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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虹有意无意地挡住他,“正好,有几个新样子想找人试试舒不舒服。”
“你说的‘人’不会是我吧?”
“你不是说过要帮我吗?”
严冰无言以对,自己挖的坑摔断腿也要跳哇。
寄虹随手抱起两个瓷枕,带他进了里屋。屋里纱帐轻垂,绣花被褥,一看就知是女子的闺房。
严冰踌躇不前,“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玲珑给我准备的客房,有时晚了我就住在这。”寄虹推他进门,把瓷枕摆在床上。
床褥上残留着浅浅的睡过的痕迹,他有点尴尬,“这个,一定要躺在这吗?”
寄虹奇怪地瞟他一眼,“你想在地上试?”老实不客气地把他推倒在床上。
香气清幽,缭绕在他的身周。严冰有些头晕目眩,听见她问感觉如何,他迷迷糊糊地回答:“唔……很好。”
至于好的是瓷枕,还是其它,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有一个矮点的,你再试试。”
尽管严冰以前生活豪奢,躺在女子闺床上却是首次。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冷,也从未像现在浑身汗湿了。寄虹问哪个好些,他根本无暇感觉瓷枕的高矮了,昏昏然不知想些什么。
寄虹见他不说话,问:“不舒服吗?”
严冰目光避开她,“还、还好。”坐起身子。
“别急着走啊,还有呢!”寄虹拉开门,好几个人抱着瓷枕进来,足有十几个之多。
严冰哀号一声倒在床上。
被寄虹折腾得头昏脑胀,出了窑厂凉风一吹,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哈,原来这鬼精灵跟他耍花招呢!
他本来并不是一定要看,这会却非看不可了。既然她不给看,他还不会自己买吗?
青坪凡是卖瓷器的店,不论大小都有吕家瓷枕。严冰不喜人多,避开门庭若市的大店,进了一家偏僻少人光顾的小店,“有吕家瓷枕吗?”
掌柜露出一种神秘且心领神会的笑容,“要红的还是绿的?”把一红一绿两只包着纸筒的瓷枕放在柜台上。
纸筒大小材质都一样,严冰不知红色和绿色有何区别。但看掌柜奇怪的笑容,直觉上他又觉不便多问。正犹豫间又有一人进店,帽子拉得极低,几乎遮住眼睛,低着头压着嗓子说:“拿一个吕家瓷枕。”
严冰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猥琐。
掌柜照例问:“要红的还是绿的?”
那人愣了,显然也不知其中区别。
掌柜转向严冰,“想好了吗?要不各来一个?各有各的妙处。”
严冰在伙计贼兮兮的目光下莫名感觉自己也猥琐起来,随手一指,“就来个红的吧。”
旁边那人也跟着严冰的话说:“我也来个红的吧。”
“二两银子。”
“这么贵!”严冰惊讶。这价钱购买十个普通瓷枕了。
“别嫌贵,这还供不应求呢,您要是明天来就没有了。要包一下吗?”掌柜熟门熟路地问。
都有纸筒了还包什么,严冰也没多想抱着瓷枕出了门。
转眼就卖了四两银子净赚二两,掌柜心里乐开了花,吕家瓷枕简直是财神爷。低头拨拉着算盘,一锭十两银子放在他面前,掌柜抬头,“哟,又是你!”
那人是普通家丁打扮,低声说:“老规矩。”
掌柜把银子推开,“这次不行了。光吕家瓷枕一个月我至少赚二百两往上,你给我十两就想让我退货,那我岂不是做赔本买卖!”
“没得商量?钱还可以加。”
“我劝你们呀,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现在全青坪谁不知道吕家瓷枕好卖,你们一家想压,压得住吗?”
那人也不多话,收起银子走了。
严冰走在街上,觉得众人眼光都往他身上瞟,有人还带着一种颇有深意的笑容。虽说他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但平时的注目率也没有这么高。
转过街,经过宝来当铺,伍薇正好从外头回来,迎面看见严冰抱着瓷枕走近,戏谑道:“看不出啊!你平时闷不吭的,这时候倒大摇大摆地张扬出来。”
严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到底怎么啦?”
“行了,哪个单身汉没有这方面的收藏,没啥好害羞的,姐姐是过来人,就别装纯情少年了。”伍薇丢给他一个理解兼同情的眼神,扭腰进了铺里。
严冰顶着一头雾水回了家,小白一如既往地热情,给主人叼来鞋子,摇头摆尾地求抱抱。严冰纵容了它的撒娇,抱起它放在膝盖上,小白四仰八叉躺在主人腿上,眯缝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小夏觉得少爷能和小白结束单方面冷战,也算一种进步。扭头看到放在一旁的红色纸筒,“少爷你也跟风了,这可是最近青坪两样最时兴的物件之一呀!”
“之二是什么?”
“喏,就是这个。”小夏掏出一本诗集,“听说写诗的人原籍青坪,现在当大官了,出了这本诗集,青坪人手一册呢!你买了瓷枕,我买了诗集,咱们也算不落伍了。”边说便找剪刀拆纸筒。
严冰一手胡撸着小白的肚子,一手拿过诗集,封面写着:“叶墨着”。
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会试名落孙山,但被一位高门千金看中,她干爹是京里的三品大元,凭着裙带关系捞到一个京缺,平步青云。这么一个走女人路线的人,不知文采如何。
翻开诗集只看了一页,他便被惊着了,不是被文采而是被露骨的文风。粗粗翻了一遍,从头到尾都是淫诗艳词,不堪入目。严冰总算明白那位千金小姐喜欢他哪方面了。
他厌恶地把诗集扔在一边,一本正经地批评小夏,“小孩子怎么不学点好,一天到晚看这些歪门左道的东西。”
小夏也正望着他,那表情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天大的秘密。
“少爷,你……嗯……一整晚就看这歪门左道的东西吗?”
他缓缓举起瓷枕,一脸如蒙雷击的表情。
瓷枕是最朴素的样式,但图案是不着寸缕以销魂的姿势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第15节
两个男人。
严冰只恨自己身强体健,不能当场吐血晕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在茂城,严冰只用一天就把原计划三天的事务办完了,催促小夏立即返程。
小夏瞪圆了眼睛,这趟外出公干懒宝怎么跟糊了鸡血似的?“少爷啊,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一更天了哎!”
严冰:“嗯,赶一赶明早就能到青坪。”
小夏:“这么着急干嘛呀?”
严冰:“想小白了。”
小夏:“……”
鬼才信咧!
☆、大意陷虎狼
宝来当铺里,伍薇刚送走一对赎当的夫妻,望着对孕妻呵护备至的男人背影,怅然若失。
门扇一响,风尘仆仆的姚晟跨入门来,她忙问:“要到了吗?”一听说沙坤船泊青坪,伍薇立即叫他前去要债。
姚晟苦笑,“他还是那句话,叫掌柜的亲自去。”
明摆着欺负她是个女人。伍薇被激起了火,“去就去!谁怕谁!”
姚晟忙阻拦,“你别中了他的激将法,这种人吃人不吐骨头,你亲自去也不会认账的。”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他怎么个吃法!”她拿过那盒假古董,风风火火地去码头了。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小客船中,沙坤的三条大沙船显得十分醒目,一个男子双手叉腰高高立在舱顶上,睥睨万物。黄昏里瞧不清面目,但伍薇知道必是沙坤无疑了。
她走上跳板,冷不防冒出一个歪脖子船员举刀直劈,伍薇吓了一跳,明晃晃的大刀就搁在她胸前。
她站定脚步,朝舱顶上的男子冷冷道:“煞老大,省省吧,老娘可是见过真刀真枪的。”
寒光一闪,一柄匕首从沙坤手中射出,“叮”一声撞在歪脖的刀刃上,又旋了个圈乖乖回到他手中。
歪脖半真半假地一抖,大刀不偏不倚横拍到伍薇胸脯上,立刻被回敬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歪脖没料到她真敢下手,着实怒了,咒骂一声,抬脚就踹。
“歪脖!人家是来要债的,咱们得客气点。”舱顶上传来戏谑的声音。歪脖只得忿忿收回腿。
嘴里说着客气,沙坤的目光可一点都不客气,不怀好意地落在伍薇丰腴的胸脯,“撞疼了吗?”
伍薇不跟他东拉西扯,“煞老大,都说道上有你一号人物,这个,你认不认?”她将木盒托在手中,打开给他看。
“认!假货。”
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利落,伍薇愣了下,“那,还钱吧,一千两。”
沙坤悠闲地坐下了,吊儿郎当地晃悠着腿,“要是不还呢?”一扬手,匕首正正戳在伍薇两脚之间。
她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但硬是掐着指甲一步没退,“不还,那就衙门见。”
说话的时候,歪脖在后面杀鸡,故意手一松,那只鸡扑棱着翅膀满船乱飞,叽喳乱叫,配着歪脖和其它船员的骂声,乱哄哄的。
沙坤慢吞吞地掏耳朵,“你说什么?听不见,太吵了!哪来的鸡在这乱叫,找死吗?”
那只鸡正好跳到伍薇脚边,她突然一脚踩住鸡身,拔起匕首,一刀将它钉在甲板上。
周围顿时寂静下来,鸡和人都不叫了。
歪脖欲要近前,被满手是血的伍薇一个眼神逼退了。
沙坤痞里痞气地笑笑,向她伸出手,“我这鸡值两千两呢,还钱吧。”
伍薇拍拍手上的血,“行啊,拿出证据来,金鸡老娘也照赔!”
沙坤慢条斯理地将双腿叉开,指指裤裆间的昂扬之物,飞扬跋扈地挑逗,“赔我‘鸡’还是陪我‘喂鸡’?”
身后一阵猥亵的笑声。
伍薇恶狠狠盯了他一会,冷笑一声,手起刀落砍下鸡头,“当”一声将匕首楔在甲板上,“就怕你鸡头不够硬!”
沙坤的吊儿郎当和飞扬跋扈都不见了。他认认真真打量这个浑身带刺的女子,细长的眼眸里透着万千刀光,微微上翘的眼角又带着风情,像一朵带刺的黑蔷薇。
他合拢双腿,跳到她面前,敛了坏笑,“账我认了。”
伍薇暗暗松口气,“立个字据。”
“我煞老大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但现在手头紧,等凑够了钱准定奉还。”语气不再戏谑挑逗,有种一言九鼎的江湖义气。
她点头,“恭候大驾。”便不再与他纠缠,沿跳板走回岸上。
沙坤望着她匆匆远去,朦胧暮色里一身黑衣的身影婀娜多姿。他俯身捡起匕首,端详着上头的血迹,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伍薇却是吓得不轻,刚才那是强装镇定,走出老远还发现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手心里都是汗,好在豁出命豁出脸把钱要到了。她想着,等银子到手,不如送去给寄虹。这小丫头挺能折腾,捣鼓出的东西有点意思。
寄虹和玲珑这些日子数银子数到手软。订货的人络绎不绝,工人忙得脚不沾地,寄虹提议给工人一些奖励。
玲珑把工人召集起来,每人发十两银子,工人喜笑颜开。玲珑说:“吕家好,大家都好,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大家就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和霍二小姐干吧!”
工人齐声应好,这会儿对寄虹都心服口服了。
只有烟袋周没吭声,他自认奖金该比别人多,却一样都是十两,十分不满。嘟嘟囔囔地说:“一个姑娘家做这种东西丢祖宗的脸。”不过他的声音被工人的欢笑声淹没了。
笑声里却有一个尖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知道笑,真不害臊!”
玲珑回头一看,原来是堂兄吕坷,不知这八百年都没进过门的堂兄怎么忽然来了。
吕坷摇着折扇,十足的纨绔子弟,“看见哥来了也不叫进屋?”
玲珑不冷不热地说:“有事在这儿说吧,别打扰我娘午歇。”
“今儿我是来教你走正道的,你做的那些下流东西,把吕家的脸都丢尽了!赶紧给停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原来是冲着瓷枕,可他怎么想起横插一脚?玲珑嘲讽道:“大吕小吕从来不是一家,你的脸什么时候大到我家来了?”
吕坷用折扇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是吕家的长子嫡孙,你犯了错就得我管!”
“太爷爷还在呢,你想篡位还得等几年。”
工人哄堂大笑。吕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死丫头片子,还治不了你哪!”撸胳膊就来抓她。
还没碰到玲珑,横里伸出一只大手,牢牢钳出他的手腕,一扭一推,就把他推后好几步。
玲珑美滋滋的。大东为她出头啦!
在大东目光逼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