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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才拍了拍宁奇峰的肩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锦袍卫现在的价值是什么？”
宁奇峰闻言神情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焦急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文才望着宁奇峰思索的样子，再度问道：“你认为侯府的立身根本是什么？以后应该如何？”
此言一出，宁奇峰浑身一震，忍不住脱口而出：“挟寇自重！”
文才无言，宁奇峰聪明归聪明，可是因为太顺的缘故，不仅经验差了一些，城府也是有所不足。无论他心里想着是什么，这句话都不应该从他嘴中说出。
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即可，是万万不能够说出来的！
要不是文才在这里，换做曹达华的话，宁奇峰恐怕是危险了……
宁奇峰自身也是很快想到了这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白了。
第338章 刁难
文才原本以为，建明余孽的案子结束之后，自己应该有着一段很长的休闲时间。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冯明和胡郢两人又匆匆地赶到了忠义侯府，而且两人的神情都是有些慌张。
“你说周押一家的案子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关靖江有关，周押一家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全家都被流放了，怎么还跟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扯上关系了？”文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冯明苦笑一声说道：“周押一家的案子虽然结束，但是还有些后续没有完成。我们经过彻查后才发现，周押一家的后台原来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关靖江大人，而且两家似乎交情匪浅。我们不敢大意，所以特地前来告知大人。”
“商人有着后台又怎么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并不是说关靖江就是与着建明余孽有关。再说，这件事情刑部已经做出了判决，就算有问题，也应该由刑部来处理，关我们什么事情？”
文才眉头皱得更深了，隐隐的觉得有看大麻烦向着他扑来，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善。
总该不会是这两个老小子贼心不死，想要借着大案的机会翻身吧？
冯明和胡郢是何等的经验丰富，一看到文才那不善的神色，就将文才的心思猜到了一个大概，两人的脸上都是不由得露出了苦笑之色。
这一次，文才还是真的猜错了，冯明和胡郢俩人还真没有这种搞大案的心思。
他们不比毛翔，十多年的磋砣下来，早就将他们的雄心壮志给磨灭了。
看到文才那越来越不善的神色，冯明不得不小声的提醒道：“大人，太祖创建锦袍卫的时候，曾经有过明文规定：凡是属于锦袍卫的案子必须一直负责到底，无论后续牵扯到什么人，发展到什么样的情况，都必须追查到底，不得转交于其他部门，也严令其他部门不得插手……”
一旁的胡郢也补充了一句：“据说太祖是认为各衙门彼此之间都有着相互包庇，官官相隐的情况，所以特意下令的。”
文才深吸了一口气，心知这件事情自己是恐怕是避不了了。
“按照以往的程度，我们应该怎么做？”文才开口问道。
冯明和胡郢互相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冯明说道：“按照我们以往的规矩，一旦牵扯到叛逆的情况，无论是谁都一律拿下再说。其中三品和伯爵以上的官员需要禀告皇上才能够处理，但是三品以下的则是直接逮捕，只需要事后向皇上递交一份文书即可。”
文才感觉有些牙疼，拥有着如此权利的机构组织，哪个皇帝不是忌惮三分。能够创建出如此的机构，太祖的气魄还真是无人能及！
也难怪历代锦袍卫指挥使都是无法得到善终，这个魔咒到了曹达华这里的时候才戛然而止，连续担任了十余年的锦袍卫指挥使仍然是生龙活虎的。
“不过……”
冯明有些欲言又止，反而将文才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文才望着两人，想了想才有些明白，开口问道：“我记得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真正的位卑而权重，掌握着整个京城的缉捕、防盗、放火和治安、市面清洁等事宜，拥有着数千人马，是哪方势力的麾下？”
“是赵王的旧部，赵王麾下的侍卫出身，在战场上履历功勋。后来身体残缺，所以离开了军队，担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向来唯赵王马首是瞻。”冯明看到文才明白，也不推脱，连忙将关靖江的底子全都说了出来。
文才顿时明了，当今皇上登基多年，虽然有着太子，但是赵王不仅是嫡子，而且曾经跟皇上征战多年，军功卓著，在军队中拥有着莫大的威望。
相比起来，太子一直在后方处理后勤事宜，稳固地方，在军队中没有什么威望，却是身边簇拥着一大群的文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子和赵王的争斗也是朝堂上文官和武将的权利之争。
一方想要上位，一方坚决不肯让位，所以近些年来太子和赵王的争斗越发的剧烈，连皇上也是十分的头疼……
文才此刻也感到了头疼，可是他没有思考多久，就断然地说道：“抓人！”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文才现在是锦袍卫副指挥使，那么他的上面只能够有着皇上一个人。不然的话，无论是投靠了太子还是赵王，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虽然昨天皇上表现的十分亲近，可是文才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不会将帝王的话语神态当真。
每一个厉害的君王，都是当世最杰出的影帝！
冯明和胡郢看到文才断然的神情，微微一愣之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拱手领命道：“是。”
这一次，文才没有想要避嫌的心思，因为事情已经找到了头上。虽然文才很像当一条咸鱼，可是他不是猪，适当的展露獠牙还是应当的。
文才不知道曹达华是什么样的心理，可是他这个年纪就需要做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
文才等人来到北镇抚司衙门，半个时辰后，足足数百人的锦袍卫倾巢而出，向着五城兵马司奔去。
这是锦袍卫在京城最后的一点家底，着实是有些寒酸了一些……
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距离北镇抚司不远，快马加鞭一炷香不到，文才便看到了兵部的黑漆大门。门口还有着兵士把守着，两列披坚执锐的甲士看上去充满了肃杀和威严。
这些甲士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之士，看到一大伙人冲向兵部，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可是却在第一时间列阵以待，长枪的锋芒对准了文才等人。
“这里是兵部，敢于擅闯者，一律格杀勿论！”为首的一位中年军官单手按刀，望着文才等人大声呵斥道。
中年军官作为兵部的官员，不可能看不出锦袍卫的服饰，可是仍然大声呵斥，眼神中露出了轻蔑之色，显然是不将锦袍卫放在眼里。
也是，一个落没的部门，又如何能够跟六部之一的兵部相比。
就算是绣衣卫，也不敢直闯兵部大门，中年军官是有恃无恐……
第339章 皇权特许
冯明和胡郢都是额头青筋怒绽，显然是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可是偏偏的，如今锦袍卫落魄太久了，任谁都敢上来踩上一脚，顿时一股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文才看到中年军官那傲慢的神情，神情不怒反喜，二话不说将马上的军弩摘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咻……”
中年军官正是一脸冷笑的神情，可是没有想到文才居然如此的刚，直接一箭射了过来。当下连忙拔刀出鞘，将迎面射来的弩箭磕飞，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一箭。
也就是中年军官修为不弱，再加上战场经验丰富，否则的话今天很有可能就倒在了这一箭下。
这一下子，将中年军官战场上养成的戾气一下子给激发了出来，长刀扬起，猛地大喊道：“居然胆敢擅闯兵部，死！”
在他身后，那些士卒们也是集体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杀！”
一股肃杀的气势激荡开来。
……
好在这些甲士不是真的无眼无脑，那样的人也不会被安排到兵部守卫。这些人只是做做样子，想要挫一下锦袍卫的威风，说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
这些甲士只是装装样子，可是文才却是存心想要将事情闹大。
他冷眼望着装腔作势的甲士，冷声说道：“集体上弩。”
这一下子，就连冯明和胡郢都望了过来，其他锦袍卫更是面面相觑。倒是曹满等侯府的侍卫们，没有任何的犹豫，纷纷持弩对着甲士。
文才看到锦袍卫的人居然没有动静，心中的失望再度增加了三分，也更加坚定了离开锦袍卫的念头。就算是想要当官，也绝对不能够待在锦袍卫中，这里已经几乎彻底的腐朽了。
要知道，锦袍卫也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看到文才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冯明和胡郢打了一个寒战，纷纷让手底下的人上弩。好在这些人虽然有些散漫，但是底子还是不错的，几息的时间就已经纷纷准备就绪。
看着锦袍卫的人手持军弩对了过来，箭头上那闪烁的寒芒看得人心头有些发慌，中年军官的脸色也是变得异常的难看。
原本是想捏一个软柿子，可是没有想到倒霉碰到的却是一块钢板，这一不小心的话不止是牙要被磕掉，就连小命也是危险了！
危险关头，中年军官也顾不得其他了，对着文才大声喊道：“看清楚，这里是兵部，你们胆敢擅闯，难道就不怕王法制裁吗？”
“王法，我们锦袍卫奉行（代表）的就是王法！”
这一刻，文才有着说不出的爽快，多年来一直想要说出的话今日终于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虽然就是有些像是反派的赶脚。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文才毫不掩饰自身跋扈的神态，大声地说道：“三品以下官员，我们锦袍卫有着当场斩杀的权利，现在要进入兵部缉拿反贼余孽。任何敢于阻拦的，与反贼同罪，祸及全家，还不退下！”
当下，文才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没有任何甲士敢于面对，就连中年军官也是退了下去，身形不断的颤抖。
他知道，他这次完蛋了，就算是锦袍卫放过他，兵部的那些老爷们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阻拦文才，因为就像文才说的那样，会殃及全家。
这一刻，锦袍卫昔日的威风和名声再次出现在中年军官的脑海中，让他变得战战兢兢。
“我怎么会去拦锦袍卫，真是猪油蒙了心了。”中年军官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好生地清醒一下。
看到所有人退下，文才的嘴角上挂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简直就是一群纸老虎。要是在边疆，这些人或许是真老虎，可是进入了京城，哪怕再凶猛的野兽都被套上了笼头，凶性也被渐渐地消磨干净。
不如此，根本难以在京城生活下去！
在边疆，需要的是野性和实力。
而在京城，规矩大于一切……
文才的举动看似十分跋扈，其实都是在规则之内！
在锦袍卫全盛的时期，文才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找死。可是现在锦袍卫已经被削弱到了极致，哪怕文才在跋扈一些，也不会有人认为文才想要造反。
更何况，文才愚钝和愣头青的印象深入人心，更加不会有人认为文才心怀不轨，顶多就是脾气不好一些。
对此，许多人都是一笑了之。
这个世界的皇帝和官员，并不像现代社会形容的那般森严，反而更加有些类似于地球唐宋时期的君臣，皇帝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切的，更多的还是彼此的交换和制衡。
要是昏君也就罢了，可以不顾一切。可是明君却需要顾忌很多，因为规矩要是被打破了，受损最大的还是上位者本身！
其他的锦袍卫看到这一幕，脸上纷纷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望向文才的目光也大不一样。锦袍卫落没已久，这样的情况他们有多久没有见到了，一些资格老的锦袍卫眼睛甚至有些发红。
文才一挥手，带着锦袍卫闯进了兵部，大门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这一幕，又有着不知道多少人将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
冯明和胡郢此时望向文才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纷纷对着文才用力地一拱手。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文才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那股意思，从今以后真正认同了文才这个副指挥使的地位。
文才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
他不是一个喜欢扮猪吃虎的人，也不善于演戏，刚才的发作半是处于私心半是处于义愤。现在看来，他的举动在不知不觉中收拢了一批锦袍卫老人的心。
锦袍卫的心气暂时被提了起来，所有人的动作变得快速而又凌厉，不一会儿的功夫关靖江就被带到了文才的面前，脸上和身上都有着一些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