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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小和尚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个人我确实不认识,但记得他长什么样,我还知道他经常在哪出现,我可以带你去认。”
小和尚带着沙坤和寄虹躲进一条巷子,巷口正对着焦泰家的后门。等到晚上,一个扣着顶塌帽子的人走近,小和尚低声说:“就是他。”寄虹一眼认出他是刘五。
刘五敲开焦宅后门,小厮问都不问便放他入内。寄虹吃惊不小,好像一时间想明白很多事情,却又觉迷雾重重。
如果说曾经的霍家对焦泰有威胁,那么现在的她根本无法与焦泰相提并论,他锲而不舍地从中做梗是为了什么?
刘五照例被领进书房,说是书房,却更像密室,就连焦夫人平时都不得入内。书房中供着焦泰父母的牌位,他正庄重地上香。
刘五毕恭毕敬地等他上完香才小心翼翼地说:“您吩咐的事是做了的,没想到他们连夜擦洗,按时开张了,不过总算是吓唬一回,不算白干吧?”
焦泰在纸上写个数字交给他,“去账房领吧。”
刘五欢喜地接过,“要不要再来点狠的,直接叫他关门?”
焦泰面无表情地写字,每一笔都极其用力,让刘五感觉他若是一抬手,能把笔戳进喉咙里。
“那只是个警告,我要让她知道霍记是永远翻不了身的!”他拈起纸靠近烛火,上头的“霍”字瞬息湮灭于飞腾的火焰中。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瓷坊物美价廉,顾客络绎不绝,很快步入正轨。寄虹在青坪最好的酒楼山海居定下个雅间宴请众人以示感谢。
伍薇看了一圈,连天天和宝宝都来了,唯独没有严冰,她不禁感慨自己老了,摸不透时下的年轻人心里揣着几个意思。
迈步往里走却被伙计拦住,“对不住,今天敝店有喜宴,为免冲撞,居孀的不能入内。”
伍薇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勉强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吃。”
寄虹急忙挽住她的手,征询大家的意见,“山海居也没什么好吃的,咱们换一家吧?”
“今天在这吃定了,而且一个都不许走!”沙坤大刀金马往门前一站,刚巧一位妇人携儿带女正要入内,他匕首突地一横,把那妇人吓了一跳。“今日大爷心情不爽,看着不顺眼的都不准进!”
妇人见他那副流氓架势,忙忙转头走了。
沙坤接连赶走好几位顾客,伙计不干了,叫出几个人来想把他赶走,沙坤匕首“咄”地戳在门柱上,眼风一扫,那几人腿肚子就有点抽筋。
掌柜这才出来道歉,“伙计不懂事,冲撞了大爷,几位请进吧,今天这顿我请!”
“进不进我说了可不算。”沙坤向伍薇偏偏头。
掌柜赶紧向她点头哈腰,满嘴好话,就差叫祖奶奶了。
伍薇抛给沙坤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一行人被掌柜领到最好的一间雅间。
上楼时正好遇到一名军官下楼,寄虹觉那人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落座后姚晟说:“那是茂城军营的总采办,好像姓马。”
寄虹才想起此人曾去霍记买过瓷盒,因要求回扣被她给拒了,想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经升任总采办。她立刻要来纸笔写下彩虹瓷坊的地址,追下楼去,“马采办,请留步!”
不妨被一个小姑娘截出去路,他皱起眉头。
寄虹笑盈盈递上地址,“彩虹——”
“你是霍家的那位小姐吧?”他不客气地打断。
寄虹没想到他还记得,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马采办嗤之以鼻,“女子不可与之共事!”拂袖而去。
寄虹愣在当场。虽然知道有些商户对女子有偏见,但直截了当说在脸上还是头一次。
回到雅间众人正等她开席,伍薇听她说罢,兴奋道:“听说北边的仗打得厉害,药材店都快搬空了,肯定需要大量的瓷盒瓷瓶,这是笔大生意!”
丘成说:“既是大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彩虹刚开张,怎么争得过老字号?”
寄虹懊恼地说:“况且我以前得罪过他。”
“那绝对不成了。别看官府那帮人面上人五人六,其实肚里不三不四,想把生意做进官府里头,靠的是关系不是实力。”
寄虹不作声。这里头的猫腻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愿意趟这个浑水。
姚晟宽慰道:“也不必懊恼,即便拿下这单,彩虹也吃不下。军队订货量大期限短,吕家窑小,赶不出那么多货。”
如果霍家的窑厂还在就好了,多大的单子都吃得下。
众人欢饮,至晚方归。沙坤没回码头,跟着伍薇来到宝来当铺的后门,伍薇只当他喝醉了,赶他走,他却死皮赖脸往里挤。她一把把他推出去,关门进院,他却翻进墙来。
她寒着脸,“看我是个寡妇家里没男人好欺负是吗?”
沙坤不计较她话里带刺,“利息要不要?”
伍薇接住他抛来的东西,是一支金簪。
“京城流行的样式。”他抱臂倚着门板。
她端详着金簪,惋惜地笑笑,“谢了。可惜寡妇有规矩,不能戴。”
“嘁,想戴就戴,管他‘规儿子’还是‘规老子’。”
伍薇静静地看他,礼法纲常对他这种人来说,大概全无意义。
沙坤误会了。女人的注目,在他眼中只有一种含义。他心领神会地笑了下,直起身子大步走来,伸手去揽她的腰,却停在半空。
金簪抵在他的胸膛。
第22节
他立刻明白了,戏谑道:“没关系,酒是越酿越醇。”握着她的手移开金簪,顺便摸了两下。
伍薇睁只眼闭只眼,“趁早滚吧,寡妇门前可不能有是非。”扭身回房。
这话意味深长,奈何沙坤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他向来直来直去,进了女人的院子却没进门,好像脱了裤子没上床一样,要搁往常早就一脚踹进去了,今日竟然乖乖回码头了。
歪脖大半夜从花船上摸回来,正碰上沙坤,惊讶地眼珠都要瞪掉了,“老大,你不是说不到天亮不回来?”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脚,力气不大,他却一屁股坐甲板上了。
沙坤嘲笑,“男人得悠着点,照你这挥霍法,不是人叫掏空了就是钱叫掏空了。”
歪脖嘿嘿地笑。
从这天往后沙坤夜夜都去找伍薇,她从不开门,他从来都是翻墙,抱臂倚着门板看她,不管冷言冷语还是视而不见,他都一副狗屁膏药的德行,直到她关门熄灯,他才离去。
伍薇坐在黑暗的屋里,听着他翻墙出去的声音,目光移向供桌。稀薄的月光描出牌位的轮廓,她无声地问:“阿文,我是不是该朝前走了?”
那日宴后,小夏从丘成口中得知沙坤整治山海居掌柜的事,当笑话一样转述给严冰,说着说着便觉得气氛不对,看一眼少爷比茅坑还臭的脸,不敢再开腔了。
严冰一连几日没去彩虹瓷坊,寄虹却找上门来。打开门见是她,他冷冰冰地说:“霍掌柜事务繁忙,怎有闲暇到我这陋居来?”
听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她关切地问:“你在衙门里受气了?”
“不劳费心,无事请回。”他气哼哼回屋,不小心踢到门板,把寄虹关在门外,愣了一下,急忙回身又把门打开。
寄虹当他少爷脾气又犯了,不跟他计较,陪着笑脸说:“我不打扰你,待一会行吗?”
小白热情地迎接寄虹,还没扑到跟前就被严冰吝啬地抱了回来,板着脸进了卧室,硬邦邦丢下一句,“不行。”
寄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卡在那。踌躇片刻,无奈地说:“那我……我改日再来。”
就这么走了?严冰腾地站起身。
外间屋里,小夏拎了拎寄虹带来的口袋,“二小姐,你这么客气干嘛,人来了还带礼物。”
寄虹满腔热情撞到冰山,无精打采地说:“哦,那是我买的食材,本来想做饭给……给……”
严冰大步流星跨出卧室,“给谁?”
☆、夜瞰万家窑
寄虹本来心思坦荡,被严冰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就有点忸怩,摆弄着衣角小声说:“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就想亲自做饭给你吃。”
她没抬头,也能感觉到头顶的目光升温了。严冰装作认真研究食材的样子,“心意我领了,下厨就不必了吧。”那碗银耳莲子羹的味道,他记忆犹深。
寄虹拿不准他是客气还是嫌弃,凑到跟前打量他的表情,严冰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觉微微脸红,绕到桌子另一边正襟危坐。
她猜测着问:“你是嫌我做的不合口味?”
小夏好心地解释,“少爷在家里从来不吃别人做的饭。”
严冰看见她失望的神情,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没有的事,正好我饿了。”
“哎!”寄虹清脆地应了一声,提起食材进了厨房。
严冰从来秉持“君子远庖厨”之道,此时却站在门口看她洗米下锅,切菜煮汤,欢快地忙碌,不论成品味道如何,系上围裙的她颇有贤淑之味。
寄虹笑着朝他挥挥手,“你安心等着便是,回吧。”
严冰“哦”了一声,却没动地方。昔年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遍,今朝却在如此落魄之地遇上一个为他洗手做羹汤的女子,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只是为了他。
寄虹再催他回房,他才慢腾腾转身。走出几步又情不自禁地回头,微红的炉火给她的侧颜晕染一层薄薄的霞光,平素足下踏风火的女子此时别样温婉动人。
小夏委屈地分辩,“少爷你明明……”
“闭嘴!还有,待会吃饭时不许说话!”
小夏想,吃了人家的饭,总要夸奖一下嘛,这点礼貌他还是懂的。
然而等饭菜摆上桌,准备好的谢词都用不上了。他简直怀疑,霍二小姐是来惩罚他家少爷的吧?
严冰先甩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异常缓慢地提起筷子。在寄虹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片四不像的东西,味道么,非常提神醒脑。
“怎么样?”寄虹忐忑地问。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但分外想得到他的肯定。
他囫囵吞下,“挺……好,有创意。”
小夏越来越搞不懂少爷了。
寄虹松了口气,“喜欢就好,多吃点。前几天就想谢你了,因为和常掌柜谈事才拖到今天。”
“恒昌钱庄的常掌柜?”严冰疑惑地望着她,“你要借贷?”
“不是,我想赎回窑厂。”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
严冰头一次觉得,他家的碗实在太大了。把浮在上头的油花数了个遍之后,才艰难地抿了一口,“那得一大笔钱,彩虹瓷坊加上吕家窑厂都怕是不够吧。”
不料寄虹笑道:“常掌柜答应只要付清利息就归还窑厂,剩下的钱慢慢还。”
这个买卖干得漂亮。“你如何说服他的?”
“生意人都是向钱看,窑厂放在钱庄生不来钱,我许他双倍利息,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当初那个抱着木匾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放下筷子,“既然谈妥了,早些立个字据。”
寄虹点头,看他起身离座,“你吃完了?”
“呃……我习惯晚饭少吃。”严冰一本正经地说:“养生之道。”
小夏撇嘴,你哪顿也没少吃过呀!
寄虹请严冰为她草拟的约书提提意见,于是严冰研墨,寄虹伏案书写。
小夏想,戏台上的“红袖夜添香”到他们家怎么颠倒过来了?
寄虹写完后,严冰像家长似的字斟句酌修改,余光不时瞥一眼和小白玩得不亦乐乎的寄虹,不觉弯起唇角,仿佛回到阔别已久的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俗话说,乐极生悲。
正陶醉其中的时候,寄虹追着小白进了卧室。严冰脸色忽地变了,急忙追进去,已经晚了。
寄虹的目光从瓷枕转到他尴尬的脸上,“喔,原来你喜欢这种图案呀。”尾音真叫耐人寻味。
当天晚上,严冰做了好大一场噩梦,梦里瓷枕上的两个男人变成了他和寄虹……
第二天寄虹在去钱庄之前,特意绕到霍家窑厂。进入窑厂的小道被栅栏封着,她只能隔着栅栏远远望上一眼。但她很快就能搬开这个栅栏,拿回属于霍家的东西了。
走在前往钱庄的路上,她禁不住欣喜地盘算未来,窑厂得招多少人手,头一窑烧什么品种,要挑一个好日子开窑,对了,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到了恒昌钱庄,却不见常掌柜的人影,她独自在偏厅等候许久,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径自来到正厅外头,却听常掌柜的声音从屋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