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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也甚是乖巧,依言行礼。叶曼青看他羞羞怯怯的样子,不由想起青霓山上的重楼小子,两人年岁相差无几,性格却是差得远了。若是从小看大的话,重楼说不定就长成狄老夫子那般人物。想着重楼日后一身白衣的稳重模样,再回想他先前总是小大人的样子,叶曼青不觉笑了起来。再看眼前这孩子,虽然羞涩,但乖巧知礼,十分懂事。他若是长大了,该是长成什么模样……不期然的,眼前出现一张清和温柔的面容,淡淡的笑意有恰到好处的亲近,体贴却不唐突。叶曼青呼吸顿了一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这孩子就发起愣来。那小娃儿虽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是乖乖站着不动。
叶曼青微微一笑:“逃儿,是叫这个名吗?”
妇人抚着孩子头顶的黑发道:“他自小体弱,村里算卦的先生说他是一世人都要被苦痛围困,便取了‘逃’字为名,盼着他能日后能逃开许多劫数。”
天下父母心……叶曼青暗叹一声,招手叫那孩子走近,细细看他面容,却见他一双点漆黑眸清透透,不见羞怯惧怕,直直地与她对视。叶曼青在他鬓间一掠:“来,跟姐姐笑一笑!”
口中这般说,她的笑靥却先绽开,那孩子怔怔看她几息,嘴角缓缓动了动,露出干净到几乎纯白的笑容。叶曼青揉揉他的肩,抬头笑道:“大嫂子,逃儿这般乖巧,定能一生康健无忧,平平安安的!”
妇人揉揉眼,也是笑,只走近了带着那孩子蹲□净手。洗了手,那老汉便从车上拿了干馒头来,还硬是塞了两个给叶曼青。叶曼青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那妇人努努嘴:“姑娘,你那……朋友不用站那么远的。”
叶曼青笑笑,便过去将楚南漠拉了过来。几人环坐在地,虽然楚南漠几乎不言语,但那老汉脾气甚是爽朗,天南地北地说开来,一时倒是谈性正浓。逃儿只乖乖捧着馒头慢慢啃着,叶曼青看着爱怜,便时不时说些逗趣的话逗他笑笑。
一餐结束,那祖孙三人便重新上车开道。本是问叶曼青二人是否要一道同行,楚南漠却答“另有他事”,叶曼青便请他们先行。临走前,她拉着逃儿的手笑道:“逃儿,你虽唤了这名,是你娘一片苦心。但以后你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艰难苦痛却是免不了的,便真是遇上了,也莫要惊惧避逃。就算再难再苦,只要勇于面对,便没有过不了的坎。逃儿是个勇敢的孩子,对不对?”
逃儿抬头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好半晌才缓缓点头,轻声道:“是。”
那妇人揽过逃儿,却是轻声笑道:“姑娘对孩子真真是好,以后你的孩子说不得多有福呢!”顿了一顿,她又道,“就是你那位……话少了些。不过男人嘛,实诚就好!”
叶曼青呆了呆,一时没想到话题怎会转到这,不由刮刮面皮道:“嫂子真个误会了……”
还待说什么,老汉便已挥鞭叱马,妇人便坐回草垛。声声蹄响渐远,板车走远了去。叶曼青注目看去,远远的仍能看到那灰布裳的孩子背走在草垛上朝这方向看来。她便笑着挥挥手,那孩子伸了一手缓缓挥动两下,板车便拐过山坳不见了。
“……你很喜欢孩子?”
低沉嗓音在身边响起,却是一直未曾多言的楚南漠。叶曼青回身看他一眼,莫名想起方才那妇人的说辞,登时耳根一热:“还、还行吧。”见楚南漠垂着眼不说话,她轻咳一声问道:“阿默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楚南漠一愣:“小时候?”
“是啊!”叶曼青的目光在他秀致面容上转了几转,登时有了兴致,“该不会也和现在这般不爱说话吧?不过你长得这般好看,小时候肯定也很可爱,木木呆呆的样子,肯定很好玩!”
“……好看?”楚南漠皱皱眉,“师父总说我笨。”
“笨?为什么?”能靠背书背出好剑法的徒弟,怎么也说不上笨吧。或者应该说,是他师父有问题吧?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度,楚南漠偏着头蹙眉想了想,似在努力回忆幼年的事,“……师父似乎受过内伤,每个月都会发病。有一回还见血了,我便去山上采了草药要给师父止血……”他忽地一顿,眉头越发皱紧,似是想起不好的回忆般,“……师父不但不止血,还将我打出屋子……”
见他满脸疑惑带着点愤懑之色,叶曼青却觉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师父……是男的吧?”
楚南漠低头看她一眼:“女的。”
叶曼青顿觉天雷一闪,脚下一个趔趄,虚弱地朝握着她手臂的楚南漠笑笑:“你挨打……应该的。”
楚南漠一呆,空茫黑眸越显茫然,只看着她等她解释。叶曼青张张嘴:“其实,你师父那个是、是……”面前这人呆怔模样实在让她不知从何说起,又该如何说起。一连说了好几个“是”,她不由恼怒道:“……是女人都会有的,你见到了不要管就是!”
似不知她的怒气从何而来,楚南漠顿了顿,忽地凝眉道:“女人都有?你也受了内伤?何时?”
叶曼青一阵无力,掩面无言,只好转身去牵马。却被楚南漠一把拉回:“你还未说。”
“……这种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说真的!”叶曼青抚着额头,只觉额角一阵抽痛,虽然现场没有其他人,她还是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经历了。怪不得他师父会把他摔出去……连她现在也有这种想摔人的欲望了!
“……你的事,不能不管。”
沉静的声音似比平常更低沉了些,在这旷野中分外清晰。抚额低叹的叶曼青不禁抬头,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一时却忘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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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迫杀1
最终叶曼青还是没能跟楚南漠解释清楚关于“女人内伤”的问题;有时候;纯洁真的是一种罪吧……叶曼青磨着牙暗想,对于一个完全不辨男女差异的人,就算她从精子卵子开始讲起只怕也没什么用。这种艰巨的任务;果然;还是应该留给他的妻子吧……虽然她完全无法想象他的妻子给他解释这些事的情景……噗嗤!
“……无事吧?”
骑在马上的楚南漠偏头看她一眼;叶曼青连忙坐直身掩住微抽的嘴角:“没事。”
这个场景在这段路上已经出现了不下五次。
“之前说到哪了?你师父把你打出去?”叶曼青握手成拳在嘴边咳了两声;“你是从小被你师父带大的么?”那么多年他都没弄明白这事,也真是个奇迹了……他师父也很杯具。
“……娘亲去后;我便一直跟着师父。”
他口气寻常;叶曼青却是一惊;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身世,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不该接下去;只得呐呐道:“抱歉……”
楚南漠莫名看她一眼:“为何抱歉?”
叶曼青哑然,却听他又道:“师父说,人死魂魄化为天地之气,唯剑可以容之。娘亲的气为‘忧苦’,我修行不够,至今还未寻得。”
……这是什么狗屁师父?!叶曼青勉强笑笑:“那要修行到什么程度才能找到?”
楚南漠摇摇头:“师父只说剑意在人间,天地之气便应在人世寻找……我不懂。”
叶曼青心中一动,忧苦……“没关系,有些东西不懂就算了……我想无论你的娘亲化为什么气,都不会远离你的。也许只要你闭上眼静心感受,就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什么入世,什么忧苦,她宁愿他一生都不要懂得。
“你还记得你娘亲的样子么?”
楚南漠闭上眼:“……娘亲总是一身素白,她低头看花的样子……很好看。”
叶曼青拉动缰绳让追风走在他身侧,伸手握住他的手,放低的声音有种让人心神凝定的沉静:“她拉着你的手,是不是很温暖?”
“……嗯。”楚南漠的身体放松了些,连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天晴时,她会带着我在花园散步。”
“风很轻,太阳很暖,花的香味一直在空中飘荡。”叶曼青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描述一个真实的梦境般。
楚南漠面上泛起一丝笑意:“鱼儿在水里游动,娘会带一把鱼食让我喂鱼玩。”
叶曼青不由也跟着微微笑着,“然后呢?”
好似一片阴霾瞬间掠过,将白云也染了乌色,楚南漠那丝笑意仿佛风吹开厚重云层时候露出的天色,只是一眨眼便已消逝:“娘亲时常看着我,就会流泪。”青皮似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脚步一震。
叶曼青微惊,轻声道:“清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很清晰,你娘看着绽开的花朵笑起来,样子真好看……你看得见,是不是?”最后一句问话她的声音突地变得清亮,楚南漠迷蒙蒙睁开眼,喃喃道:“是啊,真好看。”
叶曼青悄悄吁了一口气,收回手笑道:“你看,就算不练剑,你也可以寻到你娘亲的气息。”
楚南漠似还未回过神来,只低着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许久没有出声。
叶曼青也不打扰他,只是牵着青皮慢腾腾地向前走着。
山道上只有蹄声清响,叶曼青静静听着一步一踏的蹄声,只觉心中一片宁静。只需记住生命中那些美丽的存在,人生便会美好许多。至于丑陋哀伤痛苦纠结,过去的便都让它过去吧。她无声一笑,现在,便是那对将她抛弃的父母在她面前,她也能平静对待了吧?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命运毕竟是公平的。她没有得到父母的爱,却得到了大伯父大伯母待她如亲女的疼爱,还有……脑中一个名字一闪而过,在她还来不及捕捉时便已消失。真奇怪,似乎有个很熟悉的人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两人未注意的当口,山道上的风忽地起了变化。还未及落地的枯叶打个旋儿,便被骤厉的风力卷开。
叶曼青还沉浸在思绪中,楚南漠的脊背却是一硬,瞬时拔剑而起,剑气锋锐,凛然袭向两侧丛林。
这一下变化突然,叶曼青猛地一惊,还未回神,便听风声锐响,楚南漠掌中剑疾旋如电,将她密密护在剑光之下。只听叮叮当当撞击声不绝,飞旋而出的暗器在剑刃上一撞弹开,四散射出,竟将周边的林木切割得零落散乱。
这阵势已不是叶曼青可以插手的,她只是默默握住手中短匕,咬牙要看清各个暗器的来势。但见毫光四处闪现,她只这一双眼,又如何看得清?不过一会儿,她便已是两眼昏花双目酸涩,只得闭上眼稍歇。
便是这一瞬,寒光疾闪,一道冰冷锋芒便已卷向楚南漠的剑网。几声铿然撞击声中,楚南漠剑势不由一缓,一支梅花镖便趁势钻了进来。叶曼青只觉腰间一痛,那镖尖便已扎入她外衣。幸得她底下那层衣服庇护,不然光是这一下她肚子上就得破个洞。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虽然经历过几次凶险情境,但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让人心惊。她此刻也已看出,这次的袭击……是为杀她!
楚南漠一个旋身已到她身后,手掌在她腰间一探,拔下那支梅花镖,面上神色登时一寒。叶曼青只觉身后冷意突起,反手握住他的衣摆:“放心,我没事!”
楚南漠将她护入怀中,长剑拦下暗器袭击,就要驱马先走。不想先前那道寒芒一闪又现,如附骨之蛆避无可避。楚南漠长剑震颤,就待要将那寒芒斩劈于剑下。哪知那暗处敌手实在狡猾,并不硬接,一触即走,暗器又如雨撒落。
几次三番都是寒芒起攻,暗器相辅,楚南漠便纵有无双剑术,也疲于应对。叶曼青心头一跳,对方是在消耗楚南漠的体力!她和他相处这些日子,约莫知道他的剑法以迅疾为要,一击既出便可中的,这是顶级杀手的本领。只是这般迫杀之剑,却不适合长久对战。一旦时间拖长,快剑所能发挥的功效便要大打折扣。如此刻这般,暗器虽不足为虑,但胜在数量众多且源源不断,叫人无时无刻不得提防。而那道寒芒就犹如獠牙在外的毒蛇般,随时都要择人而噬,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更重要的是,楚南漠为保护她而不能稍稍离开她的身侧,这就导致他根本无法追袭来敌,只能被迫应战。以他的进攻之剑作防守之战,实在不合时宜,可说是事倍功半。
这样下去不行……被楚南漠护在怀中的叶曼青双眸锐利如刀,将此刻双方对战形势尽收眼底。敌在暗我在明,连敌人有多少都看不见……这般形势,实在不利,必须想办法摆脱这种别动挨打的局面。看着四周暗器尽数笼罩在追风身周,叶曼青心中便有了主意。她低声将她的想法说给楚南漠听,楚南漠却似毫无所觉,剑势如风无一丝闪动。叶曼青却已察觉他胸口起伏的幅度渐大,