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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达怔了怔,收回目光,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想到了。”
“本就没想出来,被贵主注视之后,想都不能想了。”房遗直坦白道。
李明达又怔住,耳朵开始粉红起来,她疑惑地打量房遗直:“你今天好奇怪。”
房遗直默默笑,只挑了下眉,也不反驳。
李明达因此更疑惑,偏头不解地打量他。
这时候外头传来尉迟宝琪的脚步声,李明达停止了打量,转头去瞧进门的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嘿嘿笑着,特别高兴地来邀功,“拜帖已经发出去了,要不了多久,估计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一定会回复我,让我明天过去。我把遗直兄也带上了,毕竟我的思虑不如他缜密,观察也不如他好,记性更是不如他。”
“多谢。”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听到这话愣了,“今天倒是新鲜,以前我也没少赞美你,却只见你厌烦,不爱出风头。却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一声谢谢,怎么了?今天的太阳难道从西边出来了?”
房遗直快速扫一眼李明达,就对尉迟宝琪淡淡一笑,看起来很含蓄,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尉迟宝琪也没多想,只道是房遗直忽然抽风想感谢他了。当下在公主跟前,他想好好表现,就认真地和房遗直讨论明日前往将军府的计划。
“季望此人性子爽朗,不拘小节,如果他真犯了什么事,我们稍加试探,应该就能有所察觉。”尉迟宝琪道。
“如果他真是凶手的话,就不可能是‘性子爽朗,不拘小节’。”
尉迟宝琪疑惑地看向房遗直,问他为何。
“齐七郎说过,因为他少时曾讥讽嘲笑过季望,季望才说了这样的狠话。连少时的一句玩笑话,他都要记这么久,会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么?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季望所为,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小肚鸡肠,很容易计较的人。”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对的,对的。那我明天该怎么去应对季望?”
“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房遗直道,“按我以往的观察,季望倒是很喜欢别人的恭维赞美,我若是发现什么线索,你就用尽浑身解数去措辞夸他就行了。”
尉迟宝琪点点头,表示这就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房遗直看向李明达,本是还有话要说,却被尉迟宝琪硬拉着离开。
“咱们就现在赶紧回去商量,晚上你就住在我府上,明天咱们就一起走。我们趁热打铁赶紧把这个案子破了,这样明镜司池塘的两桩案子就算彻底完事了。”
房遗直无法,最后眼中有话地看了一眼李明达,行了礼,便同尉迟宝琪一起离开。
李明达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就有些出神。
在李明达身边待命的田邯缮也有些出神。
调查威武将军季望的事,李明达还得呈报给李世民,毕竟威武将军的品级高,动这样的官一定要告知圣人才行。李明达遂起身打算回宫,转眸见田邯缮愣神,咳嗽了一声。
田邯缮赶紧行礼,给李明达致歉,接着就跟着李明达上了马车。
回立政殿后,田邯缮等公主更衣之后,才忍不住感慨:“奴今天看房世子,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房遗直在推断案情时猛然说得那两句怪话,声音都比较低,只有李明能听到,所以田邯缮并不知情。田邯缮有此感慨,只是因为自己打量房遗直的神情态度有些不对而有所发现。
“那你觉得他哪里不对?”李明达明知故问。
田邯缮愣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李明达,尴尬犹豫道:“奴不确定,说出来又怕冒犯贵主。”
“赦你无罪。”李明达音调懒懒的,她知道田邯缮铺垫,这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她这四个字。
田邯缮果然立刻应承:“奴觉得房世子看贵主的眼神有点黏糊糊的,虽说他没有一直盯着贵主,可每次看贵主眼神都让人有这种感觉,恨不得要把眼睛长在贵主身上似的。”
“别胡说八道。”李明达斥道。
“奴没有胡说八道,奴特意悄悄观察了,房世子对贵主绝对是是一百个上心。”田邯缮笑嘻嘻,信心十足地保证道。
“行了,这话到此为止。”李明达冷冷地看一眼田邯缮,转过身去就往正殿去准备觐见李世民,她边走,嘴角边翘得高。
至李世民跟前时,李明达嘴上的甜笑已经掩藏不住了。
李世民也被李明达嘴上的笑感染得满心甜意,随后从李明达的嘴里听说了季望的事,得知他有心器重的威武将军竟极有可能在一年内就弑杀了三十多名无辜的百姓,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尽。
“一定要严查!若真是他所犯,必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明达应承,笑着问李世民累不累,主动跑去给他捏肩。
李明达还想试探一下李世民的心思,所以哄了李世民又高兴之后,李明达就问他崔清寂在工部做得如何。
“怎么问起他来?你不是对他并不中意么?”李世民斜眸,有些审视地看李明达。
“总觉得还是因为我,他才被调……”
“不是!”李世民立刻干脆地截话道,“他们崔家多厉害,根本用不着尚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的乖女儿看不上他,也确实没见他好在哪里。”
李世民变脸比变天还快。明明之前几番夸赞崔清寂有才华的人就是他。
第221节
……
中书侍郎府。
崔家父子正在下棋。
崔清寂执黑子,一路‘杀’个崔干片甲不留。
“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以往你总是以平局应付我。”崔干看着自己一败涂地的局势,忍不住叹道。
“在别处输了,此刻自然只想赢一下。”
“圣人对贵主宠爱过甚,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放手,除非遇到十全十美的人,不然这人选他一定慎重再慎重的考虑。你到底是年轻气盛了,急什么,眼下局势未必是最后的局势。”
第136章 大唐晋阳公主
“阿耶教训得是。”崔清寂夹着黑棋子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半垂着眼帘,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锐利。
“你当下可以悠闲一阵,只需等就可以,不要闹任何动静。”崔干拾起残局里的白子,又把黑子推到崔清寂跟前,表示要再来一局。
崔清寂笑,“阿耶还想玩?”
“赢了不算什么,输了再战才是真勇士。”崔干道。
崔清寂愣了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收拾干净的棋子,继续与崔干下棋。
“我仔细调查过了,圣人之所以对你改变态度,八成是因为今春吏部呈送的官员考绩名单。”崔干边落子边说道。
崔清寂惊讶:“考绩名单?这和我们崔家有什么干系?”
“上面有一大部分崔姓官员被评为上上等。”崔干解释道。
崔清寂想了下,恍然明白了,“圣人开始忌惮我们崔家了。”
“不是而今才开始,是早就如此。吏部的考绩偏巧在这时候给他一个提醒。”崔干道。
“那这种事该如何应对,圣人既然心中起了忌惮,我们不管做什么只怕都不好改变他的看法。”崔清寂蹙眉道。
“什么都不做,这种时候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坏事都会惹麻烦。所以我才让你安静等一段日子,等他自然地把这件事忘了,也就会想起我们的好了。”崔干笑了笑,看眼崔清寂,立刻落子,随即挑眉,纵观了整个棋局,“瞧瞧,我就说么,局势会变。”
崔清寂瞧了瞧因自己走神而下坏了的棋,忙叹这是因他分心了。
“这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和你对弈,只需计较输赢便可,难不成还要在乎你心境如何? ”崔干反问。
崔清寂愣住,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崔干笑了,招呼崔清寂赶紧下棋,便是他输局已定,也要陪他把这局棋下完为止。
“这是自然,儿子即便是输,也要输得漂亮。”崔清寂淡笑从容落子,不再有犹豫之态。
崔干很是欣慰地点头,哈哈笑几声,便继续和崔清寂在棋盘上酣战。
……
李明达陪完李世民之后,回房间连打两个喷嚏。
“这是有人念叨贵主呢。”田邯缮一边奉茶一边说道。
“怎么讲?”李明达接了茶,问道。
“奴听过一种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打喷嚏,连打两个就是有人在念叨想着,三个四个是有人在背后骂。”
李明达正要回答田邯缮,鼻子觉得异样,用帕子捂嘴又打了两个喷嚏。
“瞧瞧,真是有人想贵主呢。”田邯缮眨了眨眼睛,美滋滋地说道。
李明达哧地笑一声,“哪来的奇怪的说法,早点睡吧,今天有点累。”
田邯缮应承。
次日一早醒来,李明达就觉得头有点重,用了早饭之后,头痛更甚,又打了两个喷嚏。
田邯缮瞧出端倪,自责地扇了自己一嘴巴,“昨天就该想到的,奴却——”
“行了,”李明达抽了下鼻子,打发田邯缮去请太医来,“趁着刚发病,早点吃药,应该能好的快。”
田邯缮应承,连忙去办。李明达又嘱咐悄悄地请来就行,尽量不要惊扰到圣人那边。
半个时辰后,李明达喝了刚煎好的药,就卧在榻上休息,因不放心明镜司那边的事情,李明打发人去告知一声。
梁国公府。
一大早,房遗直和卢氏母子就关在房中窃窃私语。
房玄龄被排斥在外,有点不爽,直到吃早饭前,家人都聚齐了,俩人还没到。
房玄龄坐在首位琢磨了好几个来回,转眸看向房遗则,问他知道原因不。
“知……知道什么?”房遗则一脸懵地反问。
房玄龄不满地憋嘴,责怪地看他一眼,“天天在家,也不知道你干什么了。”
“父亲,儿子虽然天天在家,但是要跟着先生上课,日日刻苦,用功勤学。”房遗则瞪圆了他无辜的俊眼,自夸地和房玄龄解释道。
房宝珠在旁闻得此言,扑哧地笑出声。
房玄龄立刻就把火烧到了房宝珠身上。
“你呢?你知道么?”
房宝珠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阿耶问我可是问着了,他们一定是在商量和晋阳公主有关的事。”
房玄龄皱眉,恍然怔了怔,想到了之前引起圣人对崔家态度改变的吏部考绩名单。之前他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巧,莫不是……房玄龄噌地一下起身,直接闯门去了。
房遗则和房宝珠跟着远远地看。
房遗则嫌弃地骂房宝珠糊涂,“明知道父亲计较这事,你还说。”
房宝珠愣了,“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大哥表现得那么明显。刚刚之所以装傻充愣不说,为了什么,就是怕出现这种事。”房遗则无奈地感慨道。
“我……我错了。我以为提一下晋阳公主,父亲会高兴。”
“是好事,不过咱们阿耶听了之后会思虑很多,所以对他来说就未必是一件高兴的事。”房遗则咂咂嘴,转即和房宝珠告辞。
“怎么走了?早饭还没吃呢。”房宝珠不解。
“就这情况,你还指望能吃早饭?我还是自己找厨子弄块饼垫肚子去。”房遗则挥挥手去了。
房宝珠想了想,决定还是凑凑热闹,遂跟着进屋去。
她赶去屋里的时候,刚好看到父亲正在数落大哥。她大哥垂着眸子矗立在那里,面容如玉,对父亲的态度是恭敬的,却丝毫也没有折损他自己身上的半分气度。
房宝珠觉得事情既然是她挑出来的,她也有责任,所以撒娇的对房玄龄喊了一声:“阿耶!”
上次庆丰宴的时候,瞧见晋阳公主对圣人撒娇,她就是这么一声喊,圣人立刻就笑了,对晋阳公主一脸宠溺。
今天她为了让大哥少受两句父亲的训话,就勉强自我牺牲一次吧。
房宝珠喊完之后,眼睛就巴巴地望着房玄龄,下巴已经做好了上扬的准备,想等着她大哥回头感谢她。
房玄龄正全神贯注地和长子生气,听到房宝珠的一声喊之后就不耐烦地转头,斥责了她一句,让她闭嘴。
房宝珠:“……”
“你对女儿那么凶干什么?”卢氏立刻挑理。
房玄龄辩解:“谁让她插嘴!”
“我——”房宝珠觉得自己很无辜。
房遗直这时候抬眸看着房宝珠,“妹妹想和父亲撒娇?”
房宝珠欲哭无泪。这种时候了,大哥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她小心思被看破,更丢人。
卢氏询问房宝珠是不是如此,见她尴尬地点了头之后,卢氏就更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