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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令太学耕种于此,除了朝廷本就重视农桑,有帝王亲耕的传统外,还有朕不希望你们读书读到天上去的原因在。”
“悯农一诗想来你们都听过了,今日手持刀镰了一把,感觉如何?”
“农民不易!农桑不易!”那些跟着皇帝一块割了稻子的太学生回道,手心里面还有不少收割时弄出来的伤口。
作为高贵的读书人,他们在拿起圣贤书之后,基本上就处于“脱产”状态,坦然接受全家供养,没怎么下过田了。
毕竟书生自有风流,哪里能染上泥巴污秽?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大明的绝大部分读书人都带着“眼高手低”的习惯。
当官了以后也许会改变,但也许会变本加厉。
典型例子就是后世崇祯帝在位时期,竟然会有官员面对流民起义,痛斥他们“为何不坐等饿死”,反而去造反给自己添麻烦的事件。
高高在上久了,做点应当的事便当做是自己的恩德,容易不接地气了。
如今的太学生都是朱见济为大明埋下的读书种子,不能让他们还被风气腐坏掉。
所以他对太学实行了“军事化管理”,还特意跑来搞了这么一出。
“以后这片田还要继续种东西,播种施肥,都要你们自己来!”
指着不远处留了一堆参差不齐的稻茬的水田,皇帝给太学生们下了命令。
“行事不能忘了根本,日后你们去地方为官做吏,也要记住体恤百姓,而不是只在嘴上说说。”
“今天的事,便算朕拿此前讲过的经世致用,给你们上的一课!”
“学生聆听圣训!”太学生们不管心里如何想法,起码都一齐拜倒,口呼万岁。
“陛下何必做这种事呢?”
离开太学去往工科院的路上,还是马冲给腰酸背痛的朱见济进行保健。
“江南前些日子发了洪水,淹没了多地良田,逼的百姓又逃荒去了,江苏那边的新稻种植也不知如何了朕虽然派人去赈灾安民,但也不好意思发号施令完了便高坐金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锻炼一下。
多动动有利于缓解生长痛,还能再给自己的人设增添光彩。
就是这代价的确有点厉害。
朱见济一摸手心,上面被稻叶划出来的小口子就疼得他呲了呲牙。
好在当时他忍了下来,不然这个逼,朱见济就装不下去了。
等到来了工科院,早就接到消息的陈研等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比起规模庞大且精致的太学来,赶工修建出的工科院小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少地方还堆着这里的师生用于制作器物的材料,显得颇为杂乱。
谁让太学本就资本雄厚,底蕴悠长,改建起来非常方便,而工科院基本只有朱见济支持,属于平地起高楼呢?
能在京城占据一隅之地,并且要做什么实验都能随便拿材料,已然是天下的匠户梦寐以求的待遇了。
朱见济被他们迎入其中,先去视察了一番开学后的校园情况,才去见了这次的主人翁孙长富。
“孙工,听说你对研究新式大船有了突破?”
皇帝踏入那满是木屑的房间,丝毫不在意的对着孙长富惊喜发问。
老孙本来还趴在桌子上画图纸呢,被朱见济的突然下凡给惊了一跳后,迅速的想要行礼。
“你是匠造,无需多礼!”
皇帝关心的只有他手上的新式海船图纸。
在开了海禁之后,虽然有几条旧时航路在手,郑和船队的一切记录也保存了下来,对于大明的航海事业来说算是天胡开局。
但朱见济对此还是有烦恼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时隔多年,昔年的海船大多损毁,偏偏重新修建新的大船,又要花费数年时间。
因为匠人们需要去砍伐合适的木料,把它弄干,然后刷油越是坚韧的大船,制造的步骤就越是复杂。
其次是郑和宝船造价高昂,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这对大明的财政来说是个大负担。
本来开海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怎么一来就这么高的成本?
现在的明朝情况也不同以往。
永乐朝可是没有这么频繁的天灾的,周边的少数民族基本也服服帖帖的不敢乱动。
眼下,小冰河期肆虐,人力无法抗拒只能“享受”老天爷带来的寒冷,努力赈灾。
大明西边的老邻居察合台汗国跟帖木儿帝国也在蠢蠢欲动,战斗是不可能少的。
要花钱的地方多,自然需要能省一点是一点。
所以到了现在,大明的官船基本上仍旧用着几艘改造来的商船。
受限于船体和每次出海必带着的一大串“尾巴”,所以现在的航路,也只能局限在北至日本,南及苏门答腊岛那边。
“巩珍此前入宫跟朕说了,”看了眼图纸发现自己看不明白,朱见济干脆跟孙长富说道,“苏门答腊的旧港宣慰司被满者伯夷之国占据。”
“朕心中焦虑,担忧我朝的领土久被他人占据,以后想要夺回便越来越艰难,这才连日催促孙工你赶制新式大船。”
大明需要夺回位于被后世称为马六甲海峡附近的旧港宣慰司,把控住海上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
如此,以后的下海才能进展顺利。
以朱见济的计划,在大明的航海情况稳定下来后,重启郑和航路是必须的,而且就要在这两三年里进行!
他惦记海的那一边已经很久了,特别是东罗马帝国失落的遗产,更是让朱见济眼热不已。
陆地上有不少国家挡着路,不好通过,可海上还不是随便大明横行?
孙长富听不懂皇帝说的国家大事,毕竟他只是个造船的。
好在苦心研制多年,这两个月来被朱见济一逼,还真逼出来了个灵感。
而且孙长富此时手下还带着几个头脑机灵的学徒,都是从东宫小学堂里出来的,受过一些物理教育。
在他们提出的“流体”跟“阻力”等奇怪知识的辅助下,孙长富做出来了一种新式船只的模型,并且在京城附近的河流上进行了几次模拟实验。
巩珍和王景弘他们都有围观。
以这些人的经验,基本肯定了这种新式船只的好处,但具体如何,还需要造一艘大的出来后才能判断。
实践才能出真知。
就算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他们也需要实事求是。
而新船的消息一被朱见济接受到,便引得皇帝高兴不已。
“把那个模型拿出来给朕看看吧!”
朱见济期待的看着孙长富。
孙老头当然不会拒绝。
带着朱见济来到了一张大桌子前面,而桌面之上,则是用木架固定着一艘外形流畅,整体瘦长的船只模型。
“这种船看上去如同剪子,所以我们便将之命名为飞剪船,还是以风帆驱动”
“不过比起寻常帆船,这些风帆也有不同之处。”
第197章 :飞剪船和乾圣二年的结束
作为一个有祖传手艺的匠户,孙长富在造船方面的天赋是很强悍的。
毕竟他们家在朱太祖还没登基称帝之前,就曾为当时的吴王建造过很多水上战舰。
在大明的户籍制度下,经验一代代的积累下来,等到孙长富接班的时候,他也就成了大明宝船制造一事中的重要匠师。
现在有了朱见济的后发优势,补充了一些后世造船技巧,还有在研究小院以及工科院中,与不少同行探讨,得到“人民群众的智慧”加成之后,六十五岁的孙长富终于有得到了突破。
“这种新式的飞剪船和以往的大船相比,极有特点!”
老孙非常激动地为朱见济描述他制造的新式大船。
“这种船我给它设立了小的干舷,船上的上层建筑缩减了不少,足够保证船舶的稳定性,加强了风帆对它的推力。”
“新船行于水面之时,船身几乎贴着水面航行,航速大为提高,而且在其首部还有内凹之处,长而尖的首柱能在海上能劈浪前进,使得减小了波浪阻力,故曰飞剪”
还有这风帆!
“船桅上全装了风帆,用高桅装在顶桅帆上还挂有横帆,船之两侧还有外伸帆桁,可挂翼帆”
孙长富指着模型上的各个地方,详细的为皇帝陛下做讲解。
朱见济越听越高兴。
虽然他还是不大能明白这种新式船在海上是怎么运行的,但对于用人做事这方面,他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传统
老子不会,让专业的来!
既然航海经验丰富的王景弘他们都认可了这种新船,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船比起以前,能够节省不少材料和花费。
飞剪船的体型肯定是不能和郑和宝船相比的,在用料上自然少了很多,把一些用不上的船拆掉,也能废物利用制造新的。
根据孙长富的设立,船身之上最差也能够装备十四台左右的火炮,装载的货物和人手也足够,速度更是飞快,基本不会留给别人打劫的时间。
海盗,吃爷的尾气去吧!
于是皇帝直接拍板,命人去建造几艘飞剪船,然后又跟着孙长富他们吃了几个皇家专供的大西瓜解渴,这才满意的回到宫里,陪着他妈享用晚膳。
“我儿今天辛苦了,得多吃点才好!”
杭太后看了眼朱见济割稻划出来的小口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但她明白,向天下人传导自己的意志是皇帝应该做的。
自己一个小家小户的妇人,不知道就不能乱去掺和。
于是等饭菜端上桌子后,更是接连不断的给儿子夹菜,给朱见济补身体。
对比鞑清,大明可没有那样“吃不过三口”的狗屁规矩
就鞑清那种投喂方法,也难怪后世传下来的皇帝画像个个都瘦成猴子,完全比不上老朱家的珠圆玉润。
朱见济连吃两碗,对他妈的好意来者不拒。
但杭太后还是很担忧,“今日累着了,可吃的怎么比往常还要减了一半?”
“我儿的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只是手脚仍然有些酸胀,但比起以前好多了。”朱见济告诉杭太后,“至于吃的少是回前享用了一些瓜果,所以不怎么饿。”
“那就好你如今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怠慢了自己。”
杭太后让马冲注意着点伺候,“要是陛下晚上饿了,就让未央宫的小厨房多做点好的,”
要说朱见济的少年肥胖,也不只是他能吃造成的,父母溺爱自然少不了。
杭太后不插手政务,儿子日常工作她甚少过去晃悠,但在生活上却对朱见济表达了许多关心。
比如说未央宫的小厨房便是杭太后命人弄出来的,让皇帝胃口一来就能随时享用到新鲜饭菜。
在这样的开小灶之下,也难怪朱见济每天骑马散步,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让马成功减了肥。
好在同样发胖的不止皇帝一人。
杭太后养的猫猫狗狗也个个肥美,走一步肉能抖三下。
特别是最初的那一对,杭太后养了七八年,都把幼崽养成中老年油腻了,还能上窜下跳的,一点都看不出是老年的猫狗。
要不是朱见济跟那只大橘过不去,现在估计还能跟它“同桌用餐”。
“我儿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皇家还需要你来开枝散叶呢”
杭太后对朱见济叮嘱道。
朱见济当然点头,“母后也是,有空便召些女眷入宫陪陪,说说笑话也好。”
母子两个互相说了些体己的话,朱见济才回到宫里泡澡。
针对他迟到的生长痛,太医院是开了些药方给皇帝的。
泡一泡药浴,也的确让朱见济舒坦不少。
起码半夜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抽筋给疼醒了。
而马冲跟阮伯山就在旁边,为皇帝汇报一些算不上国家大事,没必要在朝堂上讨论的小问题。
“扬州知府王恕禀报,陛下年初赐给他的稻种今年得以收获,平均亩产三石七斗,比北方所种还要高产,随后种下第二茬稻也长势良好”
“那好,让王恕把种子都收起来,继续推广到江南其他地方。”
“凤阳那边也是如此吗?”朱见济额外提了一句。
他是记得后世有句花鼓名言,叫什么“凤阳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的。
对此,朱见济表示这是天灾**的问题,哪里能这么黑他们家?
老朱同志还把凤阳设成了中都呢,还给凤阳免了那么多税,这样下来还能荒,肯定不是他们家的问题。
所以为了阻止这种脏水泼到身上,朱见济在分稻种的时候,特意给凤阳留了一些,安排人手去那边指导耕种。
“中都今年大丰收了,奴婢听说那边还打了新的腰鼓歌谣夸赞陛下呢!”
马冲乐呵呵的给朱见济汇报。
“那就好,凤阳是朕的老家,虽然朕未曾去过,却也神往已久不能让老家的同乡们受苦。”
朱见济点头,又看了一眼阮伯山。
厂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