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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可尔奴就在人潮之后,不做一声,只是悄然观望。几名亲卫已经被他撒出,去召集更多的亲信人马来。
可尔奴胸膛火焰烧得连身周冰雪都要融化也似。
难道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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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南下(六十六)
掇吉仍然站在烽燧顶上,面庞已经被寒风吹得冰凉。身形纹丝不动,死死盯着底下纷乱的场景。
火光如潮,映照而上。将烽燧上上下下映照得通明透亮。
所有烽燧内部的亲卫,都被调动起来,持矛张弓,戒备起来。但又不敢出而弹压,在黑夜中激起更大的兵变来,那时候就真的无可收拾了。
烽燧顶上,在掇吉身周,数名亲卫蹲伏着,手中持着弓矢,却不敢露出头来,万一给这些正在激愤的乱兵看见,只怕双方就能打起来!
眼看得乱兵逼近,烽燧防务已经布置到位,掇吉掉头就准备向下,去寻执必贺。
这个情形,不知道因何而起。但也不需要他这个老军奴来拿主意,还是要执必贺来决断一切!
也不知道强悍了一辈子的老汗,面对这样的局势,到底做何而想…………
掇吉随执必贺南征了一辈子,在三名老军奴当中。拔卡沉默强悍,但人不聪明,从不多想什么,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对执必贺忠心耿耿。失巴力最是圆滑可喜一些,人缘最好。而掇吉则是中庸,存在感并不甚强。可掇吉内心,从来最明白清醒的,遇事情想得多说得少。
执必贺此次冬日出征,虽然看起来冒险。可掇吉明白,这样的选择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仁恭和刘武周两强相争,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这个时候冒点险也是应该。凭借着上万直属青狼骑的战力,就算遇到什么变故也应付得来。这样时机错过,下次再想南下深入占大便宜,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而执必落落失陷,执必贺也一定需要一场大捷来稳固执必家地位!
但是所有变数,都因为那名叫徐乐的年轻汉将而起。
执必贺和恒安鹰扬府打了几年的交道了,太知道恒安鹰扬府的战力如何。纵然恒安鹰扬府上下决定破釜沉舟,大体上也应付得来,自信绝不至于大挫。而且恒安鹰扬府破釜沉舟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谁知道,突然就冒出了个乐郎君,玄甲长槊,奋击如风。覆灭执必思力的前锋,耀武扬威与大营之前,然后在青狼骑与恒安甲骑相持之际,又一举凿穿了青狼骑重重大阵,迫得执必贺落荒而逃,斩获了执必部的象征青狼汗旗!
接连出乎意料的大败,局势就急转直下,直至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场面。所有压着的矛盾,全都爆发了出来!
掇吉心中转着各样念头,面上神色一点不显,正准备回返烽燧之内,就听见脚步声响,失巴力大步走了上来,当头就招呼一声:“掇吉,该怎么是好?”
掇吉站定脚步,就见失巴力挥手,将那些亲卫赶开了一些。
寒风之中,两名老军奴相向而立。
失巴力凑近,又问了一句:“该如何是好?”
掇吉轻声道:“还不是请老汗决断?”
失巴力摇摇头:“老汗一个决断,还不是要我等去行事?我们父子这几日在尽力弹压军心,苦心维持局面。谁知道这些最忠心敢战,和老汗他们血缘最近的百人队都闹起来了!要是老汗还想留在这里,咱们兄弟说一句实在话,真的是弹压不住了!”
掇吉看着失巴力,低声询问:“那该如何是好?”
失巴力左右看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劝老汗下令退军罢!大家各自返回各自帐落,将养两三年,大家就又想着汉地富庶了,新长成的娃子要南下发财,到时候老汗一声令下,上万青狼骑不又召集起来了?现在老汗觉得跌不下这面子,但耗在这里,打又打不动,天天耗粮食,军心又不稳,这是等死!”
掇吉看着失巴力,一脸犹豫。
失巴力更凑近了一些:“先将老汗劝出来,到时候咱们一起跪求老汗下令撤军就是。这样上下齐心,老汗总要退一步。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耗到死?我和你说句实话,营中粮秣,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现下就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回返草原!”
掇吉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神情终于摇动,但仍然迟疑道:“但是这是胁迫老汗啊……”
失巴力伸手,搭着掇吉肩膀:“当初老汗挑出几十名军奴跟着,以为整个执必部的死兵。现下还剩下的,就你我而已。拔卡也走了…………我们对得起老汗。也一定会平平安安将老汗护送回草原!掇吉,你也有两个女儿了罢,难道不想着她们长大成人,嫁人之后,给你生几个小外孙?我们只是要活下来而已,只是让更多草原儿郎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活下来而已!”
掇吉神色变幻,一言不发。
失巴力又追了一句:“掇吉,问心说,你觉得老汗寄望于能等到什么变数。这变数能等来吗?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上万草原儿郎,在这里冻饿而死!我们只是苦求老汗撤军而已,要是有人想行事伤了老汗,我等还是为老汗死战到底!”
掇吉终于缓缓点头。
失巴力脸色一松,拍拍掇吉肩膀:“我去外面压着,你去看看老汗,解劝一下,让老汗尽快出来,这样总不出来照面,只怕我也弹压不住了!”
见掇吉只是点头不语,失巴力转身而去。掇吉站在那儿,长叹一声,终于举步下了望台,沿着台阶通路,直向执必贺的居所而去。
居所门外,已经站着几名亲卫,手按刀柄,如临大敌。见到掇吉到来,这才让开一条通路。
掇吉直入而内,原来执必贺所在居所并无人影,掇吉转而向内,去往执必思力养伤的所在。
执必思力养伤所在,果然看见了执必贺的身影。他正坐在榻上,按着执必思力不让他起身。
而执必思力拼力挣扎,就要爬起来:“父亲,这个时候必须将他们压下去,不然就要生变!”
执必贺只是微笑解劝:“为父这一生,什么大风浪未曾经过?思力,你只管安心养伤就是。”
掇吉走入,躬身行礼,一言不发。
执必贺转头看着掇吉,微笑问道:“如何?”
掇吉讷讷道:“失巴力说他已经弹压不住了。”
执必贺缓缓点头,淡淡道:“也罢,我就出去看看。这执必部,到底还听不听我的。”
执必思力挣扎坐起:“父亲,我们一起去!”
执必贺回头看看自家儿子,终于点头:“也罢,就我们父子一起。”
掇吉再不敢多说什么,转身而出,只等为执必贺父子出而见乱军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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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南下(六十七)
斗室之内,一时间寂静万分。就见几名亲卫服侍执必思力起身。然后父子两人,一言不发,举步而出。
对于执必贺而言,这是为汗王来一直未曾经历过的最大危机。是执必家人丁单薄,自己老去之后接班人不能服众,再加上连场惨败,天候不利,粮食匮乏,所结合在一起,才有今日之变!
就是执必贺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也殊无能将此次变故平息下去的把握。但是这个时候,身为汗王,身为执必部的主人,岂有退避的道理?
自己爱子就在身边,了不得父子死在一起也罢。又能如何?
执必贺的神色甚至有些轻松,还带着点微微笑意,仿佛就是在草原之上,自家王庭,午后出来散步一般。
那时候围绕王帐,是忠心的数千青狼骑,是数百治下部落,是十万数十万治下生民。是自己跺一跺脚,汉人的马邑雁门等郡,就要震动!
可是现在却是冰天雪地,兄弟失陷,爱子重创。冰天雪地,精锐心腹凋零。而更有忘本之人,趁着自己一时间神思昏昏之际,暗中掌握了数百精锐,还是自家贴身护卫。等反应过来,执必贺一时间都不敢发作,生怕莫名其妙就丢了自家性命。只是苦待着军心安稳下来,那个时候他的积威仍深,还有办法挽回局面。所以他坚决不能命令大军后撤,只要下令撤军,就是自己威望进一步受挫,那时候自己父子,也许都回不到执必部的王庭!
但没想到,今夜连那些最为忠心的狼骑,都生变直逼烽燧,要自己撤军!
一时间来,强撑着应对这一切的执必贺,甚而有些失却了信心,只等待越来越黯淡的结局到来。
不过从始至终,身为父亲,执必贺从来没有责怪过自己的儿子执必思力。
举步之前,执必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眼神中满满都是慈爱。
如果真到了最坏的结局,他也会挡在儿子身前,让儿子能在这世上多活一刻!
身为人父,舔犊之心,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执必思力清楚的感受到了父亲的目光,甚至感受到了父亲的消沉。
从他懂事以来,父亲从来都是一颗撑天大树,撑持起他的全部世界。让执必思力可以享用最好,任意行事。
执必思力从来都自以为聪明,自小更慕汉地风物,只觉得草原王庭太过寒酸,自家族人太过粗鄙。从来不将族中事物太当成一回事,反正一切都有父亲叔叔两人料理。
也从来都懒得接好族中同辈,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去汉人的长安洛阳,为书中那种五陵少年,只是安享汉家最大都市的繁华贵盛。
有的时候执必思力忍不住都想,非要和汉家打生打死做什么?抢到些财物生口,也是千辛万苦的运回草原,什么好物事也都糟蹋了。执必部就算能独霸草原,又能如何?就是将来执必部马踏中原,打出一片天下,这汉家江山毁于血海之中,也可惜得很。
还不如向汉家称臣,自己为贵人质子,被汉家皇帝留在都城,当一世的汉地富贵闲人。
不过这念头执必思力也知道不妥,就连父亲面前,都未曾说出口过。
对族中事物不上心的结果就是,在千余越部糊里糊涂的就把叔叔给丢下了,出征为前锋,军心不附,结果全军覆没,挫动锐气,逼得父亲不得不仓促出击,结果又是一场大败,动摇了执必家的根基。
最后还到了乱兵逼于烽燧之前的地步!
执必思力还并不知道失巴力和可尔奴的暗中手段,不然痛悔之心,更要加增十倍!
这个时候,执必思力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自家是草原男儿,生长之所,是弱肉强食,环境酷烈的草原。自己原来那些作为,只是在自寻死路!
只要能撑过这一关,只要能撑过这一关!
父子二人,终于来到烽燧出口处。
烽燧出入之所,就是一道窄门,要是临战,这道窄门还要用条石牢牢的堵起来。现下在窄门处,挤着的全是按刀持弓的亲卫,失巴力亲领,一副忠心勤谨的模样。
烽燧之外,声浪一阵接着一阵的传了进来。在烽燧之内石墙上碰撞,嗡嗡有声,火光从石缝中投射进来,在每个人面上都明暗不定。
看到执必父子在掇吉的护卫下走来,失巴力脸上喜色一闪即收,快步趋前,深深拜倒下去,开口时语声都带了呜咽:“老汗,可尔奴弹压不力…………”
执必贺弯腰,吃力的将失巴力扶了起来:“这都不能怪孩子们,总是某带着他们打了败仗,也该某去平复儿郎们的怨气。”
失巴力起身,讷讷道:“老汗,万事当心。”
执必贺一笑:“这都是某的儿郎,某带出来的青狼骑,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失巴力垂首不语,让开通路,让执必家父子上前。通道狭窄,亲卫不能再搀扶着执必思力,执必贺就自己扶着儿子,吃力站定。
失巴力拱卫在后,回头看了掇吉一眼,眼神冰冷。掇吉一脸惶恐,嘴唇蠕动,不敢作声。
一名亲卫上前,取下门闩,用力将厚重大门推开,寒风顿时扑面而入,沁入骨髓之中!
而在执必家父子面前闪动的,就是一片火把光芒,直刺得父子两人,一时间都睁不开眼来!
多少青狼骑,正猬集在烽燧之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整个营地,都完全被扰动了,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当中!
而看到执必家父子陡然出现,猬集在烽燧之外的多少青狼骑,也都怔住。
执必贺慢慢睁开眼来,就看着眼前场景。在第一刻中,执必贺就已然发现了不对!
离烽燧最近的百余名青狼骑,一见执必贺出来,都立刻停住了呼声,有的人面上还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而在后面陆续围上来的青狼骑中,呼喊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