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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人都是青壮,怎么离了轿子,就喊活不下去呢?
一般人也许会在哭诉下心软或是怕麻烦,丢了自家脸面,同意了轿夫的请求不在多惹事。
徐永宁却是让人把轿夫们轰走了。
随后,他还在被这群人纠缠,搞的徐永宁有时候都选择直接翻墙而不走门了。
直到仝寅找到他,说有几位和大师谈心的官员抱怨了“整天步行上班累人”“都怪徐永宁这个小子”等话,定国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来针对自己了。
徐永宁让仝寅把那几位的姓名记下,明白这就是胖太子让他找出来的敌人。
那么接下来,就是反针对了。
徐永宁牢记胖太子让他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知道要对付地头蛇,他得找帮手。
而魏国公估计是不行的。
叔叔还在舔侄子呢,一看就没足够的能耐。
所以徐永宁想来想去,拿出朱见济给他玩的烧废了的玻璃球,故意摆在了南京的众多权贵面前。
他联合仝寅编了个剧本,串通了口风,开始演戏了。
第九十五章 :徐永宁在表演
“太子最近弄出来了个稀罕玩意儿!”
犹如水晶的玻璃一摆出来,就吸引住了权贵的目光。
在听到徐永宁说皇帝大臣都用上了这玩意儿后,就心痒痒的想要赶潮流了。
“玻璃,我听东宫的消息说,是想做一些出来售卖的!”
“京城那边自然有人占了场地,可南京这里还没开发呢”徐永宁故意的停顿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叔叔,你要做这生意不要?”
嗯?
徐承宗愣住了。
还有这好事?
有个高质量的亲戚就是好,整好活儿都惦记着自己!
徐承宗心底高兴的冒泡,嘴里还说这么做会不会让太子不高兴
即便身处南京,他们对于金台上的天才储君也是有所耳闻的。
“怕什么?太子早就想这么干了,出发之前他就让我找人帮忙售卖呢!”
此话一出,更加让人心动。
能当众说这话,想来徐永宁不是骗人的。
玻璃产量不高、受京城贵人喜爱、本身也如同水晶精致这是妥妥的奢侈品啊!
于是在座之人也不提什么“与民争利”的鬼话了,想着如何通过徐永宁,把玻璃这个能赚大钱的高档货承包下来,让自己为东宫光鲜亮丽的财报尽一份力。
徐永宁被那群饥渴的商人再次刺激出了鸡皮疙瘩,但还是努力的吊着他们的胃口。
虽然他的演技很差,口活也远远不及仝寅,但他拿出来了实打实的诱饵
在这时候,眼镜其实已经出现了。
但都是用水晶仔细打磨而成,如果想问拿到一副平平无奇的老花镜,起码要用一匹良马的价格才能换来。
而在本来就缺少马匹的南方,这个价格有多高可想而知。
这还只是两个小小镜片的价值。
根据徐永宁描述的,玻璃可以打磨成很多形状,而且分量也足,用处很多,如果真得到了玻璃的贩卖资格,那银子就能成堆的抬到家里去了。
所以座下的奸商们都看着徐永宁演戏,并且疯狂配合他的表演。
赚钱嘛,生意,不寒颤!
事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利益显然最重要。
但徐永宁之后的话,让他们收起了口水。
“商税是太子提出来的,结果在你们这边弄的不好,让殿下很不高兴!”
“我劝你们在座各位,最好表现表现,让太子知道尔等忠心,才放心安排做事。”
“江南多是小商小贩,我等家中店铺也只是勉强维持日常花销而已哪里交的起商税呢?”有人委屈的叹气。
反正这边没有东宫的计算机们登门查账,这种话官员们说的是理直气壮。
我店面装修的再漂亮再宽敞,那也是个负资产!
徐永宁就知道有人不会轻易松口。
毕竟今天同意了朝廷收税,那以后税收范围扩大了,他们是不是还得掏钱?
官老爷们一家老小那么多人要养,只能努力攒钱了。
“哼!”
“想要好处又不肯出成本,你这是活在梦里!”
徐永宁把玻璃珠子弹着玩,认出了发声的那位,正是背后使唤轿夫纠缠自己的家伙。
“本国公回去就跟太子说一声,这位老爷清廉朴素,承受不来玻璃的福气,要让别人来!”
作为伴读,还是被太子亲自挑选入宫的,谁会怀疑徐永宁的口气威力?
旁边的人同情的看向之前那位,心里却高兴少了一个竞标对手。
不过小定国公的话的确有理。
要从东宫那边掏好玩意,总得投入一些成本,让自己简在太子心。
商税这个口子真的不好开,士大夫们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但考成法可以推一推。
最好能把跟自己作对的某些人赶下去,然后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方便升职加薪。
既官既商的老爷们除了关注赚钱小妙招,也很关心自己仕途的。
谁让前途等于钱途?
没有权利家财再多,那就是个普通商人,保不住富贵的。
官老爷们都记不清自己一路走来,生吃了多少前来孝敬的低贱商户了。
北京的车马行都能有那么多贵客,南京这边起码要翻上四五倍!
所以在各自利益的诱惑下,朱见济的敌人为了竞标玻璃售卖权而展开了内斗,向徐永宁充分表明了什么叫做“官僚资本主义的腐朽与落后性”。
下了舞台的定国公感觉自己背上出了点汗,心想成天表演不是他能干的活。
只有胖太子那吨位能压住舞台。
好在成果看上去不错。
徐永宁相信,在玻璃这个直钩下面,会有不少鱼聚集,到时候在背后给自己添过麻烦的几位,会最先被鱼群挤到最边上,连鱼饵的味儿都闻不到。
随后,他又把本属于开国功臣,偏偏因为靖难而倒了大霉的落魄勋贵们召集过来,跟人一起叙述祖先的友谊,着重关照了一下宋诚情报上的那几家。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李文忠那被降为平民的后人!
在秘密集会之上,徐永宁跟他们感叹了一下土木堡之后勋贵集团的拮据情况,再毫不客气的告诉他们,皇帝跟太子要扶持爵爷们了。
反正勋贵中多得是不读书的丈育,有时候跟他们玩心眼,那是高看了人家。
打直球是最能让这群人理解朱见济想法的手段。
下面坐着的都心动不已。
靖难之后,他们虽然没有被褫夺爵位,但生活上是真下坠了。
物流老总李景隆的下场如何,亲眼见证的人基本都还活着呢!
搞的这群爵爷也心生惶恐。
特别是正式迁都北京,自己却被留下来后,更让他们担忧是不是皇帝对人没爱了?
现在有徐永宁这个太子伴读背书,那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才懒得骗你们!”
徐永宁喝了几杯酒,脸涨的跟猴屁股似的,“你们是不知道,五军都督府现在空成个什么样子,到处都缺人!”
“不过也别想着捡漏子!”徐永宁把酒杯一扔,大着舌头说道,“皇帝和太子都喜欢听话机灵点的,你们啥都不干,能找着机会被提拔?”
“要我说你们也是傻逼,各家名下的生意有多少?交点商税怎么滴了?坐不了轿子就骑马嘛!”
“钱好?还是权好?”
“你得了圣心一路青云,还怕缺了那一点钱吗?!”
说得对,说得对!
老勋臣们点头赞同。
要说心眼,他们也有。
但心眼在事实面前是没有用的。
眼下的情况就是,他们需要重新向皇家表明忠心,重获恩宠。
一点钱财,一些麻烦,也的确不算啥。
就是那些当官的把他们带坏了!
自己就是看着他们不把商税当回事,这才差点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
知识分子就知道欺负他们这些老实人!
徐承宗也发挥起了自己在南京勋贵中的号召力,努力的帮徐永宁摇人。
朋友,要想办法搞得多多的。
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但这并不是眼下的主要矛盾。
朱见济要打击的,是真正掌握了国家权力,并且在这一阶段表现出不服管制的官僚。
第九十六章 :衡州府的情况
衡州府。
轩輗忙的连乌纱都不戴了,头上包着块布就到处干活。
他一到这里,立刻安排人手,对灾民做出安排。
人和畜牲的尸体要及时掩埋,不然灾疫会重上加重。
林聪和朱骧本想直接抓了衡州府的官员,让他们交代清楚其中真相,但被轩輗阻止了。
“现在抓他们干嘛?”
“先让他们把活都干了,之后再算账!”
大灾一来,百姓流离,就连本地的一些官吏都自称染病,躲到家里不敢出来了,完全没有之前欺上瞒下的胆子。
他们只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年初京城派钦差下来实行工赈,自己作为下官当然是在王竑高谷面前狠狠表现了一番,把人忽悠过去了。
至于人走后
工赈起来花费的可都是官府物资,还要负责给受灾百姓善后修补房子,他们可舍不得!
反正赈济已经有效果了,那么让那些百姓熬一熬,等到天气转暖就好。
人都长这么大了,该懂点事,要主动为国家省点钱粮,不能给朝廷增加负担。
父母官为他们忙活了那么久,也需要补一补的。
于是就这么一熬一补,直接补了个震惊大明中央管理层的衡州府大灾出来。
当地官吏颤颤巍巍的被轩輗使唤着做事,心里竟然还对自己的下场抱有期待,希望通过这末路之时的苦劳,留住自己的乌纱帽。
享受过特权的人哪里舍得这东西?
“就依太子所言,事后该抓该杀的,一个都不放过,但赈灾要紧,没有官吏总归不好做事。”
先把人渣利用一下,然后再送去地府。
深得太子用人之道的轩輗将近来发生的事物写好,封入纸包,急送京城。
在他们的努力下,衡州府的事情还是被很迅速控制住了。
毕竟,人都死的逃的差不多了。
按照草草统计出的人口去世比例算,官吏的死亡率却是大大的低,难怪他们能从去年冬天一直拖到今年六月才上报。
地方官是天子的牧羊人,
羊死了几头当然不算大事。
“此间的吏员,个个该死!”
朱骧忙的几夜难以合眼,只要还能动,必然是在带队整合灾民和维护灾区治安上,说话时双目圆睁,充满了血丝。
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在冒火。
另外两位主事的,更是在艰难困苦下没了文官的清贵姿态。
心里也在苦恼,这地方上,怎么就养出来了这么多的畜牲呢?
七月份,直隶地带的农田逐渐的收割完成,不管是麦子稻谷还是棉花,都在仓房里充盈起来。
皇庄那边的实验田宣布成功,农庄堪称大丰收。
即便扣掉朱见济在过程中的扶持,再去除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打个七折,那也是凑足了农庄人缴税后的饱腹口粮。
而这还是北方土地的状况,换去南方更肥沃且一年两熟的地方,情况还能好一点。
朱见济为此高兴了一些,并且决定在明年以皇庄为模板,把集体化的耕作方式推广到直隶的其他地区。
今年是不行了的。
整个下半年,他要努力支援边疆的战争,腾不出更多的物资来充当农庄建立初期时的补贴。
另外,水泥路也修建成功。
这种短时间内就能凝固并且投入使用的新式混合土引起了京城百姓的注意,工部尚书石璞都上疏请求太子“雨露均沾”,让工部的土木专家也能去玩泥巴。
在他的劝说下,朱见济又让人弄出来了一批新的水泥,送去给还在和泛滥状态下的黄河斗智斗勇的徐有贞修大堤。
只能说命运当真有意思。
想当初,朱见济还惦记着这人的人头呢,现在还得响应对方的请求支援。
而在这种黄金的日子里,南京和衡州府的情况报表被送到了朱见济手里。
“当真可杀!”
和儿子一同分享坏消息的景泰帝暴怒,连廷杖大臣都不怎么干的他直接喊出了一句狠话。
“这就是衡州府的父母官?!”
当初赈灾,高谷王竑是从东南而向西去的,由此视察衡州府工作的时候,时间已经比较晚了。
他们的确认真清点了当地仓储,随后让他们将东西放出来一部分,用于工赈。
一切看着挺好。
可根据朱骧去后的调查,才知道那些仓储物资大半是中途送入的。
由于工赈必须要有足够的物资才能顺利进行,因此但凡高王二人一到,必先去检查当地仓储,有问题就当场给人撸一把,给官吏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强撸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