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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狞笑声,“那你就该好好伺候老子!”
她的裙子突然被掀到腰间,随即“嗤啦”一声,绢裤被蛮力撕开,滑落腿弯,大腿一片冰冷。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要!不要在这里!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双腿被猛地扯开,那东西粗暴地捅了进来。
像有钢锯在她体内疯狂拉动,伴随着野猪一般的闷吼,她的脑袋随着他下面的动作不断被扯起又摁下,仿佛她越痛苦,他就越兴奋……皮肤碾磨着粗粝的桌面,她却感觉不到痛楚了。
大概,快要死了吧。死了……也好。
昏昏沉沉中,她模模糊糊瞧见门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似乎被这个场面吓呆了,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瞬间,悲愤、绝望和灭顶的恐惧吞没了她。她可以承受痛苦、蹂。躏、屈辱,哪怕活得没有人样。唯一的希望,就是宝宝,她的女儿,能快快乐乐、充满阳光地长大。
但是,但是,这最后一丝卑微的心愿都被他,被这个畜生粉碎殆尽。
她肿胀的眼睛看不清女儿的神情,耳边却能听见头上更加兴奋的淫。笑。在女儿面前,他非但没有羞耻,反而变本加厉了。
她对着宝宝拼命地摇头,心里头狂喊,“走!走啊!走啊!”可是她发不出声,身体像被掏空了,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啊,宝宝,娘求你,求你了……
可是小小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站在禽兽的笑声里,站在如风中树叶一般瑟瑟发抖的木桌前。就像一道利剑,洞穿寄云的心房。
她的双眼一直向着女儿的方向,眼前的一切都虚无缥缈,只有那道身影,越来越大,铺天盖地,最后变成无边的黑暗。
寄云醒来时,已躺在床上,耳边是丫鬟喜极而泣的声音,“菩萨保佑……夫人你可吓坏我了……”
寄云目光转动,虚弱地问:“宝宝呢?”
“宝宝没事,在偏院听天天讲故事呢。噢,奴婢去跟姚管事说一声,他担心得不得了。”
寄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他……”
丫鬟忙道:“夫人放心,他没有瞧见……”脸上一红,顿了下,“奴婢回来时,看见夫人昏倒在地上,慌了手脚,又不敢离开夫人,只好请姚管事去请大夫的。”说罢就出去了。
寄云摸了下额头包扎的纱布,便知大夫已经来过。她静静地躺着,身上火烧似的,心中却冰封千里。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到门口时却停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轻轻推开。
寄云一看见姚晟的表情,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向里侧过头,闭上眼睛,这一刻,她连“谢”字都开不了口。
脚步声停在床边,静默稍顷,她听到他说:“你……还好吗?”他虽然极力压抑,但她听得出声音中的愤怒与痛惜。
她不答。隔了一会儿,他又说:“真是废话,你、你都……”
他是在哽咽么?他竟然……竟然为她落泪了么?她睫毛颤抖,但没有回头。
背后许久许久无言,只听到他的呼吸从短促到深沉,像是风沙渐渐凝成坚定的磐石。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寄云,让我来保护你,让我名正言顺地来保护你。”
她倏地睁眼,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炽热如火的眼眸。
霍记瓷坊的账房空缺了好几天,寄虹才得知姐姐病了。这时寄云已能下床,坐在院子里陪着宝宝和天天,听到寄虹的叩门声,她把额前的头发拨了拨,遮住伤口。
寄虹笑吟吟进门,向安静坐在小板凳上的宝宝晃一晃手里的糖画儿,“看,这是什么?”
宝宝迟钝地看她一眼,又慢慢转过头去,呆滞的表情像一只没有绘出五官的木偶。
寄虹纳闷地把糖画儿举到她跟前,“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小鸡哟!叫一声‘虹姨’就给你啦!”
宝宝不作声,只瞅着天天。
天天说:“虹姨,你给我吧。”接过糖画儿,舔了一口,做出非常好吃的夸张表情,“哇!很甜呢!来尝尝?”
宝宝这才接过来,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仍旧不语不笑。
寄虹坐到寄云身边,奇怪地问:“我觉得最近宝宝活泼多了呀,怎么又变回前几年那个样子?”甚至比之前更糟糕了。
院子里十分寂静,只有给宝宝演示“百步穿杨”的天天手中弹弓的“嘣嘣”声,一下一下叩着心弦。
沉默了一会,寄云说:“宝宝现在白天很少说话,夜里常常哭醒,大夫说是惊厥之症,没有好的法子。”
寄虹看她脸色不好,“是不是姐夫又喝醉了闹事要钱?”她从没听寄云说过家暴的事,故而只以为赵财顶多不过骂几句,并未深想,解下荷包递过去,“不多,你先用着,回头从霍记支票子。”
寄云望着天空,只看得到被院墙切割的窄小的一方,像个牢笼。笼里的天是晦暗的,晴空只在牢笼外。
第60节
她没有接那荷包,仰着头,声音幽微如缈云,“我想,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给寄云一个好结局的,也会让赵财受到惩罚,很快。
☆、不用诉离殇
寄虹十分吃惊,万万想不到一贯柔弱的姐姐竟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姐姐,你怎会想要和离?”
寄云垂眸,无法作答。
寄虹这两年虽然见识多了些,但终是不懂得夫妻间的那些无奈。她忖度着说:“姐夫以前确实不成就,不过现在做了税吏,日子不是好多了吗?”
说到税吏,寄虹揉了揉额角,觉得甚是头疼。“姐姐,若你当真与他和离,霍记岂不成了他的死对头?他管着土矿,就跟掐着窑厂的七寸一样,正值多事之秋,你忍心看着霍记被逼上绝路吗?”
寄云紧抿着唇,唇色苍白如雪。
寄虹看一眼呆坐的宝宝,“还有宝宝,你忍心丢下她孤身一人吗?何况——”
寄云猛地抬头,寄虹对上她目光的瞬间,后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她眸中堪堪燃起的火焰倏地熄灭,寂如死灰。
寄虹后悔莫及。她以为自己设身处地思虑周详,但有些事情就如窑膛里的瓷器,不砸破封住的窑门,是无法窥得见内里是光鲜还是破败的。
从赵家出来,一路上左右为难。身体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你太武断了,总该听听姐姐的心里话。”另一个说:“可我都是为她好。”
当真如此吗?
走到岔路口,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
却听不远处有人吩咐说:“这十坛酒送去……”熟悉的地址,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然见严冰负手站在一辆装满酒坛的车旁,正和山海居的伙计复述地址。
她快步走过去,绷着脸说:“买这么多酒,洗澡么?”
伙计在一旁偷乐,严冰却没有笑,“准备送给胡主簿。”挥手打发伙计去了。
寄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胡主簿”是已经调往白岭的那位“酒糊涂”,不禁揶揄道:“说谎都不带打稿子的,你怎么送?送去白岭啊?”
严冰淡淡道:“是。”
寄虹呆住。这时才察觉出他的反常,不顾大庭广众,焦急地扯住他的袖子,“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
一队长长的队伍逶迤而来,那是即将北上参军的兵丁。城防军在两侧严阵以待,将送行的妇女老幼隔开。
严冰低声开口,“曹叶命我北上运送饷银。”
在嘈杂的哭声、呼唤声、呵斥声里,这一句宛若晴天霹雳。
好半晌,她艰难出声,“可有法子推拒?”
严冰没有回答,只是束手望着经过的兵丁。有身量未足的少年,也有霜白两鬓的老者。送别的人追着队伍,哭着呼唤家人的名字,肝肠寸断。
这不只是一时的生离,更可能是一世的死别。
队伍中忽然有人哑着嗓子昂首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料峭冷风挟着凄切的哭声与悲凉的歌声,将寄虹席卷一空。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严冰说:“再帮我个忙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严冰亲自动手收拾行李,小夏一瘸一拐地追着他央求说:“少爷你就带我去吧!”
“说了多少回了,以后这个事不许再提了。”严冰把房契银两塞给小夏,自嘲地笑说:“你运气不好,跟了个败家少爷,就这么点留给你了。”
小夏慌手慌脚地塞回来,好像抱着的是牌位似的,“我不要!少爷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严冰稀薄地笑,“万一我——”
“不可能!”小夏大声喊:“绝对不可能!”
严冰眼中温热,“好,就当你先替我保管着。”俯身抱起异常安静的小白,“还有小白,以后就交给你了。”
小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会,俯下脑袋在他手掌极温柔地蹭了一蹭,“嗯呜”地轻唤一声,叫声里仿佛含着无限眷恋。然后从他膝头滑下,慢慢走到小夏身边,短尾巴伤心地耷拉着。
严冰留给寄虹的是一摞厚厚的手稿。“去年开始写的,本想把我这些年对烧造瓷器的心得做个总结,可惜完不成了。”他声音有点发颤,停顿一下,接着说:“这里头有彩釉和冰纹瓷的制法,还有其它的配方技法,你留着吧,兴许有用。”
寄虹看见首页他亲笔所书的“瓷务杂论”四字,觉得锥心刺目,别过脸去,“留给丘成吧。“
严冰怔了怔,默默缩回手。本想给她留个念想,但这样也好,无牵无挂。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沉默就像堤坝,仿佛一旦打破,就会有难以承受的东西汹涌而出。空寂的窑厂里,只有正在出窑的陶罐与众不同的撞击声,听来格外锐利。
搬陶罐的工人膀大腰圆,有把力气,习惯性地一手一只去拎那尺许高的罐子,竟然没有拎动。纳闷地往罐里瞧了一眼,没错,是空的。
寄虹朝他摆摆手,“你去歇着吧,这一窑我来。”
工人更纳闷了,掌柜的亲自动手干粗活?稀罕。但他乐得轻松,答应着走了。
严冰过来帮手,两人四只手才吃力地搬起一只陶罐放在车上。二十只搬完,严冰说:“我亲自送去码头。”
寄虹忽然把他的手压在罐沿儿上,双目咄咄地盯着他,“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他有千言万语在喉头打转,却只说出一句违心的话,“明日天一亮就启程了,你不必来送了。”
寄虹犀利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收回手,“送别那一套,我最讨厌了。”
翌日天未放亮,严冰就动身了。小夏不顾伤势尚未痊愈,执意驾车送他去码头,路过陶瓷街时,严冰在霍记外头停了一会。
霍记大门紧闭,里面不见一丝亮光。她定然还在睡着,不知今夜是否有场好梦。
他半撩着窗帘,一动不动地凝望,宛若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小夏轻声问:“少爷,要不要我去敲门?”
严冰几不可闻地说:“不用了。”最后看了一眼,缓缓放下窗帘。该走了,沙坤还在码头等他,不能误了时辰。
他本不欲连累旁人,打算孑然一身去闯一闯虎穴,但沙坤说自己走过一趟,对这条道更加熟悉,加上生死与共的弟兄们,胜算比他一个人要大得多。末了,沙坤丢给他一个招牌式的痞笑,“你借给我的两个灯笼,上次还了一个,还剩一个。煞老大没有赖账一说,你点不点头我都要还,就不用废话了。”
严冰一句话都没说,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他风光时,曾有过数不清的朋友,但时至今日,于落魄绝境中,方才懂得何谓“真朋友”。
到码头时东方欲晓,他独坐车中想着心事,忽听小夏惊讶地“咦”了一声。
掀开车帘,未及发问,视线不经意一扫,顿时呆若木鸡。
丹霞碧水间,一个女子立于高高的船头,鲜红的披风猎猎迎风,身后霞光万道,而她炽若朝阳。
☆、陪君十万里
严冰口头上说是不让寄虹送行,但真看见她,一颗没着没落的心顿时落到实地,又从里头开出花来。急匆匆登上舷梯,连道别都忘了跟小夏说。
小夏哀怨地想,嫁出去的少爷,泼出去的水啊。
寄虹伸手搀了一把差点跌倒在甲板上的严冰,笑吟吟道:“你起晚了,我可是昨夜就等在这了。”
严冰就跟灌了一肚子酸梅汤似的,又甜又酸,就着那只搀扶自己的手,顺势牵住了她,“我没起晚,刚才在霍记外头待了好长一会,说真的,”他轻轻笑了下,“差一点就冲进门跟你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