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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束手无策之际,忽然又听到对面的那名身材高挑,将环首刀压在小公爷王衡耳岔子上的高挑少女,大声说道:“大哥,刘三儿,咱们走,押着这群王八蛋做人质。官兵若是敢追,就一步杀一个,杀光拉倒!”
“别,女侠,千万别”军侯李威吓得魂飞天外,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再想任何幺蛾子,只求别逼得对方铤而走险。“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千万别杀人,杀了皇族,你们举族都难逃一死!”
“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千万别杀人!我们不追,绝都不追!”
有道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众兵丁也知道,今日大伙真的遇到了狠茬子,赶紧先选择保住“人质”的平安。
“老三,猪油,灯下黑,带上俘虏,咱们走!”刘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深吸一口气,果断采纳了马三娘的建议。
既然已经惹上了皇族,书是不用再想着读了。干脆杀回老家去,接上族人,一道去绿林山投奔马武算了!只是不知道,等自己返回新野之时,此番在灞桥所做的事,传没传回当地官府耳朵。刘、邓两姓,到底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走!”刘秀和邓奉、朱祐三个,虽然考虑得没有刘縯那么长远,但听见大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叫,各自心里就将其中的用意猜了个**不离十。每人押起一个王氏无赖子,相继跳上了马背。
“刘家三哥,带上我!”阴丽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跟了上来。自家伯父和哥哥都是软骨头。如果此时不走,过后说不定会有什么耻辱的结局在等着自己。所以,还不如跟着刘縯大哥和刘秀三哥一起去浪迹江湖。
“这”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几家人结伴同行,刘秀已经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和来历。却万万没想到,此女做事居然如此干脆。愣了愣,不知该不该答应。
“我也会骑马!”阴丽华唯恐遭到拒绝,牵了王固的坐骑,翻身跳了上去。双脚根本够不到绊腿绳,暗红色的鹿皮小靴子,在半空中晃晃荡荡。“我不会拖累你们,如果被官兵追上了,我,我自己抹脖子!”
“带上她!”刹那间,马三娘仿佛看到了当年跟在哥哥身后苦苦哀求的自己,眼睛一红,扭头冲刘秀命令,心中再也感觉不到任何酸涩!
刘秀知道小女孩阴丽华留在阴氏父子身边,肯定落不到好结果。想了想,咬着牙点头。然而,还没大伙开始策动坐骑,灞桥东岸,忽然又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随即,道路上烟尘大起。有群武装到牙齿的侍卫,簇拥着几辆银装马车,如飞而至。转眼间,就将下桥的道路,封了个严严实实。
桥东口看热闹的旅人和流民们,几曾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大叫一声,纷纷作鸟兽散。桥西口手足无措的众官兵,也立刻又来了精神,不待其军侯李威的吩咐,就“呼啦啦”摆出阵势,将西侧下桥的道路,也堵了个水泄不通。
刹那间,整座灞桥上,就只剩下了刘縯、刘秀等人、阴氏父子夫妻和几名王氏无赖子,各怀一种心事,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
“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持皇族!速速放下兵器就擒,免得祸及全家!”桥东侧的护卫中,很快就冲出一名白白胖胖的首领,用又尖又细的声音,发出威胁。
“竟然是个中官!”刘縯闻听,心脏瞬间沉到了水底。
中官乃是皇家的奴仆,银装马车,也非公卿之下的官员能用!车中人物的身份,可想而知!
然而,劫持凤子龙孙已经是死罪,就不必再惧怕什么冲撞真龙。猛地把心一横,布衣之侠刘縯高高举起宝剑,大声回应,“桥下的人听着,速速让开道路。否则,刘某只好先杀了这群纵马伤人的无赖子,然后再与尔等决一死战!”
“让路,否则就一决生死!”马三娘一脚将王衡踢给朱祐,策马护在刘縯身旁,高高举起了环首刀。
没想到桥上的“刁民”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骂皇家子侄为无赖子。桥东口统领亲卫的中官,顿时听得就有些发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众列阵待战的侍卫里头,其中有不少是王衡等人的亲随。先前因为不敢打扰凤子龙孙们的比试坐骑脚力的雅兴,才拖在后面悄悄地偷了个懒。没想到,这一个懒,竟然偷出了泼天大祸。所以不敢再等中官决策,纷纷张开嘴巴,大声叫嚷:“大胆刁民,居然连皇族服色都分辨不出!赶紧下马受缚,念在尔等愚昧无知的份上,也许可以饶过一死!”
“刘某今日,只见到纵马肆意冲撞百姓取乐,当街掠人妻女的无赖,没见过什么皇族!”大难临头,刘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扯开嗓子,冲着桥上桥下所有人大声揭露。“尔等置国家律法于不顾,非要冤枉刘某。那咱们就只能拼个鱼死破!”
说罢,单手拎起一名俘虏,像拎小鸡一般举在半空中。另外一只手横过宝剑,作势欲割。把对面的若干偷懒的侍卫们,顿时给吓了个魂飞魄散。争先恐后扯开嗓子,大声祈求,“别,别杀,别杀我家少主。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
“刘某跟尔等,还有什么废话好说?!”刘縯又是失望,又是鄙夷。拎着被吓晕过去的王家无赖子,大声冷笑。“今日,要么放我等离开,要么他们死,尔等任选其一。”
“别,别伤我家少主。咱们,咱们有话,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几名侍卫打扮的家伙叫喊着跳下坐骑,冲到中官面前连连作揖。
自家少主如果被桥上的外乡莽汉给杀了,他们几个谁都难逃一死。而放任莽汉们离开,过后如何追捕,却是官府的事情,与他们几个再不相干。
“这,这个叫咱家怎么做主!”中官皱眉扁嘴,满脸为难。
桥上“外乡莽汉”的话,他每个字听得都非常清楚。再结合几位凤子龙孙平素的行径,顿时就推测出来眼前祸事的来龙去脉。可想要让他下令放“莽汉”们离开,却是难上加难。因为那非但涉及到官府对此事将来如何收尾,还涉及到皇家脸面,绝非他一个早已失势多年的太监所能担当。
正犹豫间,忽然听到路边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稚气未脱的童音,大声喊道:“姐夫,今天这事儿真奇怪?分明是有人纵马伤人,强掠民女在先,怎么官兵反而要抓那些制止恶行的仗义出手者?莫非这长安的律法,跟大新朝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住嘴,别给自己惹祸。皇上以身作则,当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开一面。长安城的律法,怎么可能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令一个浑厚的男声,紧跟着而起,字字如刀。
中官顿时被羞了个面红耳赤,本能地扭头,用目光去寻找那两冷嘲热讽者。却看到不远处的树林内,仍有数十名旅人,兀自徘徊着,迟迟不肯离去。很显然,是准备亲眼见证,今天的事情到底如何收场?
“大新律,当街纵马伤人者,杖四十,囚三个月!官宦子弟敢抢掠民间女子者,斩,其父兄削职为民!”那说话的少年躲在旅人身后不肯露头,声音却又传了过来,清晰而又宏亮。
“有拦阻惊马者,赏金十贯!出手擒贼者,赐予铜钱与匾额,以荣耀其邻里!”朱祐在桥上听得真切,立刻顺着桥下的话音大吼着补充。
是严光,桥下大声申明律法,干扰敌将判断的少年,是一直没露头的严光。那个跟他一问一答者,则是刘秀的姐夫邓晨。有他们二人在桥下策应,大伙脱险的希望,无疑又多了几分。当即,刘秀、邓奉、马三娘等人,个个精神大振,手握兵器,眼睛看着刘縯,等待最后的决战命令。
“有拦阻惊马者,赏金十贯!出手擒贼者,赐予铜钱与匾额,以荣耀其邻里!”桥东树林里有旅人气愤不过,在严光和邓晨两个的暗中推动下,再度大声重申。
“有拦阻惊马者,赏金十贯!出手擒贼者,赐予铜钱与匾额,以荣耀其邻里!”
“有拦阻惊马者,赏金十贯!出手擒贼者,赐予铜钱与匾额,以荣耀其邻里!”
不断有人加入,声音越来越高,转眼就变成了愤怒的咆哮。所有坚持没有跑远,和还没来得及跑远的旅人,都把多年来心中所积累失望和愤懑,化作了怒吼。
想当年,王莽为了塑造一个绝世大贤形象,曾经亲自逼迫违法的次子王获,服下了毒酒。后来又因为长子王宇在家里摆弄鬼神之物,将其也按律处决。所以,无论内地里如何徇私舞弊,至少表面上,大新朝的律法甚有威严,哪怕王子犯法,也与民同罪!
这,是期许,也是承诺!
虽然从来没有落于简牍,但王莽接受刘氏禅让,所凭借的民意支持便来自于此。他登基之后例行复古改制,来回折腾,威望至今还没有被折腾干净,所依仗的级基石也是此。公然违背,等同于毁约,后果显而易见。
见旅人们忽然拿律法来说事儿,当众打皇家的脸。领军的中官顿时方寸大乱。把眼睛一瞪,就准备下令亲卫们冲入树林抓人,却听到身后的马车中,响起了一个愠怒的女声,“王宽,算了,放桥上的人离开,别在继续追究!父皇的脸面与江山,经不起尔等如此折腾!”
注1:这句是在评论区看到的,觉得甚合我意,借用一下。多谢。另外,行文仓促,难免有疏漏。酒徒只能在始发站,易这边不断修订。所以,请大伙尽量看易的正版。各种其他版本,有了错误,酒徒也没法一一更正。
第四十五章 太学馆舍连苑起
第四十五章太学馆舍连苑起
“这,这,室主,他们可是当众折辱”中官王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返回第一辆银装车旁,弯着腰提醒。
“放他们走!”声音继续从车厢内传来,不带丝毫迟疑。
中官王宽没勇气违背,只好转过身,先命令众侍卫们让开一条窄窄的通道。然后扯着嗓子,朝着桥上的所有人大喊,“兀那乡下来的莽夫,念在尔等粗鄙无知的份上,室主命令放尔等一条生路。速速留下几位少公侯,自行离开,休要一错再错,枉自误了性命!”
“什么”绝处突然逢生,非但刘秀、邓奉、朱祐和马三娘四个无法相信自己的所听到的内容,万人敌刘縯,也有点儿接受不了人生如此大起大落。一只手继续死死拎住昏迷不醒的王氏无赖子,另外一只手平举着宝剑,剑刃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动。
如果他的手臂用力方向稍微不对,就可能将凤子龙孙的喉咙一抹而断!登时,把对面的中官吓得头皮发乍。赶紧又扯开嗓子,大声补充道:“别伤人,千万别伤人。只要不伤人,尔等,尔等就可以自行离去。室主有令,既往不咎!”
“壮士小心,千万别误伤小公爷。先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黄皇室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她说出来的话,绝对没人敢于违背!”灞桥西侧带队封堵刘縯等人去路的军侯李威,也怕桥上的“莽汉”不知道好歹,情急之下再做出什么狠事来。干脆丢下兵器,空着手跑上前大声提醒。
“站住!”马三娘何等警觉?立刻回首举刀,制止他继续向大伙靠近。随即,又皱紧眉头,低声向刘秀追问,“黄皇室主是什么官儿?难道比皇上还大么?”
“这个”刘秀把嘴巴一咧,哭笑不得地回应,“三姐,小声些。室主是皇上的女儿,没皇上大。但,但她的身份很是特殊!”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马三娘听得满头雾水,继续刨根究底。
“一会儿路上说,总之,咱们这次很可能是有惊无险!”刘秀没胆子在如此多人的面前,传播皇家**,摇摇头,低声解释。
马三娘不明就里,瞪圆了茫然的眼睛四下张望。果然,见到刘縯已经放下了手中昏迷不醒的人质,邓奉也把宝剑从几个王家无赖子的后心处悄悄撤开。只有朱祐,兀自不放心别人的承诺。用捡来的宝剑比着王衡腰眼儿,一边策动坐骑押着此人向前走,一边低声威胁,“继续跟我们走,放谁也能先放你这个罪魁祸首!什么时候我们都彻底安全了,什么时候再放了你”
“你,你把剑拿稳些,别,别捅我。我,我姑母从来不骗人!”王衡早已被折磨得气焰全无,带着哭腔,大声抗议。然而,他终究没胆子违背朱祐的命令,像个马童般,委委屈屈走在了后者的坐骑之前。
马三娘觉得好生解恨,平生第一次,主动冲着朱祐笑了笑,轻轻点头,“猪油,还是你最仔细。他们这种人,说话像放”
“三姐,咱们赶紧走!免得夜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