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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娘的,这刘武周怎生就铁了心要请降?难道真拿自家性命不当性命?谁去和他说一句,他缺粮食,咱们想法子也给他凑点,怎么也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明日就看郡公春风得意罢…………据说明日还将那李家二郎也请上了。就是要给李家看看,掌握马邑恒安两府,却看李家怕是不怕!到时候少不得和李家还有一番厮杀,打头阵的说不定就是咱们!”
军将们议论纷纷,却全然没有一个头绪。原来刘武周还强横的时候,马邑军将挟而自重,兵变都敢闹出来。要粮要饷不亦乐乎,让王仁恭不断的将自家产业填进来以养兵。而王家子弟,却寻了机会一个个的赶出去。
那时候马邑军将算是春风得意,对刘武周这等人物也是百般看不上。他们都是数代为将,底蕴深厚。虽然比不得高门大族,但是刘武周这种乡间土豪又算得什么?居然还执掌了恒安鹰扬府!
王仁恭率领他们不断打击刘武周,马邑军将也是乐见其成。
可当刘武周当真请降了,这些马邑军将才知道有刘武周在,对他们是多么重要!
十几名营将级别的人物聚在一起商议,除了牢骚之外就别无他物。说了一阵,大家也就厌了。
中垒第一营的营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人就要在帐中占两个人的位置,憋在里面手脚不得伸直,还佝偻着腰,实在耐不得了,当下就要起身。他一动作这动静就打了,帐中人都给带得东倒西歪,当下就有人张口便骂:“入娘的韩苍,你这是要做甚么?抢着要坐在中间的是你,现下想出去,张嘴招呼一声就会死不成?”
韩苍重重哼了一声:“入娘的坐这么半宿,什么章程都没一个。何将也不来,阿爷不等了!反正郡公想动某的位置,某就动手。这天下招揽豪杰的地方多的是,还怕没有去处?”
有人顿时阴阳怪气的反驳他:“你去哪儿?你一人一马走得倒是轻快。你在善阳左近那几百顷地呢?你家里那几百僮仆呢?别说你的娇妻美妾了,都带上么?”
刚才还气壮如牛的韩苍,听了这几句话,怔了一下,又颓然坐了回去。
刚才那点英雄气,转眼间就已经烟消云散。韩苍垂着头低声嘟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等着王仁恭收拾咱们不成?何将到现在也不来,大家就在这里空等一宿,然后看着王郡公吞了恒安府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帐幕入口一下被掀开。星光从开口处透了进来。
今夜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月明星亮,一眼就能看清站在帐幕入口处之人,正是何欢。
帐中诸人骚动起来,但却起身不得,只得坐在那儿纷纷抱拳拱手:“何将主!”
何欢沉着脸扫视了诸人一眼,走了进来。帐中诸人竭力为何欢挪出一个位置来。韩苍在人群当中,几乎都缩成了一团,挤得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何欢在人群当中坐定,十几双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何欢也不知道今夜去哪里奔忙了,一脸风霜之色。迎着诸人目光,冷笑一声:“就准备这般束手看着了?”
韩苍声音响起:“那还能如何?”
何欢冷笑:“咱们马邑将门,立足此间数十年,从来都是靠的自己。没有准备,岂能随王仁恭北上?”
韩苍追问:“什么准备?”
何欢也不卖关子,时间甚紧,明日就要动手,现在就必须将诸将的心气吊起来!
帐幕之中,何欢语声低沉,一字字直敲入诸将心底。
“王仁恭想吞了恒安兵,我们的盘算,也是吞了恒安兵!王仁恭得恒安兵,则可挟制我等,真正掌握马邑一郡精兵,用以争夺天下。但我们吞了恒安兵,同样也可以在这天下之争中分一杯羹!而那时王仁恭想保身家性命,只有老老实实的为我们傀儡。将来南下争胜,若是顺利,则不必说了,少不了大家的荣华富贵。若是败了,也不过交出王仁恭了事,我们还可以退保马邑富贵!”
何欢一番话语,终于将马邑这些将门高层的心思吐露分明。
天下如此,他们如何不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世家出身,出而争夺天下,心中也是无底。但现在有一个现成的王仁恭,只要能将兵权全都抢到手。则王仁恭只能为大家傀儡!
所以他们才不惜掀起兵变,也要将王家子弟都赶出军中。
所以他们才看似忠心的追随王仁恭,北上压迫刘武周。也是为了吞并刘武周的恒安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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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杀王(四十七)
天下大乱,每个人的野心,都如野草一般蓬勃生长。
大隋曾经结束乱世,每个人都以为一段长久的和平将降临下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些高门大族的合力之下。曾经那么强大的大隋帝国,短短数十年,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也许这个天下,就注定将这样永远乱下去罢?
那些高门大族,世家中人,在这乱世当中,要攫取更高的地位。而如马邑郡这些世代土著将门,又何尝不能有他们的心思?
反正世家已经铁了心,要世世代代霸占住位置。其余人等,要不一辈子为他们所使唤奴役,要不就如当年刘裕陈霸先之辈,在乱世之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局中之人,已经隐隐约约都看明白了,只要世家仍然存在,这乱世就不会终结。不如将自己也变成世家!
何欢目光凌厉,扫视帐中诸将。
狭小帐幕之中,诸将的脑袋几乎都碰在了一起,迎着何欢目光,默然无声。
少顷之后,韩苍的声音打破了帐中沉默。也不知道这位营将是早有这般野心,还是在这帐幕中挤得实在呆不下去了。
“将主,你说怎么干罢!就算对王仁恭拔刀子,某也只听将主号令!”
韩苍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根上。最坏不过与王仁恭厮杀,又能如何?总比到了后来,被王仁恭从他们经营多年的马邑军中赶出去要好。而一旦失却军权,他们这些人就是王家那些子弟眼中的肥肉,多年辛苦攒下来的家当,就变成了王家的囊中之物。王家这几年对马邑军将的投入,连本带利的就全捞回来了!
何欢看着韩苍,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马邑军中将主一级人物,都尽量避免和王仁恭直接冲突。有什么事情,都让军中那些愣头青冲杀在前,以维护他们的利益。但是现下,情势紧急如此,也只有自家跳出来赤膊上阵了。
何欢再不等其他军将表态,一锤定音:“明日刘武周请降,王仁恭必不能留他活命。一旦宰了刘武周,王仁恭就要以马邑越骑和麾下家将,一举吞了恒安兵。那个时候,我们也要抢出来,也受降恒安兵,若是马邑越骑争夺,就打他娘的!能抢多少恒安兵回来,就抢多少。只要不杀到王仁恭大旗之前,干掉多少马邑越骑,也都能交代得过去!只要能吞下大部恒安兵,那王仁恭也只能瞪眼看着,也只能继续维持和咱们之间的一团和气!”
何欢扫视诸将,语声如铁:“如此乱世,兵强马壮者胜之!”
诸将默然,甚而有些军将微微有些战栗,只是迎着何欢森冷的目光。大多数军将,默默点头。
一名军将,迟疑开口:“马邑越骑几有两千,加上王仁恭的锦衣家将。此间我们中垒诸营也不过就两千余人回援,怎生抢得过他们?”
何欢冷笑一声:“刘武周都到南商关前了,那些军寨还留着人马做什么?你以为本将刚才在忙什么?就是下令将各处军寨人马尽数抽调回来,沿着山路,回返南商关中!到时候和王仁恭争夺的,不是两千中垒营将士,而是足有四五千之数!”
南商关卡死的是这条驰道,但群山之中,还有小径可以绕到南商关后。不过这些小径不能通行大军,而洒在群山之间的各处军寨,就足以卡死这些小规模人马潜越之途。防守此间,靠的是一整个防御体系,而不是单纯的一道南商关关墙。
中垒诸营本来就是负责外围防守的,这个时候自家要通过这些小径连夜调动回来,又有什么难的?
每个人都神色紧张,有人都忍不住下意识向北而望。虽然身在这狭小的帐幕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这夜色之中,正有多少马邑鹰扬兵,正连夜匆匆而来,准备明日的这场决定马邑命运的争斗?
而刘武周的死活,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韩苍默然拱手领命,而一名名将领都此次拱手,以示将奉何欢号令,明日和王仁恭撕破脸皮,狠狠的干上一场。
何欢满意的点点头,一摆手道:“入娘的这里面臭气熏天的,亏你们也坐得住!到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大家赶紧寻地方稍稍休息一会儿,明日大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这个时候,一个听起来还有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正是苏平安。虽在帐中,但他缩在角落,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存在感低到了一定程度。
他在马邑诸将当中,也从来不是一个出挑的人物。祖上几代在马邑军中效力,换来了这个出身和资历。而在军中,又是踏踏实实的熬资历,从来不得罪人,终于按部就班的坐上了营将位置。虽然打仗不成,但是领下什么其他军令,都极卖气力,做到最好。而在郡中争夺利益之际,都是让别人一头,所以也就一直能安然居于营将位置。没人会将他视作威胁,也没人会将苏平安当一回事。
一个团体当中,往往会有这样一个人物,团体中强势中人,也不会对他们太过分。几代为这个团体效力了,自家又不惹事,再将他踩下去,团体中其他人怎么想?
苏平安也从来谨守本分,今日到帐中,也就是凑个数字而已。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开口发问。
“若是明日,刘武周没有死,又当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怔,全都转头望向苏平安。苏平安缩在帐角,一脸紧张神色,不住的咽着唾沫。
大家可从来没有考虑明日之后,刘武周还活着这件事情!
刘武周已经自家送上门来,将自己置于绝地当中。明日踏入南商关之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就算这个时候刘武周掉头便跑,几万军民可不是那么容易拉得动的。来时还可以仗着哀兵气势压住沿途军寨。一旦退却,那就是雪崩之势。马邑兵衔尾追杀之下,还是死路一条!
刘武周怎么可能不死?
何欢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苏平安问话,只是对诸将道:“各自散了,约束人马,以待明日!”
何欢率先而出,诸将也不搭理苏平安,各自而出,分头而去掌握各自人马。就留苏平安一人还坐在帐中。
苏平安苦恼的捧着脑袋,喃喃自语:“刘武周真甘心就死?某真是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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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杀王(四十八)
夜色之中,一队队人马正在山径中穿行。
山径分歧,这些人马也分成数十上百人不等的小队,轻装衔枚,疾疾向南而去。
虽然是夜间,但是今夜星月极明,山径依稀可辩。而马邑兵身在边地,牛羊肉是不缺的,夜盲症比之内地军府轻之许多。夜间如此行军,也不用举火。就这样各自成队,向南涌出。
其中一队,带队军将是一名队正,带着数十名弟兄,人人短衣找扎,甲包背负在身后,斜挎着水囊,长短兵刃都随身携带,在山径中走得满头大汗。
本来在队伍左右,分歧山径之中都有人马,同样向南而行。一路之中都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动。但是到得此刻,两边脚步声都已经停歇下来,传入耳中,只有山风拂过林木之声。那队正猛然抬手,示意大家止步。前面几人看见他的动作,停下脚步。后面人鱼贯而行,都在埋头赶路,哪里看得见,纷纷撞在前面诸人身上,忍不住就是一阵低低的呼喊声。此间山径,正穿过一段山崖
,脚下是十余丈的高度,这一碰撞,沙土纷纷而落,掉下断崖,要不是这些军士互相扶持,说不得此刻就要摔下去几个。
一名火长从后赶上,抱怨道:“挥队正,出什么事了?此间骤然停步,差点就折了几个弟兄!”姓挥队正才二十余岁年纪,叫做挥茂,一身精悍模样,看身量就是个出色的厮杀汉。正是这一身厮杀的本事被人赏拔,才提到这队正的位置上来。底下那些老资历的火长心里都有点不舒服。突然这般停步
差点害了弟兄,顿时就赶上来不阴不阳的发作。
挥茂绷着一张脸,看看头顶星月位置:“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