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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奋斗日常-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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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才拿起来,就见赖大家的从垂花门进来,朱绣只得又站起来打招呼。
  赖大家的笑道:“正要寻你呢,才进来顶头就撞上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呐?”
  朱绣就笑回:“今儿不当差,趁着暖和做会子活。赖嫂子找我有事?”
  赖大家的就笑:“可不是,我这里有好事告诉你呢,你求求我,我就说。”
  “赖嫂子净爱说笑,有什么好事儿竟落我头上了?”
  赖大家的就招手让身后粗使婆子上前,指着她手上的一个麻黄色包袱道:“这可不是好事。你娘惦记你,这才多长日子,就从扬州大老远的给你送东西来了,我在二门正巧遇见,就给你捎过来了。”
  朱绣忙谢她,赖大家的还有事情要去请贾母的意思,便命婆子道:“你给姑娘送去屋里再出去。”说着便辞了朱绣拿脚往里头走。
  朱绣从笸箩里拿出一个葫芦形荷包,塞到赖大家的手里,笑道:“赖嫂子拿去给小孩子顽罢。”
  赖大家的见上头用立体绣绣着叶茂果硕的葡萄,凑近闻一闻还香喷喷的,就笑道:“可是我偏了你的好东西了,你这个手艺,旁人以前见都没见过,可怎么想出来的呢,怪道老太太也另眼瞧你、朱嬷嬷也爱重你。”
  ——
  婆子把包袱送到上房后院里朱绣的屋子,得了赏钱千恩万谢的去了。
  朱绣拿着信,手都抖了,她才知道原来姆妈几乎病重濒死,即便是这信里已尽量轻描淡写,她也能想象的到那危急情形。
  这救母大恩,不能不报,朱绣立刻要把手上现有的药包、药方、药材都收拾了,请舅舅捎去林家。
  待东西堆满了炕,她忽然回过神来:这些药方尚还能推脱是家传渊源,可这些药材都是好药,若送去了,可说不通。这是搬空了荣国府的药库,还是有什么蹊跷?不然她一个奴婢哪儿来的这么多好药。她能跟人解释说这些原都是极常见的普通药材,因她有个翠华囊,经了月华滋养才变成了这样难得的上好药材么。
  敲敲脑袋,自己还是心绪不宁了。姆妈一再教她遇事先静心,心急更容易出事儿。
  之前她托人捎去的熏香、香枕、香丸子不少,应是够一两个月使的,这次不若做些立体绣的荷包、帽子、鞋子,还有软乎乎的布玩具,纵然是天赋奇才的林妹妹,想来也喜欢这些小姑娘的东西的。
  药膳方子也要给,尤其是治小儿体虚的,和成年女人都能用的补气血的,也不必多了,一两张足矣。这个年代不比后世,敝帚自珍,方子都是各家的秘藏,一般门户,得宠的女儿出阁时母亲能陪送几个秘方便是最值钱的嫁妆了。
  想罢,朱绣只能又将摊了一床的东西收起来。
  好容易收拾妥当了,拨弄着两块银角子、一把铜钱,朱绣犯了愁:这荣国府比小老板姓口中的衙门也差不离了,有理没钱你莫进来,平常过日子,抬手动脚都要用钱,更别提她有时候还得托大厨房的柳嫂子捎带些药材、丝线的。这一个月五百钱不经花的很。
  姆妈走的时候不是没给她留下钱来,五两一个的银锭子,当时留了足足六个,她身上的现银几乎全给了。都被朱绣搁在翠华囊里,这是以防万一的底钱,轻易不能动。
  得想个法子赚些钱来。
  朱绣暗自盘算,不管药方子和药材都不能卖,太打眼了;倒是可以做些绣活送去舅舅铺子里寄卖,舅舅那铺子里不光做丝绸锦缎的生意,还有成衣、绣品往出卖,只要做的好,不愁买卖。不仅是做工精良的绣品,她做的那些立体绣也可以当成新鲜玩意往出卖。
  这立体绣巧在新奇罢了,她做了几个送出去后,那些女红娴熟的人多看看就琢磨出来了。不过这些人的思维还限制在四大名绣主流上,讲究意境、精美。比不上她在现代看多了立意精巧、活灵活现的立体绣。是以这生意也可做的,毕竟她手快,一天就能做出几件成品来。
  和大件的刺绣一起,一个走平价多量的路子,一个走高价精品,也能相补益。舅舅那里好说,到时和那些绣娘的绣件一样定价、分成罢了。顶多看在是干外甥女的份上,让一层的利罢了。舅舅就像姆妈一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想补贴干姊姊和外甥女不在这上头。
  想到就做。朱绣当即包了两个香囊、一包刚赏的新鲜花样的点心,去找柳嫂子说话了。
  柳嫂子喜见于色,她可没想着这丫头真攀上了高枝,更难得的是人家登上了高台盘仍旧待人和风细雨的亲近。这样的人才是可亲可敬的人呢。
  “你做针线还要从外头买布?反正都是做给老太太、姑娘们的,顶多再加上一个宝二爷,从针线上领用不就行了,她们还能难为你不成?”
  “不是这个话,嫂子也知道我姆妈是绣娘出身,对这手艺看重的很,我的实在还不算入门,练手用的东西哪能奉给主子呢。再一则,针线上领的都是整块的料子,我实在不敢糟蹋了府里的好料子。”
  柳嫂子不以为然,“你就是太老实。”见朱绣坚持,只得收了那银子,“唉哟,这是五两的锭子。”
  朱绣心里淌血似的,这是动了老本了。
  “可不是,原是我娘摆酒那日装在荷包里赏的,就这一块,嫂子给我换开了罢。”
  说罢,又嘱咐柳嫂子,“嫂子,你只捡多多的花色、样子给我挑。只要料子能入眼,布头大小不拘。就一样,花色颜色越多越好。我娘不管在什么样的底料上都能绣出合宜的纹饰花样,我也得学着点罢。”
  见柳嫂连连答应了,朱绣才罢了。她不是不想沾便宜,只是这是要做生意的,一来荣国府的花色嫌少,二来也是怕外头买去、好巧不巧被府里撞见了生疑惑。外头买的就不怕了,她又特地嘱咐要多种颜色花样,等日后绣出成品来,搁在柳嫂子面前她也难认出来。
  刚回自己屋里,就有小丫鬟来叫,说前儿配的面脂大姑娘用着好,教速速地多配些,她有用。


第17章 面脂膏子
  朱绣忙答应下,见小丫头去了,才在小袄外头套上青缎子背心,经过后小门,到贾母居住的五间上房来。
  “这会子你怎么又上来了?”鸳鸯正垫着脚用短杆把雀笼子上的盖布挑下来,听见脚步声便问。
  “大姑娘命人叫我配面脂膏子,那小丫头丢下这话就跑了,我来问问是什么个章程,要多少?用什么装?……还有配这个用的水,也是个麻烦事儿。”
  “大姑娘不在这里,去太太那里说话去了。这时辰都快上钥了,你还要寻过去不成?”
  ……贾母胳膊肘在臂枕上,鹦鹉拿着一柄桃木梳给她通头解乏。贾母就问,“外头谁说话呢?”
  暖阁门口站着的小丫鬟马上出去问,回来禀报说是鸳鸯姐姐和朱绣姐姐云云。
  贾母便道:“叫她们进来。”
  正房门口婆子连忙抬起门帘子,朱绣跟在鸳鸯后面进去。
  “既然大姑娘用着好,你就再配些。你这孩子灵慧,那膏子我用着也觉得脸上光润了不少。”贾母就笑道,“家里有的你尽管去库里领,没有的就跟院里的买办说,就说我说的,叫他快快的送进来。”
  又向鸳鸯道:“给你妹妹搬个绣凳来,可怜见的,大晚上的也不叫人歇歇。”
  朱绣不敢坐下。
  鸳鸯便端过来一个脚踏,摁着朱绣坐下了。她自己坐在角落一张小杌子上,拿起绣绷做活。
  “那膏子里的东西倒有的是,不过是些白芷、白蔹、白术、白茯苓、白及、白附子罢了,就是调这个的水有些难得。”朱绣笑道。
  贾母听她跟说贯口似的一串儿药名报上来,也觉得有趣,便笑问:“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
  朱绣就指着老太太手边的小盖钟笑道:“老太太把您泡茶的水,赏我一壶罢,有了这个就都齐全了。”
  “上回进给您的面脂膏子就用的这水,掌灶的大师傅割肉似的倒给我半碗,这还是因买办又送来一瓮新的才肯给的,大师傅还说,要是我这膏子老太太用的不好,便要找我赔他那水。”
  一席话说的贾母就笑起来:“我说什么水这么吝啬呢,原来是玉泉山的泉水。那也罢了,大厨房上应还有半瓮,叫人给你搬来咱们这里的小茶房里来。”又道:“既然这么着,索性多配几盒子,也分给你们太太、奶奶、姑娘们使一使,省的她们一日二日的夸我这皱纹也平了,脸也红润了…我怕她们上来摸我这老脸。”
  底下的站的丫鬟们撑不住都笑了。
  贾母又道:“后头你那屋子也施展不开,恐怕还有空着的。琥珀,你明儿收拾出一间来放上那些锉啊、锤啊、钵啊碾子的给归置全了,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的,只管领去。”
  这感情好。其实朱绣过来就是为了那瓮玉泉山的水。
  这玉泉山在京城西边,那里斗大的泉眼成群,水质清冽甘甜,是难得的好水,每日都有插着黄旗的皇宫水车从西直门去玉泉山取水。只因那处建了皇家的行宫,除了皇宫里取用,流出来的不多,都是论瓮卖,那一瓮才能盛多少水,就值几两银子。
  就这,还不是天天能买着,荣国府里也就是老太太泡茶用那个水。旁的主子,都是用从水铺买的水。家下人,则用府里水井拉上来的水。
  次日后院里果然就张罗开了,不一时,桌椅、工具色色都齐备了,琥珀还命人从库里搬了一座百子柜靠墙放了:“那些常用的药材,多了也不用再交回去,不够麻烦的。反正你爱鼓捣这些东西,用不了搁在这里头也好。”
  等琥珀向贾母复命,贾母因问:“大姑娘昨儿可回来了?”
  琥珀摇头道:“许是太太有话嘱咐大姑娘,方才玻璃去小跨院给大姑娘送匣子,说大姑娘没回来就给送去正院了。”
  贾母淡淡的摆手,也不说话。琥珀忙行礼退下。
  这厢贾母为着元春而烦心,那厢贾元春正靠在坐榻倚枕上,用手指尖轻轻拨弄匣子里排放整齐的荷包发呆。
  “……禀太太,老爷说直接在柳姨娘房里用了,不必再麻烦太太了。”
  “知道了,下去吧。”王夫人捏捏眉心,连着七八天可都没见着老爷人影了,每日从外头进来就径直去那柳姨娘的屋子。这闺女都快进宫了,这一去兴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了,老爷也不想女儿?
  怨一时老爷,又忧心闺女:“元儿,都这时辰了,你怎的还不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要怪罪,可不好了。”
  元春百无聊赖的,笑道:“镇日都在上院里,今儿陪一回太太,还不好?太太嫌我呢?”
  “可不敢这么说,你被老太太养在跟前,我再不舍得,因为着你好,我也忍了。只是老太太这段时日不太受用,偏我病着,以后进了宫里还得倚仗她老人家,你平日那样大方体贴,怎到了跟前又小孩性子了。”
  元春是对贾母心里有怨,她罚了太太禁足还不算,在自己进宫的当头儿,给老爷抬进来一个把他魂都勾走的良妾又算什么?还搭上了奶母的一条命,奶母不仅奶了自己,还是抱琴的亲姨妈,抱琴必然是要跟着进宫的,这又算什么?
  元春一手托着腮,眼角波光一转,蹙眉咬着唇叹道:“不过是进去当奴才,有什么意趣儿。”
  王夫人心口一堵,元春这还是被影响到了,以前她可没做过这动作。先前蒙了心,现在才发现自家元春真不适合做那种弱柳扶风的样子,主要是元春生的个丰润端庄的模样,与捧心西子大为不搭。
  只是后悔也没用了,也不好直说,怕孩子脸上下不来。
  只得“咳”了一声,笑道:“我儿作什么说这些丧气话,咱们家已与甄家说好了的,有甄太妃照拂,你必定是个有品级的女史。况且,这不过是暂时的。”又指着那匣子安慰道:“谁家的宫女进宫还能带奴婢,还能带东西?”
  元春拨弄荷包的手一顿,再有品级,女史也是奴才,更别说带的东西,只是她和抱琴一人一个包袱罢了。若是正经的妃嫔,那是有内务府置办嫁妆的。她这种,就是日后得封高位,也没有这一样殊荣了。
  王夫人见元春不答言,也是心疼女儿,忙道:“这一匣子荷包里头放的都是银锞子,各式花样的都有,月白的一式儿都是二两的,石青和桃红里头是五两的。红木匣子盛的荷包里头放的是金锞子,绛紫的荷包盛的是一两重的,蜜合色是二两的,缂丝荷包里的是银票子,五十、百两的都有。还有这儿有一万两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给你备用;另有二千的碎银票,放你身边使。”
  这些银子把她的私房快掏空了,她这些年管家是得了不少利,只是现银真不多。若是给元春正儿八经的置嫁妆,那好木料的家具、珠宝头面、铺子庄子有的是,也不用她出,压箱银子她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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