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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间跟王莽相交甚笃,后来虽然因为此人从孤儿寡母手里窃取了皇帝之位,不愿意再多来往,但内心深处,对后者的才华和本事,却依旧钦佩至极。故而,在回忆起王莽早年间的诸多壮举之时,很快眼神就开始发亮。随即,就忘记了说这些话的缘由,开始滔滔不绝。
难得老人家又高兴了起来,刘秀不敢打断。同时也想方设法,阻止马三娘跟师傅较真儿。结果,许子威越说越高兴,越说越高兴,从王莽年青时的礼贤下士,文武双全,很快就说到了王莽中年时每日三省自身,家中不蓄余财。随即,又说到了王莽出任大司马,选贤任能,短短数月,令朝政为之一清。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每一件事情,都堪称完美无缺。
终于,等到老人家说尽了兴,外边的日影,也早已西斜。刘秀已经跪坐得两腿发麻,赶紧悄悄改变姿势,活动血脉。马三娘却趁着他一个没留神,又撇了下嘴,迅速追问道:“既然,既然皇上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做官时也无比地英明。怎么做了皇上之后,反倒,反倒还不如以前了呢?”
“皇上啊,他,他”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以解释。许子威眯缝着眼睛,搜肠挂肚,试图找到一个恰当答案。然而,不多时,他却被倦意吞没。头一歪,轻轻打起了呼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岁末春风忽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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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岁末春风忽又至
“又这样,关键时刻就睡着!”马三娘嘀咕着地站起身,小心翼翼给许子威拉上被子。
“三姐別这么说师傅,他,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刘秀虽然身为男子,心思却比马三娘仔细得多。一边揉着发麻的大腿,一边小声替许子威辩解。
“还不是念着跟皇帝的旧交!”马三娘撇撇嘴,对刘秀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义父什么都好,就是对皇帝太愚忠了。总是想着替皇帝说话,从不准许别人指摘皇帝的半点过失。
这种轻蔑态度,可是触了刘秀的逆鳞。在他心目中,许子威是这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隐隐已经超过了他去世多年的父亲。因此,立刻皱起了眉头,哑着嗓子反驳道:“师傅如果一味念着旧交,当初就不会辞官不做。现在,也不会一心在太学里教书!他,他其实是不愿意敷衍你。你刚才问的问题实在太难,他,他一时半会儿很难回答!”
“吆。你还涨脾气了!”马三娘杏眼一瞪,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刘秀,“你倒是说说,圣上是不是个糊涂虫?他如果真像义父说的那样什么都会,怎么就不能当一个好皇帝?”
“这……”同样给不出恰当解释,刘秀只能苦笑着着摇头。“我说不好。但我知道,师傅不会故意骗咱们。尤其不会故意骗你!”
他已经得了许子威的真传,心中也对许子威充满了尊敬。所以,此时此刻,他比马三娘更能理解许子威的苦衷。
王莽才华过人,文武双全,对待朋友仗义,对待事情认真,但王莽却不是一个好皇帝。复古之政害人,复古之政把大新朝从上到下折腾得到处都是窟窿。但复古之政,却无限符合儒者们从汉武帝以来努力要达成的最高梦想。
作为一代大儒,孔门嫡传子弟,让许子威亲口承认,周朝的那些典章制度,只是在书简中显得很完美,其实早已不适合现在,太难了!那等同于毁掉了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比起梦想的破灭,承认王莽是个糊涂虫,反而更容易一些。虽然王莽在成为皇帝之前,从来没办过任何糊涂事情!
“哼!我看你跟义父一样,什么都清楚,只是没胆子说而已!”听刘秀只是一味地替许子威辩解,却始终不肯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马三娘又撇撇嘴,低声数落。
刘秀没办法跟她解释,只好苦笑着起身告辞。然而,两腿还没等迈过门槛儿,马三娘却又从身后追了上来,扯了他一下衣袖,低声问道:“马上又要放假了,你还去孔家的庄子里练武么?我可是好一阵子,没见到你,没监督你了!还有邓奉,总是推脱说没功夫。却有功夫整天上百花楼!”
“这!”刘秀略做迟疑,随即,便看到了马三娘眼里快速闪过的失落。心肠顿时一软,点点头,笑着说道:“士载最近忙着筹划替猫腻赎身,估计没功夫练舞。我最近学业倒是轻松了不少,大后天,不,后天就可以去。”
“真的?”马三娘的目光顿时就开始发亮,一眼不眨地盯着刘秀,唯恐他只是随口应承。
刘秀被她看得心里发虚,赶紧又用力点了下头,大声补充:“真的,师姐,我什么时候敢骗你?!”
“倒是!敢骗我,看我不打……”马三娘莞尔一笑,嘴角微微上翘,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紧。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对方再有大半年就要卒业了。而自己再喊打喊杀,也有失温柔。于是乎,赶紧收起威胁的话,换上一幅生硬的笑脸,柔柔地补充,”你要是没时间,也就罢了。大不了,我去太学看你!”
“有,有时间!”宁愿被马三娘追着打,刘秀都不希望看到她忽然在自己面前变得畏首畏尾怯,连忙再度大声承诺。“我也好久没练武了,刚好需要活动筋骨!”
他说话向来算数,一天之后,果然如约去了孔家的庄子。孔家的奴仆早已经习惯了他跟马三娘等人的到来,所以根本不用吩咐,就清理出了场地,送上了马匹和各类器械。马三娘和刘秀师姐弟俩各展本事,用木枪木剑往来厮杀,各自累出了一身透汗,才心满意足地结伴回城。
接下来大半月里,刘秀一边遍继续小心翼翼观望皇宫那边的动静,一边抽空去探望恩师许子威,顺道跟马三娘两个练武,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说来也怪,非但许子威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王恒、王固等纨绔子弟,在被狠狠地打了一次“脸”之后,也都悄悄地偃旗息鼓。
转眼又临近冬假,这一日,刘秀和严光、邓奉几个,正在藏书楼里翻看竹简。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回事儿,又闹什么妖?”朱佑从地板上一跃而起,迅速扑向窗口,“还是哪里又失火了!不对,这是集结号,有大事发生,招呼咱们去诚意堂前集合!”
“嗯,是集结号。没错!”
“没错!”
“快下楼,免得去完了又被找麻烦!”
刘秀和严光等人立刻想起了号角声所代表的意思,纷纷答应着,冲向楼梯口。不多时,大伙就赶到了诚意堂前空阔处,抬头细看,只见对面青石台阶上。王修、吴汉和一名太监并肩而立,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得意。
“这厮,那么喜欢耀武扬威,干嘛非要往太学里头挤!”朱佑心中非常不屑,小声嘀咕着,站在了先到了同学身后。
“就是!”
“他真该去做宦官,多威风!”
“他舍不得……”
刘秀和严光等人,虽然也对王修和吴汉两个非常不屑,却也不敢明着给这二人难堪。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相继在朱佑身侧站好,等待王博士和吴将军训示。
王修却难得地耐住了性子,一直等到了所有学子差不多都到齐,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数日之前,洛阳忽降暴雪,压塌房屋三千余座。陛下怜惜百姓,明日将亲自前往去南郊祭告上苍。我们太学的子弟,都深受皇恩,不能不报。所以,沿途洒扫之事,就要主动承担……”
“下雪压塌了房子,派人拨发钱粮,购买柴炭救灾好了。人力能及,何必还要求告老天爷?”邓奉听得眉头紧皱,侧了下头,低声议论。
“你不要命了,小心有人举报。”朱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压低了声音劝阻,“许夫子不是告诫过咱们么,少说多看!”
邓奉吐了舌头,赶紧闭嘴。却不料,严光却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哑着嗓子感慨:“恐怕,是府库里头,已经拿不出救灾的钱来了吧!大雪不可能只落在城里,洛阳城内被压塌了上千间房屋,那郊外呢,恐怕不计其数!”
“啊,还,还能这么干?皇上,皇上……”邓禹最聪明,年纪却最小,瞬间就比较清楚了祭天和救助百姓那件事开支更大,瞪圆了眼睛,喃喃着摇头。
“祭天,当然比发钱发粮节省。如果老天爷不肯垂怜,也是老天爷的错。皇上已经都给老天爷跪下了,咱们,天下百姓,还能要他怎么样!”牛同气得两眼发红,咬着牙低声数落。
这天,是祭奠給老百姓看的,不是祭奠給真正的神明!
国库里没有余钱了,或者余钱需要用到更重要的地方,所以,古往今来第一聪明的皇上,就想出了一个最节俭的办法!
谁敢保证老天爷不肯垂怜呢?万一祭天真有效果呢?老天爷的心思和选择,谁能保证自己算得清楚?!
众人听了,都不约而同地叹气。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也没能力,去阻止朝廷这种自欺自人的愚蠢行径。
正郁闷间,王修已经在宦官的支持下,开始给各级学生分派任务。有人被安排去清理积雪,有人被指派去用黄沙铺路防滑,还有人负责穿得整整齐齐展示盛世百姓风貌。甚至连见到皇上车驾之后,大伙该怎么欢呼,怎么表达感动与忠诚,都已经提前定了下来,谁都不准别出心裁。
待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天色已经擦黑。王修却不肯让大伙立刻散去,而是先假模假式地向宦官请示了一下,然后才大声吩咐:“好,大伙记住各自的任务,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是,今年岁考的前二十名请留下,骁骑都尉有其他事情,需要你们从中协助!”
“什么意思,姓王的又想折腾咱们,他丢人还没丢够么?”朱佑心头,警兆顿生,迅速朝刘秀使了个眼色,低声提醒。
“见招拆招吧。”刘秀苦笑,摇头,满脸无可奈何。
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目,这次岁末大考,他与朱佑、严光等人约定,故意犯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错,没继续蝉联前五名。本以为如此,就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谁料想,最终还是没躲开,王修居然还像头癞皮狗般扑了上来。
严光和邓奉两人,也猜到王修不会安什么好心。但同样没有办法反抗。对方无论如何,都是老师辈儿,并且还身为五经博士。而他们,即便学业再优秀,如今也还是弟子,并且身份也都是白丁。
果然不出大伙预料,吴汉很快就接过了王修的话头,以品学兼优为名,让刘秀等二十名再岁末大考成绩出色的学子,明天负责站在骁骑营的将士背后,“引领疏导”百姓。以免有那愚夫愚妇,承受不了皇恩浩荡,头脑发懵,作出什么惊扰圣驾之举。
换句话说,长安城中数万百姓,如果里头出现一个脑子不清楚,胆敢冒死阻挡皇帝车驾的,刘秀等人就必须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届时距离谁所在的位置最近,发生在谁面前,谁就必须全力以赴!
如果做不到,哼哼,结果何须再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漫卷红旗拥高牙
第一百一十六章漫卷红旗拥高牙
“王八蛋!”邓奉的脾气在众人当中最为暴烈,回到寝馆之后,立刻就开始破口大骂,“王修这厮,根本不配做人师!还有吴子颜,还真做狗做上瘾了。王家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就是!”邓禹接着说道,“顾华那厮也是前二十名,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朱祐插嘴道,“今天早上就没来,请假在家养着呢。”
“果然都是算计好的。”严光苦笑道,“我就说青云蚂蚁怎么吃了偌大的亏,居然不急着找回颜面,原来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别的招数!”
“该死!”
“龌龊!”
……
众人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直接拔出宝剑,将王修和吴汉两个碎尸万段。然而,骂归骂,对方扯着皇上的虎皮做大旗,他们没法硬抗,只能见招拆招。
翌日卯时不到,太学的学吏们就拼命敲锣,将所有人吵醒,然后给大伙发起工具、衣服、旗帜,像耍猴一样带到街头,空着肚子履行使命。
此时的长安城人口只有二十几万户,规模远不如后世庞大。从皇宫到南郊的官道,也不过五六里长短。在上万学子的齐心协力之下,一会儿功夫,长街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随即,铺上干净的河沙,满街金黄。
皇帝王莽的车驾却没有立刻出现,只有数百个小宦,拎着各色绸缎匆匆赶来。将沿途树木,全都装扮成早春模样,姹紫嫣红,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