子,你可别乱认。这家人故意违抗我家将军的度田令,教唆百姓围攻县城……”“跟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杀了他,杀了他,砍下他的首级回去领功!“……
众身穿汉军服色的歹徒,不知道大祸临头。一边高声叫嚣着,一边整理队伍,准备发起冲锋。
“你们是哪家汉军?头领是谁?” 邓奉的心脏,仿佛被冻住了般,又凉又疼。
不光刘秀这边的队伍自称汉军,赤眉军打的也是大汉旗帜,刘嘉、刘永,以及其他许多山贼草寇,也自称为高祖嫡系子孙,组建了无数家汉军。所以,虽然眼前队伍的旗帜和铠甲,他都非常熟悉。他依旧希望,对方不隶属于洛阳!
然而,对手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心中的希望彻底掐灭。“小子,你怎么话这般多?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爷爷乃是左司马吴汉帐下左路军……”
“你胡说!” 邓奉两只眼睛里,忽然淌出了一股红色的泪水,挥刀冲向对手,宛如一头被激怒了的猛虎。
“拿下他们,找姓吴的问个明白!” 亲兵头目邓厚,也气得两眼冒火。带领着所有弟兄,紧紧跟在了自家主将身后。
对面的乱兵军纪涣散,又做贼心虚,如何是这群百战精锐的对手?勉强支撑了几下,就开始四散奔逃。而邓奉,却恨他们伤害自己的族人,坚决不肯放其离开,策马抡刀,紧追不舍。
“我,我是左司马吴汉将的嫡系,你,你杀了我,他定杀你全族!”
“我,我家皇上是昆阳突围的刘秀,他,他肯定会给我们报仇!”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真正的大汉官军,我……”
众歹徒打了败仗,却不肯求饶。一边逃命,一边嚣张地发出威胁。
邓奉闻听,心中怒火更胜。挥舞着钢刀从背后追上他们,将他们挨个砍翻在地。
这些人,不配做大汉官军。
这些人,也不配与自己为伍。
自己和刘秀所建立的大汉,不该是这般模样!
自己冒死起兵,与王莽、刘玄、樊崇等人作战,绝不会为了建立这样的帝国!
自己要杀光他们!
杀光这些害群之马。
自己要杀到吴汉面前,问问此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自己要杀光天下奸佞,重塑郎朗乾坤!
第七十九章 共工一怒头做剑
新野南城外,是邓氏宗族聚居之处。
五年前,邓家不过是新野各股豪强中,实力比较靠后的一股。而随着邓晨和邓奉叔侄在刘秀帐下官职越做越大,邓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跃成为新野第二豪门。
然而,今天的邓家,却大难临头。
有一伙汉军打着征收粮食的旗号,四下劫掠。邓氏的管家邓敖气愤不过,上前拦阻,竟然被对方按在地上,打了个皮开肉绽。三房的二少爷邓哲带着家丁去救管家,对方居然不肯放人。随即,冲突就越闹越大,最后彻底不可收拾。
“救命,救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背着个鼓鼓的包裹,跌跌撞撞地冲出浓烟滚滚的家院,谁料,迎面恰好有两名兵卒冲了过来,举着钢刀朝着他大声冷笑。
“贼子,休要伤我七叔!” 四房小辈邓九,拎着黑漆漆的铁矛,咆哮着冲过来,将老者挡在了身后。一边与两个手持钢刀的兵卒交战,一边背对着老者大喊,“七叔,你,你先走!”
“哎,哎……!” 老者连声答应者,换了个方向,仓皇逃命。虽然被压得步履蹒跚,却始终没肯将包裹的分量,减轻分毫。
才奔出百十步远,忽然,斜对面又冲过来一队士兵,手里的钢刀耀眼生寒。、“别,别杀我!” 老者双腿一软,化作了滚地葫芦,背上的包裹裂开,金锭,银锭,还有各种珠宝滚了满地。对面的士兵头目大喜,立刻带着队伍冲过来,雪亮的环首刀直奔他的脖颈…
“嗖!嗖!嗖!嗖!”
千钧一发之际,数枝羽箭穿过火光与浓烟,将那头目与其身后的同伴,尽数射翻在地。老者绝处逢生,惊喜地抬头,恰看见一个越马持弓的身影。
“士载,士载回来了!士载,你可回来了啊!”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者双手扶着地面,放声嚎啕,“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士载回来了,士载回来了!”
“士载,咱们家,咱们家被吴汉给抢了!” 两名稍微年青些的族人,背着细软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哭喊着附和老者的控诉,“管家死了,十一叔也死了!小九也战死了!咱们邓家,完了,彻底完了!”
“敢带领家奴袭击官兵,杀光他们,取了首级去向将军邀功!” 一名校尉打扮的军官,带着百余名弟兄赶到,扯开嗓子,大声命令。
“杀光他们!” 心中的怒火被彻底引燃,邓奉扭过头去,用弓臂指着校尉大吼。
“杀!” 亲兵们要么是邓家子弟,要么是南阳老乡,一个个红着眼睛冲向校尉及其麾下的爪牙,就像对方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邓家幸存的子弟和家丁们,听闻邓奉归来,也顿时有了主心骨。从藏身处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了出,呐喊着,向杀入邓家庄的官兵们发起了反击。
官兵们作威作福惯了,哪里会想到,真的有人敢持械抵抗。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败下阵去,落荒而逃。
“士载啊,你可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儿回来啊!” 随着喊杀声渐渐消失,一大群族中长辈,从藏身处背着金银细软爬了出来,围在邓奉身边放声大哭。
“二叔爷,七叔爷,三伯,五哥,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浆,用嘶哑的声音追问,“你们到底怎么得罪了官兵,他们居然要灭我们邓家满门?”
“都怨你,都怨你!”二叔爷邓冶突然站出来,指着邓奉的鼻子,大声咆哮,“若不是你逞能,非要送阴贵人去河北,哪里是生出这般祸事!”
“怪我?” 邓奉闻听,登时惊了个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自己当年救了阴丽华,跟今日的祸事,到底能扯上什么干系。
“二哥,二哥,你先消消气,士载肯定不知情。” 七叔邓和反应的快,先上前一把按住了邓冶的手,然后摇着头道,“士载,幸好你回来了,否则,咱们邓家今晚就要,就要被灭门!”
邓奉越听越是糊涂,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询问,“七叔,官兵为何要灭我邓家的门。五哥不是新野县令么,他为何不出面拦住官兵?”
“唉……” 七叔邓和叹了口气,红着眼睛解释,“还不是惹不起阴家,要拿我邓家立威?你当年救了阴丽华,却得罪了郭皇后。那姓吴为了讨好皇后,处处刁难咱们家。这回,干脆找了个由头,派兵杀上门来!”
“你五哥手中没有兵马,怎么敢跟吴汉对着干?!”
“那吴汉奉旨度田,不去去荒山野岭,却非要将咱们家的好田,分给流民耕种。你五哥不肯,跟他争论了几句,就被他怀恨在心!”
“士载,你为了皇上出生入死,他,他们不能如此对待咱们邓家啊!”
“咱们邓家,为皇上流了那么多血……”
众长辈七嘴八舌,争相控诉邓氏所遭受的不公。
邓奉听得将信将疑,正准备出言问得更仔细一些。忽然间,耳畔又传来了数声悲鸣。却是心急如焚赶回各自家中查探情况的亲兵们,纷纷策马跑了回来,飞身落地,哭喊着汇报,“将军,我们单家没了,全没了!”
“将军,您要为我们做主,我们林家,死的一个也不剩!”
“将军,我爹,我娘,我三妹,全都被烧死了!”
“将军,吴汉纵兵抢掠,我大哥带领族人阻止。被,被他手下的爪牙直接剁成了肉泥!”
“将军,报仇,我要给我二哥报仇……”
“士载,想当年,咱们邓家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在新野,也是数的上名的名门望族。” 唯恐邓奉的心还不够乱,七叔邓和扯开嗓子,继续大声说道,“而如今,却仅仅是因为,被人当作是阴家的附庸,便无端端遭此横祸。早知道这样,当初咱们何必冒着灭族之祸,助他们刘家哥俩起兵?”
“那小长安聚一战,若不是我邓家儿郎舍命阻挡,他们哥俩早就死了,哪有今天的风光?”二叔邓冶,也不甘落后,哑着嗓子高声补充。
“士载,你叔父伯卿,不比那刘縯差,你文武双全,更不在刘秀之下!”九叔爷邓明险些葬身火海,是以脾气比邓冶还大,跳出来愤然道,“放眼新野,谁不知道。这刘家的天下,本就有咱们邓家的一半儿。可你看看,那刘秀是怎么回报咱们邓家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士载,别怪九叔爷太僭越,他没说错!”大伯邓林走上前,抱着自家儿子邓九的尸体,缓缓跪倒,“你二叔伯卿,是刘秀的亲姐夫,妻儿老小一家四口,全部惨死于小长安聚,可他现在才不过官至太守,足见刘秀为人之刻薄寡恩。他现在还未坐稳江山,就打了卸磨杀驴的心思,他的女人养的一条狗,就敢来咱家撒野。有朝一日他权倾四海,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邓氏一族容身之地?”
“轰隆!”
不知谁家的房屋,在火龙的撕咬下,轰然倒塌。火星四溅,落了邓奉满头满脸。
然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右手握着滚烫的刀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乱跳!
第八十章 撞歪擎天不周山
“邓将军,邓将军,反了!”
“陛下,吴司马身受重伤。 延岑,董訢、秦丰等贼,联合邓奉,兵困宛城!”
“陛下,傅将军领兵去救宛城,被邓奉射伤,生死难料!”
“陛下……”
数日之后,一道道警讯沿着官道,接连送进了洛阳皇宫“朕,朕……”刘秀闻听,心神顿时大乱。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自己并肩作战多年,可以将性命互相为依托的邓奉,居然会起来,造自己的反!
他为什么要反?
一个多月前,形势还一片大好的南阳,为何会混乱如斯?
如果连邓奉都不能信任,自己身边,能信任的,还有谁?
如果连生死兄弟,都去跟仇人联手,自己这个皇帝,到底还有什么做头?
疑问宛若惊雷,震得他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晃晃。而金殿中,却又许多文武,根本不考虑他的心情,拼命催促他早日发兵平叛,将邓奉杀死,以儆效尤!
“陛下,末将有话要说。” 堵阳侯,建义大将军朱祐忍无可忍,快步走出来,推开那些提议朝廷剿灭邓奉的文臣武将,大声提醒,“士载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当年刘玄拿高官厚禄相诱惑,他都懒得扭头。怎会可能,怎么可能带头造大汉反?此间必有委屈……”
“堵阳侯!”绵蛮侯郭况脸色铁青,立刻侧过身来高声打断,“事实摆在眼前,你又何必替他开脱?难道是在说吴司马麾下战死的那些弟兄都是假的?还是说,其他派遣使者前来告急的地方官员,全都是在撒谎?!”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朱祐眉头上挑,对郭况怒目而视,“我是说,其中或有隐情!”
“隐情,如何能抵得上造反的事实?” 郭况仗着自己是皇长子的亲舅舅,反驳得格外大声。
“是啊,什么隐情,也不能造反!” 三朝元老伏湛,摇着头给郭况帮腔。
“什么隐情,不能到陛下面前申诉?需要跟吴司马同室操戈!” 三朝元老周逢,趁机站出来,落井下石。
“是啊,亏陛下还拿他当手足兄弟!”
“唉,真的打御前官司,陛下还能委屈了他?”
“可不是么……”
若干平素跟邓奉关系不睦,或者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表现机会的文武,也纷纷开口,向郭况和伏湛表示支持。
“绵蛮侯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